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汐姐...”方晨楓聲音沙啞，眼神閃爍。
“你別這樣說秦哥。他平時對我挺好的，這次肯定是一時沖動...要不，我明天去找秦哥道歉？”他艱難地撐起身子。
蘇汐咬著下唇，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和憤怒，“該道歉的是他！晨楓，你...你居然還想著替他說話...”
方晨楓垂下眼簾：“"汐汐姐，如果...如果我的離開能讓你們和好...我真的愿意離開的。”
“不行！”蘇汐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你做得這么好，憑什么要走？你放心吧，我會為你做主的，你不但不能走，我還要給你發獎金！”
方晨楓瞳孔微微一縮，隨即露出惶恐的表情：
“這不太好吧？我這么年輕剛來公司才半年，汐汐姐你已經很照顧我了......”
“你先注意養傷，后面的事情我知道安排！”蘇汐打斷了方晨楓的話。
“時間不早了，你睡會吧，我就在這里守著你。”
“汐汐姐......”忽然方晨楓眼眶流下幾滴淚水。
“我感覺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不然怎么會遇到你這樣好的女孩......”
蘇汐對著他笑了笑：“晨楓你說什么呢？你忘了，我們不是最好最好的閨蜜嗎？對你好是應該的。”
方晨楓猛的點了點頭：“嗯！汐汐姐你說得對，希望我們的友誼能夠長存！”
“放心吧！一定會的！”
“那我就先睡會了，汐汐姐你要是扛不住就先回去休息吧，醫院有護士的，我看著你這么累也挺心疼的。”
“沒事，我不是很困，再說了是我的未婚夫將你打成這樣的，我不照顧好你，我心里也不會好受。”
“好吧......”
方晨楓點點頭后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著。
半個小時后。
病房的燈光調到了最暗，只有監護儀的熒光在墻上投下幽幽藍影。
方晨楓緩緩睜開眼，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縮。
蘇汐就趴在離他不到三十公分的桌面上，長發如瀑般散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頸。
她呼吸均勻，胸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淡淡的茉莉香氣縈繞在方晨楓鼻尖。
聞著一旁傳來淡淡的發香，方晨楓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在即將觸碰到她發絲的瞬間猛然僵住。
方晨楓盯著自己懸在半空的手指，眼神逐漸變得陰鷙。
這里畢竟是醫院，就算再忍不住也得忍一忍。
只要等到蘇汐徹底的愛上他，蘇汐就會是他一個人的了！
最終他嘴角露出一勾。
隨后從旁邊桌子上拿過手機，對著蘇汐的樣子拍了下來。
“秦澤啊秦澤，我要給你上最后一劑猛藥！這樣你們兩個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
方晨楓打開朋友圈，開始編輯消息。
······
梧桐里·青年社區。
一棟loft公寓內。
“......”
“所以，蘇汐還是選擇了方晨楓是嗎？”
秦澤陷在沙發里，指間的香煙明明滅滅，隨后點了點頭。
看著秦澤蒼白的臉色，陶博忍不住開口：“你真的沒事？要不要去醫院？”
秦澤緩緩搖了搖頭：“吃點止痛藥就好了，我的病你也清楚，去醫院除非做手術不然也無法根治。”
“真的不用去嗎？剛才我去接你看到你的樣子真給我嚇了一跳。”
陶博將面前的一杯水一飲而盡：“蘇汐那邊，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跟她分手，明天我打算就搬出去，不過你也知道的，我手頭的錢不多......”
“沒事！”陶博打斷了秦澤的話，“你可以先住我這里，反正上下兩層，我睡沙發你睡上面床上。”
“別跟我爭，你身體的情況我很清楚！”
“已經過去兩天了，你決定好了嗎？到底做不做手術？”陶博看向他。
秦澤掏出一支煙輕輕點燃：“這個我早就做了決定了，與其等待死亡，還不如去搏那一絲微弱的機會。”
“那你怎么還不跟陸醫生那邊說？”陶博皺緊眉頭，感到不解。
“我還沒決定好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我爺爺，換作你，會怎么辦？”
陶博微微一愕，陷入了沉思。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陶博，”秦澤聲音低啞，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一樣。
“如果我真的死了——”
陶博身子猛然一顫。
“我爺爺麻煩你多關照一下，我想了想，能夠值得囑托的人似乎只有你一個人了。”
“不過我手頭沒多少錢，你的恩情我只有下輩子再報了。”
空氣凝固了一瞬。
“老秦！”陶博的眼眶突然變的有些紅潤，“你小子胡說什么呢？你命這么硬，閻王爺都懶得收你！少在這兒跟我交代遺言！”
“我告訴你啊，我才不幫你照顧你爺爺呢，自己的爺爺自己照顧，聽到了沒有！”
“時間不早了，你上樓去睡吧，我睡這里，我先去洗漱了。”
說完陶博走向一旁的衛生間，打開門的一刻他忽然開口：
“別老是把死不死的放在嘴邊，我聽著火大！”
秦澤夾著煙頭的手指微微一抖，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謝了。”
衛生間里，陶博關上了門，猛地一拳砸在了旁邊的墻上：“草！”
夜已深。
雖然這幾天一直沒有休息好，但秦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秦澤點開一看，是秘書瑤瑾發來的。
「秦總，您還好嗎？」
秦澤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這個時間點收到瑤瑾的關心確實出乎意料，也沒想到她會來安慰自己。
「我沒事，謝謝關心。」
回復發出后，對話框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這次瑤瑾回復得很快：
「那就好，晚上秦總你的樣子真的嚇到我了，我還擔心你會不會情緒失控......我是說，您沒事就好！已經這么晚了，請好好休息！（晚安表情）」
「謝謝，晚安。」
秦澤禮貌的回復。
秦澤靠在床頭，指尖懸在手機屏幕上方，最終還是點開了相冊。
1521張照片。
六年零四個月，從初遇到離別，全在這里了。
他一張一張地劃過去——
第一張，是蘇汐身穿校服沖他笑，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第一百三十七張，是兩人第一次牽手時，她害羞地低頭，而他故意把鏡頭對準兩人交握的手指；
第五百六十二張，是她在海邊踮起腳吻他，浪花撲到腳邊，打濕了她的裙擺……
指尖停頓在某一張照片上——那是她生日那天，她閉著眼許愿，睫毛在燭光下微微顫動。
他記得她當時許的愿是：“希望永遠和秦澤在一起。”
他的拇指在“刪除”鍵上懸停了幾秒，最終重重按下。
一張，又一張。
曾經最甜蜜的瞬間，如今成了最鋒利的刀。
但沒關系——
以后不會了。
刪完照片，秦澤打開聊天軟件。
他習慣性的點進去了朋友圈。
下一秒，他便看到了方晨楓發的最新消息。
「方晨楓：有一個人能夠這樣關心我，我真的很幸福。」
消息下方是一張圖片。
是蘇汐趴在桌子上面睡著的樣子。
“為了你這個男閨蜜，你真是辛苦了啊......”
秦澤釋然的笑了笑。
秦澤將頭靠在后背枕頭里，在他的記憶中，似乎蘇汐從來沒有像這樣照顧過他吧？
反倒是他，在蘇汐生病的日子里忙前忙后，守在他身邊無眠的日子已經多得數不清了。
秦澤隨后就點了一個贊。
然后點到方晨楓的聯系人，下一秒就按下了紅色的刪除按鈕。
關于他的聯系方式，還是在方晨楓入職的那天陪笑著加上了他。
他已經不想再被這個白眼狼惡心了。
刪掉方晨楓，秦澤又翻到蘇汐的聯系方式，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她最后那條"他只是我閨蜜，你別這么小心眼"。
秦澤只是笑了笑，然后點擊了刪除。
刪完所有不相關的東西，秦澤打開朋友圈開始編輯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