導(dǎo)語 我攥著祖?zhèn)鞑璧杜_暴雨，刀刃映出陸沉舟手下往野茶王樹根埋毒罐的身影。
茶罐裂開的瞬間，父親用血描的茶符發(fā)燙。二十年前護茶隊滅門案的真相，
就藏在這片被改道的暗渠之下。第一章：茶罐驚夜我攥著祖?zhèn)鞯牟璧杜_雨幕，
刀刃在閃電中映出陸沉舟手下的鬼祟身影。他們正往古茶樹的虬根下埋陶罐，
罐身"有機肥"的標(biāo)簽被雨水沖開，露出里面發(fā)綠的茶渣。
這是要毒死渡普鎮(zhèn)最后一株野茶王！"住手！"我怒吼著擲出茶刀，
刀柄刻的茶符撞上陶罐發(fā)出龍吟。領(lǐng)頭的刀疤臉轉(zhuǎn)身獰笑，
腕間蛇形紋身泛著磷光："林鎮(zhèn)長，三百萬買你裝瞎，夠治你娘十回肺癆！
"雨點砸在懷里的舊茶罐上，程東海交接時的話混著雷聲炸響："茶罐裂，規(guī)矩滅！
"我摸到罐底那道陳年裂痕，父親臨終前用血描的茶符正在發(fā)燙。"陸沉舟的臟錢，
留著給自己刻碑！"我扯開蓑衣，露出茶罐上程東海烙的朱砂印。刀疤臉突然暴起，
淬毒的采茶叉直刺心口，我反手將茶罐砸向茶尖，"咔嚓"脆響，
罐身裂口迸出父親藏的《渡普茶律》，泛黃紙頁遇水顯出血字："毀茶山者，萬刃穿腸！
"黑衣人們突然哀嚎著捂住胸口，他們喝過的"醒神茶"開始反噬。我趁機撞向古茶樹，
樹身機關(guān)鈴驟響，二十年前護茶隊埋的雄黃粉從枝頭傾瀉而下。毒霧彌漫間，
我瞥見茶罐裂口處露出半張泛黃契約。程東海的絕筆血書正指向野茶林深處的秘密。
暴雨沖垮山道時，我背著昏迷的刀疤臉奔向老宅。母親煎藥的陶罐在灶上沸騰，
罐底沉淀的茶渣突然聚成個"危"字。窗外閃過陸沉舟奔馳車的尾燈，車轍在泥地上碾出的，
書上最后那個殘缺的茶符......第二章：茶符驚雷我攥著裂嘴的紫砂壺站在茶室門前，
壺嘴飄出的白霧凝成個"危"字。廂房里飄來特制茶酒的腥甜，
那是陸沉舟用斷腸草泡的"醉仙釀"，聞著像腐壞的茶膏。"林鎮(zhèn)長可算來了。
"陸沉舟盤坐在茶臺前，腕間的蛇形刺青泛著磷光。他推來盞翡翠茶碗，
琥珀色茶湯里沉著三顆金茶籽。這是茶商行賄的暗號，一粒抵百畝茶山。
我反手將茶碗扣在《茶經(jīng)注》殘頁上，茶湯滲進泛黃的紙紋，竟浮出個"貪"字。
陸沉舟的瞳孔猛然收縮，他身后四個茶農(nóng)打扮的漢子突然抽出茶刀，
刀刃淬著見血封喉的斷腸草汁。"陸總可知《茶律》第三條？"我掀開粗布包裹，
露出母親采藥用的竹篾篩，"行賄超三十茶種者，當(dāng)飲洗腸湯！
"茶室梁上突然傳來三聲鷓鴣哨。守林人老楊踹開雕花木窗，手里竹筒噴出混著雄黃的茶粉。
趁著煙霧，我將茶契筒砸向炭爐，筒身遇熱爆開，三百枚野茶籽如星雨迸濺。
每粒都刻著受賄者的茶種代號。陸沉舟的茶刀劈來瞬間，我抄起烘茶用的銅火鉗格擋。
金屬相擊的火星引燃竹簾，火舌舔舐間，茶壁上浮現(xiàn)父親手繪的《禁賄圖》。
畫中貪官飲下的洗腸湯，正與陸沉舟杯中物一模一樣。"你爹的鬼把戲！"陸沉舟踹翻茶臺，
紫檀木裂處露出暗格，里面塞滿發(fā)霉的茶契。正是去年失蹤的護察隊遺物。
我趁機將半截斷刃刺入地磚縫隙，機關(guān)觸發(fā)剎那，暗門滑出個陶甕，
甕底黏著的血書正是父親絕筆。夜風(fēng)灌入破碎的窗欞，我摸到懷中的茶符袋突然發(fā)燙。
母親病榻前縫的護身符滲出茶汁，在火墻上暈出個"孝"字。這分明是陸沉舟的催命符。
他竟在我娘的藥罐里下了蠱茶！第三章：茶符昭雪我攥著發(fā)霉的藥渣沖進祠堂時，
晨霧正舔舐著《茶經(jīng)注》的鎏金紋。陸沉舟散播的謠言像茶毛蟲般啃噬著古茶林，
連檐角鎮(zhèn)宅的銅茶壺都在晨風(fēng)里叮當(dāng)作響。這是父親生前設(shè)的警世鈴。"開閘！
"七叔公的銅鑼震得梁上積塵簌簌。十二名曬茶娘抬著浸透艾草汁的竹匾進場，
匾底黏著的陳年茶膏正滲出草木腥苦。這是要當(dāng)眾熬制"醒世茶"，用茶氣驅(qū)散流言蜚語。
"林鎮(zhèn)長拿咱們的茶契換藥錢！"陸沉舟的眼線在人群里怪叫，他脖頸的蛇形紋身泛著磷光。
我抖開母親縫的茶符袋，三百枚野茶籽叮咚落盤："這是家母病榻上炒的護心茶，
哪個嚼舌根的敢嘗？"祠堂梁上突然傳來鷓鴣哨。守林人老楊拖著捆成粽子的二癩子闖進來，
那人懷里揣著發(fā)黑的茶餅。正是陸沉舟茶廠特制的"醒神茶"，餅芯裹著偽造的借據(jù)。
我當(dāng)眾掰開茶餅，霉變的餅芯竟?jié)B出父親調(diào)制的顯影藥汁，墨跡在晨光里拼出個"冤"字。
"茶契在此！"我高舉浸透桐油的竹簡，"家母的藥方是七代茶醫(yī)傳的《青囊茶經(jīng)》，
哪味藥不是野茶山自采？"竹簡抖落的藥渣里，二十年前絕跡的斷腸草赫然在目。
這正是陸沉舟往古茶林偷撒的毒種！曬茶娘們突然齊撒雄黃粉，刺鼻煙霧中，
老李頭敲響祖?zhèn)鞯牟刹璋稹０耸限r(nóng)應(yīng)聲展開《護茶盟約》，泛黃的桑皮紙上，
父親用朱砂畫的茶脈紋竟與陸沉舟新修的"養(yǎng)生棧道"完全重合。
"這不是茶道......"七叔公的煙斗劇烈顫抖，"這是鎖龍釘！"我心頭猛然揪緊。
母親病榻前說的囈語突然在耳邊炸響："茶脈斷處，鎖龍現(xiàn)，
閻羅要改生死簿......"第四章：茶契鳴泉我托著紫檀茶盤踏入祠堂時，
晨霧正舔舐著《茶經(jīng)注》的鎏金紋。昨夜用野茶汁謄寫的茶契筒已安置在神龕前，
竹簡上密布著父親獨創(chuàng)的茶脈暗符。這是陸沉舟永遠破譯不了的生態(tài)賬簿。"發(fā)契！
"七叔公的銅鑼震落梁上積塵。十二名曬茶娘捧著竹篩進場，
篩底黏著的陳年茶膏正滲出草木清香。這是要當(dāng)眾拓印茶契紋，
每個紋路都對應(yīng)著古茶樹的年輪密碼。
陸沉舟的眼線混在茶農(nóng)中怪叫："莫不是要刮咱們的茶油錢？"我抖開母親縫制的茶符袋，
三百枚野茶籽叮咚落盤："今日立契的，每戶存十籽。秋后憑籽換鹽，護得一眼清泉加三籽，
逮著偷排毒水的賞五籽！"祠堂梁上突然傳來三聲鷓鴣哨。
守林人老楊拖著捆成粽子的二癩子闖進來，那人鞋底的紅泥正是野茶林特有毒土。
我當(dāng)眾剖開他懷中的竹筒，腐臭茶渣里裹著陸沉舟茶廠的"有機肥"密令。"茶契在此！
"我高舉浸透桐油的竹簡，"毀泉眼者，按《茶律》當(dāng)飲斷根茶！"話音未落，
曬茶娘們齊撒雄黃粉，
刺鼻煙霧中陸沉舟的打手撞翻茶秤——秤砣刻著的渡普地形圖突然裂開，
露出父親埋設(shè)的機關(guān)鈴。趁著混亂，我引茶農(nóng)們轉(zhuǎn)到龍王廟后的暗室。
二十架新制的竹制量泉儀列陣其中，這是用父親遺留的《茶脈堪輿圖》改良的測流器。
當(dāng)我把茶契筒嵌入儀器的榫卯時，竹簡上的茶脈紋竟與儀器里的暗渠走向嚴(yán)絲合縫。
"明日寅時三刻，帶契筒到野茶王樹下。"我壓低聲音囑咐茶農(nóng)周瘸子，"記得穿芒鞋，
陸家的人最近專盯草鞋印。"月掛中天時，祠堂傳來碎瓷聲。我趕到時只見茶契筒裂成兩半，
三十枚茶籽不翼而飛。但當(dāng)我撫過裂口處的竹纖維時，嘴角卻浮起笑意。
父親設(shè)計的"雙芯筒"果然起了作用，真茶契早已順著暗渠竹管滑向野茶林深處的泉眼。
晨光刺破霧靄時，八十戶茶農(nóng)的契筒已在古茶樹下擺成七星陣。
我舉起父親用過的茶刀斬斷紅綢，茶農(nóng)們突然驚呼。所有竹簡內(nèi)側(cè)都浮現(xiàn)出暗紅色的紋路，
那走向竟與陸沉舟新修的"觀光棧道"完全重合。
"這不是茶脈......"七叔公的煙斗劇烈顫抖，"這是血蚯蚓！"我心頭猛然揪緊。
父親臨終前攥著我手說的囈語突然在耳邊炸響："茶脈斷處，血蚓現(xiàn)，
暗渠改道閻羅殿......"第五章：茶脈堪輿子時的梆子聲穿透祠堂瓦檐時，
我正用茶針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父親遺留的《茶脈堪輿圖》的夾層里。
這張裹著野茶王樹皮的輿圖，浸透二十年前護茶隊的血汗，此刻正泛著詭異的青苔色，
陸沉舟要篡改的，正是圖上朱砂標(biāo)注的暗渠走向。"林鎮(zhèn)長，茶契箱的榫卯松了。
"老楊頭捧著紫砂壺進來，壺嘴飄出的茶霧在輿圖上勾出個"危"字。
我摸出三枚鎮(zhèn)河錢塞進榫眼，銅綠斑駁的"茶"字正對上野茶林的泉眼標(biāo)記。
這是父親教我的機關(guān)術(shù)，錢孔里滲出的茶油會浸透輿圖夾層。祠堂外傳來采茶梆的急響，
三長兩短。我掀起供桌下的暗道，七個茶農(nóng)正用竹篾編著茶契箱。
他們腰間別著的采茶刀沾著新泥，昨夜剛挖斷陸沉舟埋在古茶林的陶毒管。"按老法子嵌圖。
"我抖開輿圖，暗渠紋路竟與曬茶場龜裂的地縫重合。茶農(nóng)們將蒸軟的樹皮紙覆在輿圖上，
用茶杵搗出凸紋。這是渡普鎮(zhèn)傳了七代的拓印術(shù)，墨汁里摻著斷腸草汁，遇篡改即泛毒斑。
黎明前的濃霧最嗆人，我駕著運茶騾車趕往鎮(zhèn)公所。車轅暗格里藏著茶契箱，
箱底鋪著母親縫的茶符袋。過古石橋時，麻五突然攔在路中，
他腕間的蛇形紋身泛著磷光："林鎮(zhèn)長運的明前茶，怎帶著雄黃味？""新制的驅(qū)蟲茶，
陸老板要不要嘗嘗？"我拋去油紙包的陳茶餅，他鼻尖抽動的剎那，騾蹄已踏碎橋面薄冰。
茶契箱在顛簸中發(fā)出脆響，那是父親埋的預(yù)警鈴，鈴舌浸過鶴頂紅，響三聲即示警。
招標(biāo)現(xiàn)場設(shè)在魯肅港舊址，陸沉舟的人正在丈量臺動手腳。我摸出紫砂壺澆濕輿圖，
水漬顯影出他們篡改的暗渠標(biāo)記。七叔公突然敲響采茶梆，三十六個曬茶娘抬著竹匾進場，
匾底黏著的茶膏正滲出父親研發(fā)的顯影藥。"請陸總辨辨茶脈。"我抖開濕漉漉的輿圖，
毒管走向在茶堿作用下扭曲如蛇。陸沉舟的茶商舉起放大鏡，鏡片反光里，
我瞥見他們袖口藏著的描圖針。針尖淬著見血封喉的斷腸草汁。
曬茶娘們突然齊唱《采青謠》，沙啞的調(diào)子驚飛梁上春燕。我趁機將真輿圖卷進祈雨幡，
茶農(nóng)們抬著的竹制丈量尺突然彈開暗格。父親設(shè)計的機關(guān)尺精準(zhǔn)卡住篡改標(biāo)記，
朱砂紋路在日頭下滲出血色。"林鎮(zhèn)長好手段。"陸沉舟的鷹犬二癩子冷笑，
他鞋底沾著的紅泥正是古茶林特有的土質(zhì)。我反手將茶刀插進夯土臺，
刀柄刻著的茶符與輿圖暗紋嚴(yán)絲合合縫："陸總可知《茶律》第九條？私改暗渠者，
當(dāng)飲斷根茶。"對峙間，對岸傳來三聲鷓鴣哨。母親帶著姑嫂們劃采菱舟靠近，
船頭堆著新挖的毒陶管。她們將陶片擲向丈量臺，管壁結(jié)晶的虹彩與篡改標(biāo)記如出一轍。
省里督察組的快艇劃破晨霧時，我正用茶針刺破偽造的印章。父親調(diào)的印泥遇血即化，
陸沉舟的"特批"文書瞬間暈成團墨。正午的日頭最毒辣，我蹲在野茶王樹下埋機關(guān)尺。
樹根纏著的鎮(zhèn)河墻突然叮當(dāng)作響，這是父親設(shè)的生態(tài)預(yù)警。錢響三聲，暗渠復(fù)通。
茶農(nóng)們捧來新拓的《茶脈堪輿圖》，朱砂紋路里，渡普鎮(zhèn)的水脈正隨著古茶樹的根系搏動。
第六章：茶山泣血我攥著父親遺留的茶經(jīng)殘卷踏入祖墳時，晨霧正舔舐著碑林上的朱砂銘文。
二十年前栽下的護墳茶樹根系暴突，虬結(jié)的根須纏著發(fā)黑的陶片。
這是陸沉舟偷埋的排污管殘骸，此刻正汩汩滲出腐臭的茶渣。"起青幡！
"七叔公的銅鑼驚飛守墳的烏鴉。十二桿褪色的招魂幡突然從茶壟豎起，
幡面浸透艾草汁的腥苦，這是當(dāng)年護茶隊驅(qū)趕盜墓賊的古法。開發(fā)商陸天明剛掏出羅盤，
就被曬茶娘用竹篩扣住，篩底黏著的陳茶渣正是他茶廠排污的鐵證。
山道上的腐葉突然簌簌作響。陸沉舟的人握著采茶刀鉆出茶林，刀刃淬著斷腸草的毒汁。
我反手扯開祭臺上的青布，露出父親手繪的《茶山堪輿圖》。那些朱砂標(biāo)注的暗渠走向，
正與祖墳龜裂的紋路嚴(yán)絲合縫。"陸總該認(rèn)得這個？"我舉起從古井底撈起的鎮(zhèn)河錢，
銅綠斑駁的"茶"字在晨光里滲血。開發(fā)商脖頸的青筋突然暴起，
他認(rèn)得出這是二十年前賄賂河道官員的贓物。打手們的砍刀劈向招魂幡時，
守墳人突然敲響陶塤。凄厲的塤聲里，三十六個茶農(nóng)從墳塋后轉(zhuǎn)出，肩扛浸透桐油的竹籬笆。
這是清明采茶時防山火的屏障，此刻正將打手們困成甕中之鱉。我?guī)ш懱烀鲹徇^龜裂的碑文，
他定制西裝下擺沾滿發(fā)臭的泥漿。"令尊題的字'茶香永續(xù)'，如今只剩'茶'字半截。
"我的指尖停在"香"字崩裂處，那里滲出的黑水正腐蝕著碑基的鎮(zhèn)墓獸。
山風(fēng)突然裹來護墳歌，母親帶著姑嫂們挎著竹籃踏霧而來。籃里新摘的野茶芽沾著晨露，
她們將茶葉撒入腐水，茶多酚遇毒泛起的白沫，恰似當(dāng)年父親實驗記錄的凈化反應(yīng)。
老茶工突然捧出裂嘴的紫砂壺，壺底沉淀的茶垢拼出個"冤"字。"這是茶山娘娘在說話！
"周寡婦突然指著冒泡的水面尖叫。開發(fā)商踉蹌后退，他的意大利皮鞋陷進發(fā)黑的淤泥，
鞋底黏著的正是自家茶廠特制的有機肥包裝殘片。當(dāng)省文物局的無人機掠過祖墳上空時，
我正用茶刀撬開排污管。管壁附著的結(jié)晶物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虹彩，
與父親實驗室標(biāo)本瓶里的污染物一模一樣。七叔公往我掌心塞了把墳頭土："摻著茶樹種，
這是你爹教過的凈水法子。"暮色染紅茶山時，陸沉舟的直升機在祖墳上空盤旋。
我摸出鎮(zhèn)河錢擲向螺旋槳，銅錢撞擊金屬的脆響驚起滿山夜梟。它們銜著腐葉掠過碑林，
羽翼掀動的氣流竟吹散了經(jīng)年不散的惡臭。月光漫過龜裂的墳塋時，
我聽見茶樹根系在地下嘶吼。腐葉終會成新泥，茶山的血脈，正在地底奔涌重生。
第七章：茶經(jīng)夜會我攥著浸透茶油的密信穿行于古茶林，
夜露打濕的《茶經(jīng)》殘頁在懷中發(fā)燙。陳老蔫的暗號藏在曬茶匾的篾紋里，
三橫兩豎的茶枝紋，正是父親生前教過的求救符。祠堂偏殿的桐油燈忽明忽暗，
陳老蔫蜷在供桌下，懷里緊抱著裂嘴的陶罐。他枯槁的手指蘸著茶膏，
在《茶經(jīng)》扉頁畫著鬼符："陸沉舟往茶研所塞黑錢，
這是茶契底賬......"我接過陶罐，罐底黏著發(fā)霉的茶餅。掰開餅芯，
二十年前的老賬本竟裹在陳茶里。陸沉舟每筆賄賂都記作"茶費支出"，
收錢人的化名全是茶種代號。"白毫銀針"是茶研所長老周，"普洱陳香"是質(zhì)監(jiān)站長劉。
"林鎮(zhèn)長看這頁！"陳老蔫突然劇烈咳嗽，茶膏抹的箭頭指向某處。泛黃紙頁間夾著片枯葉，
葉脈紋路拼出"野茶王"三字，正是父親失蹤前守護的古茶樹坐標(biāo)。
祠堂梁上突然傳來鷓鴣叫，三長兩短。陳老蔫臉色驟變，抓起茶篩罩滅油燈。
月光從瓦縫漏下，照見門外人影綽綽。陸沉舟的人舉著茶刀，刀刃沾著新采的斷腸草汁。
"走茶道！"我掀開供桌下的暗道，霉味沖鼻的甬道通向野茶林。
陳老蔫卻反手將我推進暗門："我拖住他們，
賬本在古茶樹第三根氣根......"暗門閉合前最后一瞥，陳老蔫正往茶爐撒雄黃粉。
刺鼻煙霧里，他嘶吼著《采茶謠》，像極了父親當(dāng)年帶領(lǐng)護茶隊驅(qū)趕盜伐者的模樣。
我在茶林狂奔，褲腳纏著帶刺的茶藤。古茶樹的虬根如盤龍蟄伏，第三根氣根下埋著青花甕。
月光穿透甕身，照見內(nèi)壁刻的渡普水系圖。陸沉舟偷排的暗渠竟與全鎮(zhèn)水井相連！
突然亮起的火把刺痛雙眼。陸沉舟的人舉著改裝的采茶機，鋸齒狀的刀片泛著綠光。
"林鎮(zhèn)長好雅興，夜游茶林？"二癩子獰笑著逼近，茶機噴出混著除草劑的毒霧。
我抓起甕中茶餅擲向火把，陳年普洱遇火爆出火星。驚飛的山雀撞翻采茶機，
毒霧反撲向縱火者。慘叫聲中，我摸到樹干暗刻的茶符。這是護茶隊舊時的逃生標(biāo)記。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我終于爬回祠堂。母親正在檐下熬著解毒湯，
陶罐里沉浮的野菊正是古茶樹下的伴生草。
她蘸著茶汁在《茶經(jīng)》空白處補錄："丁酉年三月，護茶隊第七次擊退盜伐，
繳獲毒茶籽三石......"當(dāng)省里調(diào)查組的馬蹄聲踏破晨霧時，
我正用茶刀撬開祠堂地磚。父親埋藏的茶契鐵盒里，
陸沉舟篡改的《茶律》原件尚存朱砂批注。盒底黏著的半片紫砂壺蓋，
正是二十年前護茶隊的信物。第八章：茶契同心我攥著發(fā)潮的竹簡賬本站在渡口，
晨霧里飄來新茶的澀香。陸沉舟竟將茶農(nóng)互助會污蔑成"吃人茶會"，
謠言裹著桐油味滲進每戶窗欞。曬茶場上聚著百十號人，
老茶工周伯的煙鍋敲著青石板："林鎮(zhèn)長，祠堂供著的《茶經(jīng)注》可寫著茶性本潔！
""今日開的是茶契會！"我掀開曬茶匾，露出連夜謄寫的《互助茶契》。
泛黃宣紙浸著野茶汁，二十年前父親組建護茶隊時立的規(guī)矩墨跡猶新。
幾個后生抬出祖?zhèn)鞯牟璩樱禹瓤讨善真?zhèn)地圖形狀。這是要當(dāng)眾定契。
陸沉舟的眼線混在人群里怪叫："莫不是要刮咱們的茶油錢？"我摸出母親縫的茶符袋，
嘩啦倒出三百枚茶籽殼："今日入會的，每戶領(lǐng)十枚茶契。秋后憑契換鹽，冬至兌炭，
遭災(zāi)的優(yōu)先支取茶苗！"曬茶娘們突然敲響采茶梆，抬出七口陶缸。
缸里封著不同年份的茶膏，這是互助會的保命錢。
去年遭蟲害的吳嬸抹著淚："要不是林鎮(zhèn)長帶人連夜采苦艾驅(qū)蟲，
我家三十畝野茶早絕收......""茶契不白拿！"我扯開祠堂偏殿的門簾，
露出二十架新編的竹茶簍，"入會的輪值巡山，逮著偷埋排污管的..."話音未落，
守林人老楊拖出捆成粽子的二癩子，他鞋底沾的腐殖土正是野茶林特有的紅泥。
人群突然騷動。陸沉舟的茶商隊碾過青石板路，車上滿載貼著"有機肥"標(biāo)簽的毒茶渣。
我吹響銅哨，三十個精壯后生從茶垛后鉆出，肩扛父親留下的防汛竹排。
昨夜用茶油浸透的竹籬笆，此刻正堵死進鎮(zhèn)要道。"茶契在此！
"我高舉蓋著百家指印的契書，"陸老板可知《茶律》第七條？私改河道者，全鎮(zhèn)共逐之！
"話音落，采茶娘們?nèi)龀鎏刂撇璺郏熘埸S的刺鼻煙霧里，陸沉舟的奔馳車碾到暗樁，
輪轂卡進排水渠。正午日頭最毒時，我蹲在古茶樹下埋茶契箱。
母親帶著姑嫂們唱起《采青謠》，沙啞調(diào)子驚飛偷食茶芽的麻雀。對岸忽然傳來銅鑼聲，
互助會首支巡山隊歸來了，他們竹簍里裝著陸家偷埋的陶毒罐，
罐底黏著的賬頁正是二十年前茶研所的檢測報告。暮色染紅曬茶場時，
七叔公捧著裂嘴的紫砂壺走來："你爹組護茶隊那日，壺里泡的也是這株野茶王。
"茶湯入喉苦澀，回甘卻綿長，恍如渡普鎮(zhèn)這場以茶為契的征途。
第九章：蘆蕩驚雷我攥著濕漉漉的蘆葦桿站在渡口，晨霧里飄來腐臭的油花。
陸沉舟竟敢動野鴨湖的命脈，渡普鎮(zhèn)最后一片原生蘆葦。讓村民趁夜往濕地傾倒腐草渣，
腥臭的綠汁正順著古河道滲向野茶山。"林鎮(zhèn)長，老鴉灘的魚鰾都翻白了！
"漁把頭老李頭劃著采菱舟撞開浮萍，船頭堆著剛撈的農(nóng)藥瓶。
那些貼著"有機肥"標(biāo)簽的塑料桶，分明是陸沉舟茶廠處理廢料的容器。我吹響銅哨，
驚起漫天白鷺。藏在蘆花深處的護士隊?wèi)?yīng)聲點起火把，
二十年前父親組建的"守澤民"旗幡在晨風(fēng)里獵獵作響。十幾個精壯漢子踩著齊膝淤泥，
正用竹耙打撈腐草。他們腰間的酒葫蘆里裝的不是燒酒，而是中和酸性的草木灰水。
"把排污口堵在古閘口！"我拽著麻繩躍上水車殘骸。
當(dāng)年抗洪用的草編沙袋還堆在龍王廟后，浸過桐油的麻繩仍能勒進皮肉。
陸沉舟的人躲在運茶船里，正用鐵鍬捅破攔污柵，混著茶渣的黑水噴涌如墨。
突然響起三聲鷓鴣哨，對岸曬漁網(wǎng)的周寡婦猛扯紅綢。這是約定的示警信號。
我抬眼望見茶山頂騰起狼煙，那是護林隊發(fā)現(xiàn)陸沉舟在野茶林偷埋排污管。
二十年前父親測繪的《渡普水系圖》突然在腦海浮現(xiàn)：野茶林的地下暗河，
正與蘆葦蕩的泉眼相通！"快引活水！"我嘶吼著撲向古閘扳手。銹死的鐵輪吱呀轉(zhuǎn)動，
憋了半世紀(jì)的清流轟然沖開腐草堆。老李頭趁機撒出特制漁網(wǎng)，網(wǎng)眼綴著的茶籽殼吸附油污，
瞬間在濁流里綻開朵朵白蓮。陸沉舟的車隊碾過曬茶場時，我們已布好"天地網(wǎng)"。
三十張漁網(wǎng)縱橫交錯，
網(wǎng)上綁著從祠堂請出的《水經(jīng)注》殘頁——那是父親用朱砂標(biāo)注的生態(tài)紅線。
當(dāng)首個輪胎陷進偽裝成硬地的沼澤時，我聽見陸沉舟氣急敗壞地踹車門："姓林的！
你娘還在醫(yī)院等透析吧？""陸總該看看新出的《濕地保護法》。"我亮出連夜謄寫的法條，
泥漿里的農(nóng)藥瓶在晨光下泛著冷光，"填埋自然濕地，每平方米最高罰萬元。
您這三十車腐草，夠判二十年了。"對峙間，對岸突然傳來采茶調(diào)。
鄰里姑嫂們抬著祖宗牌位踏浪而來，她們將浸透茶汁的《渡普鎮(zhèn)志》鋪在排污口。
泛黃紙頁遇水顯影，正是陸沉舟篡改的河道批文。
七十歲的周阿婆突然敲響銅盆："乾隆年間立的護澤碑還在龍王廟！
"當(dāng)省里環(huán)保督察組的快艇劃破晨霧時，陸沉舟的手下正倉皇焚燒賬本。
我拽住要跳船的會計，從他貼身衣袋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父親失蹤那日繪制的《暗渠圖》，
朱砂標(biāo)記的排污口與今日現(xiàn)場分毫不差。正午驕陽刺破陰云，我蹲在重新疏通的泉眼旁洗手。
指縫漏下的清流里，去年絕跡的桃花水母正舒展觸須。
老李頭往我掌心塞了枚古銅錢："你爹當(dāng)年投的鎮(zhèn)河錢，三十年了，到底浮出來了。
"第十章：茶湯續(xù)命渡普鎮(zhèn)的暮色浸透藥香時，我蹲在灶臺前煨著茶湯。
藥罐里的野茶梗混著車前草，這是父親生前教我的退燒方。母親蜷在竹榻上，
每聲咳嗽都震得陶罐蓋叮當(dāng)響。"遠山，莫費勁了......"母親枯槁的手攥緊我袖口，
腕上茶膏敷著的針孔已泛青紫。陸沉舟斷了鎮(zhèn)里藥鋪的柴胡，赤腳醫(yī)生被茶刀逼著改藥方，
連祠堂供著的蛇膽酒都教人換成了黃連水。我摸出壓箱底的茶經(jīng)殘卷，就著油燈翻找活血方。
泛黃紙頁突然飄出片干茶，背面是父親用朱砂畫的采藥圖。二十年前野茶王枯死那夜，
他冒雨進山采的救命藤，就長在斷龍崖背陰處。子時的梆子聲未歇，我揣著柴刀摸進后山。
巡夜人的火把在山腰明滅，陸沉舟的手下正往古茶樹上潑桐油。我貼著茶壟潛行，
腐葉下的毒蒺藜劃破褲管，血珠滲進泥土驚醒了冬眠的茶蟲。斷龍崖的霧氣纏著藥香，
月光在石縫間流淌。我扯著老藤攀巖時，聽見崖底傳來搗藥聲。
竟是七叔公在石臼里舂著紫背天葵。老人獨眼映著月光："你爹采藥那夜，也這般霧濃。
"藥簍將滿時，山道忽起犬吠。陸沉舟的人舉著火把圍來，
領(lǐng)頭的二癩子獰笑："林鎮(zhèn)長好雅興，夜采斷腸草？"我反手將藥簍拋向深澗，
茶藤在半空散作滿天星。他們撲向崖邊的剎那，七叔公敲響采茶梆，驚起滿山夜梟撲滅火把。
逃回老宅時，母親正用茶針刺破指尖放血。竹席上的血漬畫著求救符，
這是她與采茶娘約定的暗號。我把搗爛的藥泥敷在她心口，茶湯滾三沸時，
窗外傳來三長兩短的鷓鴣哨。省城來的采藥人到了。黎明前的黑暗最濃時，
我駕著運茶騾車接應(yīng)。老劉裹在茶筐里進鎮(zhèn)，他白大褂下藏著祖?zhèn)鞯你y針匣。過鎮(zhèn)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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