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手機在凌晨三點彈出消息提示時,我正對著《高數十八講》打盹。
熒光屏上 “林小滿 小三”的詞條掛在熱搜第三,
配圖是我去年在社團迎新晚會穿的紅裙子,被截成露肩的曖昧角度。
評論區里 “綠茶婊”“搶學妹男友”的罵聲像潮水,
混著前男友陳凱的現任蘇晴發的小作文:“原來學姐早就看上凱哥,
難怪總找他改策劃案呢~”我關掉微博,把手機倒扣在習題集上。
出租屋里的暖氣片早就停了,筆尖在草稿紙上洇開墨點,像落在心尖的臟腳印。三個月前,
陳凱在圖書館當眾甩了我,說“你這種只知道刷題的書呆子,根本不懂浪漫”,
現在卻和剛進社團的蘇晴聯手把我釘在恥辱柱上——只因為我在他們戀愛一周年時,
指出了蘇晴策劃案里的數據錯誤。“小滿,喝杯熱牛奶吧。”母親端著搪瓷杯推門進來,
鬢角的白發比視頻時又多了些。她辭了老家的工作來陪我考研,在小區當保潔,
每天凌晨五點就要起床:“別理網上那些渾話,你爸當年被誣陷偷鋼材,不也挺過來了?
”我盯著習題集上的定積分公式,突然想起大二那年,陳凱說“我喜歡學霸妹妹”,
于是我熬夜幫他補概率論,卻在他生日時看見蘇晴送的AJ球鞋。原來有些好,
在別人眼里只是可利用的工具,而我的沉默,成了他們構陷的最佳借口。第二天清晨,
我裹緊羽絨服鉆進圖書館。考研倒計時牌顯示 97 天,
靠窗的老位置上堆著幾本專業課書,我剛要坐下,對面的男生突然抬頭——是許硯禮,
一中曾經的理科狀元,現在和我同校不同專業的大四生。他穿件洗舊的灰色衛衣,
腕骨處露出半截銀色手鏈,正是我去年在文創店見過的 “上岸” 系列。“林小滿?
” 他的聲音像圖書館頂樓漏下的陽光,帶著暖意,“這里沒人,坐吧。
”我這才發現他面前攤著《計算機網絡》和《考研英語真題》,
正是我報考的航大計算機專業的參考書。記憶突然閃回高中,他作為學長來我們班宣講,
我躲在教室后排,把他寫的 “天道酬勤” 抄在筆記本扉頁。整個上午,
許硯禮都在安靜地刷題,偶爾推過一張草稿紙,上面是我卡殼的高數題解析。
他的字跡和高中時一樣工整,每個公式都像精心搭建的積木。直到閉館音樂響起,
他才指著我夾在書里的便利貼:“你每天只睡五個小時?
”那是我給自己列的時間表:5:30 起床,6:00-8:00 背專業課,
8:30-12:00 數學,
14:00-17:00 英語……許硯禮突然從帆布包掏出個保溫杯,
擰開后是溫熱的紅棗茶:“我媽說考研要補氣血,喝這個比咖啡好。
”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鏡片,我突然想起上周在食堂,看見他獨自坐在角落啃饅頭,
原來狀元也不是生來就光鮮。晚上回到出租屋,母親正在縫補我磨破的毛衣。
電視里播著考研訪談,航大的學姐說“備考時收到暗戀對象的筆記,
最后一起上岸”我摸著許硯禮給的解析紙,上面在泰勒公式旁邊畫了個笑臉,
發現他的草稿紙邊緣印著 “致知樓 403”——那是我們學校公認的 “學霸自習室”,
我從來沒敢進去過。手機在這時震動,班級群彈出消息:蘇晴當選新一屆學生會主席,
陳凱成了她的副主席。群里的恭喜聲此起彼伏,有人@我:“小滿學姐不回來慶祝嗎?
”我關掉對話框,打開單詞軟件,
新學的 “resilience” 在屏幕上跳動 —— 韌性,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東西。臨睡前刷論壇,
發現許硯禮的名字出現在“本校考研大神”的帖子里。樓主說看見他在致知樓背書,
零下十度的天氣只穿單衣,手里捧著《數據結構》像捧著全世界。
評論區有人問:“聽說他拒絕了華訊的 offer?” 樓下回復:“是啊,
說要考航大追女朋友,也不知道哪個女生這么幸運。”我盯著屏幕笑了,把手機倒扣在枕邊。
窗外飄起今冬的初雪,落在母親晾在陽臺的校服上,那是我高中穿的尺碼,
洗得發白的領口上還留著“一中”的校徽。原來有些人的光,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照耀,
只是我躲在陰影里,從來不敢抬頭看。這一晚,我在筆記本上寫:“第 97 天,
許硯禮的草稿紙比陳凱的甜言蜜語有用,紅棗茶比眼淚暖。考研不是逃避,
是給自己縫補傷口的針——用知識當線,把破碎的尊嚴重新織成鎧甲。
”第二章致知樓的鐵門在清晨五點五十分準時打開,我哈著白氣沖進去時,
許硯禮已經在 403 教室門口貼便利貼。他轉身看見我,
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我以為你會選圖書館。”手里的膠帶粘住“今日計劃”四個字,
紙是用考研機構發的宣傳單背面寫的。教室里的暖氣比圖書館足,我坐在他常坐的位置,
發現桌面刻著極小的“硯”字,像是用指甲劃的。
許硯禮遞來份打印資料:“航大近五年的專業課真題,我托學長弄的。
”紙張邊緣還帶著復印機的溫熱,他的手指在“計算機組成原理”幾個字上敲了敲,
腕間的“上岸”手鏈晃出細碎的光。整個上午,我們都在梳理專業課框架。
許硯禮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重點,講到“流水線技術”時,
突然從帆布包摸出個樂高模型:“我自己拼的,這樣看是不是清楚些?
”塑料齒輪在他掌心轉動,陽光穿過他指縫,在課桌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像極了數據流的二進制代碼。中午去食堂的路上,
他說起高中時的事:“你總在午休時去圖書館頂樓背書,有次下雨摔了跤,
膝蓋都出血了還笑著說‘不疼,單詞還沒背完’。”我猛地抬頭,發現他耳尖發紅,
突然想起那年校慶,我作為優秀團員代表發言,緊張得忘詞,是臺下的他第一個鼓掌。
“陳凱的事,我聽說了。”他突然停住腳步,手里的餐盤輕輕晃動,“大一時他在社團炫耀,
說‘林小滿這種書呆子,哄兩句就幫我寫作業’。”保溫桶里的番茄牛腩飄出香味,
他把自己那份推過來。“后來我去圖書館查資料,總看見你坐在老位置,
草稿紙堆得比人還高——原來真正的聰明人,都在默默磨劍。”那天下午,
我在他的筆記本里發現夾著的照片:是高中運動會,我作為班級代表參加接力賽,
摔倒后爬起來沖刺,他在終點線拍的。邊角寫著 “2018.9.28 你像顆小太陽”,
墨跡有些褪色,卻像刻在我心上的印章。晚上閉館時,許硯禮突然說:“明天開始,
我帶你去校外的考研自習室吧,那里沒人認識你。”他看著我攥緊書包帶的手,
聲音輕得像飄落的雪:“我知道被人指指點點是什么滋味,我爸當年被下崗,
整個小區都在說‘狀元郎家里出了失敗者’。”校外自習室在老寫字樓里,暖氣開得很足。
許硯禮每天幫我占靠窗的位置,桌上總會有提前泡好的紅棗茶,杯壁上貼著便利貼,
有時是公式,有時是加油短句。有天我翻開他的英語筆記,
equations into victory signs.”考研機構的模考那天,
我在答題卡上寫錯了準考證號,急得手抖。許硯禮默默抽走我的答題卡,
用小刀刮掉錯誤的數字,重新幫我填寫,動作輕得像在修復一件珍寶:“別慌,
我當年高考也犯過這種錯,后來學會了每寫一個字就深呼吸三次。”平安夜那天,
自習室的老板送了蘋果。許硯禮把自己的蘋果遞給我,
包裝紙上畫著小太陽:“聽說吃了這個,考研必過。”他的手機屏保突然亮起,
是我們在致知樓的合照,他偷拍的,我正在啃饅頭背單詞,而他望著我笑,眼里有細碎的光。
深夜回出租屋的路上,他突然說:“其實我大一就想認識你,可是你總跟著陳凱,
像只小尾巴。”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踢著路上的石子,
“后來發現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當拐杖,你自己就是能撐起一片天的人。
”雪在凌晨悄悄融化,我摸著許硯禮送的 “上岸” 手鏈,突然想起論壇里的傳言。
原來他說的 “追女朋友”,從來不是別人,而是那個在塵埃里努力發光的我。
致知樓的晨光總會按時照進教室,而這次,我終于敢伸手觸碰屬于自己的光,
不再害怕被灼傷。第三章考研倒計時 30 天,蘇晴突然在抖音發布了新視頻。
濾鏡下的她淚眼婆娑,背景是我和陳凱去年在圖書館的監控截圖——他湊過來改策劃案,
我指著屏幕說話,被截成貼近耳邊的“親密”畫面。“學姐現在考研,是不是想逃離真相呢?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評論區瞬間涌進幾千條辱罵。我關掉手機,繼續刷專業課真題,
可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許硯禮正在給我講“網絡安全”,看見我的樣子,突然奪過手機。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不到五分鐘就調出了圖書館的原始監控錄像——那天陳凱非要改策劃案,
我全程保持 30 厘米以上距離,最后推開他的手時,桌上的水杯都被碰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