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鳳引靈針針尖在絲絹上輕盈起舞,金線隨著手腕的翻轉勾勒出鳳凰羽翼的輪廓。
展廳內(nèi)人聲嘈雜,卻絲毫影響不了云清玥的專注。她微微蹙眉,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
在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蘇繡的雙面三異繡真是太神奇了!正面看是鳳凰,
反面看竟成了牡丹,而且用的是完全不同顏色的絲線!"圍觀的人群中傳來驚嘆。
云清玥唇角微揚,這是她最拿手的絕活——在同一塊底料上,
正反兩面繡出圖案、針法、色彩完全不同的作品。她輕輕捻動指尖的繡針,
在絹布背面落下最后一針。就在針尖觸及絹面的瞬間,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從鳳凰眼睛處閃過。云清玥手指一顫,針尖險些偏離。她眨了眨眼,
那光芒卻已消失不見。"云老師,您的作品真是太完美了!"主辦方負責人走過來,
滿臉堆笑,"這次非遺展覽多虧有您坐鎮(zhèn),才能吸引這么多觀眾。"云清玥禮貌地點頭致意,
將繡品小心放入展示柜中。她總覺得今天的繡品有些異樣,
仿佛那只鳳凰隨時會從絹布上振翅飛出。夜幕降臨,展覽結束后的街道顯得格外寂靜。
云清玥裹緊風衣,快步走向地鐵站。秋夜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卷起地上的落葉在她腳邊打轉。
身后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云清玥假裝整理頭發(fā),借著手機屏幕的反光看到三個身影尾隨在后。
那不是正常人的步伐——更像是一種模仿人類行走的怪異姿態(tài),每一步都帶著不協(xié)調(diào)的僵硬。
她加快腳步,心跳如擂。拐進一條小巷后,云清玥猛地轉身:"誰在那里?"昏黃的路燈下,
三個"人"慢慢顯出身形。他們的臉像是被水泡過的面團,五官模糊不清,
嘴角卻詭異地咧到耳根,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繡魂師……最后的繡魂師……"他們異口同聲地呢喃著,聲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
云清玥后退幾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她顫抖著從包里摸出防狼噴霧,
卻見其中一個怪物突然伸長脖子,腦袋像橡皮筋一樣彈射過來!"砰!"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將那怪物踢飛數(shù)米。來人背對著她,身姿挺拔如松,手中一柄古樸的長劍泛著幽幽藍光。
"訛獸也敢在人間放肆?"男人聲音冷冽,劍鋒直指三個怪物,"滾回《山海經(jīng)》里去。
"怪物們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卻不敢上前。云清玥瞪大眼睛,看到它們的外形開始扭曲變化,
最終變成了——兔子?只是這些兔子長著人臉,眼睛里閃爍著狡黠而惡毒的光芒。
男人劍鋒一轉,劃出一道藍色弧光。訛獸們尖叫著化作青煙消散。"你沒事吧?"他轉過身,
月光下的面容棱角分明,眉如劍鋒,眼若寒星。看起來三十歲上下,
穿著一件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藏青色長衫,與現(xiàn)代社會格格不入。
云清玥警惕地后退半步:"那些是什么東西?你又是誰?""秦墨寒,山海閣主人。
"男人收起長劍,從懷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繡花針,"至于它們,是《山海經(jīng)》中記載的訛獸,
最擅長騙人。它們盯上你,是因為這個。"那枚繡針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針身上纏繞著細如發(fā)絲的金線。云清玥不自覺地伸手去接,就在她的指尖觸及繡針的瞬間,
金線突然活了過來,如靈蛇般纏繞上她的手腕。"果然是你。
"秦墨寒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最后的繡魂師血脈。
"云清玥驚訝地看著那枚繡針在自己掌心懸浮起來,針尖微微顫動,像是在歡呼雀躍。
一股暖流從掌心蔓延至全身,她手臂內(nèi)側的皮膚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只展翅鳳凰的淡金色紋路。
"這是什么?"她聲音發(fā)顫。"繡魂師的印記。"秦墨寒輕聲道,
"能借刺繡溝通天地靈力的古老血脈。我以為這一脈已經(jīng)斷絕,沒想到還有傳人。
"云清玥搖頭:"這不可能,我只是個普通的蘇繡傳承人...""普通?"秦墨寒輕笑,
"你以為雙面三異繡是誰都能掌握的技藝?那是繡魂師的基礎功法。你母親沒告訴過你嗎?
""我母親十年前就失蹤了。"云清玥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你是說...她的失蹤與這個有關?"秦墨寒神色一凜,欲言又止。
最終他只是遞出一張古樸的名片:"山海閣,三天后日落時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
就來這里。"說完,他轉身離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云清玥低頭看著手中的繡針和名片,
發(fā)現(xiàn)名片上的地址竟然會隨著光線角度變化而移動。她回到家,徹夜難眠。凌晨時分,
她卷起袖子,發(fā)現(xiàn)那只鳳凰紋路越發(fā)清晰,羽毛的紋理都纖毫畢現(xiàn),
仿佛隨時會從她皮膚上飛出來。三天后,云清玥站在了山海閣門前。
這是一座隱藏在蘇州老城區(qū)巷弄深處的古宅,門楣上"山海閣"三個篆體字若隱若現(xiàn)。
她深吸一口氣,抬手叩響了銅門環(huán)。
2 山海藏真銅門環(huán)叩擊木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巷弄中格外清脆。云清玥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
等了足足一分鐘,門內(nèi)毫無動靜。她再次抬手,
卻在即將觸碰到門環(huán)的瞬間停住了——那銅環(huán)上的獸首紋路竟轉動眼珠,朝她眨了眨眼。
"啊!"云清玥猛地后退一步,繡花鞋跟絆在石階上,險些跌倒。"吱呀"一聲,
厚重的木門自動開啟一條縫隙,仿佛在邀請她進入。云清玥深吸一口氣,
握緊包里的防狼噴霧,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忘記了呼吸。
門外看只是一座普通古宅,門內(nèi)卻別有洞天。她站在一座三層樓閣前的庭院中,
四周回廊環(huán)繞,飛檐翹角上蹲坐著各種形態(tài)奇特的石獸。
庭院中央一株巨大的銀杏樹亭亭如蓋,金黃的葉子無風自動,發(fā)出沙沙聲響。
更令人驚異的是,空氣中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光點,如同夏夜的螢火蟲,卻更加明亮。
云清玥伸手觸碰,那些光點便繞著她的指尖翩翩起舞。"這是靈塵。
"秦墨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只有靈力覺醒者才能看見。"云清玥轉身,
發(fā)現(xiàn)他今天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衫,衣襟上繡著暗紋,在陽光下若隱若現(xiàn)。
他手里捧著一個紫檀木匣,神色比初見時柔和許多。"這里是什么地方?"云清玥環(huán)顧四周,
"從外面看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大空間。""山海閣存在于現(xiàn)實與靈界的夾縫中。
"秦墨寒引她走向主樓,"這里收藏著歷代非遺傳承的珍品,
以及一些《山海經(jīng)》記載之物的……標本。"主樓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
上書"藏靈"二字。秦墨寒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混合了墨香、檀香和某種奇異草藥的氣息。
云清玥瞪大眼睛。寬敞的大廳內(nèi),數(shù)十個博古架整齊排列,
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器物:青銅器、瓷器、繡品、古琴、藥材,
甚至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古怪物件。每件物品都被一層透明的光罩籠罩,
像是一個個小型展示柜。"這些都是……""非遺珍品,每一件都蘊含著特殊靈力。
"秦墨寒輕撫過一個繡繃,上面的繡品已經(jīng)泛黃,但圖案依然清晰可見。
"這是明代顧繡大家的《花鳥圖》,用特殊絲線繡制,能引來真鳥棲息。
"云清玥忍不住湊近細看,驚訝地發(fā)現(xiàn)繡品上的花蕊中真的停著一只蜜蜂——不是繡上去的,
而是活生生的蜜蜂,被封印在光罩內(nèi)。"跟我來。"秦墨寒帶她登上二樓,
來到一間更為私密的書房。這里四面書架直達天花板,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紅木書案,
上面攤開幾卷古籍。秦墨寒小心地打開帶來的紫檀木匣,取出一幅卷軸。卷軸展開,
是一幅人物畫像。畫中女子身著素雅旗袍,手持繡繃,眉目間與云清玥有七分相似。
"這是……"云清玥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林素心,上一代繡魂師,也是你的母親。
"秦墨寒的聲音低沉,"十年前,她在嘗試修復《山河社稷圖》時遭遇襲擊,下落不明。
"云清玥雙腿一軟,跌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母親失蹤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警方搜尋多年無果,最終只能以失蹤人口結案。而現(xiàn)在,這個陌生男子卻告訴她,
母親是什么"繡魂師"?"我不明白……"她聲音發(fā)顫,"母親只是個普通的刺繡老師,
她怎么會……""繡魂師一脈單傳,傳女不傳男。"秦墨寒展開另一幅卷軸,
上面繪制著繁復的族譜,"你們云家是蘇繡世家,
但只有每一代天賦最高的女子才能覺醒繡魂師血脈。你母親失蹤后,我以為這一脈已經(jīng)斷絕,
直到看見你的雙面繡。"他指向族譜最下方的一個名字:云清玥。
名字旁邊畫著一只小小的鳳凰,與她手臂上的紋路一模一樣。"當今靈氣復蘇,
上古妖獸重現(xiàn)人間。《山海經(jīng)》中記載的異獸們正在蘇醒。"秦墨寒神色凝重,
"《山河社稷圖》是維系人間與靈界平衡的關鍵,如今破損嚴重,需要繡魂師修復。
"云清玥腦中一片混亂。這一切太過荒謬,可手臂上的鳳凰紋路,
還有那枚會自動飛舞的繡針,都在提醒她這不是夢。"為什么是我?
"她抬頭直視秦墨寒的眼睛,"就算我真是繡魂師血脈,我對這些一無所知。
我甚至不會用繡針打架!"秦墨寒嘴角微微上揚:"血脈中的記憶會逐漸蘇醒。而且,
你有天賦。"他指向窗外,"看那棵銀杏。"云清玥轉頭望去,
只見金黃的銀杏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普通人看到的是葉子,而你應該能看到更多。
"云清玥瞇起眼睛,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每一片葉子上都纏繞著細如發(fā)絲的金線,
這些金線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wǎng),籠罩著整個山海閣。"這是……""防護結界,
你母親二十年前繡下的。"秦墨寒輕聲道,"只有繡魂師才能看見這些靈線。
你的血脈正在覺醒,云清玥。"正當云清玥想追問更多細節(jié)時,整座樓閣突然劇烈震動,
書架上的古籍嘩啦啦掉落一地。遠處傳來一聲刺耳的嘶鳴,像是某種巨型爬行動物的叫聲。
秦墨寒臉色驟變:"化蛇!它怎么找到這里的?"他快步走到窗前,云清玥跟過去,
只見庭院上空盤旋著一條巨蛇般的生物,但它背上竟然生著一對蝙蝠般的翅膀。
蛇身有水桶粗細,鱗片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山海經(jīng)》有載:'化蛇,
狀如蟒而有翼,音如叱咤,見則大水。'"秦墨寒語速飛快,
"它一定是循著你的靈力波動找來的。"又是一聲嘶鳴,化蛇俯沖而下,撞向銀杏樹。
金黃的葉子紛紛揚揚落下,那些無形的金線一根根斷裂。"待在這里別動!
"秦墨寒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劍身刻滿符文。他縱身一躍,竟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
云清玥驚呼一聲,跑到窗邊,只見秦墨寒輕盈落地,隨即腳尖一點,騰空而起,
短劍直指化蛇七寸。化蛇扭身避開,長尾橫掃,將秦墨寒擊退數(shù)步。兩者纏斗在一起,
劍光與蛇影交錯,難分高下。云清玥看得心驚膽戰(zhàn),
突然注意到化蛇每次攻擊都刻意避開銀杏樹的主干——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發(fā)光。
她瞇起眼睛仔細辨認,發(fā)現(xiàn)樹干上嵌著一塊巴掌大的繡片,正是這塊繡片維系著整個結界。
而化蛇的目標顯然是它!"秦墨寒!樹上!"云清玥探出窗外大喊。化蛇似乎聽懂了她的話,
突然放棄與秦墨寒纏斗,轉頭撲向銀杏樹干。秦墨寒飛身阻攔,卻被蛇尾重重掃中胸口,
撞在回廊柱子上,噴出一口鮮血。云清玥不假思索地沖出書房,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梯。
她在慌亂中摸到隨身攜帶的繡線包,取出母親留給她的一套繡針。沖到庭院時,
化蛇已經(jīng)用毒牙撕扯下大半繡片,結界搖搖欲墜。秦墨寒倒在血泊中,掙扎著想要起身。
云清玥腦中一片空白,雙手卻自動動了起來。她將繡線穿過針眼,
手指翻飛間打出一個復雜的結。這是母親教她的特殊針法,說是"遇到危險時用",
她一直以為只是個玩笑。"停下!"云清玥大喊一聲,將繡針擲向化蛇。
針線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如同活物般纏繞上化蛇的頸部。云清玥雙手一扯,繡線瞬間繃緊,
化蛇發(fā)出痛苦的嘶鳴。更神奇的是,那些斷裂的結界金線仿佛受到吸引,紛紛向繡線靠攏,
重新編織成網(wǎng)。化蛇掙扎得越發(fā)劇烈,云清玥幾乎抓不住線。"堅持住!"秦墨寒勉強站起,
將短劍擲出,正中化蛇左眼。妖獸吃痛,瘋狂扭動身軀,終于掙脫繡線束縛,倉皇逃向天空,
很快消失不見。云清玥雙腿一軟,跪坐在地。她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切。
"這是'縛靈針法',繡魂師三大基礎術法之一。"秦墨寒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邊,
"你母親應該教過你。""她只說這是防身用的……"云清玥聲音顫抖,
"我從來不知道真的能用。"秦墨寒望著化蛇離去的方向,眉頭緊鎖:"結界受損,
山海閣已經(jīng)不再安全。相柳的爪牙找到這里了。""相柳?""九頭蛇妖,
《山海經(jīng)》中最危險的大妖之一。它一直想打破兩界平衡,讓妖獸統(tǒng)治人間。
"秦墨寒轉向云清玥,"你母親當年就是為了阻止相柳奪取《山河社稷圖》才失蹤的。
"云清玥沉默良久,抬頭直視秦墨寒的眼睛:"教我。""什么?
""教我所有繡魂師該會的技藝。"云清玥站起身,拍去裙擺上的塵土,
"如果母親真的是為了這個失蹤,那我必須完成她未竟之事。
"秦墨寒略顯驚訝:"這條路很危險。""我已經(jīng)被妖獸盯上了,不是嗎?"云清玥苦笑,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不過我有條件。""什么條件?
""我們是平等的師徒關系。"云清玥豎起一根手指,"第一,
你不能對我隱瞞任何與繡魂師有關的信息;第二,教學相長,我也會教你現(xiàn)代知識;第三,
不許用'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套老觀念約束我。"秦墨寒怔了怔,突然輕笑出聲:"有意思。
三百年來,你是第一個敢跟我談條件的弟子。""三百年?"云清玥瞪大眼睛。
"山海閣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秦墨寒神秘地眨眨眼,"成交,你的條件我全接受。
不過修行艱苦,你可別半途而廢。"他伸出手,云清玥毫不猶豫地握住。
就在兩人手掌相觸的瞬間,銀杏樹上殘存的繡片突然亮起耀眼金光,
無數(shù)靈塵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他們周圍形成一個小小的旋渦。
云清玥手臂上的鳳凰紋路變得灼熱,展翅欲飛。
她隱約聽見母親的聲音在風中低語:"繡天繡地繡山河,
一針一線織乾坤……"3 游云幻蜃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書房,
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云清玥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面前攤開的《山海經(jīng)異獸全錄》已經(jīng)看了大半。"訛獸,狀如兔而人面,能言,常欺人。
"她小聲念著,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將秦墨寒手繪的訛獸圖像拍下來,
歸類到自制電子圖鑒中。"你在做什么?"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嚇得云清玥差點扔了平板。秦墨寒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
眉頭微蹙地看著她手中的電子設備。"做電子圖鑒啊。"云清玥轉了個方向讓他看得更清楚,
"我把你教我的妖獸資料都整理在這里了,還加了分類檢索和特征對比功能。
你看——"她點開一個三維模型,正是前幾天襲擊山海閣的化蛇。"我根據(jù)你的描述建模的,
可以360度旋轉查看每個部位。這是弱點標記,"她放大蛇的七寸位置,
"這里我還加了攻擊方案模擬。"秦墨寒的眼睛微微睜大。他伸手接過平板,
手指不太熟練地滑動屏幕,化蛇模型隨之旋轉。他點開一個標注,
云清玥錄制的語音解說立刻響起:"化蛇,水屬性,
弱點是七寸逆鱗和左眼...""這..."秦墨寒一時語塞,"我讓你背誦《山海經(jīng)》,
你卻做了個...機器?""不是機器,是數(shù)據(jù)庫。"云清玥奪回平板,
又調(diào)出一個對比功能,"這樣遇到不認識的妖獸時,可以輸入特征進行篩選。
比如:有翅膀、蛇形、怕火..."屏幕立刻列出幾種符合條件的妖獸。秦墨寒沉默良久,
突然轉身走向書架。云清玥以為他生氣了,卻見他取下一本厚重的皮面筆記本遞過來。
"這是我三百年來記錄的妖獸見聞,包括一些未載入《山海經(jīng)》的變種。"他語氣平淡,
眼中卻閃過一絲贊賞,"也許對你的'數(shù)據(jù)庫'有幫助。"云清玥驚喜地接過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上面用俊秀的小楷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妖獸特征,還配有精細的素描圖。
有些頁面還夾著干枯的植物標本或鱗片碎片。"哇!這太棒了!
"她迫不及待地開始拍照錄入,"這些資料要是全部數(shù)字化,檢索效率能提高十倍不止!
"秦墨寒輕咳一聲:"今日的功課不止于此。
接下來我要教你繡魂師的基礎針法——'游云式'。"他取出一塊素白絹布和一套繡針,
針尖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游云式是繡魂師控制靈力的基礎,
繡出的云紋應當如真云般流動不息。"云清玥放下電子設備,好奇地湊近觀察。
秦墨寒的手指修長有力,捏針的姿勢與她熟悉的蘇繡手法略有不同。針尖觸及絹布的瞬間,
一縷銀線憑空出現(xiàn),隨著他的動作在絹面上蜿蜒游走,很快繡出一片飄逸的云紋。
更神奇的是,那云紋真的在緩緩流動,如同被風吹拂的真實云朵。"該你了。
"秦墨寒將針遞給她。云清玥信心滿滿地接過繡針,模仿他的姿勢下針,
卻只聽"嗤"的一聲,絹布上只留下一個焦黑的針眼。"靈力注入要均勻,不能忽強忽弱。
"秦墨寒指出,"再來。"三個小時后,云清玥面前堆了十幾塊報廢的絹布,有的燒出了洞,
有的結成了硬塊,最好的一個也僅僅繡出了幾道僵硬的線條,毫無流動感。
"為什么就是不行?"她挫敗地丟下針,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繡魂針法不是普通刺繡。
"秦墨寒拾起針,示范道,"你要想象靈力如同呼吸,從指尖流入針尖,再注入絲線。
不能刻意控制,而要讓它自然流動。"云清玥嘆了口氣:"聽起來像玄學。
""本就是玄之又玄的東西。"秦墨寒難得地開了個玩笑,"今日到此為止。
明天我們要去杭州一趟,有消息說一家絲綢工坊出現(xiàn)了異常現(xiàn)象,可能是蜃妖作祟。
""蜃妖?就是能制造海市蜃樓的那種?"秦墨寒點頭:"蜃妖擅長幻術,
常依附于絲綢、鏡子等反光物上。這次正好讓你實踐一下妖獸知識。"夜深人靜,
云清玥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月光透過窗紗灑落,她盯著手臂上的鳳凰紋路發(fā)呆。
自從山海閣遇襲后,這紋路越來越清晰,有時甚至會微微發(fā)熱。她翻身起床,
輕手輕腳地來到書房,取出白天用的繡具。月光下,她再次嘗試"游云式",
這次不再刻意模仿秦墨寒的動作,而是閉上眼睛,想象母親教她刺繡時的感覺。
針尖輕觸絹面,一縷靈力從指尖流出。云清玥沒有強行控制它,而是像引導溪流般輕輕疏導。
當她睜開眼睛時,絹布上出現(xiàn)了一片小小的云紋,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流動著。"我成功了!
"她小聲歡呼。"還差得遠。"云清玥嚇得一抖,針都掉了。秦墨寒從陰影中走出,
月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你、你什么時候在那的?""一直。
"秦墨寒拾起她的習作,指尖輕撫過云紋,"不過,第一次自主引導靈力就能做到這種程度,
確實...出乎意料。"他放下絹布,轉身離去前丟下一句:"別忘了明天早起。
杭州之行是你第一次實戰(zhàn)。"云清玥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看似冷硬的師尊,
或許并沒有表面那么不近人情。杭州,絲綢工坊。"就是這里了。"工坊主人指著倉庫,
"最近總有工人說在里面看到了不存在的東西,還有人進去后就失蹤了幾個小時,
出來卻說只過了幾分鐘。"云清玥觀察著這座古老的建筑,木質結構,青瓦覆頂,
典型的江南風格。但當她集中注意力時,能看到倉庫門縫中滲出絲絲縷縷的七彩霧氣。
"是蜃氣。"秦墨寒低聲道,"蜃妖肯定在里面。"工坊主人離開后,
秦墨寒從袖中取出一面銅鏡:"蜃妖幻術厲害,跟緊我,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東西。
"推開倉庫門,里面堆滿了各色絲綢,本該昏暗的空間卻彌漫著奇異的光暈。
云清玥剛踏進一步,眼前的景象就驟然變化——她站在一片茫茫沙漠中,烈日當空,
遠處有海市蜃樓般的宮殿。秦墨寒不見了蹤影。"師尊?"她喊道,
聲音在空曠的沙漠中回蕩。一陣香風襲來,云清玥轉身,
看見一位身著古裝的絕色女子款款走來,面容竟與她有幾分相似。"玥兒,來,跟娘回家。
"女子伸出手,聲音溫柔得令人心碎。云清玥眼眶一熱,幾乎就要上前,
卻突然感覺手臂上的鳳凰紋路一陣灼痛。她猛地清醒過來——母親失蹤時她已經(jīng)十六歲,
而眼前這個"母親"卻像從老照片里走出來的,年輕得不像話。"你不是我母親!
"她后退一步,從包里掏出繡針。幻象扭曲了一下,又恢復如常。
"母親"露出傷心的表情:"你怎么能這樣對娘說話?來,
我們回家..."云清玥咬破舌尖,疼痛讓她更加清醒。
她想起秦墨寒的教導——蜃妖幻術依賴光線折射。環(huán)顧四周,
她注意到沙漠景象中有幾處不自然的扭曲,像是鏡面反射的瑕疵。靈機一動,她掏出手機,
打開自拍模式。屏幕上反映出的不是沙漠,
而是倉庫的真實景象:一堆堆絲綢中潛伏著一條半透明的多足生物,形如巨型蚯蚓,
頭部卻長著復雜的晶狀體。"找到你了!"云清玥將手機對準蜃妖真身所在的方向,
同時從包里摸出一面小化妝鏡,調(diào)整角度將陽光反射過去。"啊——"一聲刺耳的尖叫,
幻象如玻璃般碎裂。倉庫景象重現(xiàn),蜃妖在角落里痛苦翻滾,
被鏡面反射的光線灼傷了晶狀體。"干得好!"秦墨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繞到蜃妖背后,手中銅鏡射出一道金光,將妖獸困在其中。蜃妖掙扎著,
身形漸漸縮小,最終化為一顆七彩珠子落入秦墨寒掌心。"第一次實戰(zhàn)表現(xiàn)不錯。
"他難得地稱贊道,"用現(xiàn)代設備破解千年幻術,倒是別出心裁。"云清玥松了口氣,
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我看到...我母親了。
""蜃妖會挖掘人心底最深的渴望。"秦墨寒將蜃珠遞給她,"這是很好的材料,
可以融入繡品中制造小型幻境。"回程的車上,云清玥把玩著蜃珠,突然有了靈感。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繡繃和絲線,開始將蜃珠碾成的粉末混入絲線中。"你在做什么?
"秦墨寒從駕駛座瞥了一眼。"試試看能不能做出有幻術效果的繡品。
"云清玥專心致志地穿針引線,"如果成功的話,也許能用來迷惑其他妖獸。
"秦墨寒挑了挑眉,卻沒有阻止。回到山海閣已是深夜,云清玥顧不上休息,
繼續(xù)完善她的作品。天亮時分,一條輕盈的絲巾完成了,上面繡著簡單的山水圖案。
"試試看。"她頂著黑眼圈將絲巾遞給來檢查功課的秦墨寒。秦墨寒接過絲巾,
注入一絲靈力。剎那間,整個房間變成了繡面上的山水景象,鳥語花香,
甚至能感受到微風拂面。雖然范圍不大,但幻象極為逼真。
"這..."秦墨寒難得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竟然第一次就成功了?""不算完全成功。
"云清玥指著幾處略顯生硬的過渡,"這里和這里的靈力流動還不順暢,幻境有破綻。
不過原理是對的,對吧?"秦墨寒凝視她良久,
嘴角微微上揚:"我開始明白為什么繡魂師一脈會選中你了,云清玥。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師徒二人身上,一古一今,一傳統(tǒng)一新潮,
卻在這一刻達成了奇妙的和諧。云清玥手臂上的鳳凰紋路微微發(fā)熱,
仿佛也在為這份成長而歡欣。4 逆鱗藥繡故宮文保科技部的邀請函躺在云清玥掌心,
燙金字體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乾隆時期緙絲繡《蓬萊仙境圖》需要修復?
"她反復讀著信上內(nèi)容,指尖輕撫過那個熟悉的印章——故宮博物院器物部。
"他們怎么會找我?這種級別的文物通常由院內(nèi)專家負責。"秦墨寒從書房走出,
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冊子:"因為這件繡品只有繡魂師能真正修復。"他翻開冊子,
指向其中一頁,"《蓬萊仙境圖》表面是貢品,實則是你們先祖隱藏山河社稷圖線索的載體。
"云清玥湊近細看,書頁上記載著一段秘聞:十八世紀中期,繡魂師云霓裳奉乾隆密令,
將部分山河社稷圖信息藏入宮廷繡品中,以防妖族奪取。"云霓裳...是我高祖母。
"云清玥輕聲道,"家譜上記載她曾是宮廷繡娘,
沒想到...""繡魂師一脈與皇室素有淵源。"秦墨寒合上冊子,"這次機會難得,
我們必須找出那個線索。"故宮文物修復室恒溫恒濕,云清玥戴著白手套,
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幅歷經(jīng)滄桑的緙絲繡。盡管已有心理準備,真見到這件作品時,
她還是屏住了呼吸——兩米長的繡卷上,蓬萊仙山云霧繚繞,亭臺樓閣若隱若現(xiàn),
仙人駕鶴翱翔其間。雖經(jīng)歲月侵蝕,色彩依舊艷麗如初。"這里就是破損最嚴重的地方。
"年長的修復專家指著右下角一處蟲蛀區(qū)域,"絲線斷裂導致畫面缺失,
我們需要盡量按照原工藝修補。"云清玥點頭應下,心里卻明白自己的真正任務。
當其他專家離開后,她取出秦墨寒特制的繡針,針尖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芒。"以血為引,
以靈為線..."她輕聲念著口訣,用針尖輕輕刺破指尖,一滴血珠滲出,落在繡品破損處。
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血珠沒有暈染開,而是如同活物般沿著繡品的經(jīng)緯線游走,
很快勾勒出一幅微縮地圖的輪廓。云清玥連忙拍下照片,隨后那血色地圖又悄然消失,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云南哀牢山..."她辨認著地圖上的標記,心跳加速,"那里有什么?
"回山海閣的路上,云清玥一直在研究手機里的地圖照片。秦墨寒駕車沉默不語,
但緊繃的下頜線暴露了他的情緒波動。"你知道這個地方,對嗎?"云清玥終于忍不住問道。
"百草谷。"秦墨寒簡短回答,"非遺藥材世家周氏的隱居地。
他們世代守護著一種特殊藥材——'月華靈蕈',是制作藥繡的關鍵材料。""藥繡?
""將靈藥精華融入繡線的技藝,繡出的作品可治病救人。"秦墨寒瞥了她一眼,
"你母親最擅長的就是藥繡。"云清玥握緊手機。每次了解到母親不為人知的一面,
都像是撿回一塊記憶拼圖,既熟悉又陌生。三天后,云南哀牢山深處。云霧繚繞的峽谷中,
一座吊腳樓群依山而建,檐下掛滿各式各樣的草藥束,隨風飄散出復雜的氣息。
云清玥跟在秦墨寒身后,走過吱呀作響的竹橋,橋下溪水中游動著熒光閃閃的小魚。
"《山海經(jīng)》記載的'夜光魚',能解百毒。"秦墨寒注意到她的目光,
"周氏一族在這里隱居千年,專門培育《山海經(jīng)》中的靈藥。"竹橋盡頭,
一位身著靛藍扎染衣裙的年輕女子早已等候多時。她約莫二十五六歲,眉目如畫,
手腕上戴著一串藥材種子制成的手鏈。"秦先生,好久不見。"女子聲音清脆如山谷溪流,
目光卻好奇地打量著云清玥,"這位就是當代繡魂師?比我想象中年輕。""周瑾瑜,
周氏當代家主。"秦墨寒簡短介紹,"云清玥,繡魂師傳人。
"周瑾瑜熱情地拉住云清玥的手:"素心阿姨的女兒!你長得真像她。"她突然壓低聲音,
"我這兒還存著你母親當年留下的幾幅藥繡,待會兒給你看。"云清玥心頭一熱,正想追問,
秦墨寒卻輕咳一聲打斷:"我們是為月華靈蕈而來。"周瑾瑜眨眨眼:"急什么?
先喝杯茶再說。"茶室布置簡樸,卻處處透著匠心。周瑾瑜手法嫻熟地沖泡著一種紫色茶葉,
茶湯呈現(xiàn)出夢幻的漸變色彩。"這是'蝶夢茶',用幻蝶翅膀上的鱗粉熏制。
"她為二人斟茶,"能暫時提升靈力感知。"云清玥小心抿了一口,頓覺五感敏銳了許多,
甚至能看見空氣中靈力的流動軌跡——秦墨寒周身纏繞著淡金色的氣息,
而周瑾瑜則是柔和的翠綠色。"言歸正傳。"周瑾瑜放下茶盞,"月華靈蕈十年一開花,
最近正好是收獲季。不過..."她猶豫了一下,"最近谷中不太平,藥圃幾次遭竊,
我懷疑有妖族盯上了靈蕈。"秦墨寒眼神一凜:"相柳的手下?""不確定。
但被盜的都是解毒類靈藥,特別是能克制蛇毒的品種。"周瑾瑜憂心忡忡,
"今晚是月華靈蕈開花的關鍵時刻,我擔心...""我們幫你守夜。"云清玥脫口而出,
隨即有些不安地看向秦墨寒。后者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周瑾瑜展顏一笑:"太好了!
有繡魂師和秦先生在,我就放心了。"她起身道,"趁天還沒黑,我先帶你們參觀藥圃,
順便教你藥繡基礎,清玥。"藥圃位于山谷最深處,被一圈刻滿符文的石柱環(huán)繞。
各種奇花異草在夕陽下熠熠生輝,有些甚至會發(fā)出輕微的聲音或光芒。云清玥看得目不暇接,
周瑾瑜則如數(shù)家珍地介紹著每種藥材的特性。"這是'聲紋草',能記錄聲音。
"她輕撫一株形似喇叭的花,"把它的汁液加入繡線,繡品就能'說話'。
"又指向一叢銀光閃閃的蕨類,"這就是月華靈蕈,今晚滿月時,它會綻放出月光般的花朵。
"秦墨寒站在石柱旁警戒,目光不時掃過四周的山林。
云清玥則專心學習如何提取藥性融入繡線,很快便繡出一小塊能散發(fā)安神香氣的帕子。
"你學得真快!"周瑾瑜贊嘆,"素心阿姨當年也是..."她的話戛然而止,臉色突變,
"有人闖入外圍結界!"幾乎同時,秦墨寒閃身擋在兩位女子面前,手中已多出一柄長劍。
山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接著十幾個黑影竄出——那是人形卻長著蛇鱗的怪物,
眼睛是冰冷的豎瞳。"化蛇族!"秦墨寒厲聲道,"保護藥圃!"戰(zhàn)斗瞬間爆發(fā)。
秦墨寒劍光如虹,每一擊都精準命中蛇人的要害。云清玥則取出繡針,嘗試剛學的藥繡技法,
將周瑾瑜給她的"驅蛇藤"粉末混入絲線,繡出一道屏障。蛇人撞上這道屏障,
立刻痛苦地嘶叫著后退。周瑾瑜也沒閑著,她從腰間取下一個小葫蘆,
倒出幾粒種子撒在地上。種子遇土即長,瞬間變成帶刺的藤蔓,纏住幾個偷襲的蛇人。
"他們目標是月華靈蕈!"周瑾瑜大喊。果然,大部分蛇人避開戰(zhàn)斗,直撲藥圃中央的靈蕈。
云清玥沖過去阻攔,卻被一個格外高大的蛇人攔住去路。那蛇人獰笑著揮爪襲來,
云清玥側身閃避,還是被劃傷了左臂。劇痛讓她眼前一黑,
但繡魂師的本能讓她立刻反擊——針尖帶著藥粉直刺蛇人眼睛。蛇人慘叫后退,
卻被突然襲來的劍光斬首。秦墨寒出現(xiàn)在云清玥身邊,臉色陰沉得可怕。"退后!
"他命令道,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怒意。接下來的戰(zhàn)斗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
秦墨寒的劍法變得凌厲無比,每一擊都帶著雷霆之勢。剩余的蛇人很快潰不成軍,
丟下幾具尸體逃入山林。危機解除后,云清玥才感到左臂火辣辣的痛。傷口不深,
但周圍已經(jīng)泛起不祥的青紫色。"蛇毒!"周瑾瑜驚呼,立刻取出一個小瓶,
"快服下解毒丹!"秦墨寒的動作卻更快。他一把拉過云清玥的手臂,低頭直接吸吮傷口。
云清玥又驚又羞,想要抽回手,卻被他鐵鉗般的手掌牢牢固定。"別動!"他吐出一口黑血,
重復幾次直到血色轉紅,才接過周瑾瑜的藥敷上。
"你...你也會中毒的..."云清玥虛弱地抗議。秦墨寒只是冷哼一聲,
從懷中取出一顆金色藥丸吞下。云清玥注意到他脖子上隱約浮現(xiàn)出龍鱗般的紋路,
但轉瞬即逝。當晚,月華靈蕈如期綻放。在滿月照耀下,那銀白色的花朵美得驚心動魄。
周瑾瑜小心采集了幾朵,制成藥繡所需的原料。"足夠制作三根藥繡線。
"她將密封好的小瓷瓶交給云清玥,"使用方法我都寫在信箋上了。
素心阿姨當年留下的藥繡,我也一并給你。"云清玥接過那卷珍貴的繡品,
輕輕展開——那是一幅《百草園》,繡面上的每一株草藥都栩栩如生,
甚至能聞到相應的藥香。更神奇的是,觸摸不同的草藥部位,指尖會傳來相應的藥性感覺,
或溫熱,或清涼。"藥繡不僅能治病,還能傳授藥理知識。"周瑾瑜解釋道,
"素心阿姨留給你的不只是藝術品,更是一部醫(yī)書。"回程前一晚,云清玥因傷發(fā)燒。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人輕輕為她更換額上的濕毛巾,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勉強睜開眼,
她看到秦墨寒坐在床邊,正將一種泛著金光的藥液滴入她口中。
"師尊..."她含糊地喚道。"睡吧。"秦墨寒的聲音出奇地溫和,"明天就好了。
"次日清晨,云清玥果然退燒了。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傷口已經(jīng)愈合大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
走出客房,她看見秦墨寒正在院中與周瑾瑜道別,后者遞給他一個鼓鼓的包裹。
"都是清玥可能用得上的藥材。"周瑾瑜朝走來的云清玥眨眨眼,
"你師尊可是把我們家底都掏空啦。"秦墨寒略顯尷尬地干咳一聲,接過包裹大步走向馬車。
"他昨晚守了你一整夜。"周瑾瑜小聲告訴云清玥,"每隔一個時辰就給你換一次藥,
我從沒見過秦先生這么緊張一個人。"云清玥心頭一暖,望向秦墨寒挺拔的背影,
突然覺得這個看似冷硬的師尊,或許藏著不為人知的溫柔。回山海閣的路上,
秦墨寒比平時更加沉默。直到夜幕降臨,云清玥起夜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書房還亮著燈。
悄悄靠近,她看見秦墨寒正在翻閱一堆古籍,桌上攤開的都是關于醫(yī)治繡魂師的記載。
更讓她驚訝的是,墻上掛著她這些天所有的習作,每一幅都被仔細標注了日期和進步評語。
原來他一直在默默關注著她的成長...云清玥輕手輕腳地退回房間,
心頭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躺在床上,她摩挲著母親留下的藥繡,突然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5 敦煌龍骨敦煌莫高窟的清晨,陽光將崖壁上的洞窟染成金色。云清玥跟在導游身后,
耳邊是千篇一律的解說詞,眼睛卻不斷掃視著各個洞窟的編號。
"接下來我們將參觀第257窟,
這里有著名的《九色鹿本生》壁畫..."導游揮舞著小旗子。云清玥悄悄退到隊伍末尾,
趁人不備溜向一條禁止入內(nèi)的狹窄棧道。按照故宮繡品中隱藏的地圖所示,
她尋找著一個未對公眾開放的洞窟——第314窟。棧道年久失修,
木板在她腳下發(fā)出危險的吱呀聲。云清玥貼著崖壁小心移動,
終于在一塊突出的巖石后發(fā)現(xiàn)了那個幾乎被風沙掩埋的洞口。
"就是這里..."她輕聲自語,撥開洞口的蛛網(wǎng)和枯枝。洞窟很小,不足十平米,
卻讓她瞬間屏住了呼吸——四壁繪滿了精美的飛天和刺繡圖案,
中央一面墻上赫然是一幅巨大的《繡魂師傳法圖》。畫中一位白發(fā)女子正在刺繡,
絲線在空中形成靈動的符文,周圍跪坐著十幾位弟子。最讓云清玥震驚的是,
那位白發(fā)女子的面容與她有七分相似。"這是...祖母?""云霓,
最后一位掌握完整繡魂師傳承的大師。"秦墨寒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
嚇得她差點驚叫出聲,"你來得比我預計的早。"云清玥轉身,
發(fā)現(xiàn)秦墨寒今天換了一身便于行動的黑色勁裝,腰間掛著那把熟悉的青銅短劍。
陽光從洞口斜射進來,為他冷峻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你怎么進來的?
景區(qū)管理員沒發(fā)現(xiàn)你?"秦墨寒嘴角微揚:"山海閣主自有辦法。
"他從懷中取出一盞古樸的銅燈,"這是'長明燈',用鮫人油脂制成,
可以照見壁畫中隱藏的靈力痕跡。"隨著燈光的移動,壁畫上的圖案開始變化。
那些看似普通的刺繡紋樣逐漸顯現(xiàn)出隱藏的線條,最終在墻面上組成一幅復雜的地圖。
"山河社稷圖的殘片分布圖!"秦墨寒聲音中帶著罕見的激動,
"果然在這里..."云清玥不由自主地伸手觸碰地圖,指尖剛接觸到墻面,
整幅壁畫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拉向墻面——剎那間,
她置身于一個陌生的記憶中。二十年前的夜晚,同樣的洞窟。
一位白發(fā)女子——她的祖母云霓——正在墻前繡著什么。突然洞窟劇烈震動,
一群黑衣人闖入,為首的男子面容模糊,但周身纏繞著九條蛇形黑影。"相柳!
"云霓厲聲道,"你休想得到山河社稷圖!""老東西,交出來!"相柳的聲音嘶啞難聽,
"否則你云家血脈將就此斷絕!"激戰(zhàn)爆發(fā)。云霓的繡針在空中劃出金色軌跡,
形成復雜的符文陣法。相柳的蛇影不斷沖擊結界,整個洞窟搖搖欲墜。就在危急時刻,
一個年輕男子沖入洞窟——云清玥震驚地認出那是年輕時的秦墨寒!他手持青銅劍,
劍法凌厲,與云霓配合默契。"師尊,帶地圖走!"年輕的秦墨寒大喊,"我來斷后!
"記憶突然跳轉。云清玥看到祖母重傷倒地,
將一枚繡針交給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那是她的母親林素心!
"繡魂師一脈...就托付給你了..."祖母氣若游絲,
"找到墨寒...他值得信任..."記憶如潮水般退去,云清玥跌坐在地,
冷汗浸透了后背。秦墨寒蹲在她面前,眉頭緊鎖。"你看到了什么?
""祖母...和相柳的戰(zhàn)斗。"云清玥聲音發(fā)抖,"還有你...你叫她'師尊'?
"秦墨寒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隨即恢復平靜:"是的,我曾是云霓前輩的記名弟子。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云清玥猛地站起,"你明明認識我祖母和母親,
卻一直假裝只是個旁觀者!""時機未到。""什么時機?"云清玥步步緊逼,
"你還瞞著我多少事情?"秦墨寒沉默不語,這更加激怒了云清玥。她正要繼續(xù)質問,
洞窟外突然傳來詭異的嘶嘶聲。"不好!"秦墨寒一把拉過她,"相柳的人跟蹤我們來了!
"洞口處,十幾個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他們摘下兜帽,
露出長滿鱗片的臉和蛇一樣的豎瞳。為首者陰森森地笑道:"秦閣主,好久不見。
相柳大人讓我代他問好。"秦墨寒將云清玥護在身后,
短劍出鞘:"化蛇族的雜碎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交出繡魂師和地圖,饒你不死。
"蛇人首領吐著分叉的舌頭,"否則今日就是山海閣主的死期。""就憑你們?
"秦墨寒冷笑,突然劍鋒一轉,劃破自己的手掌。鮮血滴落地面,竟發(fā)出金石相擊之聲。
蛇人們臉色大變:"龍血?!快退——"已經(jīng)晚了。
秦墨寒的身體開始變化——他的瞳孔變成金色的豎瞳,額角生出黑色的龍角,
皮膚上浮現(xiàn)出細密的龍鱗。一股恐怖的威壓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整個洞窟都在震顫。
"云清玥,閉眼!"他低吼一聲,聲音已帶上龍吟般的回響。云清玥不但沒閉眼,
反而瞪得更大了。她眼睜睜看著秦墨寒的身形膨脹變形,最終化作一條巨大的黑龍,
占據(jù)了半個洞窟!黑龍一聲長吟,震得壁畫簌簌落灰。蛇人們驚恐逃竄,卻被龍尾一掃,
紛紛撞在墻上骨斷筋折。首領見勢不妙,掏出一個黑色符箓捏碎,頓時化作一團黑霧消散。
戰(zhàn)斗結束得極快。黑龍身形縮小,重新變回秦墨寒的模樣。他臉色蒼白,嘴角有血跡,
顯然這種變化對他消耗極大。"你...是妖?"云清玥聲音顫抖。"龍族,最后的龍族。
"秦墨寒擦去嘴角的血,"現(xiàn)在你明白為什么我能活三百年了。"云清玥腦中一片混亂。
祖母的記憶、秦墨寒的真實身份、母親的下落...太多信息同時涌來,讓她幾乎窒息。
"所有這些都是謊言?"她后退幾步,"你接近我只是因為繡魂師血脈?
你和那些妖獸有什么區(qū)別?"秦墨寒伸手想拉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別碰我!
"云清玥猛地拍開他的手,"我需要...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她沖出洞窟,
不顧秦墨寒的呼喊,沿著棧道狂奔。淚水模糊了視線,幾次險些踩空墜落。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直到肺像火燒一樣疼,才在一處偏僻的沙丘上癱坐下來。夕陽西下,
將沙漠染成血色。云清玥抱緊雙膝,任淚水流淌。她想起秦墨寒教她辨認妖獸的耐心,
想起他在云南為她吸出蛇毒的緊張,
想起書房里那些細心標注的習作...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利用繡魂師血脈嗎?夜幕降臨,
沙漠溫度驟降。云清玥決定先回敦煌市區(qū),明天再想辦法回蘇州。就在她起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