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號X先生我是先生最滿意的一個作品,足夠忠誠,足夠聰明,足夠愛他。
他們都這么說。我是一號,無名,無姓,僅僅是一號。姓氏代表一個人的背景,
名字代表一個人的存在,先生說,我不需要這些東西,它們是無用的,我無名無姓,
沒有背景,沒有存在,這代表我屬于他,我只屬于他一個人。先生,或許我應該叫他主人,
他是我從那座冷冰冰的儀器中出來后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人,在他看見我時,
我可以清楚的看出,他的眼中充斥著我讀不懂的情緒。“您成功了,您成功創造出了她。
”在他盯著我看的時候,房間里的喇叭突然傳出驚喜的聲音。“創造?
”聽到這兩個字時我的心里突然傳出幾分不適,卻又很快的消失不見。
隨之而來的是似有似無的記憶在和我說,
一個剛剛誕生的實驗品理應叫它的制造者為“主人”。“主人?
”我歪頭看向我的制造者“我是您成功創造出來的,這應當是我對您的尊稱,
不知這個稱謂是否正確。”“不,你不能這么叫我。”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他在看著我的臉,卻仿佛沒在看我“主人這個詞在這個社會并不能通用,
或許你可以叫我先生,仇先生就可以。”“仇先生。”我低聲呢喃,作為一個實驗品,
我應當聽從他的命令,將對他的稱呼從“主人”改為了“仇先生”,而我也確實是這樣做了。
只是我的腦海里泛起些許的疑惑:“仇”這個字,我好像經常聽到,
但我應當是剛剛才被創造出來的實驗品才對。“一號,這是你的代號。
”在我還仍為腦海中不合時宜的想法感到奇怪時,主人,或者說仇先生已經為我命名了,
即便那只是一個實驗代號,對我而言也是我將會用很久很久的“名字”。既然有了名字,
我就該和仇先生去做實驗了——作為一個剛剛被“創造”出來的實驗品,
我有必要去做一些實驗以及檢測來證明我的狀態是否穩定。
我不明白為什么剛剛被創造出來的我為什么會有這種認知,但我能感覺得到,
這種流程我好像重復過很多遍。我把這種疑惑留存在心里,并沒有和創造出我的仇先生說明,
即便這對于我這種實驗品來說是足以被摧毀的錯誤。......在原地等待了一段時間,
我發現仇先生并未像我記憶中的那樣將我帶去其他地方檢測我的狀態,
他只是在那靜靜的看著我,什么也不說就好像要把我看透一般。再后來,
他把我帶出那個我被創造出來的地方,去了另一個滿是攝像頭的房間,對我說“一號,
以后這就是你的房間了。”我乖乖住進了那個屬于我的房間,
但心中那抹異樣感卻怎么都消除不掉,
我腦海中的另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囂:“這不是你的房間,這不是你應有的樣子!
你應是他的主人!”我不清楚腦海中那個聲音到底在說些什么,
但對危險的感知告訴我:我不應該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對于自己狀態的反常,
我也開始留心起來,或許在以后的某一天,我會解開這個謎題。在接下來的幾天中,
先生仍未帶我去做任何檢查,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小心翼翼——他在害怕。
我不清楚他在怕些什么,而這些問題也并不是我一個實驗品應該問出口的。
我和先生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一段時間,他沒來找我,只是在屏幕后注視我的一舉一動,
我也只是像一個正常的實驗品那樣,在沒有任何命令的情況下,平靜的在房間發呆。
至于為什么說是“像一個正常的實驗品那樣”,因為在我的認知中,
我與那些正常的實驗品是不同的,
我背著所有人隱瞞了一個秘密——我的大腦中有另一個聲音。在獨處于房間的這段時間中,
我有很多次都被這無聲的環境逼得近乎發瘋,是我腦海中的那個聲音救了我,
它沒有像最開始那樣尖叫,而是冷靜分析,理智的告訴我接下來的每一步應該怎么做,
以及不應該做什么,不應該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是它的提醒讓我的行為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實驗品,成功瞞過了所有人。“他要等不及了。
”忽然有一天,我腦海中的聲音這么對我說道“讓我們看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我從那個聲音中竟聽出些許咬牙切齒的感覺。我不太清楚它說的等不及了有什么含義,
但我知道,我馬上就可以從這個寂靜的牢籠里出去了。“一號,
從今天起你便同我一起在研究所學習。”隨著腳步聲和開門聲一起傳來的是先生的聲音,
生說我可以同他一起在研究所學習時我便知曉我可以離開這個房間進行更“日常”的生活了。
但我不知,為何是與先生一同學習而不是繼續作為實驗對象被研究與檢查,
先生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就這樣,我開始了與先生一同在研究所“學習”的生活。
(二)日常X疑惑先生對我很耐心,他對待我就像是對待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一般,
一點、一點的悉心教導。他在帶我“學習”的第一天便是學習正常人應該做些什么,
他會教導我日常穿衣,洗漱,
有其他更接近本能的事情——即便這些這些事情我在獨處時已經憑借本能的驅使做過很多次,
但先生還是像走流程一般不厭其煩的教導我。我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
就好像曾經經歷過一般,但一個剛被“創造”出來的實驗品不應有這樣的記憶,與此同時,
我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又開始不斷叫囂“他這是在羞辱你,即便場景重來又怎樣,你不是他,
你就是你!”。我對我被“創造”出來這件事愈發疑惑,
但對于先生的命令與教導我仍不遺余力的遵從,就像一個一絲不茍的機器一般,
無論我有什么疑惑,現在的我都只是獨屬先生的實驗品,僅此而已。
今天仍是和往常相仿的一天,但也有些許的不同,
可能是先生認為我對于“日常”生活的技能已經足夠熟練,亦或是有些其他的原因,
總而言之,先生不在教導我那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事,
我終于可以擁有部分屬于我個人的隱私了。我已經不再疑惑我為何會這樣想,
因為腦海中的那個存在即使沒有說話,也仍在影響我的思維,而被影響的意識在告訴我,
人的隱私是十分重要的。我不懂為何那個意識會把我的存在當成是一個人,
畢竟我只是先生創造出來的實驗品,已然不應被歸結在人類的范疇之內。但對于它的好意,
我還是有些許明了的。(三)縱容X愛好其實除了那些腦海里那個聲音的尖叫或者聒噪外,
我對現在的生活環境還算滿意,
只是偶爾有些被那個聲音說是叫“隱私”的東西被冒犯時會有些許的不快。在平時,
先生對我還是很縱容的。奧,對了,縱容這個詞也是那個聲音教我的。
它的原話好像是“他對你這個實驗品好像還算不錯,除了那些垃圾的小愛好外,
也挺縱容你的。”它的說這句話時有點奇怪,好像帶著點莫名其妙的東西,
但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至于它說的先生那點垃圾的小愛好,對它來說可能有些難以啟齒,
但在我看來也不算什么,不過就是對實驗品的一些記錄罷了,只是盡心盡責的有點過了頭,
無論是身體情況,作息時間,還是其他各種各樣的小事,都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記錄著。
先生對我很好,他基本上滿足了我的一切需求,但我腦海里那個聲音好像還不滿足,
他好像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滿足,總是一味地說著“這不對!這不對!
”我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不對,只是覺得這個聲音有些太不知足了,明明這樣已經很好了,
我不應該在奢求什么的。好像自從我覺得現在的生活還不錯后,
那個聲音也很少再來打擾我了,我們就這樣過了一段相安無事的生活。“你想過要出去嗎,
去外面看看,看看除了這一方白色之外的世界。
”在我以為生活就會這樣平平淡淡的繼續著的時候,我腦海中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
它從來不滿意我現在的生活,但像這次這樣,和我提起外面的世界,還是第一次。
“外面的世界?很好嗎?”我不知道為什么那個聲音突然想要引導我去往外面的世界,
但是我好像對那不一樣的世界有了其他的期待。我不該這樣的,不聽從先生的命令,
有自己的思想,這是對先生的背叛。我感覺自己好像被分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就像腦海中的聲音一樣,向往著外面那我不曾看到過的世界,向往著我不曾擁有的自由,
而另一個在勸說著自己,說這一切都是不對的,我不該這么做,我的頭好像快要炸掉了。
“先生,請問我能出去嗎?”我決定了,遇事不決問先生。在先生又一次來看我時,
我問出了這個問題。不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加了一句“和你一起。
”“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你是怎么知道你可以‘出去’的?
”先生在聽到我提出的問題后,原本溫和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沉,但聽到那句“和你一起”后,
又平緩了下來,卻也找出了問題的關鍵責問我。“不知道,就好像突然就知道了。
”我仍舊沒有透露出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只是按照往常的習慣對先生做出了回答。“好的,
我知道了。”先生沒有說是否要帶我出去,只是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我隱隱有些感覺,
我們之間,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在那天之后,先生依舊像往常一樣縱容我,
但我們也存在著某種默契---我們都不在談起關于“出去”的話題。“一號,
你想去游樂場嗎?”在又一次先生記錄好我的日常之后,問了我這個問題。“游樂場?
那是什么?”我不清楚先生說的是什么,
但先生說了我就要去做“只要是和先生一起我就愿意。”“小一,那我帶你出去走走,
一起去游樂場吧。”聽到我的回答,先生似乎很滿意,連帶著對我的稱呼也更改了。
那應該是開心的一天吧,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外面”。
我不清楚我為什么會覺得外面是“久違的”,但我知道,我很喜歡“外面的”感覺。
游樂場也很有趣,連我腦海中那個聲音也隨著項目的變化不斷地在歡呼,尖叫,
這好像是很完美的一天。從游樂場回來后,先生似乎更縱容我了,
但先生的縱容中好像包含著什么我不懂的東西。(四)記憶X錯過在先生不斷的縱容下,
我發現我逐漸沉淪于他為我做的一切,并且我好像已經有好久沒有聽到過腦海中那個聲音了。
我不知道這件事是好是壞,但我有種預感,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和先生的故事也將要走到結尾了。今天還是和往常沒有多大差別的一天,不知為何,
先生突然要求我去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這是以往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我心中有種惶恐不安的感覺,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將要離開我了。在先生的帶領下,
我們回到了最開始我被創造出來的那個房間。“躺上去吧,馬上就好了”先生這么對我說道。
我克服了心中那的不適感,乖乖躺到那個儀器上——這是去我誕生的儀器,
也是我最開始見到的東西,我不明白我為什么會有那種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