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最后一頁的簽名墨跡未干，程悅將鋼筆蓋好，推到我面前。
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裝，長發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頜線。
那雙總是帶著審視的眼睛此刻正平靜地看著我。1"許默，兩年時間，配合我演戲。兩年后，
林修遠回來，我們離婚，你拿錢走人。"她的聲音像她辦公室里的溫度一樣冷。我接過鋼筆，
在乙方簽名處寫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程總放心，我會是個完美的合約丈夫。"我抬頭對她微笑，心里卻想著：兩年換一百萬，
這買賣不虧。程悅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她盯著我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什么。我保持著微笑，
心里卻在吐槽：這女人連假結婚都要搞得像商業并購一樣正式。"你剛才說什么？
"程悅突然問。"我說我會配合您演戲。"我有些莫名其妙。程悅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她搖搖頭："算了，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見。"走出程氏集團大廈，我長舒一口氣。
手機震動，是程悅發來的消息："記住，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表現得像真夫妻，包括我父母。
違約的話，一分錢都拿不到。"我回復了一個"明白"，心里卻在想：裝恩愛誰不會？
就當演兩年戲，反正最后有錢拿。第二天，我和程悅在民政局拍了結婚照。
攝影師讓我們靠近些，程悅僵硬地挽住我的手臂。我能感覺到她的不自在，
心里暗笑：高冷女總裁也有緊張的時候。"笑一笑，新人。"攝影師指揮道。
程悅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在心里吐槽：這笑容比我奶奶的假牙還假。奇怪的是，
程悅突然轉頭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銳利得像是能刺穿我的偽裝。我趕緊調整表情，
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婚后的生活出乎意料地平靜。程悅給我安排了公司一個閑職，
我們住在她的高級公寓里，但分房而居。在外人面前，我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回到家，
我們就像兩個合租的陌生人。三個月后的一個晚上，程悅難得回來得早。我正在廚房煮泡面，
她靠在門框上看著我。"你就吃這個？"她問。"程總終于關心起合約丈夫的飲食了？
"我笑著回應，心里卻在想：管得真寬，我又不是你真老公。程悅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
她走近幾步："許默，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有什么不對勁？""沒有啊。
"我攪動著鍋里的面條，"一切按照合同進行，還有一年九個月零三天，我就自由了。
"程悅的眼睛微微睜大："你數著日子？""職業習慣，精確是美德。"我聳聳肩，
心里補充：主要是數著那一百萬什么時候到手。程悅突然伸手按住太陽穴，像是頭痛發作。
我下意識想去扶她，卻在碰到她手臂的瞬間被她甩開。"別碰我！"她幾乎是喊出來的，
然后快步離開了廚房。我愣在原地，心里嘀咕：這女人今天吃錯藥了？接下來的日子，
程悅開始有意避開我。公司里，她不再經過我的部門；回家后，她直接進臥室不再露面。
我樂得清閑，心里盤算著等拿到錢后要去哪里旅行。直到那個周五的部門聚餐。
程悅難得參加了這次聚會，坐在長桌的另一端。市場部的李經理一直在向她敬酒，
說著恭維話。我在心里冷笑：這馬屁精，不知道程悅最討厭這種人了。出乎意料的是，
程悅突然抬頭看向我，然后對李經理說："李經理，公司看重的是能力，不是奉承。
"李經理尷尬地退開，而我驚訝地發現程悅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回家路上，程悅突然說："送我回家。
"我愣了一下："你自己開車來的。""我喝酒了。"她簡短地說。
我這才注意到她面前確實有喝過的酒杯。奇怪的是，我明明記得程悅從不喝酒應酬。車上，
程悅靠在副駕駛閉目養神。我偷瞄她精致的側臉，心里感嘆：這么漂亮的女人，
偏偏要等那個什么白月光，真是浪費。"林修遠不是浪費。"程悅突然開口。
我差點踩錯剎車："什么？"程悅睜開眼睛，轉頭看我："你說林修遠是浪費。
""我沒說過這話。"我的心跳加速，手心開始冒汗。程悅盯著我看了幾秒，
然后轉回去："可能是我聽錯了。"但我知道不是聽錯。因為我的確在心里這么想過。
那天晚上，我輾轉難眠。程悅似乎能聽到我的心聲？這太荒謬了。我決定做個測試。
2第二天早餐時，我故意在心里想：程悅今天穿的真丑。程悅正喝著咖啡，突然嗆到，
她放下杯子，皺眉看著自己的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藏藍色套裝。"有什么問題嗎？
"她問。"沒有，很漂亮。"我微笑，心里繼續想：尤其是配上這難看的發型。
程悅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發髻，表情變得僵硬。測試完畢——她真的能聽到我的心聲。
這個發現讓我如坐針氈。這意味著過去幾個月我心里所有的吐槽、抱怨，她可能都聽到了。
包括我對那一百萬的期待，對林修遠的評價，甚至...偶爾對她身體的遐想。
我的臉燒了起來，趕緊低頭吃早餐。接下來的日子變成了煎熬。我盡量控制自己的思緒，
但越是壓抑，亂七八糟的想法越是往外冒。程悅則表現得一切如常，
只是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復雜。轉折點出現在我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那天。
程悅的父母堅持要為我們慶祝，我們不得不裝出恩愛的樣子出席晚宴。宴會上，
程母拉著我的手說："小許啊，你們什么時候要孩子？悅悅年紀不小了。
"我笑著應付："媽，我們正在計劃中。"心里卻在想：假結婚怎么要孩子？
您女兒心里有人了，我只是個臨時演員。程悅在桌下踢了我一腳，我吃痛看向她，
發現她正警告地瞪著我。晚宴結束后，程悅喝了不少酒。我扶她上車時，
她突然抓住我的領帶："許默，你為什么總是...總是...""總是什么？
"我緊張地問，生怕她又要揭穿我的心聲。程悅卻搖搖頭，靠在我肩上睡著了。那一刻，
聞著她發間的香氣，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危險的念頭：如果這不是假結婚該多好。
這個想法剛出現，程悅的身體就僵了一下。我趕緊把它壓下去，專心開車。到家后，
我扶程悅到她的臥室。正當我要離開時，她抓住我的手腕："許默，林修遠下周回國。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臉上保持著微笑："那很好啊，我們的合同可以提前結束了。
"程悅盯著我，眼神復雜："你就這么想要那一百萬？""這是我們的約定。"我輕聲說，
心里卻像被撕成了兩半：一半在計算提前拿到錢的喜悅，另一半在痛苦地意識到，
我和程悅的戲碼就要結束了。程悅松開手，轉過身去："出去吧。"一周后，
林修遠真的回來了。我在程悅的手機上看到了他們的合照——那個男人英俊儒雅，
摟著程悅的肩膀，笑容溫和。我在心里冷笑：表面光鮮的騙子，
專門騙程悅這種富家女的感情。程悅突然從書房出來，看到我在看她的手機。我們四目相對，
氣氛尷尬。"他約我明天見面。"程悅說，"我們的合同...""我明白。"我打斷她，
"隨時可以辦離婚手續。"那天晚上，我收拾好了行李。程悅整晚都沒回家，
想必是和她的白月光在一起。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個住了一年的公寓，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早晨，程悅回來了，臉色異常蒼白。"離婚協議我已經讓律師準備好了。"她說，
聲音沙啞。"好的。"我點頭，心里卻在想：她看起來不對勁，那個混蛋對她做了什么？
程悅突然抬頭："你為什么會認為林修遠是騙子？"我心跳漏了一拍："我...我沒說過。
""你心里說過很多次。"程悅直視我的眼睛，"從我們'結婚'的第一天起。
"我啞口無言，冷汗順著后背流下。程悅走近我："告訴我實話，許默。
你為什么覺得林修遠是騙子？"面對她的逼問，我放棄了抵抗："我大學時有個學姐，
被他騙走了所有積蓄，最后抑郁退學。我見過他幾次，認得他那套把戲。
"程悅的表情變得復雜："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我們只是合約關系，
我沒資格干涉你的私生活。"我苦笑，"而且我說了你會信嗎？在你心里，
他是完美的白月光。"程悅沉默了很久，然后說："我調查了他。過去一周，
我雇人查了他的底細。"我驚訝地看著她。"你說得對，他是個職業騙子。
"程悅的聲音顫抖，"專門針對有錢的女性。他在國外已經結了三次婚，
每次都卷走女方大量財產后消失。"我不知該說什么，只能輕輕點頭。
程悅突然抓住我的手："許默，這一年...謝謝你。""不客氣，拿錢辦事而已。
"我試圖輕松地說，但心里有個聲音在尖叫：我不想走！程悅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湊近我："你說什么？""我說...不客氣。"我結結巴巴地回答。程悅搖頭："不，
你心里說的。再說一次。"我漲紅了臉，無法開口。程悅卻笑了，
那是我見過的最真實的笑容。她捧住我的臉："許默，我聽到了。這一年來，
我聽到了你所有的想法。起初只是偶爾的片段，后來越來越清晰。
"我震驚地看著她："所以你真的...能讀心？""從我們簽合同那天開始的。
"程悅點頭，"一開始我以為自己瘋了，后來才確定這是真的。我聽到了你對林修遠的評價，
對公司每個人的看法，還有..."她臉紅了，"偶爾你對我的...想法。
"我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但最重要的是，"程悅繼續說，"我聽到了你真實的一面。
表面恭順配合，內心卻充滿想法和主見的許默。那個會為我加班時留一盞燈的許默，
那個記得我不吃香菜的許默，那個...漸漸愛上我的許默。
"我的心跳快得要沖出胸膛："程悅，我...""合同作廢。"她突然宣布，"沒有離婚，
沒有一百萬。"我的心沉了下去："我明白了，我這就走。""笨蛋！"程悅抓住我的衣領，
"我的意思是，我要真正的婚姻，不要合同了！"我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悅踮起腳尖，在我耳邊輕聲說："這一年來，通過你的心聲，我也愛上了你。許默，
你愿意和我重新開始嗎？不是作為合約夫妻，而是真正的愛人？"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能憑本能回答："我愿意。"程悅笑了，然后吻住了我。在這個吻中，
我意識到兩件事：第一，我的一百萬飛了；第二，
我得到了比金錢更珍貴的東西——程悅真實的愛。至于她的讀心能力？
看來我這輩子是別想有什么秘密了。不過，當她的嘴唇再次覆上我的時，
我發現這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合同被程悅扔進了碎紙機。
我看著那張價值一百萬的紙變成細長的紙條，心里五味雜陳。程悅轉過身，
嘴角掛著勝利的微笑，她今天涂了淡粉色的唇膏，看起來比平時柔和許多。"后悔了？
"她挑眉問道。我搖頭，伸手將她拉進懷里："只是覺得你虧大了。本來可以省下一百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