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中的湯圓小丸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黏膩的湯汁流了滿地，在柏油馬路上暈染呈一團團深色的痕跡。
賀譽沉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整個腦袋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此刻變得空白一片，只剩嗡嗡作響的聲音。
他踉蹌的想要上前，但渾身像是瞬間被抽干了力氣，雙腿卻控制不住的發軟，最終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軟癱在地上，驚恐的瞪大雙眼，淚水奪眶而出，只能沙啞著聲音悲痛哭喊：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在做夢，誰能把我喊醒！快把我喊醒！”
“若語……你快起來好不好？不要用這種惡作劇嚇我們好不好？”
裴洵舟站在最前面，他親眼目睹了裴若語跳樓的全過程。
她的身體重重的砸在地上的那一刻，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瞬間，血花四濺，殷紅的鮮血星星點點的濺在了他的臉上。
幾滴血珠順著睫毛緩緩滑落，把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猙獰的猩紅色。
裴洵舟怔愣的呆在原地，一瞬間覺得周圍嘈雜的聲音都離自己遠去了。
世界變得無比寂靜，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劇烈跳動的心跳。
他的眼底一片赤紅，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瘋狂滾落，把衣襟染的濕漉漉的。
一向矜貴的他，此刻不顧象形的跪在地上，艱難的朝著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身體爬過去。
“妹妹，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平時對你冷言冷語……不要再和我玩這些惡作劇了，快點醒來好不好？”
他抱起懷中輕飄飄的身體，才發現她的手腕已經纖細到了不正常的程度，皮膚也透著不健康的青白色。
她的身體早就被折磨的千瘡百孔了……
懷中裴若語的體溫在迅速流失著，曾經吹彈可破的皮膚，此刻變得僵硬而冰涼。
她的身體在摔落時被樹枝刺穿，破了一個大洞，鮮血爭先恐后的涌了出來，順著腰肢流下，滴落在地上，匯聚成了一攤刺目的血泊。
裴洵舟顫抖著雙手，想要捂住傷口止血，可無論他怎么做，也阻止不了懷中人生命的流逝。
往日里高不可攀的兩個男人，此刻都狼狽的跪在地上，抱著裴若語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來了不少病人和家屬，看到滿地的鮮血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膽子小的人看到這一幕更是嚇的尖叫起來，扶著一旁的大樹開始作嘔。
熙熙攘攘的人群把他們圍在中間，看到這么慘烈的一幕，都忍不住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來。
“這么年輕漂亮的姑娘，死的這么凄慘，這是多絕望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啊……”
“這兩個男人我前兩天在腎臟科見過，好像在圍著另一個女生寸步不離的照顧，現在這樣又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
“流了這么多血，肯定救不活了，別看這種晦氣的場面了，趕緊走吧！”
賀譽沉和裴洵舟聽到這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言語，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瘋狂翻涌的情緒，失去理智的怒吼出聲：
“你們都愣著干嘛！快點喊醫生過來！快點救人！”
直到這時，才有小護士和醫生跌跌撞撞的從人群里擠進來，迅速掏心電除顫器和緊急止血的工具，把裴若語小心翼翼的抬到了擔架上，翻了翻她的眼皮和脖頸處的溫度，搖了搖皺眉說道：
“瞳孔已經擴散了，血氧值接近零，還剩一口氣，能救回來的幾率很小。”
醫生們不再多說，趕緊把人送往搶救室。
隨后趕來的警察趕緊疏散了舉著手機拍攝，還在七嘴八舌聊天看熱鬧的人群。
警戒線被迅速拉了起來，隔絕了身后的一切紛雜。
裴洵舟和賀譽沉聽到一生的話，感覺鋪天蓋地的絕望席卷了全身，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痛苦和黑暗了。
他們強撐著最后的意識，踉蹌著起身，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