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大梁的皇后,鳳印在手已有三年。這后宮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今日晨起梳妝時,
貼身宮女青黛為我挽發(fā)的手微微發(fā)抖,銅鏡中映出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娘娘,
昨夜...西六宮又出事了。“青黛壓低聲音,“李美人的貼身宮女被發(fā)現(xiàn)溺死在荷花池,
太醫(yī)說是醉酒失足。“我手中的玉簪一頓,在發(fā)間劃出一道痕跡。
這已是本月第三起“意外“了。自從上月皇上南巡歸來,后宮便風(fēng)波不斷。
妃嬪們爭寵的手段愈發(fā)狠毒,連宮女太監(jiān)們也拉幫結(jié)派,坤寧宮遞上來的折子堆滿了案幾。
“傳本宮懿旨,今日辰時召集六宮嬪妃到坤寧宮聽訓(xùn)。“我放下玉簪,指尖冰涼。辰時未到,
嬪妃們已陸續(xù)到來。我端坐鳳座,目光掃過下方眾人。珍貴人一身嫣紅紗裙,
發(fā)間金釵耀眼;林昭儀素衣淡妝,
卻掩不住眼角得意;就連平日最安分的周貴人今日也涂了鮮紅蔻丹。
她們行禮時眼角余光互相打量,暗藏鋒芒。“近日宮中屢生事端,本宮甚為憂心。
“我聲音不高,卻讓殿內(nèi)瞬間安靜,“從今日起,各宮酉時落鎖,
不得隨意走動;宮女太監(jiān)出入需持對牌;若有違者——““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風(fēng)。
“珍貴人突然輕笑出聲,指尖繞著帕子,“只是這后宮事務(wù)繁雜,娘娘一人操勞,
可別累壞了身子。“我尚未開口,
殿外突然傳來太監(jiān)尖細的通報:“皇上駕到——“滿殿嬪妃慌忙整理衣冠跪迎。
明黃色龍袍掠過眼前,皇上竟在此時來了坤寧宮。我正要起身行禮,
他已快步上前虛扶住我:“皇后不必多禮。“皇上落座后,殿內(nèi)氣氛驟然緊繃。
他目光掃過眾妃,最后落在我案幾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上,眉頭微蹙。
“朕聽聞后宮近來不太平,特來看看。“皇上聲音低沉,“皇后,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珍貴人立刻嬌聲道:“皇上,臣妾們?nèi)杖罩斒貙m規(guī),
只是有些規(guī)矩未免太嚴了些...““哦?“皇上挑眉,隨手拿起我案上一本奏折,
“那朕倒要問問,李美人的宮女為何會醉酒溺亡?御膳房為何連續(xù)三日送錯藥膳?還有,
“他眼神陡然銳利,“誰允許你們私自調(diào)換各宮份例的?“殿內(nèi)鴉雀無聲。皇上合上奏折,
聲音不怒自威:“看來皇后對你們還是太仁慈了。“我心頭一震。這些瑣碎宮務(wù),
皇上竟都知曉?待嬪妃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退下后,皇上轉(zhuǎn)向我,眼中鋒芒盡斂,
只剩疲憊與關(guān)切:“梓潼,這些日子,你受累了。“一聲“梓潼“,讓我眼眶微熱。
自從入主中宮,他已許久未這樣喚我。“是臣妾無能,未能管好后宮。“我低頭請罪。
皇上卻握住我的手:“朕知道你的難處。這些女人背后都有家族勢力,你處處受制。
“他輕嘆,“從今日起,朕與你一同理這后宮之事。“接下來的日子,皇上果然說到做到。
每日下朝后,他必來坤寧宮,與我一同批閱宮務(wù)奏章。
御膳房的賬目、內(nèi)務(wù)府的采買、各宮用度,事無巨細一一過問。三日后,
皇上在早朝上當眾申飭了珍貴人之父禮部侍郎教女無方。消息傳回后宮,
那些暗中的小動作頓時少了大半。“皇上,這是太醫(yī)院呈上的脈案。“這日晚膳后,
我遞上一本冊子,“近半月來,有七位嬪妃請了太醫(yī),癥狀皆是頭暈惡心。“皇上仔細翻閱,
突然指著一處:“這七人都在同一天服用了御膳房送去的燕窩羹?
“我點頭:“臣妾已命人封存了當日食材,發(fā)現(xiàn)燕窩中摻了少量夾竹桃粉。
“皇上眼中寒光乍現(xiàn):“查!“我們連夜提審御膳房管事。起初他百般推諉,
直到皇上冷聲道:“朕記得你兒子在兵部當差?“那管事立刻癱軟在地,
供出是珍貴人身邊的宮女私下塞了銀子。五更天時,珍貴人被太監(jiān)押到乾清宮。她發(fā)髻散亂,
再無往日驕矜,跪地哭訴:“皇上明鑒!臣妾冤枉啊!
“皇上將證據(jù)摔在她面前:“你指使宮女下毒,又害死知情的宮女,還敢喊冤?
“原來皇上早已命暗衛(wèi)暗中調(diào)查。珍貴人面如死灰,
終于招認因嫉妒我得寵而設(shè)計陷害其他嬪妃,想攪亂后宮讓我難堪。“傳朕旨意,
珍貴人廢為庶人,打入冷宮。其父教女不嚴,貶為七品知縣。“皇上處置果斷,
轉(zhuǎn)而握住我的手,“皇后仁厚,但后宮安寧關(guān)系前朝穩(wěn)定,不可一味寬縱。
“我深深行禮:“臣妾謹記皇上教誨。“風(fēng)波過后,后宮氣象一新。嬪妃們再不敢造次,
晨昏定省規(guī)矩了許多。而皇上仍每日抽空來坤寧宮,有時批閱奏章至深夜,
我便在一旁研墨添茶。這夜月明星稀,皇上突然擱下朱筆:“梓潼,陪朕走走吧。
“我們并肩走在御花園的石徑上,夜風(fēng)送來桂花香氣。皇上忽然道:“記得我們大婚那晚,
你說希望這后宮清凈和睦,讓朕無后顧之憂。“我怔住,沒想到他還記得我當年的稚語。
“這些年,是朕疏忽了。“他輕嘆,“以為給你鳳印就是給你權(quán)力,
卻忘了這后宮與前朝千絲萬縷,你一人如何扛得動?“月光下,他的側(cè)臉線條柔和了許多。
我鼓起勇氣握住他的手:“有皇上這句話,臣妾再累也值得。
“皇上反手與我十指相扣:“從今往后,這后宮之事,我們一同承擔。“那一刻,
我忽然明白,鳳印再重,重不過帝心所向;后宮再大,大不過君王并肩。
秋日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坤寧宮的青磚地上,我正翻看著內(nèi)務(wù)府新呈上來的秀女名冊。
自從珍貴人事件平息后,后宮清凈了月余,轉(zhuǎn)眼又到了三年一度的選秀。“娘娘,
這批秀女中有位林丞相的千金,聽說才貌雙全。“青黛為我添了杯菊花茶,小聲提醒。
我指尖一頓,在林若瑤的名字上輕輕劃過。林丞相是朝中重臣,其女入宮,
位分自然不能太低。我蘸了朱砂,在林氏名旁批了“昭儀“二字。“傳本宮懿旨,
林氏封為昭儀,居長春宮東配殿。“三日后,新入宮的嬪妃們來坤寧宮拜見。
林昭儀一襲淡紫紗裙,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蘭,行禮時姿態(tài)優(yōu)雅如弱柳扶風(fēng)。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她聲音清潤,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端的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我賜了座,細細打量這位新晉昭儀。她眉眼如畫,
卻總讓我想起當年的珍貴人——也是這般看似無害,最后卻攪得后宮天翻地覆。
“林昭儀初入宮中,可還習(xí)慣?“我溫聲問道。“回娘娘的話,長春宮景致甚好,
只是...“她欲言又止,指尖絞著帕子,“只是臣妾思念家中老父,夜不能寐。
“我心中一動。這是暗示要我關(guān)照她父親?果然不愧是丞相之女,字字句句都暗藏機鋒。
“林丞相為國操勞,本宮自會向皇上提及。“我淡淡應(yīng)了,轉(zhuǎn)而與其他嬪妃說話。
待眾人退下后,青黛忍不住道:“娘娘,這林昭儀看著溫順,可那雙眼睛太過活絡(luò),
怕不是個省油的燈。“我抿了口茶,笑而不語。在這深宮之中,
最可怕的從來不是張牙舞爪的猛虎,而是披著羊皮的豺狼。果然不出所料,
林昭儀入宮不過半月,就開始在御花園“偶遇“皇上。先是裝作賞菊吟詩,
后又聲稱要為皇上繡香囊。更妙的是,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讓消息傳到我耳中。這日清晨,
我剛用過早膳,小宮女慌慌張張跑來稟報:“娘娘,不好了!林昭儀在御花園暈倒了,
正巧皇上經(jīng)過...“我手中茶盞一頓,茶水濺在袖口。青黛連忙為我擦拭,
我卻笑了:“走,去看看這出好戲。“御花園中,林昭儀正被宮女攙扶著坐在石凳上,
面色蒼白如紙。皇上站在一旁,眉頭微蹙。見我來了,林昭儀掙扎著要起身行禮,
卻“不小心“露出膝蓋上的一片淤青。“這是怎么回事?“皇上沉聲問道。
林昭儀泫然欲泣:“回皇上,是臣妾...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摔的。“她說著,
目光卻閃爍地瞥向我。我心中冷笑。這是要暗示我苛待她?皇上看了看我,
忽然伸手扶住林昭儀:“既如此,朕送你回宮。傳太醫(yī)。“我站在原地,
看著皇上親自攙扶林昭儀離去的背影,袖中手指微微收緊。青黛急得直跺腳:“娘娘,
這林昭儀分明是在挑撥!您怎么不解釋...““急什么。“我撫平袖口褶皺,
“本宮倒要看看,她能演到幾時。“當晚,皇上竟未如常來坤寧宮批閱奏章。直到亥時,
太監(jiān)才來傳話:“皇上說今日政務(wù)繁忙,請娘娘早些歇息。
“青黛氣得眼眶發(fā)紅:“定是那林昭儀在皇上面前說了什么!娘娘,您可不能坐視不理啊!
“我望著燭火出神。皇上與我風(fēng)雨同舟這些年,豈是一個小小昭儀能離間的?
除非...這是皇上故意為之?2第二日請安時,林昭儀姍姍來遲,
發(fā)間多了支金鳳步搖——那是去年番邦進貢的珍品,皇上曾說要賜給最賢德的妃子。
“臣妾來遲,請娘娘恕罪。“她行禮時步搖輕晃,金光刺目,“昨夜皇上與臣妾論詩至深夜,
今早起晚了。“滿座嬪妃神色各異,有艷羨的,有嫉妒的,更多的是偷偷打量我的反應(yīng)。
我面色如常,賜了座,卻在衣袖遮掩下掐緊了掌心。午膳時分,皇上竟破天荒地派人來傳話,
說要與林昭儀共進午膳,讓我“自行用膳“。這下連最遲鈍的宮女都察覺到了異常,
坤寧宮上下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娘娘!“青黛急得直掉眼淚,“您得想個法子啊!
那林昭儀分明是要...““備輦。“我突然起身,“本宮要去乾清宮。“乾清宮外,
太監(jiān)攔住了我:“娘娘恕罪,皇上吩咐,今日誰也不見。“我冷笑一聲,
提高聲音:“那請告訴皇上,臣妾有要事稟報,關(guān)于...林昭儀的膝蓋。“片刻后,
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請我入內(nèi)。殿中,皇上獨坐案前,哪有林昭儀的影子?“梓潼來了。
“皇上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朕等你多時了。“我緊繃的肩膀驟然放松,
卻又故意板著臉:“皇上不是與林昭儀論詩用膳嗎?怎么獨自在此?“皇上起身,
親自為我斟了杯茶:“朕若不如此,怎能引蛇出洞?“他握住我的手,
“那林昭儀昨日在朕面前暗示你因嫉妒罰她跪了一個時辰,朕就知道其中有詐。
“原來皇上早看穿了一切!我心頭一熱,卻仍故意道:“那皇上還親自扶她回宮?
還賜她金鳳步搖?““步搖是假的。“皇上輕笑,“朕讓內(nèi)務(wù)府連夜仿制的。
至于扶她回宮...“他忽然湊近我耳邊,“朕是故意做給藏在假山后的宮女看的,
那宮女是林昭儀的心腹。“我這才恍然大悟。皇上是在與我演一出將計就計的好戲!
“那接下來...““接下來,“皇上眼中閃過一絲鋒芒,“我們讓這出戲更精彩些。
“三日后,皇上在眾妃面前故意與我爭執(zhí)。我“氣得“摔了茶盞,皇上“怒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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