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鏡中詭影我十八歲生日那天,鏡子里出現了會動的古畫。 水銀鏡面突然泛起波紋,
畫中梳妝的仕女轉過半張蒼白的臉,朱唇輕啟:"小滿,去城南老巷。
" 我嚇得打翻梳妝臺上的玻璃杯,水珠濺到鏡面時,那詭異畫面瞬間消失。
窗外蟬鳴震耳欲聾,七月的陽光把晾曬的校服曬出洗衣粉的清香,仿佛剛才的異象只是幻覺。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是死黨林苗苗發來的語音:"滿姐!我在古玩市場淘到個寶貝,速來!
"配圖是個雕著古怪花紋的檀木盒。城南老巷的青石板路被曬得發燙,
苗苗說的那家"浮生閣"藏在爬滿紫藤的院墻后。
穿絳紫色旗袍的老太太正在給盆栽修剪枝葉,腕間翡翠鐲子泛著幽光。 "小姑娘,
這盒子不賣。"她布滿皺紋的手指拂過檀木紋路,"但可以送給你。"沒等我反應,
冰涼的木盒已經塞進我手里。盒蓋自動彈開,羊脂玉佩騰空而起,穩穩貼在我鎖骨之間。
玉佩觸到皮膚的剎那,耳邊炸開萬千嘶鳴。古巷景象扭曲成流動的墨色,
我看見九尾白狐在月下奔跑,青銅鼎里沸騰著暗紅液體,
戴著黃金面具的祭司舉起骨杖—— "蘇小滿!"苗苗的驚呼把我拉回現實。
老太太不知何時消失了,店鋪變成布滿蛛網的廢墟。2 古畫密令我摸著發燙的玉佩,
突然發現所有古玩都在發出微光,那些青銅器上的饕餮紋像在緩緩蠕動。
當晚我又在鏡中見到那個仕女。這次她整個身子轉過來,
宮裝裙擺下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明日卯時,帶上去年中秋你母親寄來的桂花糕,
到城郊古榕下。" 我渾身發冷。 母親三年前失蹤后,
每年中秋都會寄來一盒沒有郵戳的桂花糕。這件事我從沒告訴任何人。
晨霧未散的古榕樹下,白衣少年正在啃荷花酥。他抬頭時,
琥珀色瞳孔豎成一線:"比約定時間晚了一炷香,蘇家后人果然都不守時。
"荷葉包的糕點自動飛到他手中,油紙剝開的瞬間,金絲般的流光纏繞著他修長手指。
"我是白漓,最后一只訛獸。"他舔掉指尖的糖霜,"你們人類叫我——謊言之神。
" 樹根突然拱起,地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白漓甩出袖中白綾纏住我的腰,
堪堪躲過破土而出的青銅鎖鏈。那鎖鏈刻滿符咒,此刻卻寸寸斷裂,掉出半塊龜甲。
"有人動了千機扣。"白漓神色驟變,"二十四節氣封印已破其七,怪不得我能提前蘇醒。
"他忽然湊近嗅了嗅我的頸,"你吃過昆侖雪魄?
怪不得能溫養我的元神......" 話音未落,破空聲襲來。
黑衣男人手持雙刃從天而降,刀鋒擦過我耳際時,玉佩迸發出青光。白漓將我護在身后,
原本空蕩蕩的右手幻化出玉骨折扇,與對方戰作一團。 男人面具碎裂的剎那,
我呼吸停滯——那張臉竟與失蹤的母親有七分相似。白漓趁機帶著我躍上樹梢,
古榕枝干自動分開,露出通往地宮的入口。 潮濕的甬道壁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臉。
神女手持日月輪,腳下跪拜著九尾狐與應龍。
白漓指尖燃起狐火照亮銘文:"西王母座下神巫族,以血脈為引,鎮八方妖邪。
等等......"他猛地轉頭看我,"你母親留給你的長命鎖呢?" 我下意識摸向領口。
自從三年前在母親房間發現染血的長命鎖,我就再沒戴過。白漓突然扯開我的衣領,
鎖骨下方淡金色胎記正在發光,形狀與壁畫上的日月輪完全重合。 地宮開始坍塌,
男人冷笑聲從后方傳來:"神巫族最后的血脈,果然在你身上。"他撕開偽裝,
皮膚下鉆出無數藤蔓,"交出千機扣,留你全尸!" 白漓將我推進突然出現的青銅門,
自己卻被藤蔓纏住。3 玉佩驚魂石門閉合前,我看到他化作通體雪白的瑞獸,
額間朱砂痣滲出血珠:"去青丘找涂山氏,
只有九尾狐的火能燒毀噬魂藤......" 玉佩滾燙如烙鐵,青光中浮現母親的身影。
她站在開滿曼珠沙華的忘川河邊,將長命鎖放入木盒:"等小滿十八歲,
把這個交給浮生閣主人。" 青銅門后的罡風割得臉頰生疼,我墜入一片混沌的虛空。
玉佩散發的青光凝成蓮花底座,托著我跌進漫天星斗的旋渦。當雙腳踏上實地時,
蒸騰的熱浪撲面而來——九座燃燒的火刑柱呈環形矗立,
焦黑的鎖鏈上還掛著鳳凰形狀的骨灰。"擅闖青丘者,焚魂祭天。"清冷女聲自云端傳來,
赤金箭矢暴雨般傾瀉而下。我本能地舉起母親留下的長命鎖,箭雨在距眉心三寸處驟然懸停,
化作片片朱紅色羽毛。 火焰深處走出的女子長發曳地,
眉心火焰紋與白漓的朱砂痣如出一轍。她狐尾掃過之處,
焦土綻開血色優曇花:"神巫族的味道。"指尖挑起我的下巴時,
火星濺在皮膚上卻并不灼人,"還混著訛獸的靈氣,
白漓那小子居然舍得把保命的內丹分給你?" "噬魂藤困不住他兩刻鐘。
"我攥緊滾燙的玉佩,白漓塞給我的半塊龜甲突然發出鳴響,
"他說需要九尾狐的火......" "涂山氏的火只燒三種東西。
"女子狐尾突然纏住我腰,騰空躍上最高的火刑柱,"叛徒、死敵,
以及......"她彈指點燃我手中的龜甲,火光中浮現出母親的身影,"血脈至親。
" 龜甲熔成的金水在空中凝結成鑰匙形狀,火刑柱轟然倒塌,露出下方寒潭。
潭水映出的卻不是倒影——十五歲的母親正在潭底與九尾狐對弈,
她手邊的鎏金香爐飄出我從小聞到大的安神香味道。 "這是三百年前的青丘。
"女子將一枚冰棱刺入我后頸,"涂山瓔,我的名字。你母親蘇月明輸給我的那局棋,
賭注是神巫族百年運。" 寒潭水漫過腳踝時,手腕突然被透明絲線纏住。
潭底母親落子的動作微頓,棋子化作銀魚朝我游來。其中一條撞進心口,
額間頓時浮現出與壁畫相同的神女印記。 "居然能觸發溯光鏡。"涂山瓔的狐耳動了動,
潭水突然沸騰如熔巖,"抓緊了,有人在篡改時間線!" 水面炸開的瞬間,
我看到成年后的母親被鐵鏈鎖在青銅鼎上。黑衣男人正在割開她的手腕,
血珠墜入鼎中竟開出曼陀羅花。本該在潭底對弈的九尾狐突然轉頭,與我四目相對的剎那,
寒潭景象碎成千萬片琉璃。 涂山瓔的狐尾將我甩到安全地帶,
自己卻被琉璃碎片劃出數十道血痕:"蘇家丫頭,咬破舌尖把血抹在長命鎖上!
" 血腥味在口腔漫開的瞬間,長命鎖上的云紋活了過來。十二只金烏虛影破鎖而出,
在寒潭上空結成鐘鼎紋。黑衣男人的虛影發出非人的嘶吼,隨崩塌的幻象一同消散。
"果然是噬魂藤本體。 "涂山瓔抹去嘴角血跡,拋給我一截焦黑的藤蔓,
"你母親當年用禁術把千機扣藏進血脈,這些臟東西聞到味道就跟來了。
" 藤蔓突然在我掌心生根,劇痛中看到零碎記憶——母親抱著嬰兒時期的我跪在祠堂,
族老將金針刺入她眉心:"以血為引,封器于脈。待十八載滿月,破而后立。
" 玉佩突然發出蜂鳴,青光照亮寒潭石壁上的暗格。涂山瓔瞇起眼睛:"西王母的日月輪,
居然真的藏在青丘禁地......" 暗格中懸浮的青銅圓盤缺了一角,
正是我胎記的形狀。當圓盤貼上鎖骨時,地動山搖中傳來白漓的傳音:"小滿,別碰那個!
你母親當年就是......" 警告來得太遲。日月輪迸發的金光中,
我目睹了最殘酷的真相——三百年前神巫族內亂,母親為保千機扣不被搶奪,
親手將法器煉化成血脈之力。而追殺我們的黑衣男人,正是借助噬魂藤復活的初代神巫族長,
我的先祖蘇衍。 "現在明白為何噬魂藤對你窮追不舍了?
"涂山瓔的狐火在日月輪上燒出古老卦象,"你們神巫族最擅長的,就是把活人煉成容器。
" 寒潭突然結冰,白漓渾身是血地破冰而出。他雪白皮毛沾著磷火,
尾巴卷著半截斷裂的鎖鏈:"二十四節氣封印全破了,蘇衍打開了歸墟之門!
" 我按住狂跳的太陽穴,日月輪與胎記融合處開始浮現星圖。
4 尾狐火母親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