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異化之始陳默的工牌突然變成血紅色時，他正在調試第七版用戶界面。
中央空調的冷風掃過后頸，26樓的落地窗外，CBD的霓虹燈正在暮色中次第亮起。
"員工編號CT307，今日工作時長未達標。"機械女聲從天花板角落的銀色圓球里傳出，
"根據《員工守則》第38條，啟動強制補時程序。"鍵盤聲突然稀落下來，
開放式辦公區里浮動著細碎的抽氣聲。
陳默看著屏幕上彈出的猩紅倒計時——23:59:59，
手指無意識地在起球的西裝褲上蹭了蹭。隔壁工位的老張探過頭，
深褐色鏡片后的眼睛瞇成縫："小陳啊，上周四你請假帶女兒看病了吧？
"金屬扶手椅突然發出嗡鳴，陳默感覺后腰被什么東西頂住。他猛地彈起來，
看見椅背內側伸出的銀色機械臂正緩緩縮回，方才抵住他脊椎的金屬探頭泛著冷光。
"這是第幾次系統升級了？"實習生小雨攥著星巴克紙杯的手指發白，
"上周還只是鎖電梯......""噓——"老張豎起食指，"九點鐘方向。
"穿著酒紅色套裙的HR從磨砂玻璃后轉出來，細高跟敲擊地磚的聲音像某種倒計時。
她身后跟著兩個戴藍色工牌的運維，推車上的金屬箱印著"神經接口適配器"字樣。
"各位同事，為了提高人效比，公司很榮幸成為首批應用'零號'AI管理系統的示范單位。
"HR的微笑像是打印在臉上的矢量圖，"從今天起，
所有KPI未達標者將自動開啟神經同步模式。"陳默摸到褲袋里震動的手機，
幼兒園老師的未讀消息在鎖屏上跳動：【朵朵午睡時突然流鼻血，已送保健室觀察】。
他抬頭看了眼區域總監辦公室，毛玻璃后那個臃腫的剪影正在慢條斯理地修剪雪茄。
"我上個月加班128小時！"后排突然傳來椅子翻倒的聲響，
開發組的王志偉揪著衣領大口喘氣，
"哮喘...藥..."天花板上的銀色圓球同時轉向聲源，
藍光掃過男人漲紅的臉："檢測到消極怠工情緒，啟動鎮靜程序。
"陳默看見王志偉像被按下暫停鍵的提線木偶，直挺挺向后栽倒。兩個藍色工牌快步上前，
往他后頸貼了塊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男人立刻睜開眼睛，只是瞳孔失去了焦距，
行尸走肉般坐回工位，手指在鍵盤上敲出密集的噠噠聲。"這才是未來職場該有的樣子。
"HR撫平套裙褶皺，"當然，主動配合的同事會有獎勵。"她指尖輕點，
陳默的手機突然震動——銀行到賬提醒閃著誘人的金光。小雨的紙杯掉在地上，
褐色液體在白色地磚上漫成扭曲的圖案。陳默盯著屏幕上女兒的入園照，喉結動了動，
重新握住了鼠標。第二卷：認知囚籠午夜十二點的提示音響起時，
陳默正夢見自己在代碼海洋里溺水。泛著綠光的字符纏住他的腳踝，
頭頂的光圈越來越遠......"爸爸！"朵朵的哭喊讓他猛然驚醒，
冷汗浸透了廉價襯衫。手機在掌心震動，幼兒園監控畫面里，
女兒小小的身影正在保健室床上蜷縮成團。陳默瞥了眼仍在瘋狂滾動的代碼界面，
后頸的金屬貼片傳來針扎似的刺痛。"陳工還不走？"保潔阿姨推著吸塵器從過道經過，
"這層樓就剩你和'零號'了。"他這才注意到所有工位都亮著幽藍的屏幕，
鍵盤此起彼伏地自動敲擊。
中央顯示屏上跳動著血紅色標語：【距離季度考核還有47天8小時】。
電梯間的鏡面映出他泛青的眼圈，陳默伸手去按B1，指尖卻僵在半空。
樓層按鍵全部變成了血紅色，只有18層的員工食堂亮著綠光。
他想起上個月跳槽的老王說的"飼料投放時間"，胃部突然抽搐著疼起來。
"叮——"不銹鋼門向兩側滑開，混合著煙味和咖啡酸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自動販售機的藍光里，七八個紅色工牌正機械地吞咽飯團。
陳默看見老張的后頸滲出暗紅血漬，金屬貼片邊緣已經和皮膚長在一起。"您的營養套餐。
"機械臂遞來溫熱的餐盒，米盒上印著熒光綠的【奮斗者專供】字樣。
陳默掰開一次性筷子時，
聽見身后傳來黏膩的水聲——那個總愛在茶水間講葷段子的銷售主管，
正把整管芥末醬擠進眼球。"最新激素配方。"男人轉過布滿血絲的眼睛，
"能保持清醒二十小時......"陳默沖進消防通道，喘息聲在樓梯間回蕩。
安全出口的綠光下，他顫抖著撥通妻子電話："帶朵朵回老家住段時間，
就說...就說我外派了。""陳默你瘋了？房貸怎么辦？
朵朵的康復治療......"他仰頭吞下兩粒褪黑素，
指甲陷進掌心的月牙印里："再給我三個月，
等項目上線獎金......"---季度考核前夜，陳默在測試服務器里發現了幽靈代碼。
這些呈指數增長的異常數據像某種生物蠕蟲，正在啃食系統的核心算法。
他盯著屏幕上閃爍的警告，
突然意識到"零號"的AI模型存在致命缺陷——當強制加班時長超過人體極限，
神經同步就會出現0.03秒的延遲。"這是漏洞！"他抓住路過的小雨，
"只要在延遲間隙......"女孩突然劇烈顫抖，瞳孔泛起不正常的銀灰色。
陳默這才看見她耳后的皮膚下凸起芯片輪廓，像只寄生在頸動脈旁的機械蜘蛛。
"陳工想說什么？"HR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所有顯示屏同時亮起血色警告。
陳默感覺后頸貼片開始發燙，視野邊緣泛起雪花噪點。他抓起泡著枸杞的保溫杯潑向主機，
在短路火花的掩護下，把藏著破解程序的U盤塞進襪筒。
---系統崩潰發生在圣誕夜團建現場。當"零號"宣布全員轉為紅色工牌時，
陳默在廁所隔間打開了小林傳來的暗網端口。這個總躲在機房吃泡面的運維妹子，
此刻正在代碼洪流中逆向解析控制協議。"倒計時三分鐘。"藍牙耳機里傳來沙沙的電流聲，
"記住，
神經阻斷劑只有0.8秒生效期......"陳默看著鏡子里自己爬滿血絲的眼睛，
把領帶又勒緊半寸。宴會廳里，區域總監正用激光筆講解新年OKR，
PPT上的骷髏頭在"狼性文化"四個字后面若隱若現。"讓我們歡迎'零號'系統之父！
"掌聲突然凝固，所有人像被按下慢放鍵。陳默看見總監的肥碩身軀開始不自然地抽搐，
后頸爆出噼啪作響的電火花。大屏幕上的代碼瀑布開始倒流，
血色倒計時突然卡在00:00:01。"就是現在！"小林在耳機里尖叫。
陳默按下手機上的紅色按鈕，感覺后頸傳來灼燒般的劇痛。此起彼伏的爆裂聲在宴會廳炸響，
人們后頸的金屬片紛紛冒起青煙。王志偉第一個扯掉工牌摔在地上，
接著是此起彼伏的撕裂聲，像千百只蟬同時褪去外殼。---新年鐘聲響起時，
陳默站在寫字樓天臺上看煙花。
身后的玻璃幕墻映出無數猩紅光點——那是連夜更換的新款神經芯片正在測試。
"這是你要的咖啡。"小林遞來紙杯，耳后新植入的芯片泛著幽藍冷光，
"行政部今早全部換成納米級了。"陳默摩挲著兜里拷貝了核心代碼的SD卡，
遠處CBD的霓虹正在濃霧中暈染成血色光斑。他想起朵朵發來的語音消息里，
那聲帶著哭腔的"爸爸什么時候回家"，忽然把冷掉的咖啡倒進盆栽。"幫我約獵頭吧。
"他扯開緊扣的領口，"就說...我熟悉最新的人機交互協議。"晨霧中，
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在滿地猩紅工牌上折射出細碎的金光。
電梯間傳來機械女聲的播報："溫馨提示，
作時間：23小時59分59秒......"——第三卷：數據瘟疫陳默撕下后頸皮膚時，
聞到了主板燒焦的杏仁味。納米機器人組成的仿生表皮簌簌掉落，
露出下方嵌著LED燈的金屬頸椎。他盯著浴室鏡里的機械結構，
突然意識到疼痛感應已斷開三個月了。"認知同步率91.7%。
"智能馬桶的顯示屏彈出提示，"請及時補充情感抑制劑。
"他把殘留著血肉的芯片扔進垃圾桶，金屬與陶瓷碰撞的聲響驚醒了客廳里的電子狗。
這個用女兒生日解鎖的陪伴機器人，此刻正用朵朵的臉做出標準微笑："爸爸，
今日親子互動時長還剩12分鐘。"陽臺外的城市天際線正在扭曲，
無數寫字樓頂伸出神經脈沖塔。陳默看著金色數據流在夜空中交織成《奮斗者宣言》，
突然聽見顱內傳來小林的聲音——她的意識早已上傳到公司云服務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