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突然暴起，手臂猛地一掃——
"嘩啦！"
茶杯在瓷磚上炸開碎片，水果滾落到墻角，瓷盤在撞擊聲中裂開。
他劇烈喘息著抬頭，正對上墻上那幅照片。
照片里，蘇汐依偎在他懷中，兩人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甜蜜的笑容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最可笑的諷刺。
"呵......"
他一把扯下相框，在玻璃爆裂的脆響中，他們的笑臉被摔得支離破碎。
發泄過后。
秦澤頹然滑坐在地，背靠著冰冷的墻面。
指間不知何時多了根香煙，打火機的火苗在他空洞的瞳孔里跳動。
尼古丁的味道彌漫開來，他機械地吞吐著煙霧。
一根接著一根......
腦海中不斷回想從校園兩人相見、相識、相知、相愛的過程。
初遇時圖書館那場大雨，她慌亂躲進他的傘下；表白后她踮起腳尖，在他臉頰留下的那個草莓味親吻；那年冬天她熬夜織的丑圍巾，現在還鎖在衣柜最底層......
他忽然嗆出一聲笑，原來最痛的不是背叛，而是那些真實存在過的溫柔都在證明——如今這個冷漠的蘇汐，也是曾經深愛他的那個女孩。
六年的光陰積成了厚厚的煙灰。
指間的香煙燒到盡頭，燙紅指尖的疼痛讓他驀地清醒。
窗外霓虹漸亮，照得滿室狼藉像場荒誕的默劇。
明明兩人在一起會很幸福啊。
忽然，
摔在地上的收音機滋滋作響。
像是摔壞了。
突兀的音樂從里面傳了出來。
“如果離開以后”
“得到的會是什么”
“是難過”
“是孤獨”
“......”
“也許愛讓此刻變成灰色”
“我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
痛，太痛了。
或許是因為他太愛蘇汐了吧。
秦澤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指尖按下收音機的開關。
"咔嗒"一聲輕響，房間里最后一點聲響也被掐滅。
“以后再也不會了。”
······
深夜，蘇汐回到家，推開門。
嗆人煙味彌漫在整個房間。
昏沉客廳內，她依稀能夠看到秦澤坐在地上。
他襯衫皺得不成樣子，指間還夾著早已熄滅的煙頭。
聽到動靜時緩緩抬頭，充血的眼睛里映出她驚愕的臉。
茶幾上，空煙盒被捏得變形，旁邊散落著數十個煙蒂。
“秦澤，你又在發什么瘋？！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最討厭的就是煙味，不要在家里抽煙，你沒聽進去嗎？”
蘇汐將手中兩個袋子放到茶幾上。
她將燈打開，秦澤左臂上那道猙獰的血痕猛地刺入眼簾。
“你......你受傷了？”
蘇汐驚慌的走到秦澤的旁邊伸出手想要查看。
指尖剛要碰到他的衣袖，秦澤突然像被烙鐵燙到般狠狠揮開她的手。
“別他媽的碰我！”
這句話像把刀直直劈過來。
蘇汐的手僵在半空，她張了張嘴，卻在撞上秦澤眼神的瞬間啞了火——那雙總是含著愛意的眸子此刻正結著冰。
白熾燈將秦澤繃緊的下頜線照得愈發鋒利。
她最終只是慢慢收回手，把涌到喉嚨口的“疼不疼”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你上個月定制的西裝做好了...”她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我特意今天特意拿回來，你試試...”
秦澤掀起眼皮瞥了一眼，薄唇吐出兩個字：“臟了。”
“什么臟不臟！”蘇汐終于繃不住了，攥著西裝的手指節發白。
“果然就像楓楓說的，心里臟的人看什么都臟！”她抖開西裝內襯，“這不就借他穿過一次嗎？他平時比你講究多了，哪里...”
“我他媽是嫌你臟！”
秦澤突然暴起，一把扯過西裝砸在地上。
蘇汐身穿婚紗，和方晨楓身穿西裝的合照死死定格在秦澤的腦海中。
有些事情，一旦做過，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你說我...臟？”蘇汐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淚水順著臉頰滾落，在下巴處凝成晶瑩的水珠。
她抬手想擦，卻發現怎么也擦不干。
“秦澤，”她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當初多少豪門公子排著隊追我，我連看都不看一眼。
為了你，我和家人徹底鬧翻，離開蘇家大門那天，下著那么大的雨...”她的聲音開始發抖，“現在，你就這樣看我？”
“砰——！”
茶幾上的玻璃被猛然一震。
秦澤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指關節泛著駭人的青白色。
“那我呢！”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為了你，當初畢業我放棄了MIT的機會！為了你，我放棄了自己的生活！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影子！”
秦澤眼眶通紅，脖頸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再怎么任性也得有個限度，可我沒想到你會蠢到這種地步——”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磨出來的，“為、別、人、穿、婚、紗。”
蘇汐被他的氣勢逼得后退了半步。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秦澤。
地面上的水漬慢慢暈開，倒映著兩人扭曲的倒影。
“說來說去，你還是因為一張照片的關系！楓楓都已經把那個照片刪掉了，你還想怎樣？”
“刪掉了？呵呵......那我捅了你一刀，拔出來是不是就沒事了？”
“秦澤，我發現你現在真的變了，以前的你從來不會這樣刻薄。
你知道楓楓在醫院里說什么嗎？他還在替你說話，他說都是他的錯，讓我們別吵架......”
“他都被你打進醫院了，我覺得你應該向他道歉。”
“哈......我向那個白眼狼道歉？蘇汐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這難道不是那個白眼狼的錯嗎？一個正常人，會提出跟別人的未婚妻拍婚紗照？而你——”
他的眼神冷得駭人，“居然還覺得這沒什么？那你干脆跟他把婚禮流程走完算了，反正也就是睡一覺的事，對吧？”
秦澤覺得越來越荒謬和可笑。
“啪！”
清脆巴掌聲在房間里炸開。
蘇汐的手還懸在半空，掌心火辣辣地疼。
秦澤的臉偏到一邊，頰側迅速浮現出清晰指痕。
“你混蛋！你把我當什么了？！”
秦澤緩緩抬手，指腹輕輕蹭過火辣辣的左頰。
他低笑一聲，喉結滾動間帶著說不出的苦澀。
“真有意思。”他的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當年說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的蘇汐，現在為了方晨楓......”他頓了頓，眼底最后一絲溫度褪盡，“打我？”
“我說了！我和楓楓只是純......”
“啪——！”
比方才更響亮的巴掌聲驟然炸裂。
蘇汐整個人踉蹌著倒退兩步，耳邊嗡嗡作響。
她下意識捂住左臉，指尖觸碰到的皮膚滾燙腫脹，疼痛順著神經直竄大腦。
“你......你打我？你從來沒有打過我......你說過永遠不會讓我受到傷害的......”
“那是從前。”秦澤聲音像淬了冰，“剛才生日宴上，我說過分手的吧。”
“我不要你了。”
“這些年我為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一直在忍耐 ，但最后我發現我忍不了，既然你選擇了你的男閨蜜，那你就跟他一起過日子吧。”
“明天，我就搬出去。”
說完，秦澤走進書房。
“砰——”
門死死的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