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過后,眾人才后知后覺地議論開來。
方才對我避之不及的世家公子們,兩眼泛著亮光,主動朝我作揖示好。
我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
“父皇,請為謝太傅和柳相千金賜婚。”
謝宴安眼神一凜,擰眉看我,眼里滿是疑惑不解。
“珠兒分明喜歡謝太傅,如今怎么倒為他和旁的女人賜婚?”
“父皇,兒臣對謝太傅只是師徒之情,況且師徒有倫,兒臣不敢違背。”
聽見“師徒有倫”四個字,謝宴安臉色煞白,撐不住后撤兩步。
上一世我癡傻,看不懂他眼里的厭惡,將他的奉命行事當成了呵護喜愛。
新婚夜,他拿兩塊桂花糕哄我在廂房早早睡下,卻拉著柳月蕪在隔壁洞房,婉轉幽啼聲不斷。
“宴安,我們這樣明目張膽,會不會被發現?”
“怕什么,她一個癡兒,便是親眼撞見我們,也只會以為我同她玩鬧,更何況那桂花糕里下了藥,她醒不來……”
“專心點,阿蕪……”
他們欺負我癡傻,背著我顛鸞倒鳳,卻恥笑我不顧倫常,連自己的授業恩師都要染指。
只是萬萬沒想到,我有恢復心智的這一天。
他對柳月蕪一往情深,我便成全他。
父皇看著我儀態萬方,眼里是溢出的贊賞和肯定。
“好,珠兒說什么便是什么。”
“謝卿,柳家姑娘,還不上前謝過公主大恩?”
今日的宴會雖是為我擇婿而設,可名義上卻是春宴,只是女眷們都安排在了花園深處。
父皇此話一出,立即有宮人前去引柳月蕪前來。
柳月蕪臉上難掩得意喜色,連最基本的禮數都忘了,經宮人幾番提醒才回過神來,慌忙跪倒在地。
這樣沉不住氣的輕浮模樣立即引來眾人的鄙夷。
“柳相家什么教養,一個千金小姐連行禮都這般上不了臺面,還比不上癡傻多年的公主呢!”
“生母是舞女,能養出什么正經小姐?”
柳月蕪當即臉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地看向謝宴安,用眼神向他求救。
可謝宴安卻始終盯著我,半句維護的話都沒有。
父皇離席后,眾人也四散了。
我則在公子們的簇擁下,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們的逢迎。
不知何時,謝宴安也跟了來,親手遞上一支開得正好的海棠,眼角隱隱泛著一圈紅。
“公主何時恢復的?為何瞞著微臣?為何替微臣做主賜婚?”
“公主從前說的只喜歡微臣一人,難不成都是誆騙微臣的?”
我還未開口,已經有人不滿。
“公主剛剛才給謝太傅賜了婚,您不去取悅未來夫人,倒上趕著來公主面前獻殷勤,這是什么道理?”
“就是啊,公主方才已經明確說了,對謝太傅沒有男女之情,謝太傅還是不要糾纏,畢竟師徒有別!”
謝宴安充耳不聞,直直看著我,試圖從我臉上瞧出些什么。
我不明白。
前世他心里分明只有柳月蕪,兩人偷偷摸摸也要在一起維持著不容于世的關系。
現在我主動為他們賜婚,讓他們名正言順在一起,謝宴安究竟還有什么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