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總是充滿了圣人。所有人都在獻出自己，卻沒人收到回報。
我第一次見到林夏是在新學期破舊的教室里。陽光透過塵埃斑駁的窗戶打在她單薄的背影上。
她的黑發捆成一個馬尾，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仿佛這個世界與她無關。
教室里嘈雜不堪。大家都在討論暑假里的故事，卻沒人注意到窗邊那個安靜的女孩。
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的空位上。"這里有人嗎？"林夏抬起頭，眼睛黑得像無底的深潭。
"隨便坐。"我笑了笑，放下書包。"我叫張莉，你是？""林夏。"我們相視一笑，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心底悄然生根。那時我不知道，命運已經為我們編織了一張巨網，
等待我們走進去，再也無法掙脫。開學第一周，我們已經形影不離。
林夏喜歡安靜地聽我說話，而我總能逗她開懷大笑。她的笑容很少見，但一旦綻放，
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我曾經以為我們會是一輩子最好的朋友。直到曹宇的出現。
曹宇是學校新來的轉校生。他高高瘦瘦，眼睛里永遠帶著溫柔的笑意。第一天上課，
老師讓他自我介紹。他站在講臺上，陽光灑在他的輪廓上，勾勒出一道耀眼的金邊。
"大家好，我叫曹宇，來自南方的一個小城市。希望能和大家成為朋友。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像是一池深水在緩緩流動。林夏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瞬。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光彩。下課后，林夏對我說："他很特別，不是嗎？"我點點頭，
卻感到心底有什么東西慢慢沉了下去。曹宇很快就融入了我們的小圈子。他喜歡文學和哲學，
總是帶著一本破舊的《瓦爾登湖》，空閑時就靠在樹下閱讀。林夏也愛讀書，
他們經常一起討論那些我聽不懂的話題。我坐在一旁，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張莉，
你在想什么？"曹宇突然問我。"沒什么，"我勉強一笑，"就是在想下節課的物理作業。
"林夏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她總是能看穿我。那天放學后，
林夏拉著我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秋風吹拂著我們的頭發，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
"你不喜歡曹宇？"她直截了當地問。我搖搖頭："不是的，
我只是......""只是什么？""我怕失去你。"話一出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
林夏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張莉，你永遠不會失去我。無論發生什么，
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她拉著我的手，力道大得讓人心疼。那一刻，
我幾乎相信了她的承諾。那年冬天特別冷。學校的暖氣時好時壞，教室里總是冰冷刺骨。
曹宇會帶三杯熱奶茶來學校，一杯給我，一杯給林夏，還有一杯給自己。
我們三個坐在教室后排，捧著熱乎乎的奶茶，說著只有我們懂的笑話。那段時光溫暖又美好，
仿佛可以永遠持續下去。直到那場意外。那天下了大雪，放學后，
凌云——曹宇最好的朋友——邀請我們去他家玩桌游。凌云家在學校附近的高檔小區，
房子寬敞明亮。我們玩得很開心，直到凌云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林夏，
如果要你在張莉和曹宇之間選一個人交往，你會選誰？"凌云笑著問。空氣一瞬間凝固了。
我看著林夏，她的臉色變得蒼白。"我......""我放棄這個問題。"曹宇突然打斷，
聲音平靜又堅決。"這個問題太過分了。"凌云撇撇嘴："好吧，那就換一個。林夏，
你最遺憾的事情是什么？"林夏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最遺憾的是，
有些話沒能及時說出口。"那晚回家的路上，雪越下越大。我們三個擠在一把傘下，
誰都沒有說話。到了我家門口，林夏突然說："張莉，我有話要對你說。"我點點頭，
示意曹宇先走。林夏等他走遠后，才深吸一口氣："張莉，我......我喜歡曹宇。
"雖然早有預感，但親耳聽到這句話，還是讓我心痛不已。"我知道你也喜歡他，
"林夏繼續說，眼睛濕潤，"所以我一直沒敢說出口。但是今天，我覺得我應該誠實一點。
"我強忍淚水，笑了笑："傻瓜，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他？""我了解你，就像了解自己一樣。
"我抱住林夏，感受著她瘦弱的身體在我懷里微微顫抖。"林夏，如果你喜歡他，
那就去追求吧。我永遠支持你。"林夏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真的這么想？
""當然，"我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希望你幸福。"那一夜，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我撒謊了。我不是圣人，
我不可能毫無嫉妒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但我愛林夏，
愛到寧愿看著她幸福，哪怕那幸福與我無關。第二天，林夏沒來上學。我發信息給她，
她只回了一句"不舒服，請假在家休息"。課間，曹宇走到我身邊："張莉，
昨晚林夏和你說了什么？""沒什么，"我移開視線，"就是女生之間的悄悄話。
"曹宇沉默了一會，突然說："其實，我也有話要對你說。"我抬起頭，心跳加速。
"我喜歡林夏，從第一天見到她就喜歡。但我不確定她對我是什么感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知道嗎？"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但還是擠出一個笑容："其實，她也喜歡你。
"曹宇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真的，"我點點頭，"你們很般配。"就這樣，
我親手將最好的朋友和喜歡的人推到了一起。那一刻，我感到一種奇怪的解脫，
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林夏回來上學后，我告訴她曹宇的心意。她驚訝地瞪大眼睛，
隨后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張莉，謝謝你，"她緊緊抱住我，"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笑著回抱她，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苦澀。之后的日子，
我漸漸習慣了看著林夏和曹宇形影不離。他們在一起的樣子確實很般配，
就像書里描述的那種命中注定的愛情。我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他們，
找各種借口不和他們一起吃午飯，不參加他們的約會。直到那天，林夏找到我，眼睛紅腫。
"張莉，你為什么躲著我們？"我裝作不解："沒有啊，我只是最近學習忙。""騙人，
"林夏抓住我的手，"告訴我真相。"我深吸一口氣："林夏，我只是想給你們一些空間。
""可我需要你，"林夏的聲音哽咽，"我和曹宇在一起很開心，但如果失去了你，
這一切都沒有意義。"我看著她真誠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陣心痛。我們擁抱在一起，
像小時候那樣緊緊地依偎著。"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再躲著你們了。"林夏笑了，
眼淚還掛在睫毛上："說好了，不許反悔。"我點點頭，心中卻想，
如果你知道我內心真正的想法，還會這樣依賴我嗎？高中生活就這樣平靜地流淌著。
我學會了在林夏和曹宇面前表現得自然大方，學會了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埋藏。
我們三個人的關系似乎回到了從前，但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高三那年，
凌云轉學去了國外。離開前，他找到我，神秘地說："張莉，你是個好人，
但有時候太好反而會傷害自己。"我笑著搖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凌云嘆了口氣："你明白的。有時候，你應該為自己爭取一下。"他離開后，
我站在空蕩蕩的教室里，第一次認真思考他的話。我一直以為自己做了正確的事情，
但真的是這樣嗎？我的犧牲真的讓所有人都幸福了嗎？高考前夕，
我們三個約定一起去爬學校后面的山，據說在山頂許愿，心愿就會實現。那天，陽光明媚，
微風拂面。我們爬到半山腰時，林夏突然停下來，氣喘吁吁。"休息一下吧，
"曹宇關切地說，"不急。"我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望著遠處的城市景色。"畢業后，
你們有什么打算？"我問。"我想去北京上大學，"林夏說，"學習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