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楊三粒第一次見到柳四是在大學圖書館三樓的經濟學專區。
那天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灑進來，將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他專注翻書的模樣，
讓抱著厚重《宏觀經濟學》路過的楊三粒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同學，
你也是來復習期中考試的嗎？"她徘徊許久，終于鼓起勇氣問道。柳四抬起頭，
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漂亮透明的琥珀色。他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不，
我只是對金融衍生品感興趣。"說完就走了，恰巧的是楊三粒剛好被他帥氣的吸引了。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那是他們愛情的開始，
簡單得如同任何一對校園情侶。四年時光如白駒過隙，畢業典禮那天，
柳四在操場中央單膝跪地，用易拉罐編成拉環當戒指向她求婚："三粒，等我事業有成了，
一定給你換真的鉆戒。"楊三粒雙手捂住嘴唇，眼睛邊笑著點頭，邊淚流不止，
啪啪地往下掉。她不在乎戒指是鉆石還是易拉罐，她只在乎眼前這個承諾給她未來的男孩。
她滿眼歡喜的接下了。畢業后，柳四進入一家金融科技公司做數據分析師，
楊三粒則去了另一家互聯網公司的市場部。兩人工資都不高，
合租了一套四十平米的老舊公寓，日子平平淡淡，恩愛有加。每天早晨，
柳四都會比楊三粒早起半小時，煮好咖啡和雞蛋，然后輕輕吻醒她。"今天也要加油。
"他總是這么說，聲音里帶著晨間特有的沙啞。楊三粒會迷迷糊糊地點頭，
然后在他轉身時偷偷睜開眼，看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他們攢夠首付，結婚生子，慢慢變老。
直到始于一個普通的周三下午。楊三粒正在整理季度市場報告，
電腦右下角的聊天軟件突然閃爍起來。是客戶經理劉姐發來的消息："三粒，
精遠集團那個項目出了問題，他們突然要求重新評估合作條款。
"精遠集團是他們公司今年最重要的客戶，楊三粒負責這個項目的市場分析部分。
她立刻回復："具體是什么問題？我們之前的評估報告很完善啊。
""他們質疑我們的數據采集方法不符合行業標準，說是有另一家公司提供了更透明的方案。
"劉姐回復道，隨后發來一份文件，"這是他們提供的對比樣本，你看看。
"楊三粒點開文件，瞳孔驟然收縮。這份所謂的"對比樣本"中的數據模型架構，
與她親手為精遠設計的方案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在外觀上做了些微調。更令她震驚的是，
文件中幾處專業術語的使用習慣，竟與柳四如出一轍。當晚，
楊三粒做了柳四最愛的紅燒排骨。飯桌上，
她狀似無意地提起："你們公司最近有和精遠集團合作嗎？
"柳四夾菜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怎么突然問這個？""就是隨便聊聊，
今天聽同事提起這家公司。"楊三粒低頭扒飯，掩飾眼中的不安。"哦，我們確實接觸過，
不過沒談成。"柳四的語氣恢復了自然，"他們要求太高，預算又低，
老板覺得不劃算就放棄了。"楊三粒的心沉了下去。柳四在說謊。
精遠是行業內有名的優質客戶，預算向來充足。她沒再追問，但那一晚，
她第一次背對著柳四入睡。接下來的一周，楊三粒開始留意柳四的一舉一動。
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手機屏幕總是在她靠近時迅速切換。最可疑的是，
他的襯衫領口偶爾會沾著陌生的香水味——甜膩的草莓香精混合著白麝香，
絕不是她用的那款清淡柑橘調。周五晚上，楊三粒借口加班，
實則提前下班去了柳四的公司樓下。她躲在對面咖啡館的角落里，透過落地窗觀察大樓出口。
六點四十分，柳四走了出來，身邊跟著一個穿粉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
女孩仰頭對柳四說著什么，突然腳下一歪，整個人撲進柳四懷里。柳四扶住她的肩膀，
兩人相視而笑。楊三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認識那個女孩——蘇小柔，
柳四團隊新來的實習生，朋友圈里全是自拍和雞湯文，
配文永遠帶著"加油鴨"、"努力的小仙女"之類的標簽。柳四曾隨口提過她"挺上進的"，
楊三粒當時沒在意，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語氣里分明帶著欣賞。第二天是周六，
柳四難得沒有加班。早餐時，楊三粒試探地問："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團隊里那個實習生怎么樣？""小柔啊，挺聰明的，學東西很快。
"柳四頭也不抬地刷著手機，"昨天還主動留下來幫我整理精遠的資料。"精遠集團？
他不是說公司已經放棄這個客戶了嗎？"怎么了？"柳四終于抬起頭。"沒什么。
"楊三粒強作鎮定，"你們不是不接精遠的項目了嗎？"柳四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哦，
是之前遺留的資料，總要歸檔的。"謊言。全是謊言。楊三粒感到一陣眩暈，她突然意識到，
自己可能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周日下午，柳四說要去公司加班。
楊三粒悄悄跟了過去，看到他和蘇小柔一起進了公司附近的咖啡館。她戴上墨鏡和帽子，
選了離他們最遠的角落坐下。柳四背對著她，蘇小柔則正對著她的方向，
臉上帶著甜膩的笑容。"柳哥，這個方案我真的搞不懂，你能不能單獨教教我呀？
"蘇小柔的聲音刻意拖長，帶著撒嬌的意味。"哪里不明白？"柳四的聲音很溫和。
"全部都不明白~"蘇小柔撅起嘴，"要不今晚你來我家慢慢講？我室友回老家了，
沒人打擾我們。"楊三粒的血液瞬間凍結。她死死盯著柳四的后腦勺，等待他的反應。
"別鬧，我有女朋友的。"柳四的語氣聽起來很堅定，但楊三粒注意到他的耳尖紅了。
"知道啦知道啦，開個玩笑嘛。"蘇小柔咯咯笑起來，"不過柳哥，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楊姐姐看起來好兇，上次公司聚餐都不怎么說話。"楊三粒差點沖上去扇她耳光。
那次聚餐她感冒了喉嚨痛，幾乎說不出話，怎么就成了"好兇"？"三粒只是慢熱。
"柳四的辯護聽起來軟弱無力，"她其實很溫柔。""是嗎？"蘇小柔歪著頭，
"可是我聽林妍姐說，楊姐姐在她們公司特別強勢，連領導都敢頂撞呢。"林妍？
楊三粒皺起眉頭。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上次是在柳四的通話記錄里，
一個備注為"林總"的號碼頻繁出現。"林妍怎么認識三粒？"柳四的聲音突然警惕起來。
"啊，我可能記錯了。"蘇小柔迅速轉移話題，"柳哥，下周的客戶晚宴，我能當你女伴嗎？
我還沒參加過這種場合呢。"楊三粒聽不下去了。她起身離開咖啡館，眼淚模糊了視線。
回到家，她翻出柳四的平板電腦——密碼是她的生日，這點他倒是沒變。郵箱里，
她找到了與林妍的往來郵件。林妍是另一家金融公司的總監，與柳四有業務往來。
郵件內容看似專業，但字里行間流露出的熟稔讓楊三粒胃部絞痛。"上次的晚餐很愉快，
期待下次見面。"林妍在一封郵件結尾這樣寫道。楊三粒顫抖著手指繼續翻找，
在云盤里發現了一個加密文件夾。試了幾個常用密碼都打不開，她突然想起柳四曾經說過，
他所有重要密碼都是他們初吻那天的日期。文件夾應聲而開。里面是一份人壽保險合同，
投保人是柳四，被保人是她，受益人是柳四，保額高達五百萬。簽約日期是三個月前，
正是他開始頻繁加班的時候。楊三粒的世界天旋地轉。她想起上周柳四突然關心起她的作息，
說要給她調整飲食，還建議她每天走路上班"鍛煉身體"。當時她只覺得甜蜜，
現在想來卻毛骨悚然。當晚柳四回家時，楊三粒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她決定按兵不動，
先弄清楚真相。飯桌上，她主動提起："我們公司下周有個酒會，你能陪我參加嗎？
"柳四明顯愣了一下："下周幾？""周五。""恐怕不行，我那天約了重要客戶。
"柳四避開她的目光，"就是之前跟你提過的林總，有個合作要談。"又是林妍。
楊三粒強忍心痛，故作輕松地說："那算了，我自己去吧。"酒會那天，
楊三粒穿了一條墨綠色的絲絨長裙。這是柳四最喜歡的顏色，他說像她的眼睛。鏡子前，
她仔細描畫著眼線，心想如果今晚表現夠好，或許能挽回些什么。
酒會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宴會廳舉行。楊三粒原本打算早點回家，
卻在入口處看到了柳四——他西裝革履，臂彎里挽著身穿紅色晚禮服的林妍。
林妍三十出頭的樣子，一頭利落的短發，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成熟女性的自信。
她正湊在柳四耳邊說著什么，柳四則微笑著點頭。楊三粒如遭雷擊。
她轉身躲到一根柱子后面，看著他們走進會場。
原來所謂的"重要客戶"就是陪林妍參加活動？她掏出手機，給柳四發了條信息："在干嘛？
想你了。"不遠處，柳四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迅速打字回復："在加班，晚點回家。也想你。
"楊三粒的心徹底涼了。她走向吧臺，要了一杯威士忌。酒精灼燒著喉嚨，
卻無法溫暖她冰冷的心。一杯接一杯，她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三粒，你喝太多了。
"市場部總監張姐擔憂地看著她，"我讓小王送你回家吧。""不用，我沒事。
"楊三粒擺擺手，卻差點從高腳椅上摔下來。張姐皺眉叫來了楊三粒的組長李峰："小李，
你送三粒回去，她這樣太失態了。"李峰攙扶著搖搖晃晃的楊三粒走出酒店。夜風一吹，
酒勁更上頭了。楊三粒的視線模糊一片，腦海中全是柳四和林妍親密的樣子。
她突然掙脫李峰的手，沖向馬路對面——那里似乎站著柳四的身影。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
楊三粒感到一陣劇痛，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醒來時，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全身疼痛不已。
柳四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聽到動靜，他立刻驚醒，
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滿是擔憂："三粒，你終于醒了！"楊三粒想說話，
卻只發出一聲嘶啞的呻吟。"別急，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和三根肋骨骨折，需要靜養。
"柳四輕輕握住她的手，"謝天謝地，沒有生命危險。"接下來的日子，
柳四表現得無可挑剔。他請了長假，日夜守在病床前，喂水喂飯，擦身按摩。
楊三粒看著他疲憊的面容，心中的懷疑開始動搖。也許是她誤會了？
也許蘇小柔和林妍都只是工作關系？直到那個護士的出現。"柳先生，
保險公司的理賠款已經到賬了，這是確認文件。"年輕護士遞給柳四一個文件夾，"恭喜您，
手續比預期順利得多。"柳四迅速將文件塞進公文包，
但楊三粒已經看到了封面上的字樣："意外傷害保險理賠確認書"。那一刻，
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頻繁加班、秘密保險、突然的關心、酒會上的偶遇...這不是巧合，
而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柳四在等她出事，等著那筆巨額賠償金。楊三粒閉上眼，
假裝睡著了。她需要時間思考，需要證據確認。如果柳四真的背叛了她，
那么她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出院那天，柳四開車來接她。路上，
他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未來計劃："三粒，我打算辭職創業了。有個投資人很看好我的項目，
初期資金已經到位。""是嗎？恭喜。"楊三粒淡淡地說，"投資人是誰？林妍嗎？
"車子猛地剎住。柳四轉過頭，臉色蒼白："你...你怎么知道林妍？""酒會上看到的，
你和她很親密。"楊三粒直視他的眼睛，"她就是那個'重要客戶'？
"柳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三粒，你聽我解釋...""不用解釋。"楊三粒微笑起來，
"我支持你創業。畢竟，我們是一體的，對嗎？"柳四如釋重負地笑了，
握住她的手："當然，我們永遠是一體的。"楊三粒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已有了計劃。
既然柳四想玩這場游戲，那她就奉陪到底。愛情或許已經死去，但復仇的火焰才剛剛點燃。
2.出院后的第一個周末，楊三粒借口需要靜養，搬到了閨蜜陳默的公寓暫住。
陳默是她大學室友，現在是財經記者，對商業調查頗有經驗。"你確定要這么做？
"陳默遞給她一杯熱茶，眉頭緊鎖，"如果真如你所說，
柳四可能涉及保險欺詐甚至更嚴重的事...""我必須知道真相。
"楊三粒的手指摩挲著茶杯邊緣，"幫我查查林妍的背景，還有柳四新公司的注冊信息。
"三天后，陳默帶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林妍不僅是金融公司總監，
還是一家名為"辰星資本"的投資公司幕后控制人。
而柳四的新公司"智匯數據"的最大投資人，正是辰星資本。"更奇怪的是，
"陳默推了推眼鏡，"辰星資本三個月前突然變更了股權結構，
新增了一個持股20%的自然人股東，叫蘇雯。""蘇雯？"楊三粒心頭一跳。
"我查了這個人的背景，資料很少，只有一張模糊的身份證照片。"陳默調出手機里的圖片，
"看著眼熟嗎？"雖然像素不高，
但那張圓臉和標志性的梨渦讓楊三粒瞬間認出來——蘇小柔。"她們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