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柒,今天是我和顧沉硯合離的日子。民政局的紅本子冷冷地擺在桌上,一左一右,
像極了這段婚姻里,我和他彼此陌生的姿態。“沈柒,合離吧。”他聲音低沉,語氣平靜,
仿佛這三個字,只是例行公事。我點頭,沒說一句廢話,接過律師遞來的協議,
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沒看我,自始至終。三年的婚姻,他從未真正看過我。
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顧太太這個身份,是我暗戀了十幾年的執念,
也是他家族聯姻的籌碼。他從未愛過我。婚后,他對我疏離冷淡,吃飯時低頭看文件,
回家也不過是洗個澡換身衣服,甚至連生日那天,他都能忘得干干凈凈。“合離”兩個字,
他說得太輕巧,像丟掉一件沒用的舊物。“好。”我輕聲應了。簽完字,我把筆放下,
微微笑著:“祝顧總,早日遇見喜歡的人。”他終于抬眼看了我一眼,那雙墨色的瞳仁里,
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謝謝。”他禮貌回應,像所有商業場合一樣。這聲“謝謝”,
把我最后一絲幻想捏碎了。民政局外,陽光正好。我抱著手臂站在臺階上,
看著顧沉硯大步離去的背影,西裝筆挺,步伐穩健,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有人說,
愛是藏不住的。那么,他是真的,從未愛過我。手機在包里震動,是沈母打來的。“柒柒,
合離了嗎?”我輕輕應了聲:“嗯,結束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好,那就好。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家族聯姻對她而言,是一場錯棋。而我,執意嫁給顧沉硯,
不過是自取其辱。掛斷電話,我抬頭望著民政局門口的“合離”二字,突然覺得好笑。
原來我愛了他十幾年,最后換來的,不過是一紙離婚證。諷刺嗎?不,比這更諷刺的是,
他可能連我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都不知道。我從小跟在他身后,幫他擋過潑水,陪他補習,
連他第一次告白失敗時,也是我在一旁安慰。可是他從不記得。他習慣了我在,
習慣了沈家與顧家的捆綁,卻從未習慣過,正眼看我。三年前,我以為嫁給他,
能換來一點點靠近的機會。三年后,我才明白,靠近一座冰山,唯一的下場,是凍死自己。
**晚上八點。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霓虹閃爍,
耳邊回蕩著今天民政局那句“祝你們各自安好”。各自安好,多么體面的話。門鈴忽然響了。
我以為是助理送文件,隨手拉開門,卻看到站在門外的,是顧沉硯。他沒穿西裝,
白襯衫松松垮垮,袖口卷起,平日里一絲不茍的發絲此刻有些凌亂。他居然會主動來找我?
“東西。”他淡淡開口,手里拎著一個牛皮紙袋,“你落在車上的。”我接過來,
是一支口紅。很諷刺,這是我今天特意去買的,想在離婚時涂上他最不喜歡的顏色。“謝謝。
”我笑著答,轉身要關門。卻被他一只手撐住。“沈柒。”他叫我的名字,嗓音低啞。
我心頭一震。這三年來,他第一次這樣叫我。“還有事嗎,顧總?”“……沒事了。
”他松開手,站在門外,像個遲疑的外人。我忽然明白了。合離那天,他沒有挽留。
此刻的顧沉硯,終究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家繼承人。而我,終于也學會了,做回沈柒。
“晚安,顧總。”我關上了門,隔絕了他的猶豫,也隔絕了我所有的不甘。這一晚,
城市燈火璀璨。只有我的心,安靜得像一潭死水。顧沉硯,這場暗戀,從今天起,到此為止。
——可惜,你永遠不會知道,它曾經有多卑微。合離后,顧沉硯的世界依舊井然有序。
而我的人生,終于開始重新呼吸。三年來,他不愛我,也沒打算娶別人。我們之間,
是一場從未燃起火焰的婚姻,而現在,這場虛假的聯姻終于收場。合離那天后,
我把沈太太的稱謂鎖進了抽屜,也把那個低聲下氣的自己,一并埋葬。“沈總,
祝賀新項目簽約成功。”助理小李雙手遞上香檳,眼神里藏著些許敬佩。是的,沈柒,
不再是那個顧太太,而是沈氏集團獨當一面的執行總監。沒人知道,為了脫離顧家的附庸,
我付出了多少。“謝謝。”我接過香檳,唇角微揚,舉杯的動作干脆利落。燈光下,
昔日那個循著顧沉硯腳步亦步亦趨的小姑娘,已經學會了獨自站在聚光燈下。只是,
命運總喜歡在你以為風平浪靜時,掀起漣漪。“顧總也來了。”小李低聲提醒,
語氣有些尷尬。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果然看見了顧沉硯。他依舊一身黑色西裝,
領帶收得一絲不茍,身形挺拔,面無表情。三年前的婚禮,他也是這副模樣,站在我身邊,
眼里卻沒有我。而今天,他站在人群中,看著我舉杯慶賀,面無表情的樣子,
卻莫名多了幾分晦澀。他為什么會來?我不關心,也不打算迎上去。只是沒想到,
偏偏有人喜歡火上澆油。“沈總,好巧啊,顧總剛才還在問起你呢。
”合作方的代表故意拉高了嗓音,話語里帶著揶揄,“都說顧沈兩家是世交,感情深厚,
怎么今天見面,反倒生分了?”我微微一笑,舉杯向對方致意:“公事公辦,感情的事,
早已是過去式了。”簡單一句,干脆利落。顧沉硯薄唇緊抿,眸色微暗。這一刻,
我看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像是被人當眾扇了一耳光。可這耳光,
是他親手遞給我的。“沈柒。”他終于邁步向我走來,聲音低沉,“有空聊聊嗎?
”我淡淡抬眸:“顧總找我,有事嗎?”四目相對,他似乎愣了一瞬,
隨即恢復了慣有的冷靜:“關于沈顧兩家的后續合作,有些細節,需要溝通。
”真是冠冕堂皇。三年前,我用盡力氣靠近他,他卻連看我一眼都吝嗇。如今,
他竟然借著“合作”二字,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抱歉,顧總,公事由公事負責人對接,
我不插手私人感情以外的合作。”我語氣溫和,卻冷得徹骨。
這是他教我的——什么叫做公私分明。“沈柒。”他叫我的名字,語氣里隱隱帶了點不耐。
我抬手示意:“不好意思,顧總,沈家不欠顧家了。”這句話,讓他眸色驟沉。
可我轉身離去時,心底卻沒有一絲波瀾。——這場你以為的高高在上,
不過是因為我曾經卑微。**離開宴會時,風很大。夜色下,我走得很快,像是在逃避,
又像是在追趕什么。“沈柒。”他又一次叫住了我。腳步一頓,我沒有回頭。
“你非要這樣嗎?”他走到我身后,聲音低啞,“合離后,就當真沒有一點情分了?
”“情分?”我輕笑,緩緩轉身看向他,“顧沉硯,當年我跪著求你陪我吃頓生日飯時,
你說什么來著?‘沒空’,對嗎?”他喉結微動,薄唇緊抿,卻無言以對。“所以,
別談情分。”我平靜道,“咱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風吹亂了我的發絲,
也吹散了我心底最后的執念。他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我,
眼里有壓抑不住的什么情緒在翻涌。但那與我無關了。“顧總,合作愉快。”我淡淡一笑,
轉身離去。他未娶,而我,不歸。因為我終于明白了,人生不是圍著一個人打轉的漩渦。
他用三年的冷漠教會了我如何放下。如今,我學會了。——顧沉硯,你教我的所有,
我都會好好用在你身上。“沈總,能賞臉喝一杯嗎?”夜色沉沉,水晶吊燈折射出瑰麗光影,
酒會正酣。我轉頭,看見了賀銘川。賀氏集團的少東家,年少成名,玩世不恭,
卻又偏偏在商場上殺伐果斷,是無數名媛爭相攀附的對象。此刻,他手里端著兩杯香檳,
笑意漫不經心:“總不能讓顧沉硯一個人獨美吧。”他刻意壓低聲音,話語里帶著一絲調侃。
我輕輕挑眉,接過香檳,唇角揚起一個得體的弧度:“賀總盛情難卻。
”賀銘川眼底劃過一絲玩味,似乎對我的從容意料之外。“其實,
我早就想邀請沈總共飲一杯了。”他側身與我并肩而立,語氣曖昧,“只可惜,
之前有個姓顧的擋著,不好下手。”這話一出口,四周本就敏銳的目光瞬間聚焦。
顧沉硯也在不遠處,手指夾著香煙,煙霧繚繞間,他的臉色,比煙灰還冷。他在看我。
這三年來,他從沒認真看過我。而現在,他看得很認真。“賀總說笑了。”我淡淡一笑,
舉杯示意,“顧總如今是自由之身,賀總大可以放心下手。”這句話,像是無意的調侃,
卻刀刀入骨。顧沉硯的手指微微一緊,香煙被他捏得變了形。賀銘川大笑:“沈總果然痛快,
既然如此,不如賞臉跳一支舞?”四周人聲鼎沸,觥籌交錯中,曖昧的氣氛被悄然點燃。
“好。”我答得干脆。他牽起我的手,掌心溫熱而有力,
與顧沉硯那雙始終冷淡的手截然不同。舞池中央,燈光交錯。賀銘川輕聲低語:“沈柒,
你知道嗎,從今天起,你會是很多人眼里的‘心頭好’。”我抬眸望他:“為什么?
”“因為你終于不屬于顧沉硯了。”他說得意味深長。一句話,讓我心頭一顫。是啊,
從今往后,我不再是那個被“顧太太”三個字束縛的沈柒。跳舞間,我與賀銘川談笑風生,
宛如舊友重逢。可余光里,一直有一道熾熱而隱忍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灼穿。
顧沉硯站在酒會角落,冷眼看著我與別人共舞,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唇線緊繃成一條冷冽的弧。他什么都沒說,卻比說千言萬語還要刺耳。**酒會結束時,
賀銘川親自送我至門口。“沈總,改天請你吃飯,補償今天的唐突。”“好啊。
”我笑著答應,優雅得體。可就在賀銘川替我拉開車門的瞬間,一道陰影驟然靠近。顧沉硯。
他攔在車門前,眸色晦暗,嗓音低沉:“沈柒,你非要這樣嗎?”“顧總指的是?
”我語氣平靜。“你知道。”他咬牙,目光沉沉,“你明知道我在。”“那又怎樣?
”我抬頭望他,笑意溫柔卻冷漠,“合離是你提的,冷漠是你給的,現在在意,
是不是有些……太遲了?”賀銘川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似乎等著看他如何收場。“沈柒。
”顧沉硯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極力克制情緒,“別鬧了。”“我沒有鬧。”我打斷他,
目光堅定,“我只是在學你,學會不在意。”空氣驟然凝滯。他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像是憤怒,又像是懊悔。可這一次,我不再心軟。“賀總,走吧。”我回頭微笑,
優雅地坐上了車。車窗緩緩升起,我看見顧沉硯站在原地,指尖微顫,西裝革履的背影,
竟透出幾分落寞。這一刻,他終于明白:曾經那個將他捧在心頭的沈柒,已經不再屬于他。
而我,也終于成了別人眼中的“心頭好”。——顧沉硯,輪到你,
體會一下什么叫做“得而復失”了。“沈柒,我聽說你最近在談新的項目?”他終于低頭了。
可他還是顧沉硯,哪怕低頭,也要端著“合作”的面具。這天,我們在一家茶室偶遇。是的,
“偶遇”兩個字,他以為我看不穿,可明明是他親自打電話約的,話術卻偏要繞個圈子。
“顧總有心。”我語氣平淡,“可惜,沈氏的項目,從不與無關人士分享細節。
”他沉默了一瞬,唇角牽起一絲淺淡的笑:“沈柒,別這么生分。”我抬眸與他對視,
輕輕一笑:“合離那天,你也沒覺得生分。”空氣凝滯了半秒,他低頭抿了口茶,
似乎在掩飾情緒。“沈柒。”他放下茶杯,聲音低啞,“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重新開始?
我好笑地看著他。三年前,我曾站在他辦公室門口,鼓起勇氣問他:“顧沉硯,
我們是不是可以從朋友重新開始?”那時的他,連頭都沒抬,只冷冷一句:“沒必要。
”如今,他居然也會說“重新開始”。真是諷刺。“重新開始什么?”我靠在椅背上,
語氣溫和卻犀利,“繼續讓我做那個聽話的沈太太,
還是繼續你高高在上、我小心翼翼的游戲?”他眉心微蹙,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像是在尋找措辭。“我承認,當年是我不懂得珍惜。”他說得慢,也說得艱難,
“但我現在想試一試……試著把你放在心上。”放在心上?這話聽著像是施舍,
像是他肯屈尊降貴,才勉為其難地給我一點憐憫。“顧沉硯。”我笑了,語氣卻冷得像刀,
“我曾經求了你三年,你說沒必要。現在,你想要我回頭,就靠一句‘試試看’?
”他喉結微動,似乎被噎住了。“這世上,沒有那么多回頭路可走。”我站起身,拎起包,
“也沒有誰,非誰不可。”茶室里一片安靜,他坐在那里,指尖緊扣著茶杯,
眼底翻涌著隱忍的情緒。可他還是那樣,習慣用沉默武裝自己,從不輕易示弱。“沈柒。
”他低聲喚我,“你就這么絕情?”我頓住腳步,偏頭看他:“絕情,是你教會我的。
”那一刻,他終于無言。**回到公司,助理小李遞來一份文件。“沈總,
顧氏的合作邀請又發過來了,這次是以新項目的名義。”我接過文件,目光淡淡掃過。
顧沉硯,果然不會輕易認輸。可惜,這一次,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為了他的一句話,
連底線都不要。“拒了。”我說。“可這次的條件很優厚……”“沈氏不缺這點合作。
”我語氣溫和,卻不容置喙。助理應了聲,
離開前忍不住低聲感嘆:“顧總以前可從沒這么主動過,沈總,您真不打算給他個機會?
”我輕輕笑了:“機會不是給出來的,是爭出來的。”顧沉硯,他不缺機會,
缺的是把人放在心里的能力。**晚上,手機震動。陌生號碼。我接起,
電話那頭卻是一陣低咳,片刻后,才傳來熟悉的嗓音:“沈柒,我在醫院。”是他。
“我又沒讓你送。”我語氣冷淡。“我低燒,你要不要來看我一眼?”他的聲音低啞,
帶著一點勉強的虛弱,“……當做老朋友。”老朋友?當年我們是青梅竹馬,
他卻親手斬斷了所有情分。現在倒好,合離后,他反倒開始打“老朋友”的旗號。
可我終究還是去了。或許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那個曾經無數次,盼著他低頭的自己。
醫院病房里,他靠在床頭,臉色蒼白,襯衫領口微敞,顯得比平時多了幾分脆弱。“沈柒。
”他看著我,嗓音低低的,“你來看我了。”“顧總金貴,沈氏有合作項目要靠您帶動,
萬一真倒下了,豈不是連累了大家?”我語氣平靜,步步疏離。他輕輕一笑,
苦澀得幾乎聽不見。“沈柒,我是真的想見你。”我站在床尾,手指摩挲著包帶,
眼底卻沒有一絲波動:“顧沉硯,別再拐彎抹角了。你若是想說愛,就直說。若說不出口,
就別打著借口來打擾我。”他怔住了。良久,他低下頭,嗓音低啞:“……我不知道怎么說。
”是的,他不知道。三年來,他習慣了用冷漠與理智去衡量一切,卻唯獨忘了,愛,
從來不是交易。“那就別說了。”我轉身離去,“我不需要聽你怎么試探,
我只需要一個答案——是愛,還是不愛。”身后,他沒有追上來。我走出病房,
心里卻異常平靜。他終于低頭了,卻還是不敢說愛我。——可惜,顧沉硯,我不等了。
顧沉硯,終于有了“求我”的一天。這天上午,公司會議室。助理敲門進來,
神情難得有些復雜:“沈總,顧氏發來緊急合作申請,請您親自過目。”我挑眉,
看著那份文件。顧氏流動資金鏈斷裂,海外項目投資失利,股價連跌三日。風聲早已傳開,
整個業內都在等著看顧沉硯這個“完美繼承人”如何收場。“他親自送來的嗎?”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