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放心,我不會讓三丫一直跟著我受苦的。但是這副廠長的位置,暫時(shí)我還不能承諾您……”
陸霆昭明顯有些為難,怕明說李秋月不懂廠子里的事,會惹丈母娘不高興。
但也不能昧著良心就順著她繼續(xù)說下去,畢竟他家條件太差,人家愿意把閨女交給他,那也是指著能讓閨女過上好日子。
丈母娘想讓他當(dāng)上副廠長的心情,他是一萬個理解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放心吧,這件事你就照著我說的去辦,絕對能成。”
李秋月拍拍陸霆昭的肩膀,給他鼓勵。
上輩子王長祿當(dāng)上副廠長后,紡織廠積壓的布不但沒能及時(shí)銷售出去,反而越積越多。
老廠長一怒之下,就把王長祿這個副廠長罷免了,并且發(fā)了條公告:【全廠員工,無論是什么崗位的,只要能把積壓貨銷售出去,就可以破格提拔為副廠長。】
那時(shí)候三丫剛剛被張屠夫那個畜生打死,陸霆昭受了很大的刺激,覺得是自己不夠努力沒錢,才害得三丫被賣給了張屠夫。
在所有人都不敢接手這個爛攤子的時(shí)候,挺身而出,接下了這個任務(wù),帶著這批積壓貨南下去深市,闖出了一方天地。
上輩子他把積壓貨賣掉后,回來并沒有接手副廠長的位置,而是在王長祿找上門,拿三丫說情后,把副廠長的位置,又給回了王長祿。
從那之后,王長祿就順風(fēng)順?biāo)硎芰艘惠呑印?/p>
這輩子,李秋月絕不會讓王長祿這個畜生野種繼續(xù)享福下去。
這些,本來就都該是屬于她家三丫的好日子。
陸霆昭依舊很為難。
三丫也搓著手:“媽,您就別為難霆昭哥了,這副廠長的位置,不是說要就能要的。五弟早就說過了,老廠長心里早就有了三個人選,大家都知道的,就看誰能孝敬老廠長多一點(diǎn),誰就能坐上副廠長的位置。”
李秋月皺眉:“怎么,陸霆昭,你這是連試都不敢去試?就這樣怎么給我們?nèi)竞萌兆樱恳桓纱啵野讶绢I(lǐng)回家得了,也省得你左右為難。”
一聽說李秋月要把三丫領(lǐng)回去,陸霆昭急了:“我去,我現(xiàn)在就去找老廠長說這事。”
似乎是生怕再生變卦,陸霆昭撒丫子往廠子里跑。
三丫心疼得不行,抓著李秋月的手撒嬌:“媽,我嫁給霆昭哥也沒想要過什么榮華富貴的日子,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夠了。”
“你倒是想平平安安,可這世道不允許啊,平庸的人,就注定要吃苦,甚至要任人欺侮。”李秋月心疼的揉了揉三丫的腦袋:“你忘了王長祿剛剛放的狠話了?陸霆昭要是不能爬到王長祿頭上去,那這輩子就等著被王長祿磋磨死。我把你嫁給陸霆昭,可不是讓你去受苦受罪的。”
三丫眼睛紅紅的:“媽,五弟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是他親姐姐啊……”
“你不是。”李秋月直接打斷三丫:“總之,記住媽的話,在這個家,除了我和你大姐二姐,就只剩你大哥一家是你的親人,對其他人,都給我防備著點(diǎn),聽明白沒有?”
三丫一臉不解:“可是五弟和六弟也是您生的,您說過血脈至親,要互幫互助……”
李秋月一口老血差點(diǎn)吐出來。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蠢,把女兒都教成了純良無害,任人欺侮的性子了。
想到自己三個女兒,上輩子都死得很慘,李秋月就想給自己一耳光。
她抱住三丫,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忘掉媽以前說的,那都是廢話。從現(xiàn)在開始,媽說的才是真理。”
三丫聽得一愣一愣的,但她就是打心底里覺得,現(xiàn)在的媽媽,對她很好很好。
“媽,那我都聽你的。”
*
母女倆從廠子里回來后,就看到家門是大開著的。
院子里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三丫下意識緊張:“媽,好像是爸和奶奶他們回來了……”
看著三丫緊張的樣子,李秋月寬慰她:“放心吧,凡事有媽在,待會你什么都別管,去屋里收拾好換洗的衣物,過幾天跟陸霆昭一起去黎家村住著,專心治他的腿,腿好了就隨他一起南下去深市。”
三丫更驚訝了:“深市?媽,你要讓霆昭哥去那邊遠(yuǎn)的地方,那他家里人怎么辦?要不,就讓霆昭哥去治腿南下,我負(fù)責(zé)照顧他媽媽和女兒吧。”
“你這孩子,怎么就不聽我話呢?哪有小兩口剛結(jié)婚就兩地分居的?再說了,媽讓你嫁給他,又不是去給他們家做保姆的。”
李秋月心口堵得慌。
自己上輩子就是把三個閨女都教得太賢妻良母了,才會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
“可是……”
“沒有可是。”李秋月打斷三丫,“陸霆昭可是在部隊(duì)整整待過五年的,這五年他母親和養(yǎng)女都能過得好好的,還不至于要你去犧牲自我,像老媽子似的伺候她們。”
人性是最復(fù)雜的。
陸霆昭的母親和養(yǎng)女上輩子都是純良之人。
但誰能保證,三丫要是真嫁過去像保姆似的伺候她們,會不會把她們的惰性給養(yǎng)出來?
到時(shí)候受苦的,就又是她家三丫了。
三丫于心不忍,眼睛紅紅的。
“行了,聽我的,媽說過要讓你過上好日子,就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你只要聽媽的話就行,去吧。”
李秋月將三丫推進(jìn)了側(cè)門。
自己則是大搖大擺的從正門進(jìn)去,一路走到堂屋。
堂屋里,孫紅梅躺在板車上,身上蓋著大花被單,哼哧哼哧的叫著疼。
王德發(fā)和王長祿兩父子板著張臉,一左一右坐在孫紅梅旁邊。
凳子被圍成了一群,王家有頭有臉的人都過來了。
尤其是王家村的村長王光耀,這會兒正眾星捧月般,坐在正中間的位置。
他的旁邊,坐著吧嗒吧嗒抽旱煙的公公王光明。
見到李秋月,孫紅梅第一個叫罵起來:“李秋月,你這個殺千刀的,竟敢拿我女兒的彩禮錢,去貼補(bǔ)陸霆昭那個瘸子,還敢把我老王家的閨女擅作主張的嫁給他,我看你是活膩了!”
王德發(fā)也鐵著一張臉,猛拍了一下板車的扶手,站起來,指著李秋月的鼻子:
“還愣著干什么?把明珠那三千塊的彩禮錢,拿出來!”
“憑什么?”李秋月不慌不忙的拉了張凳子坐下。
順便還拿起一旁印著‘福’字的搪瓷杯,倒了一杯茶給自己,慢悠悠的喝起來。
王德發(fā)氣急敗壞,走到她面前,搶過搪瓷杯,狠狠砸在地上。
熱茶水和泡發(fā)的茶葉,滿地都是。
李秋月黑著臉,語氣冰冷:“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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