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赤色冰痕火星黎明像被銹蝕的刀刃，劃開厚重的塵霧。林深握著地質錘的手掌沁出冷汗，
防護服內循環系統發出尖銳的警報聲——氧氣濃度跌破臨界值。“指揮部，這里是探勘B組。
”他將冰芯樣本塞進采集箱，金屬箱壁結著猩紅的霜，“坐標X-7區域發現異常地貌，
申請延長作業時間。”靜電噪音中傳來模糊的回應，林深沒等聽清就關閉了通訊。
二十米外的冰裂縫泛著詭異的幽藍，他彎腰鉆進裂縫時，后頸的汗毛突然倒豎。
冰層里封存的不是預想中的礦物結晶，而是一只人類腳印。腳印邊緣的冰晶呈放射狀龜裂，
仿佛凍結的漣漪。林深顫抖著取出掃描儀，屏幕上的三維建模逐漸成型：42碼的標準鞋型，
鞋底紋路與火星基地配發的探勘靴完全一致。“不可能...”他的呼吸在面罩上凝成白霧。
人類踏上火星不過三年，而這串腳印的形成時間，經碳十四檢測顯示至少有三萬年。
更詭異的是，冰層深處隱約透出金屬反光，像某種被冰封的機械殘骸。
當激光切割器穿透冰層的瞬間，林深的頭盔面罩突然被血色浸染。他踉蹌后退，
卻發現血霧來自冰縫深處。在彌漫的紅色中，一面巖壁緩緩顯現，
上面鑿刻著赭紅色的壁畫——原始人舉著石矛對抗巨型機械獸，遠處火山噴發的天空中，
漂浮著與地球空間站外形相同的環形建筑。
最下方的壁畫讓林深瞳孔驟縮：戴著現代宇航頭盔的人跪在祭壇前，
祭壇中央懸浮著一塊發光的晶體，而祭壇底座的楔形文字，
分明是他在考古紀錄片里見過的蘇美爾文。“林深！立即撤離！
”指揮部的嘶吼聲炸響在耳邊，“你們的生命體征監測全部中斷了！”他正要回應，
忽然聽見冰層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壁畫上宇航員手中的晶體開始發光，
無數道藍光穿透防護服，
在他手腕烙下灼燒般的紋路——那是與壁畫中楔形文字一模一樣的符號。
2 鏡像代碼齒輪轉動聲來自壁畫中宇航員捧著的晶體。林深眼睜睜看著那團藍光脫離巖面，
像活物般懸浮在冰穴中央，晶體表面流動的光斑突然組成一行漢字：「第13次輪回開始」。
防護服的溫度調節系統突然失靈，零下六十度的寒氣順著頸窩灌進來。林深踉蹌著撞向冰壁，
手腕上的符號發出蜂鳴，與晶體形成共振。這時他才發現，隊友陳墨不知何時站在裂縫入口，
銀色的探照燈在他面罩上投下扭曲的倒影。“你看到了什么？
”陳墨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個八度，腰間的激光槍不知何時已握在掌心。
冰面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藍光晶體“砰”地砸在林深腳邊。他下意識撿起，
指尖觸碰到晶體的瞬間，
洞穴、刻著楔形文字的泥板、穿亞麻長袍的男人將晶體按在少年眉心……那些畫面里的少年，
長著與他一模一樣的臉。“把它給我！”陳墨沖過來時，防護服關節處迸濺出電火花。
林深本能地后退，晶體卻在此時融入他的掌心，皮膚下浮現出半透明的電路紋路，
順著手臂爬向心臟。通訊器在此時恢復信號，卻傳來兩個重疊的聲音。
地球總部的王教授帶著哭腔：“林深！千萬別相信基地里的——”電流聲中，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截斷他的話：“B組注意，發現致命輻射泄漏，
立即返回艙內進行全身消毒。”那是基地指揮官周明的聲音，但林深清楚地記得，
周明三天前就因急性肺炎被送回地球。他盯著陳墨面罩上自己的倒影，
突然發現對方左眉上方的疤痕消失了——真正的陳墨在三個月前的隕石襲擊中，
正是被碎片劃傷那里。“你是誰？”林深握緊腰間的地質錘，后頸的冷汗順著脊柱滑落。
假陳墨的面罩突然泛起雪花屏，露出底下機械齒輪轉動的下頜，“第13號觀測體，
您的認知校準程序出現異常。”晶體融入身體的部位傳來灼燒感，
林深眼前閃過無數畫面：火星基地的地下實驗室里，
無數個休眠艙中躺著與他長相相同的人；地球博物館的展柜里，
那塊本該在蘇美爾遺址出土的晶體，
底座刻著與他手腕相同的符號；還有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銀色吊墜，
此刻正在防護服內貼著胸口發燙。“警告！生命體征異常！”假陳墨的機械臂突然暴漲三倍，
齒輪摩擦聲中，冰穴頂部的碎石開始墜落。林深轉身撞向冰壁，
晶體賦予的奇異力量讓他清晰“看”到冰層下的通道——那是條由金屬與冰融合的螺旋甬道，
盡頭閃爍著與壁畫中相同的環形建筑。他在坍塌的冰棱中狂奔，手腕的符號每亮一次，
甬道墻壁就浮現出新的壁畫：原始人類在環形建筑前跪拜，機械獸從火山口爬出，
戴著頭盔的宇航員將晶體插入祭壇……當他終于看到甬道盡頭的金屬門時，
掌心突然傳來晶體的“聲音”：「打開它，你會知道為什么每次輪回你都要選擇死亡。」
金屬門無聲開啟的瞬間，林深的防護服徹底失效。零下九十度的寒風灌入口鼻，
他卻感覺不到痛苦——門后的空間足有三個足球場大，穹頂懸浮著上百個發光的晶體，
每個晶體里都封存著一具宇航服殘骸，而正中央的祭壇上，
躺著的是他昨天剛送給陳墨的銀色吊墜。吊墜表面蝕刻著微小的楔形文字，
與他手腕的符號完全吻合。林深伸手觸碰的剎那，所有晶體同時亮起，
地面投影出密密麻麻的時間線，每條時間線末端都標著“第12次輪回終止”，
而最近的一條，終點正是三十分鐘前他撿起冰芯樣本的時刻。
“原來我們不是第一批來到火星的人類……”林深的聲音被呼嘯的風聲撕碎。
晶體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三萬年前，你們的祖先帶著我來到這里，
試圖用我的力量阻止機械獸的蘇醒。但每次輪回，你們都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開祭壇，
就像現在——」甬道深處突然傳來金屬撕裂聲，假陳墨的機械軀體出現在門口，
胸腔位置嵌著與壁畫中相同的機械獸核心。
林深終于想起在地球時看過的考古文獻：蘇美爾神話中的“天之公牛”，
原來就是這些由晶體驅動的戰爭機器。“第13號觀測體，
您的存在已對‘輪回計劃’構成威脅。”機械臂的尖刺刺向他的咽喉，千鈞一發之際，
林深本能地將吊墜按向祭壇。整座空間劇烈震顫，晶體群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輝，
機械軀體在強光中崩解成無數齒輪。當光芒退去，祭壇中央升起一塊透明石板，
的文字寫著：「第13次輪回修正：林深必須在72小時內找到散布在火星各地的七塊晶體，
否則機械獸將在火山爆發時蘇醒。而你的隊友，都是上一次輪回中失敗的你。」
防護服的應急電源突然啟動，通訊器里傳來王教授斷斷續續的哭號：“他們騙了所有人！
火星基地根本是個輪回監獄，你們都是同一批宇航員的復制體……”話未說完，
信號再次中斷，而林深透過面罩，
看見遠處的火山口正溢出詭異的藍光——那是機械獸蘇醒的征兆。他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符號，
此刻已變成倒計時：71:59:59。晶體的“聲音”最后一次響起：「這次，
你會選擇成為救世主，還是像前12次那樣，在恐懼中按下自毀按鈕？」
火山爆發的震動傳來時，林深握緊了吊墜。他終于明白，母親留給他的不是飾品，
而是開啟第13次輪回的鑰匙。而那些刻在壁畫里的，從來都不是歷史，
而是他每一次失敗的未來。“這次，我要打破輪回。”他對著逐漸崩塌的空間大喊，
轉身沖向甬道深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基地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
第13個紅色光點正朝著第一個晶體坐標移動，而屏幕下方，無數個灰色的“林深”頭像，
定格在不同的死亡瞬間。3 破碎的星軌倒計時跳到71:00:00時，
林深的靴底碾碎了最后一層浮冰。火山口溢出的藍光在防護服上流淌，
像某種活物在試探他的心跳。根據石板上的星圖，
第一塊晶體的坐標指向火山陰影區的“蜂巢結構”——那是昨夜崩塌后新露出的金屬建筑群，
六邊形的蜂巢壁上嵌著冰藍色的光紋，每一道都對應著太陽系行星的運行軌跡。
“檢測到生命體活動。”防護服的生物掃描系統突然報警，十七個紅點在蜂巢入口處閃爍。
林深貼著冰巖蹲下，看見七個穿著舊式探勘服的人正用激光斧切割金屬門，他們動作機械，
左腕處都有與他相同的發光符號——只是顏色從藍色褪成了暗紅。“是第9次輪回的‘我’。
”晶體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鐵銹般的澀味，“他們在三天前就該死于輻射泄漏，
現在卻被機械獸核心改造成了‘回收者’。”話音未落，最前方的“回收者”突然轉頭，
面罩下的瞳孔泛著機械獸核心的藍光。林深轉身狂奔時，激光束擦著腳踝劃過，
在冰面上熔出滋滋冒煙的深溝。蜂巢內部的結構遠比外部復雜，
六邊形通道像活物般不斷分叉，
他不得不依靠晶體賦予的“星軌視覺”——視網膜上自動浮現出疊加的透明地圖，
每條通道盡頭都標著不同的行星符號。當他拐進標有“地球”符號的岔路時，
金屬門后傳來壓抑的敲擊聲。林深握緊地質錘的手突然顫抖——那是母親教他的摩爾斯電碼，
三長兩短，代表“危險”。“誰在里面？”他敲了敲門板，生銹的合頁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門后跌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左眉上方的疤痕還在滲液——是本該在地球的基地醫生李薇，
此刻她手中緊攥著半塊碎晶體，上面蝕刻著地球的經緯度。“第13次……終于等到你了。
”李薇的嘴角溢出藍色血液，那是機械獸核心能量的標志，
“岡仁波齊峰的祭壇……三萬年前第一批人類用晶體封印了機械獸的意識核心，但每次輪回，
‘他們’都會篡改你們的記憶，
讓你們以為自己是開拓者……”遠處傳來回收者的齒輪轉動聲，
李薇突然將碎晶體按進林深掌心：“拿著！這是第12次輪回時我偷藏的，
里面有你父親的記憶——他才是第一個發現輪回計劃的人！”劇痛襲來的瞬間，
林深看見無數碎片般的畫面：父親穿著白大褂在地球實驗室調試晶體，
母親抱著襁褓中的他站在岡仁波齊峰的祭壇前，
還有基地指揮官周明在監控室看著成排的休眠艙，每個艙體上都貼著“林深”的名字標簽。
“他們在復制我們的基因，用晶體能量制造輪回錨點。”李薇的聲音越來越弱，
“但機械獸的意識在侵蝕輪回系統，
現在連回收者都失控了……”她突然指著通道盡頭的藍光，“順著地球符號走，
那里藏著第一次輪回的飛船殘骸，晶體就嵌在駕駛艙的星圖儀里。
”當回收者的機械臂撕開通道墻壁時，林深拖著李薇沖進標有“地球”的艙室。
眼前的場景讓他呼吸驟停：銀白色的飛船殘骸上刻滿蘇美爾楔形文字，
駕駛艙中央的星圖儀正懸浮著拳頭大的晶體，表面流動的光斑組成地球的輪廓。“小心！
”李薇突然撲過來，替他擋住了背后射來的激光束。林深轉身看見，
穿著現任基地制服的周明正站在門口，左腕的符號亮著詭異的紫色——那是從未見過的顏色。
“第13號觀測體，你還是和前12次一樣天真。”周明的嘴角勾起機械的弧度，
胸口裂開露出齒輪轉動的機械核心，“你以為李薇是在幫你？
她在第7次輪回時就背叛了計劃，偷走晶體試圖復活女兒——可惜她不知道，
所有復制體都沒有生育能力。”李薇的身體在藍光中漸漸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