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充滿檀香味的房間。我看著床上躺著的尸體,是那么慘白,那是我。7月份的廣城,
屋內就是個蒸籠,恐怕過不久,尸臭味就會順著門縫、窗縫溜出去,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常人說,人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正常的規律死亡,更沒有所謂的地府接引,
凡事要講科學。可我為什么還留在世間?事情要從我打暑假工說起。我叫劉黃,
一名大二學生,出生在桂省一個普通工農家庭,父母是老實本分的泥瓦工,家中獨子的我,
更是被兩老含在嘴里。上大學期間,父母更是每周噓寒問暖,生怕我挨餓和生病。
為了不給父母施加壓力,暑假期間,我在一家工廠打日結工,是做化妝品的,
這家工廠主要生產粉底液和口紅。打過暑假工的都知道,每年的暑假工價往往都是最低的,
可這家工廠給的價格高出其他廠許多,有16塊錢一小時。除了包吃,我想不到更好的待遇,
免費的飯菜都是些白菜豆腐,連例湯都是刮干凈的骨頭熬的,丁點油都飄不起來。
食堂兩個窗口服務,一個正式工,一個暑假工。正式工刷工作證免費吃葷菜,
暑假工想要吃肉?當然可以,打菜窗口上有收款碼,自己掃15塊過去。
看著正式工碗里的五花肉,我不禁滾動口水,也可以吃肉,但不想虧本上班。
02這天早上7點。由于我租的房子比較遠,坐了半小時公交來到廠門口,
入眼都是一群朝氣蓬勃的大學生,他們坐在樹蔭下刷著視頻喝著紅牛。
我看著中介手里的簽到表,習以為常的簽下自己的大名。中介笑著對我點點頭,
接著一股檳榔味傳來,「小黃,最近工廠壓價比較厲害,我只能給你14塊了,
見你工作也勤快,你如果想做長期,我就給你15塊,怎么樣?」聽到他的話,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覺失去了一塊肥肉,這不表明工作時間是一樣的,
卻比之前的日薪要少10多塊。大環境下我只能心里不爽,也會盡力爭取利益,「趙哥,
要不要再加5毛,你看我也不放鴿子,工作也挺認真的,就15.5好了。」趙哥沉思片刻,
一臉肉疼的模樣拍了我的肩膀,「好吧就15.5,不過你別告訴其他人。」
他對我眨了眨眼就去接待那些新人了。車間7點50開會8點開工,我看了下時間,
已經7點40分了,趕緊去到換衣間穿上無塵服。走進車間那些老油條還在刷著手機,
只有一些和我一樣的大學生眼神茫然,動作不安,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7點50分車間主管開會,經過10分鐘的唾沫星,一群“行尸走肉”各回各工位。
我今天被安排到灌裝間擰蓋子,似乎這些管理員的能力并不高,今天讓人新人擰蓋子,
明天讓人去倉庫。新人還沒適應新崗位第二天又換了,生怕你能學會似的,
比武器生產線保密程度還高。我擰了一個小時蓋子,手指有些辣痛,可能是起泡了。
正想去找組長要個創可貼,此時一雙手遞了過來,打開一看是片創可貼。對面遞過來的好意,
無塵服下也分不清男女和年齡,只能跟對方點頭表示謝意。也許是對方真的很善良,
也許對方也有相同經歷,這是我上班以來第一次接收的陌生好意。中午12點吃飯,
我卸下了悶熱的無塵服,剛呼出一口氣,換衣間里各種味道就噴涌而來往我鼻子里鉆,
我憋著氣趕緊撥開人群,走到樓下才釋放出來。天上是白色的太陽,車間里也是,
只不過有些冰冷。來到食堂,熟悉的排隊,熟悉的油豆腐燉豆芽菜,這一看就沒有食欲,
可又不得不吃。剛坐下,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只見對面的空位坐下了一個女生,
抬頭瞧了眼,利落的短發,長得有點嬰兒肥,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我看一眼就差點陷進去,
不知道為什么。對面的女生剛好也看過來,對我瞇了一眼,我想著,
你這是夸我帥呢還是近視眼呢?見她碗里的肉,我愣了愣,她沒有工作證,
那就是自掏腰包買的。她這時開口說話了「嗯嗯好的可以」,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她剛好扭了下頭,我這才發現她戴了藍牙耳機。我趕緊吃完飯,跑到空調車間打算睡一覺,
那個女生也跟著進來了,她瞄了我一眼似乎并不驚訝,瞇著眼對我點頭示意,我點頭回應。
我拿著紙皮墊在地上,她也跟著墊在旁邊,我心里想著她是不是看上我了。捫心自問,
我長得還算帥,一米八的高個濃眉大眼,不及校草,但也配給校草頭上種點草。
她這時對我展示了一個微信二維碼,我裝作淡定的樣子加了她的好友,
她發來一個名字“張瑤”,我回了她個“劉黃”。自此我的魚塘又有一條魚溜了進來,
只待我去抄網。03期間我們聊著天,得知她是隔壁藝校,老家是湘省的,
同樣不想給家人添負擔,出來自力更生。兩人年齡相仿,家境也差不多,
話題也都圍繞校園的風言風語,家鄉風土人情。轉眼一周過去。我們的關系越發親密,
無論吃飯還是上下班,都是一條路回家。這天下班她說要送我一個禮物,
我好奇地看著她拿出一個紫色香囊,樣子有點像灌湯包。叫我聞一聞,就是普通的薰衣草味,
她身上的味道。她溫柔地看著我說「劉黃,這個香囊是我爺爺做的,我從小戴大,
現在送給你你喜歡嗎?」我又聞了下,「謝謝,我很喜歡這個味道。」
她開心地在我的臉頰嘬了一口,我順手摟過,她也沒矜持,就是水到渠成。我送她到了樓下,
她邀請我去她家喝茶,我小頭控制大頭,應邀了。第二天早上我們都沒上班,
我扶著酸痛的腰,給中介趙哥打了個電話,抱歉給他放鴿子。我剛把衣服穿好,
后面的小手又把我拉回去,一直到中午兩人肚子餓了才起床。兩人準備出門,
我落下了她送的香囊,她要我一定隨身攜帶,這是象征我們緣分見證,
我的腦袋不由自主認可了她的話,就是十分信任。吃完飯,我們又去附近的商場逛街,
看到她喜歡的奢侈品,我也非常大方的掏了腰包,甚至家里給我的錢都搭了進去。
可不知為什么,我就非常喜歡她,她說的做的我都認為很契合,只當真是一段天作之合。
好景不長,我所有的錢都沒了,我頹廢,工作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天到晚就圍著她轉。
看不到她一眼,我就心里難受,有時候她去上廁所,我都感覺度日如年。她見我這個樣子,
瞇著眼調笑「我就是上個廁所,瞧把你給急得,假如以后分手了是不是要自尋短見?」
聽她一番話,我心里真的生出一股那樣的想法,我現在一無所有,所有錢沒了,
我騙父母自己生病,他們也會無條件轉錢過來,我更沒有以前對父母的那種關心慰問。
我發現我變了,不再是以前父母眼中的孝子,我變得鐵石心腸,只對眼前的女生無比軟捏。
我害怕地詢問她「你以后真的會離開我嗎?」她只是搖了搖頭,便沉默了,
其中的意味我說不清,搖頭是否認也可能是迫于無奈。我沮喪著臉,
她只給了我一個可憐眼神,接著變臉似的對我安慰道「放心吧!時間沒到,我不會離開你的。
」時間沒到?意思是說現在我還有用,往后就說不定了。04幾天后早上。
我摸了摸身邊的枕頭,發現是涼的,我立馬驚起,掀開被子四處在房間內尋找張瑤,
都沒有她的身影,仿佛都不曾出現過。我打了個電話也是忙音,我的眼中沒了光彩,
手機滑落在地摔的“噼啪”響。這天我呆在自己家里哪都沒去,肚子餓得沒了知覺,
手里捧著手機,一遍一遍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嘴角上揚。這時父母來了一通電話,
關心地問我身體好點沒有,我只是敷衍了幾句。兩老聽著我的語氣怪怪的,
猜想自己可能生病剛好的原因,只能叫我多注意身體,遇到困難就跟他們說。
我沒有以前跟父母聊天的欲望,匆匆幾句就掛了電話。我抱膝癱在床沿,時不時瞄一眼手機,
生怕錯過張瑤的信息,為了想念她,拿出她送的香囊,薰衣草味道仿佛她就在我身邊一樣。
隔天早上7點。我下意識摸了枕頭,還是空的,以為她會趁半夜悄悄回來。
我今天強打起精神,去上班了,中介趙哥好幾天沒見到我,有點驚訝「小黃,
好幾天沒來上班,我以為你回老家了。」我僵硬一笑,「沒有回去,最近身體不舒服,
這不病好了就來上班。」趙哥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我簽下名字就回車間了。
我今天擰蓋子,還在之前那個工位,打量對面的無塵服,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個好心人。
擰了一個鐘,我沒感覺不適,對面的人又遞了一個創可貼,這次我沒有收,并沖對方抱個拳,
表示謝謝對方的好意。期間我去上了個廁所,發現許久未有動靜的手機彈出了一個消息,
是張瑤發來了的,她說她爺爺去世,回老家呆幾天,等過了爺爺頭七,就會回來。
我此時對她的心情很復雜,有高興也有突然離去的幽怨,我沒有質問她,只是叫她節哀順變,
多在老家玩幾天再過來。05中午吃飯,剛來到食堂就聽到發生了爭吵,菜盆子被掀翻在地,
經過邊上知情人的解說,得知是因為幾個暑假工鬧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