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總是纏綿悱惻,沈昭寧跪在沈府祠堂的蒲團上,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青磚上的裂痕。祠堂外,
繼母周氏的哭嚎穿透雕花木門:"老爺可要為柔兒做主!她堂堂嫡女被庶姐推下水,
若有個閃失......"檀香在供桌上裊裊升起,沈昭寧垂眸望著腕間被鐵鏈磨破的皮膚。
三日前那場意外落水,
讓她的腦海中涌入不屬于這個身體的記憶——她本是二十一世紀的古文物修復專家,
因修復一幅神秘古畫,竟穿越到這大胤朝,成了侯府不受寵的庶女。"孽障!
"父親沈侯爺的怒吼震得祠堂梁柱發顫,蟒紋靴重重碾過她手背,"你既不愿嫁入齊家沖喜,
便在祠堂跪滿七日!"沈昭寧猛地抬頭,額角在青磚上磕出血痕:"父親可知,
那齊家公子身患怪病,京城名醫斷言活不過半年?您要女兒去當這望門寡?
"沈侯爺抄起一旁的戒尺狠狠抽下:"齊家乃皇商,能娶你是你的福氣!
若非柔兒心疼你主動替嫁,你以為還能在侯府待下去?"戒尺落在身上的劇痛讓沈昭寧清醒,
她終于明白原主為何會被沉塘——這場婚事本就是繼母與庶妹設下的死局。深夜,
沈昭寧被鐵鏈磨醒。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供桌上的《千機策》殘卷上,這是生母留下的遺物,
記載著機關秘術與商道謀略。她指尖撫過泛黃的書頁,
忽然發現夾層里藏著半枚刻著"昭"字的玉佩。"小姐!"貼身丫鬟蕓香翻墻而入,
鬢角還沾著露水,"二房正密謀將您連夜送進齊家!"沈昭寧眼神驟冷,
將玉佩貼身藏好:"去把母親生前的首飾匣拿來。"當蕓香捧著檀木匣回來時,
沈昭寧正就著油燈研究《千機策》。匣中除了些陳舊的首飾,還有個精巧的機關鎖。
她按照書中記載的"璇璣扣"解法,三兩下便打開暗格,里面躺著張泛黃的藥方。
"這是母親臨終前抓的最后一劑藥。"沈昭寧對著月光細看,瞳孔猛地收縮,
"當歸、川芎......這些藥材根本不能混在一起煎熬!"她突然想起記憶中,
母親咽氣前死死攥著《千機策》的模樣——原來這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謀害!三日后,
齊家迎親隊伍敲鑼打鼓進了侯府。沈柔兒坐在花轎里,透過轎簾縫隙望著跪在雨中的沈昭寧,
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可當花轎行至城門時,卻被一隊禁軍攔住。"奉陛下旨意,
徹查齊家私鑄銅錢一案!"為首的將軍掀開轎簾,寒光閃爍的長槍抵住沈柔兒咽喉。
沈昭寧站在街角茶樓二樓,望著亂作一團的迎親隊伍,
指尖輕輕摩挲著袖中藏著的賬本——那是她用母親留下的翡翠鐲子,
從齊家賬房先生手里換來的鐵證。"姑娘好手段。"身后突然響起低沉的男聲。沈昭寧轉身,
只見一個身著玄色勁裝的男子斜倚欄桿,腰間玉佩與她懷中那半枚紋路相合。"你是誰?
"沈昭寧手按腰間軟劍,卻見男子掏出完整的玉佩,兩塊合二為一,
竟組成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在下裴硯,奉太子之命追查齊家案。"裴硯把玩著玉佩,
眼中閃過興味,"姑娘不僅熟知機關術,還能在短短三日揪出齊家罪證,
不知可否與我做筆交易?"沈昭寧還未答話,忽聽樓下傳來驚呼。沈侯爺被官兵押解著經過,
見到她時目眥欲裂:"是你!你這個不孝女!
"沈昭寧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父親可還記得母親臨終前的慘狀?她被二房陷害,
生生熬了七日七夜才咽氣。"她的聲音冰冷如霜,"當年母親房里的機關消息,
我已修復完畢。那些害死她的人,一個都別想逃。"侯府后院,
沈昭寧站在母親生前居住的蘭香閣前。二房眾人被鐵鏈鎖在院中,沈柔兒披頭散發,
早已沒了往日的嬌柔。"姐姐,你不能這么對我!"沈柔兒哭著撲過來,卻被蕓香攔住。
沈昭寧撿起地上的《千機策》殘卷,慢條斯理地翻開:"你以為我不知,
這殘卷是你故意留在我房中的?你想借齊家之手除掉我,再偽造遺書上吊自盡,
讓父親以為我是愧疚而死。
"她指尖劃過書頁:"可惜你算錯了一件事——這《千機策》真正的秘密,并非機關術,
而是記載著沈家先祖貪污賑災銀的罪證。"沈昭寧望向面色慘白的二房眾人,
"當年母親發現了這個秘密,才會被你們滅口。"話音未落,蘭香閣突然震動起來。
暗藏的機關啟動,墻壁緩緩分開,露出一個密室。燭光搖曳中,
堆積如山的賬本泛著陳舊的黃,最上面的朱批赫然是先帝御筆。"這是母親用命換來的證據。
"沈昭寧拿起賬本,"如今,該是沈家血債血償的時候了。"然而,
當沈昭寧將賬本呈給太子時,事情卻出現了變故。三日后,本該被抄家的沈府突然傳出消息,
說證據都是她偽造的。沈昭寧被召入宮中,卻在宮道上遭遇暗殺。"小心!"千鈞一發之際,
裴硯飛身擋在她面前,肩頭中了一箭。兩人躲進一處廢棄宮殿,
沈昭寧撕下裙擺為他包扎:"為什么救我?"裴硯望著她認真包扎的模樣,
嘴角勾起笑意:"因為你還沒告訴我,那本《千機策》里,究竟還有多少秘密。"就在這時,
沈昭寧注意到宮殿角落的壁畫。那上面畫著鳳凰涅槃的場景,與玉佩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她突然想起《千機策》開篇的那句話:"鳳棲梧桐,暗藏天機",心中一動,
開始在壁畫上尋找機關。"找到了!"沈昭寧轉動壁畫上的鳳凰浮雕,地面突然裂開,
露出一條暗道。兩人順著暗道前行,竟來到一處密室。密室中央的石臺上,
放著一個精美的機關盒,與沈昭寧在侯府見過的如出一轍。
裴硯神色凝重:"這是前朝皇室的秘寶,據說內藏能打敗朝政的密信。"沈昭寧深吸一口氣,
開始仔細觀察機關盒上的紋路。前世修復文物的經驗讓她敏銳捕捉到細微的凹槽,
隨著"咔嗒"一聲輕響,盒蓋緩緩彈開。然而,當沈昭寧展開密信時,
瞳孔猛地收縮——上面記載的,竟是當今太后與權臣私通,意圖謀朝篡位的證據。
更可怕的是,信中提到的火器圖紙,一旦落入賊人之手,后果不堪設想。"走!
我們必須立刻將密信交給太子!"裴硯話音未落,密室突然響起機關啟動的聲音。
無數箭矢從墻壁射出,沈昭寧拉著裴硯左躲右閃,卻在慌亂中觸碰到另一個機關。
地面開始塌陷,兩人墜入更深的密室。等他們醒來時,發現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工坊。
工坊里堆滿了半成品的火器,墻上掛著詳細的圖紙。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他們:"沈昭寧,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沈昭寧瞳孔驟縮:"太子殿下?"蕭硯之轉過身,
眼中帶著瘋狂的笑意:"沒錯,從齊家案到沈家抄家,都是本太子的布局。我要的,
就是讓你們幫我找到這些東西!"原來,蕭硯之早就與西域勾結,妄圖用這些火器謀權篡位。
他不僅派人偷走沈昭寧手中的密信,還偽造證據誣陷沈家,就是為了掃清障礙。"可惜,
你不會有機會了。"沈昭寧握緊腰間軟劍,卻在此時,工坊突然劇烈震動。
陸離帶著陸家暗衛破墻而入:"蕭硯之,你的陰謀到此為止了!"混戰中,
沈昭寧趁機搶奪圖紙。蕭硯之狗急跳墻,點燃了工坊里的火藥。千鈞一發之際,
裴硯將她護在身下,爆炸聲震耳欲聾。當沈昭寧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陸府。
陸離坐在床邊,手中拿著已經燒毀大半的《千機策》:"你昏睡了三日,
裴硯......他還沒醒。"沈昭寧掙扎著起身,來到裴硯的房間。
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她握緊他的手:"裴硯,你說過要聽我講《千機策》的秘密,
可不能食言。"三日后,朝廷發布公告,太子蕭硯之因謀逆罪被廢。
沈昭寧帶著修復好的《千機策》進入天機閣,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女執事。
而在她的努力下,被銷毀的火器圖紙再也沒有重現江湖。一年后的春日,
沈昭寧站在天機閣的露臺上,望著京城的繁華。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裴硯笑著舉起手中的糖畫:"這次換我請你吃糖人,可不許再跑了。"沈昭寧接過糖畫,
望著上面栩栩如生的鳳凰,嘴角揚起笑意。春風卷著柳絮掠過天機閣朱紅的廊柱,
沈昭寧將最后一份密報封存入檀木匣。自蕭硯之謀逆案后,天機閣表面上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可暗潮仍在涌動——邊疆戰事吃緊,朝堂新舊黨爭不斷,
更有傳聞說西域余黨仍在尋找散落的火器圖紙。"沈執事,陸公子求見。
"小童子的通報打斷了她的思緒。沈昭寧轉身,正看見陸離倚在月洞門邊,
一襲月白長衫上繡著暗金云紋,手中折扇輕點著掌心:"怎么,
連見舊友都要擺起天機閣的架子了?""陸公子說笑了。"沈昭寧抬手示意童子奉茶,
"不知此次前來,是為了陸家的生意,還是......"話音未落,陸離突然變了臉色,
猛地將她拽到身后。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他的肩頭釘入木柱,箭尾纏著西域特有的藍綢。
"果然沒猜錯。"陸離冷笑一聲,抽出腰間軟劍。沈昭寧迅速打開機關匣,
摸出三枚銀針扣在指間。閣樓外,十幾個蒙面人如鬼魅般出現,為首的女子摘下面巾,
竟是本該死去的阿依娜貼身侍女——月璃。"沈昭寧,拿命來!
"月璃手中彎刀泛著幽藍的光,"主人臨終前說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讓你為她陪葬!
"混戰中,沈昭寧瞥見月璃脖頸處若隱若現的鳳凰刺青,心中突然一動。
她虛晃一招引開敵人,反手甩出銀針封住月璃的大穴:"說!你們和陸家究竟是什么關系?
"月璃掙扎著大笑:"陸家?他們不過是和太子一樣,想利用你找到火器圖紙的人罷了!
"話音未落,陸離的劍尖已經抵住她咽喉,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昭寧,小心她胡言亂語!
"就在這僵持之際,一聲熟悉的冷笑從屋頂傳來。裴硯斜倚在飛檐上,
腰間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陸公子,不如把事情說清楚?
"他手中把玩著半塊刻有西域文字的令牌,正是沈昭寧在月璃身上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