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萱被人群擠在地鐵車廂的角落,手機緊貼著耳朵,母親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
帶著掩飾不住的虛弱。"這個月的藥費...還能再拖兩天嗎?"她咬了咬下唇,
把涌到喉嚨的酸澀咽下去:"媽,你別擔心,我下午就去把錢打過去。新方案剛通過,
獎金很快就發了。"掛斷電話,周曉萱額頭抵著冰涼的扶手桿,閉上眼睛。
手機銀行余額顯示的數字在眼前揮之不去——3276.5元,而母親的藥費需要5800。
"世紀大道站到了,請乘客..."機械女聲響起,周曉萱猛地睜開眼睛,奮力擠出車廂。
她快步穿過人流,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節奏。九點整,
她準時踏入明亮現代的寫字樓大堂,臉上已換好自信從容的微笑。同一時刻,
城市另一端的建筑工地上,程昱陽正扛著兩袋水泥走過搖晃的腳手架。七月驕陽似火,
汗水浸透了他的灰色背心,在古銅色皮膚上留下一道道亮晶晶的痕跡。"陽哥,歇會兒吧!
"年輕的學徒工遞來一瓶礦泉水。程昱陽搖搖頭,指了指頭頂的太陽:"趕工期,
今天必須把這三層澆完。"他仰頭灌下半瓶水,喉結上下滾動,剩余的水則全部澆在頭上。
水珠順著他的短發滴落,在水泥地上留下深色的斑點。"對了,陽哥,昨天那戒指買成了嗎?
"程昱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拍了拍胸前的口袋:"買了,今晚就要求婚。""哇!恭喜啊!
"他笑著搖搖頭,眼神卻無比認真:"還沒成呢,得她答應才行。"——"周曉萱,
這就是你的團隊精神?"會議室里,總監李明遠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周曉萱攥緊了拳頭,
指甲陷入掌心,那輕微的疼痛幫助她保持冷靜。"李總,
'城市記憶'企劃從創意到執行細節都是我獨立完成的,
徐麗麗只是在我做匯報前看過我的PPT。
"對面妝容精致的徐麗麗露出委屈的表情:"曉萱,我知道你壓力大,
但也不能這樣誣陷同事啊。這個創意是我們上周小組頭腦風暴時一起想的,
你怎么能...""夠了!"李明遠打斷道,"公司看的是結果,不是過程。
這個客戶已經決定采用徐麗麗的方案,事情到此為止。周曉萱,如果你還想在這行做下去,
最好學會團隊合作。"會議結束后,周曉萱在洗手間隔間里深呼吸了五次才忍住眼淚。
她掏出手機,置頂聊天框里是程昱陽一小時前發來的消息:"今晚七點,老地方見,
有重要事情告訴你??"她指尖輕觸屏幕:"好,我也需要見你。
"——"老地方"是巷子深處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館,招牌已經褪色,
但老板娘做的紅燒肉是全城最好吃的。周曉萱推開門時,
程昱陽已經坐在他們常坐的角落位置,面前擺著她最愛吃的幾道菜。"今天怎么這么隆重?
"周曉萱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下午的委屈還在胸口堵著。程昱陽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眼神柔軟得讓她想哭。突然,他站起身,在她面前單膝跪下,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藍色絲絨小盒子。"曉萱,"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我存款不多,房子也沒著落...但我想和你一起努力,
一起面對所有困難。"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簡單的銀戒指,在暖黃燈光下閃著溫柔的光。
"你愿意嫁給我嗎?"周曉萱的眼淚終于落下來。她伸出手,
看著程昱陽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好。"我愿意,"她哽咽著說,
"只要我們在一起,什么困難都不怕。"程昱陽起身緊緊抱住她,
在她耳邊低聲說:"我算過了,再攢兩年錢,加上我舅舅答應借的部分,
郊區小戶型首付就夠了。"周曉萱靠在他肩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陽光和水泥混合的氣息,
突然覺得白天的委屈都不重要了。他們規劃著未來——簡樸的婚禮,可能不大的房子,
周末去郊區野餐,每年存錢去一個地方旅行...小餐館的玻璃窗外,城市華燈初上,
車水馬龍。兩個年輕人頭靠著頭,手指交纏,銀戒指在燈光下一閃一閃,像黑夜里的星星。
周曉萱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數字,手指懸在"確認轉賬"按鈕上方遲遲沒有落下。5800元,
這是母親這個月的特殊藥費,轉出去后,她卡里將只剩下不到兩千塊,
而離發工資還有十二天。"周小姐?您確定要辦理這筆轉賬嗎?
"柜臺后的銀行職員第三次詢問,職業性的微笑里摻進一絲不耐。"辦,麻煩您了。
"周曉萱深吸一口氣,按下確認。走出銀行大門,七月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
手機震動起來,是程昱陽的微信:"曉萱,我爸出事了,在工地從架子上摔下來,
現在人民醫院急診。"周曉萱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攔了輛出租車。
人民醫院急診部永遠人滿為患。她在第三觀察室找到了程昱陽,他站在病床前,背挺得筆直,
像一根繃得太緊隨時會斷的弦。床上躺著程父,左腿打著石膏,黝黑的臉上布滿皺紋,
比周曉萱上次見他時老了十歲。"叔叔怎么樣?"她輕聲問。程昱陽轉過身,
眼睛里布滿血絲:"左腿脛骨粉碎性骨折,需要手術。"他聲音沙啞,
"醫生說手術費加材料費大概五萬,還不算后期康復。"這個數字讓周曉萱胃部一陣絞痛。
她悄悄握住程昱陽的手,發現他掌心全是冷汗。"陽陽,別為難,"程父突然開口,
"我回家養養就行,老骨頭了自己能長好。""爸!醫生說如果不手術,
您以后可能都走不了路了!""走不了就走不了,
反正我也老了..."周曉萱看著程昱陽下頜繃緊的線條,
知道他正在心里計算所有可能的資金來源。
、舅舅承諾的借款、他們計劃中用來買房的首付...還有那枚花了他三個月工資的銀戒指。
"我先墊上。"她脫口而出。程昱陽猛地抬頭:"不行!
你媽那邊...""我媽的藥費我已經解決了。"她撒了個謊,"況且這只是墊付,
等工傷保險認定下來...""曉萱,"程昱陽打斷她,聲音低沉而堅決,"這是我爸的事,
我會處理。男人應該承擔的責任,我不會逃避。"她張了張嘴想反駁,
卻在看到他眼神時沉默了。那里面有愛,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不容商量的固執。三年來,
她太熟悉這種表情——每次涉及到"男人的責任",程昱陽就會豎起這道無形的墻。
護士進來通知要轉病房,周曉萱趁機說去樓下買點吃的。她在醫院小賣部前徘徊許久,
最終買了兩瓶水和一袋面包。結賬時,手機響了,是母親的主治醫生。"周小姐,
您母親今早檢查結果出來了,肺部感染加重,
需要調整治療方案..."醫生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塊石頭,壓在她胸口上,直到無法呼吸。
新治療方案意味著新費用,而她剛剛幾乎掏空了所有。回到病房,
程昱陽已經幫父親辦好了轉科手續。他們并肩坐在走廊長椅上,沉默地分食那袋面包。
"曉萱,"程昱陽突然開口,"我想...我們可能需要推遲婚期。
"她捏著面包的手指僵住了。"不是我不想娶你,"他急切地補充,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我爸的治療,
你媽媽的醫藥費...我們原本計劃買房的錢...""我明白。"周曉萱輕聲說,
確實明白,但心臟仍然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等渡過這段困難時期再說。
"程昱陽感激地握緊她的手,卻不知道她口袋里手機屏幕上那條未讀短信的內容:"周女士,
您母親的特殊藥費下月起將調整為每月7500元..."---第二天一早,
周曉萱頂著黑眼圈走進公司電梯,正好撞見徐麗麗和部門總監李明遠站在一起。
徐麗麗今天涂了正紅色口紅,襯得膚色雪白。"早啊,曉萱。"徐麗麗笑容甜美,
"正好李總有事宣布。
"李明遠清了清嗓子:"鑒于徐麗麗在'城市記憶'項目中的出色表現,
公司決定晉升她為B組組長,周曉萱你將調至她的小組。"電梯"叮"的一聲到達辦公樓層,
周曉萱覺得自己的胃也跟著沉到了底。徐麗麗湊近她耳邊,香水味撲面而來:"別擔心,
我會'好好'帶你的。"一上午,周曉萱強迫自己專注于電腦屏幕,
不去理會周圍同事投來的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午休時間,她躲進寫字樓天臺,
撥通了閨蜜林妍的電話。"徐麗麗那個賤人!"林妍在電話那頭尖叫,
"我就知道她會耍手段!""更糟的是,"周曉萱揉著太陽穴,
"程昱陽父親摔傷了腿需要手術,我媽的病情又惡化了...""等等,
所以他現在要你幫忙出醫藥費?"林妍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不是,
他反而堅持自己承擔...""算他還有點骨氣。"林妍哼了一聲,"不過曉萱,你想過嗎,
程昱陽家這種情況...他父親是個普通建筑工人,沒社保沒醫保,以后老了病了全是負擔。
你們真要在一起,這些可都是你的責任。"周曉萱握緊了手機:"愛情不是做買賣,
不能這樣算計。""但生活需要錢啊!"林妍嘆氣,"你看看你,名校畢業,能力出眾,
如果不是一直被家里拖累,早該升職加薪了。現在還要加上程昱陽家的負擔...曉萱,
你值得更好的。"天臺的風吹亂了周曉萱的頭發,她望著遠處玻璃幕墻反射的刺眼陽光,
突然覺得很累。林妍的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她一直不愿正視的現實——她和程昱陽的愛情,
正被兩個家庭的困境一點點擠壓變形。晚上九點,周曉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發現程昱陽正在廚房煮面條。他穿著那件已經洗得發白的藍色工作服,背影寬厚而可靠。
"吃了嗎?"他轉頭問,眼睛亮了起來。周曉萱搖搖頭,突然鼻子一酸。這個小小的出租屋,
這碗簡單的面條,這個為她留一盞燈的男人...在這一刻,這些平凡的事物比什么都珍貴。
"我今天接了三個活,"程昱陽邊盛面邊說,"早上工地,下午去朋友開的裝修公司幫忙,
晚上還能代駕四小時。""你會累垮的。"周曉萱皺眉。"不會,"他笑著捏捏她的臉,
"為了我們的未來,這點累算什么。"她低頭吃面,熱氣模糊了視線。
程昱陽的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銀行短信提醒。他迅速按滅屏幕,
但她已經瞥見了那個刺眼的負數余額。"昱陽,"她放下筷子,
"我們應該一起面對這些困難,你不必一個人扛...""這是我的責任。"他打斷她,
聲音溫和但堅定,"照顧好你和家人,是男人最基本的擔當。"周曉萱望著他堅毅的側臉,
既感動又 frustration。她想要的不是被保護,
而是并肩作戰;不是單方面的犧牲,而是共同承擔。但程昱陽似乎永遠無法理解這一點。
夜深了,程昱陽輕手輕腳地起床,悄悄出門去做代駕。周曉萱聽著門關上的聲音,
眼淚終于無聲滑落。銀戒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而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
沒有一盞燈屬于他們。凌晨三點十七分,程昱陽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滑了一下。他猛地驚醒,
眨了眨酸澀的雙眼。后視鏡里,后排的乘客——一個滿身酒氣的中年男人——正歪著頭打盹,
絲毫沒注意到車子剛剛偏離了車道。程昱陽搖下車窗,讓夜風灌進來,驅散睡意。
這是他今晚的第五單代駕,再堅持三小時就能交班。手機屏幕亮起,
鎖屏上是周曉萱熟睡的照片——昨晚他出門時偷拍的。
他多想此刻能躺在那張窄小的雙人床上,摟著她溫暖的軀體入睡。
而不是在這個冰冷的駕駛座上,與疲勞作斗爭。但想到父親的手術費,想到和周曉萱的未來,
他咬緊牙關,踩下油門。六點整,程昱陽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發現周曉萱已經起床,
正在廚房匆忙地熱著速凍包子。"你又一晚沒睡?"周曉萱皺眉,手指撫過他眼下的青黑。
"瞇了一會兒。"程昱陽擠出一個笑容,把代駕賺的四百塊錢塞進客廳抽屜的鐵盒里。
那里已經積攢了一疊皺巴巴的鈔票,但距離五萬手術費還差得遠。周曉萱張了張嘴,
似乎想說什么,卻被手機鈴聲打斷。她看了眼屏幕,臉色變了:"醫院?"程昱陽的心一沉。
最近壞消息太多,每一次電話鈴聲都像是一記重錘。"好的,
我知道了...今天下班后我會過去...對,新藥費我會想辦法..."周曉萱掛斷電話,
手指微微發抖。"你媽媽?""嗯,醫生說需要加一種進口藥。"她聲音平靜得不自然,
"不貴,我能應付。"程昱陽知道她在說謊。這段時間,
他已經學會從她緊繃的下頜線、過于挺直的背脊讀出那些沒說出口的壓力。他想抱住她,
想承諾一切都會好起來,但空洞的安慰比沉默更殘忍。"我今天能早點下班,去醫院陪你。
"他最終只說。周曉萱搖搖頭:"你忘了?今天是你去裝修公司幫忙的第一天。"她拿起包,
匆匆吻了他的臉頰,"我們晚上見。"門關上了,程昱陽站在突然安靜的出租屋里,
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他多想像傳統男人那樣,一肩扛起所有重擔,
而不是看著心愛的女人為醫藥費發愁。但現在,他甚至需要她幫忙分擔房租。
——正午的太陽毒辣辣地烤著工地。程昱陽扛著鋼筋,汗水浸透了T恤,
在后背留下一大片深色痕跡。他已經連續工作六小時沒有休息,
手臂肌肉因過度使用而微微抽搐。"陽哥!"學徒工小張跑過來,"李工頭找你!
"程昱陽抹了把臉上的汗,走向工棚。工頭李保國正對著圖紙皺眉,見他進來,
開門見山:"東區三層的鋼筋你綁的?""是,昨天下午。""出問題了。
"李保國扔過來幾張照片,"監理今天檢查,發現抗震節點少綁了箍筋,整層都要返工。
"程昱陽盯著照片,胃部一陣絞痛。這是他第一次犯這種低級錯誤,
而原因顯而易見——連續熬夜導致的注意力不集中。"材料損失加上工期延誤,
公司要扣你兩千工資。"李保國嘆了口氣,"小程,我知道你家里困難,
但工地安全不是兒戲。"程昱陽機械地點頭,喉嚨干澀得說不出話。兩千塊,
相當于他代駕五個晚上的收入。父親的手術費又遠了一步。下午三點,本該是他的休息時間,
但今天他直接去了朋友開的裝修公司。老板王磊是他軍校同學,見他狀態不對,
遞來一杯濃茶:"你這樣會垮的。""撐得住。"程昱陽灌下苦澀的茶水,"今天干什么活?
""星河灣那家別墅的木工,業主很挑剔,工錢給得高。"王磊欲言又止,"老程,
我這兒有個辦公室文職的缺,朝九晚五,工資雖然不高但穩定..."程昱陽搖頭。
文職工作的工資遠遠不夠,他需要現在這樣同時打三份工的收入,
即使這意味著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周曉萱盯著電腦屏幕,眼睛干澀發疼。
徐麗麗丟給她一份急件——為明天的重要客戶會議準備五十頁產品演示PPT,
而且"需要創新思維,不能太保守"。辦公室已經空了一半,窗外的天色漸暗。
周曉萱看了眼時間,晚上七點二十,她答應去醫院看母親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
她匆匆發了條短信給護工,承諾明天一定補上今天的探視。手機震動,
是程昱陽:"今晚代駕有個大單,可能回得很晚,別等我。"周曉萱嘆了口氣,
繼續埋頭工作。八點整,徐麗麗踩著高跟鞋回到辦公室,看了眼她的進度,
紅唇勾起:"還不夠有沖擊力,趙總是大客戶,需要讓人眼前一亮的創意。""我會修改。
"周曉萱平靜地說,指甲卻掐進了掌心。九點半,她終于完成PPT,
發給徐麗麗后立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剛走到電梯口,
卻聽到徐麗麗在茶水間打電話:"...放心吧李總,
趙氏集團的方案我已經準備好了...對,
完全按您的要求調整了報價..."周曉萱僵在原地。趙氏集團?那不是她做的方案嗎?
而且調整報價是什么意思?原始報價已經很低了...電梯"叮"的一聲驚醒了她。
周曉萱深吸一口氣,走進電梯。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代駕平臺登記今晚的兼職。母親的醫藥費不能再拖了。
——深夜十一點半,周曉萱接到一個高端代駕訂單——香格里拉酒店到西山別墅區。
她換上白襯衫黑西褲的標準裝束,準時到達指定地點。酒店門口,
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門童幫助下坐進奔馳S600的后座。
周曉萱核對訂單信息:"趙先生?我是您的代駕小周。"男人抬頭,
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圓臉:"我們是不是見過?"周曉萱仔細一看,心頭一跳——趙明,
趙氏集團副總裁,正是明天徐麗麗要去見的重要客戶!她猶豫了一秒,
決定實話實說:"趙總好,我是新銳廣告的周曉萱,負責您公司新產品的推廣方案。""啊!
就是你做的那個PPT!"趙明拍拍腦袋,"我提前看了,創意不錯但執行細節太保守。
我正愁明天怎么跟你們總監說呢!"周曉萱心跳加速。這是一個機會,也可能是一場災難。
她深吸一口氣:"趙總,如果您不介意,路上我可以聽聽您的具體想法?
我們對您的項目非常重視。"四十五分鐘的車程中,周曉萱不僅了解了趙明對方案的疑慮,
還憑借專業知識提出了幾個令趙明頻頻點頭的修改建議。當車停在西山別墅氣派的大門前時,
趙明已經眉開眼笑:"小周啊,明天我就跟你們李總說,這個項目必須由你親自負責!
""這...恐怕徐組長已經安排好了參會人員...""徐麗麗?"趙明哼了一聲,
"上次她給我的報價里摻水分,當我不知道?"周曉萱明智地沒有接話,只是禮貌道別。
回程的地鐵上,她查看代駕收入——這一單加上小費有三百元,相當于母親一天半的藥費。
她疲憊地靠在車廂壁上,想起趙明的話,心里五味雜陳。如果真能接手趙氏集團的項目,
提成將非常可觀。但這也意味著要和徐麗麗正面沖突,職場環境會更加艱難。而且,
她沒有告訴程昱陽自己做代駕的事——就像他也不會告訴她,今天被扣了兩千工資一樣。
他們之間開始有了秘密。凌晨一點,周曉萱輕手輕腳地回到家,發現程昱陽還沒回來。
桌上留著一張字條:"接到長途代駕單,去天津,明早回。愛你。"她盯著那個"愛你",
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孤獨。他們明明在為共同的未來奮斗,卻像兩條平行線,各自延伸,
難得相交。第二天上午,周曉萱剛進公司就被李明遠叫進辦公室。徐麗麗坐在一旁,
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周曉萱,趙總點名要你負責他們新產品的全案。
"李明遠推過來一份合同,"這是個機會,但也責任重大。"周曉萱接過合同,
看到報酬金額時呼吸一滯——基本服務費二十萬,如果效果達標還有獎金。
這筆提成足以支付母親三個月的特殊藥費。"謝謝李總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
"走出辦公室,徐麗麗在走廊攔住她,聲音壓得極低:"別得意太早,
職場不是靠耍小聰明就能混下去的。"周曉萱平靜地注視著她:"徐組長,
我只是做了分內工作。"回到工位,她給程昱陽發了條消息:"今天有個好消息,
晚上一起吃飯慶祝?"三小時后才收到回復:"今晚裝修公司有急活,可能很晚,
你先睡別等我。"周曉萱盯著手機屏幕,突然意識到,他們上一次完整地一起吃頓飯,
已經是兩周前的事了。周曉萱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銀行轉賬界面,手指懸在鍵盤上方。
五萬三千元——這是趙氏集團項目的首筆提成,相當于她過去四個月的工資總和。
光標在"轉賬金額"欄閃爍,像是在催促她做出決定。母親的最新醫藥費賬單:兩萬八。
下季度房租:六千。程昱陽父親的手術費借款:三萬。她的手指在鍵盤上輕敲,
數字一個個跳出來。轉完這些,賬戶里還能剩下一萬出頭,足夠應急。
但當她準備按下確認鍵時,一個念頭突然擊中了她——程昱陽知道這筆錢的存在嗎?
三個月來,他們各自的銀行卡再沒有互相公開過。她只知道程昱陽同時打著三份工,
每天睡不到四小時,卻不知道他具體賺了多少,還差多少。每次她試圖談論錢的問題,
他總會用"我能搞定"或"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搪塞過去。周曉萱咬了咬下唇,
最終只轉了母親的醫藥費和房租。程昱陽的那部分,她決定當面談。辦公室玻璃門被敲響,
趙明圓潤的臉出現在門口:"周總監,方便聊幾句嗎?"周曉萱迅速關閉網頁,起身相迎。
自從接手趙氏集團項目后,她的頭銜已經從"周策劃"變成了"周總監",
雖然實際職位并未提升,但公司上下都開始對她另眼相看。"趙總,新一版方案您還滿意嗎?
""非常棒!"趙明在她辦公桌前坐下,手指不經意地敲擊桌面,"所以我想談談續約的事。
下半年我們有個更大的項目..."半小時后,趙明離開時,
周曉萱手中多了一份意向合同草案。如果簽約成功,提成將是現在的三倍。她長舒一口氣,
第一次感到壓在心口的巨石松動了一些。手機震動,是程昱陽的短信:"今晚可能要通宵,
工地趕進度。別等我了。"這是本周第三次"通宵"。周曉萱回復了一個"好的,
注意安全",然后盯著屏幕看了很久。上次他們一起吃晚飯是什么時候?上周三?還是更早?
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時,徐麗麗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走進來,香水味先于人到達。
"聽說你又拿下趙氏集團的續約?"徐麗麗倚在她的辦公桌邊,紅唇微翹,
"真是...出人意料呢。"周曉萱平靜地合上電腦:"趙總對效果滿意,
自然愿意繼續合作。""哦?"徐麗麗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他有沒有告訴你,
為什么突然對你們組那個小實習生感興趣?"周曉萱身體一僵。
上周確實有個實習生被調去負責趙氏集團的執行工作。"職場如戰場,周總監。
"徐麗麗直起身,笑容甜美,"有些捷徑走起來很舒服,但代價嘛...誰知道呢?
"周曉萱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她知道徐麗麗在暗示什么,但更讓她憤怒的是,
這種惡意的流言很可能會傳到程昱陽耳朵里。——程昱陽蹲在未完工的毛坯房里,
就著手機電筒的光檢查水管接口。已經晚上十一點,整棟樓只有他一個人,
寂靜中只有扳手擰緊金屬的聲響回蕩。手機屏幕亮起,是舅舅的短信:"陽陽,
你爸二次手術的錢我周轉不開,你再想想辦法。"程昱陽放下扳手,額頭抵在冰冷的水管上。
三個月前的那次手術只是開始,父親的腿出現感染,需要二次清創和植骨。
醫生說得直白:再拖下去,可能要截肢。他打開手機銀行,余額顯示:-372.16元。
透支額度已經用光,工資還要一周才發。工地、裝修公司和代駕的收入加起來,
勉強夠日常開銷和房租,但面對五萬的手術費,就像用勺子舀干海水。"陽哥,還沒走?
"小張探頭進來,手里拎著兩瓶啤酒,"喝點?
"程昱陽搖搖頭:"明天一早還要去裝修公司。""你這也太拼了。"小張在他旁邊坐下,
"對了,聽說你女朋友在大公司當總監了?讓她幫幫忙唄。
"程昱陽的眼神瞬間變冷:"我的家事自己解決。""別誤會,"小張趕緊擺手,
"我就是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應該互相扶持嗎?""男人養家是天經地義。
"程昱陽站起身,收拾工具,"如果我連父親的手術費都要靠女人,還算什么男人?
"小張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王強你還記得嗎?去年那個水電工。
他女朋友就是因為家里反對,嫌他窮,分手了。
聽說現在找了個拆遷戶..."程昱陽的動作頓了一下。周曉萱會這樣嗎?
她母親一直不滿意他這個"沒房沒車的工地男",現在她事業有了起色,
周圍肯定會出現更"合適"的人選...比如那個什么趙總。"曉萱不一樣。
"他像是在說服自己,"她不是那種人。"——周曉萱推開家門時,意外地發現燈亮著。
程昱陽坐在餐桌前,面前擺著一碗已經涼透的泡面。"你回來了?"她驚喜地放下包,
"不是說通宵嗎?""工頭臨時改了計劃。"程昱陽揉了揉太陽穴,眼睛布滿血絲,"你呢?
加班?""嗯,和趙氏集團談續約。"周曉萱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食材,
"我給你做點熱的吃吧。""不用了,我馬上還得走。"程昱陽站起身,
"就是回來拿個工具。"周曉萱的手停在半空:"我們...已經一周沒好好說話了。
""忙過這陣子就好。"程昱陽走過來,輕輕抱了她一下,"對了,下季度房租我已經交了。
""什么?"周曉萱皺眉,"不是說好我交嗎?我最近...""我說了,這些我來。
"程昱陽打斷她,語氣不容反駁,"你的錢留著給你媽看病。"周曉萱深吸一口氣:"昱陽,
我們需要談談錢的問題。我最近收入增加了,可以分擔更多...""不需要。
"程昱陽的聲音突然變硬,"我能照顧好我們。""這不是誰照顧誰的問題!
"周曉萱終于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我們是伴侶,應該一起面對困難!
為什么你總要把我推開?"程昱陽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因為我爸從小教我,
男人就該是家里的頂梁柱。如果我連基本生活都要靠你,我還有什么資格娶你?
""所以你的自尊比我們的未來更重要?"周曉萱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這些!""但我在乎!"程昱陽一拳砸在墻上,
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他立刻后悔了,伸手想拉她,"對不起,
我太累了..."周曉萱后退一步,眼眶發紅:"我們都累了。但疲勞不是互相傷害的理由。
"程昱陽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眼屏幕:"我得走了,裝修公司那邊...""去吧。
"周曉萱轉過身,"我今晚去我媽那兒住,她不太舒服。"這是個拙劣的謊言,
但他們都需要空間冷靜。門關上后,周曉萱滑坐在地上,眼淚無聲滑落。他們明明相愛,
為什么越努力卻越感到孤獨?——周末,周曉萱去醫院陪母親。李淑芬的氣色比上周好些,
但眼神中的憂慮更濃了。"曉萱,你跟小程...還好嗎?"李淑芬小心翼翼地問。
"挺好的。"周曉萱削著蘋果,避開母親的目光。"他爸爸的腿...怎么樣了?
""還在治療。"蘋果皮斷了,周曉萱重新下刀,"會好起來的。
"李淑芬嘆了口氣:"曉萱,媽媽不是勢利眼,但現實就是這樣。
程昱陽家的情況...以后負擔會很重。你現在事業有起色,應該考慮...""媽!
"周曉萱打斷她,"我愛他。這就夠了。""愛不能當飯吃。"李淑芬握住女兒的手,
"你看看你,這幾個月瘦了多少?媽媽是心疼你啊..."周曉萱放下水果刀,
突然覺得無比疲憊。同樣的論調,她從林妍那里聽過,從同事那里聽過,
現在連最親的母親也加入了這個合唱團。這個世界似乎已經達成共識:貧窮是原罪,
愛情抵不過現實。"趙氏集團的趙總,"李淑芬狀似無意地提起,"聽說對你很賞識?
"周曉萱猛地抬頭:"誰跟你說的?""林妍來看我時提了一句。說他年輕有為,
離婚單身...""媽!"周曉萱站起身,"我和趙總純粹是工作關系。
而且我和昱陽已經訂婚了!""訂婚又不是結婚。"李淑芬小聲嘀咕,
看到女兒的臉色后趕緊改口,"好了好了,媽媽不說了。只要你幸福就好。"探視時間結束,
周曉萱走出醫院,天空飄起細雨。她沒有帶傘,任由雨滴打在臉上,和淚水混在一起。
手機震動,是趙明的微信:"周總監,明天有空嗎?想請你單獨聊聊新項目。
"她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最終回復:"好的,趙總。"這是工作,僅此而已。
但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問:如果程昱陽知道,會怎么想?——程昱陽蹲在工地角落吃盒飯時,
王強湊了過來。"陽哥,聽說你女朋友挺厲害的?"王強遞過一支煙,"在大公司當領導了?
"程昱陽接過煙,沒點:"嗯。""那你可得看緊點。"王強吐了個煙圈,"女人啊,
一旦見識多了,眼光就高了。我那前女友不就是...""曉萱不一樣。"程昱陽打斷他,
但心里某個角落開始不安。最近周曉萱越來越忙,回家越來越晚,
有時身上還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她知道解釋,說是什么趙總、李總,
但他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些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會不會正一點點奪走她的心?"要我說,
"王強拍拍他的肩,"趁著感情還好,趕緊結婚生孩子。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定了。
"程昱陽皺眉。他愛周曉萱,不是因為需要"拴住"她,而是因為她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
但現在,他連給她基本生活保障都做不到,更別說未來了。工頭在遠處喊人,
程昱陽掐滅沒抽完的煙,起身繼續干活。鋼筋水泥的世界簡單明了,
每一分努力都有看得見的成果。不像感情,越用力,似乎越容易失去。晚上代駕時,
程昱陽接到周曉萱的電話:"昱陽,我可能要晚點回家。
趙氏集團那邊臨時有個應酬...""知道了。"他簡短地回答,
掛斷電話后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聲在停車場突兀地響起,嚇得旁邊的行人一跳。
凌晨兩點,程昱陽回到家,發現周曉萱已經睡了。床頭柜上放著她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是一條微信預覽:"周總監,今晚聊得很愉快,期待下次..."程昱陽移開目光。
他不該懷疑她,但貧窮就像一種慢性毒藥,正在侵蝕他最后的自信。浴室鏡子里,
他看到一個陌生的自己:眼窩深陷,胡子拉碴,工作服上沾滿油漆和水泥。
而周曉萱的世界里,現在充滿了像趙總那樣西裝革履、談笑間就是百萬生意的人物。
他們之間,不知何時已經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水晶吊燈將宴會廳照得如同白晝,
周曉萱站在領獎臺上,手中沉甸甸的獎杯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年度創新獎"幾個燙金大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本該感到喜悅,但此刻只覺得疲憊。
"讓我們再次掌聲祝賀周曉萱總監!"主持人的聲音通過音響回蕩在大廳里,
"她主導的趙氏集團新零售整合營銷案例,為公司創造了近千萬的營收!
"掌聲如潮水般涌來。周曉萱強迫自己微笑,目光掃過臺下——徐麗麗不情不愿地拍著手,
李明遠一臉欣慰,而趙明...趙總正舉著香檳杯向她示意,圓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周總監,說幾句獲獎感言吧?"周曉萱清了清嗓子:"感謝公司給我這個機會,
感謝團隊的支持,特別要感謝趙總的信任..."她的聲音在麥克風中顯得有些失真。
下臺后,同事們立刻圍了上來。市場部的小張擠眉弄眼:"曉萱姐,
趙總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哦!"其他人跟著起哄,有人甚至模仿趙總說話的樣子,
引得一陣笑聲。"別胡說。"周曉萱皺眉,但嘴角仍保持著禮貌的弧度。
她知道這些玩笑沒有惡意,但傳到程昱陽耳朵里會怎樣?"周總監,
"趙明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腰,"我有些朋友想認識你,
他們對你的創意很感興趣。"周曉萱身體一僵,巧妙地轉身避開那只手:"趙總過獎了,
都是團隊的努力。""別這么謙虛。"趙明湊近她耳邊,紅酒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像你這樣才貌雙全的女性,不該埋沒在小公司。"周曉萱借口去洗手間逃離了這場對話。
鏡子里,她看到自己妝容精致卻眼神空洞的臉。三個月前,
她還是個為醫藥費發愁的小策劃;現在,她有了存款、獎項和前途,
卻失去了與最愛的人分享喜悅的能力。手機震動,是程昱陽的短信:"今晚要通宵趕工,
別等我。"簡潔、干脆,像他這個人一樣。最近這樣的信息越來越多,他們的交流越來越少。
周曉萱深吸一口氣,回復:"我獲獎了,公司辦了慶功宴。"發出去后,
她盯著屏幕等了十分鐘,沒有回復。"周總監,大家都在找你呢!
"徐麗麗的聲音從洗手間門口傳來,帶著假惺惺的甜膩,
"趙總可是特意為你點了最貴的紅酒。"周曉萱收起手機,挺直腰背走出去。職場如戰場,
她沒有任性的權利。——凌晨一點,慶功宴終于結束。周曉萱婉拒了趙明送她回家的提議,
叫了代駕。黑色奔馳緩緩駛離酒店時,她透過車窗看到趙明站在門口,目光如影隨形。
代駕司機是個沉默的中年女人,這讓周曉萱松了口氣。她不想寒暄,
只想在這短暫的車程中放空自己。手機亮起,程昱陽終于回復了:"恭喜,明天慶祝。
"明天?他們上一次共處的"明天"已經推遲了多少次?周曉萱苦笑著望向窗外。
城市夜景如流光般掠過,
...這一切與她每天面對的兩個世界——醫院的消毒水味和工地的水泥灰塵——如此割裂。
車子在一個紅燈前停下,周曉萱突然僵直了身體。
路邊便利店里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程昱陽,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
他不是說要通宵趕工嗎?更糟的是,他正朝這個方向看來。周曉萱下意識縮進座位,
但已經晚了。程昱陽的目光鎖定了她,然后是這輛奔馳S600,以及前排的女性司機。
他的表情從驚訝到困惑,最后變成一種深深的受傷。綠燈亮起,車子駛離。周曉萱想喊停車,
但理智阻止了她——在酒精和香水味中解釋自己為什么深夜從豪車上下來?
這只會讓情況更糟。回到家時,屋里一片漆黑。周曉萱輕手輕腳地進門,
卻發現程昱陽坐在沙發上,沒開燈,只有香煙的紅點在黑暗中明滅。"你抽煙了?
"周曉萱打開燈,被眼前的程昱陽嚇了一跳。他眼睛布滿血絲,下巴上胡茬凌亂,
工作服上沾滿油漆斑點。"慶功宴開心嗎?"程昱陽掐滅煙,聲音嘶啞。"還行。
"周曉萱放下包,"我以為你通宵工作?""提前結束了。"他站起身,從她身邊走過時,
周曉萱聞到了濃重的汗味和煙草氣息,"看到你坐奔馳回來,挺風光的。""那是代駕!
公司慶功宴喝了酒,我不能開車。""代駕?"程昱陽冷笑,
"什么時候代駕司機開得起S600了?"周曉萱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那是客戶的車!
趙總的...我只是叫了代駕服務,代駕司機開客戶的車送我回來。
"程昱陽盯著她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斷這個解釋的真實性。最終他點點頭,
但眼神依然冰冷:"洗洗睡吧,你身上酒味很重。""程昱陽!"周曉萱攔住他,
"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這段時間我們...""沒什么好談的。"程昱陽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