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踏入包廂,葉堇年正用手指擦拭掉身側的顧以安嘴角的奶油。眾人的起哄聲接連不斷,
看見我進來,葉堇年立刻收回手指,輕聲道,“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我幫以安擦掉奶油。
”我嗯了一聲,手伸進口袋里,輕輕捏住筆尖,對二十八歲的葉堇年開口道。“你找我來,
是要我做什么?”葉堇年的眸光冷了下來,“我找你來是讓你贖罪的,六年前,
你向警局污蔑以安是殺了你母親的兇手,害他陷入輿論。”“雖然顧家人沒有怪罪你,
但這個事情卻成了以安的心結,害他得了抑郁癥,他今天生日,想聽見你的道歉。
”葉堇年的話只讓我覺得可笑。原來葉堇年早就知道我去警局申訴過母親的案件,
卻還和顧家人一樣裝不知情的模樣騙我。虧我還擔心她會為我出頭,
從此惹上沒有必要的麻煩。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撩起眼皮,“如果我說,我沒有污蔑他,
一切都是事實呢?”葉堇年冷笑出聲,眼里眸光冰冷。“以安都親口告訴我了,
當初你帶頭孤立以安,大冬天只給他穿一件短袖,是不爭的事實,你現在立刻道歉,
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說罷,她示意旁邊的助理取出一幅畫。看清那副畫時,
我瞳孔猛的一縮。那是我受傷以前,畫下的最滿意的一副畫。那幅畫,
是一直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我很珍惜它,一直把它鎖在家里的保險柜里,
可如今它卻就這樣赤裸的出現眾人面前。“如果你今天不道歉,我便親手毀了它!
”葉堇年舉起紅酒,語氣里滿是威脅,我的心猛的一緊。
正是因為她知道這副畫對我有多重要,所以才以此來要挾我。真可笑,
我信任了十幾年的女人,如今卻只因為別人三言兩語的污蔑,就拿捏著我的軟肋逼我道歉。
我捏緊掌心,最后輕聲道,“好,我道歉,你放過我的畫作。”我看向顧以安,
忽視掉他滿臉得逞的笑,朝他輕輕鞠躬。“對不起,當初的事是我沒有調查清楚就污蔑了你,
我向你道歉。”顧以安笑容溫和,“謝謝你的道歉,我當然不會怪你。”他朝我走來,
路過葉堇年時卻腳步一滑撲到她的身上,葉堇年手里的紅酒一撒,猛然潑到我的畫上。
我臉色一白,“不要!”可顧以安突然尖叫一聲,像是手指被鋒利的畫框劃破了一道口子。
葉堇年頓時滿臉緊張。“你流血了,以安,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說罷,
葉堇年連忙帶著他往外走,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我的心痛的麻木,
伸手取下那副被紅酒浸濕的畫作后,在眾人嘲諷譏笑的目光下孤身離開。
十八歲的葉堇年問我,“剛剛那是未來的我嗎?我以前曾發誓,會一輩子信任你,
一輩子保護你,可如今,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笑了,“大概是人心易變吧,所以葉堇年,
放過我,好嗎?”她沉默了,再也沒有回答。我也無心再等她的回答,至少現在,
我馬上就要離開了。回到家,我把那副畫塞進行李箱后,拉開門正要走時,
迎面撞見趕回來的葉堇年。她一把拉住我的手,神色多了幾分緊張。“你還沒死心,還要走?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你這么欺負我,難道我不能死心?況且,你不是喜歡顧以安,
我離婚退位,你們才好結婚不是嗎?”“我什么時候說了要離婚,什么時候說喜歡顧以安,
”葉堇年氣得臉色鐵青,把我的行李箱藏在身后。“江辰佑,我說了,你不準走!
”我咬緊牙關,想把行李箱拿回來。朝她撲過去的瞬間,我的身子竟然穿過葉堇年,
撲了個空。我扶住墻壁站穩腳跟,腦子頓時疼痛欲裂,猛然擠入一堆全新的記憶。
十八歲的葉堇年,拒絕了我的告白!十八歲的葉堇年陪我辦完母親的葬禮后,
之后便再也沒有來找過我。那個時候我敏感又脆弱,最后糾結了許久才找到她家。
我知道她也在偷偷喜歡我,于是我率先開口表達了心意。意料之外的是,
她毫不客氣的拒絕了我。無論那時候的我如何追問,如何哭著哀求她告訴我原因,
她都閉口不談。那一整個暑假,我們便沒有再見過面。我如愿去到了自己夢想的音院,
學業上順風順水,后來回到母校,成了一名大學教授。而葉堇年的人生軌跡和先前一樣,
創辦了自己的公司,成了年輕有為的總裁。等我猛然回過神時,
眼前的場景變換成了大學走廊。我心一顫,快速走過走廊時,
拐角處的一幅畫吸引了我的注意。畫作右下角落下的字跡,是我的名字。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撫摸上畫作,感受著顏料凸起的走向。這是十八歲那年,
我最想畫出的一幅畫。可惜草稿設計到一半,右手就受了傷。然而這一次,
它就這樣完完整整的展現在我面前。真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改變了!我眼眶發酸,
迎面走來的老師和我打了個招呼。“江老師,你的課已經換到明天了,
今天你可以早點下班休息了。”我快速適應身份,微笑回應道,“好,辛苦了。
”我到辦公室收好東西,剛從學校走出一截,手臂就被人一把拽住。回過頭時,
葉堇年眸光陰冷的看著我,“我問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你忽然會變成大學教授?
”我一把抽回手。“抱歉,你怎么忽然變得這么奇怪,我明明一直都是這里的教授。
”葉堇年的眸光緊緊盯著我,“你在撒謊,對嗎?”十年的朝夕相處,
葉堇年對我的行為舉止了如指掌。我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輕聲道,“葉小姐,
十年前我們便沒了聯系,你對我做出的這種冒犯的舉動很冒犯,明白嗎?
”葉堇年的眸光一點一點黯下來。明明剛才她還在家門口和我搶行李箱,突然眼前一陣白光。
她便發現自己坐在辦公室里,當她和詢問秘書時,秘書見鬼一樣的看著她,
稱從未見過什么江先生,而她也從未結過婚。葉堇年的確記得十年前,
她親口拒絕了我的告白。可是為什么呢?她為什么要拒絕我?5想到這,
葉堇年眉梢忽然痛苦的一擰,緊接著一股記憶碎片涌入腦髓。她看見自己站在顧家門口,
急促的敲門呼喊。“辰佑,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快出來,我有事找你。”顧家保姆拉開門,
她立刻沖進顧母的房間,一把搶過我手里的藥瓶揣進口袋。“抱歉阿姨,我找辰佑有點事,
想借你的藥一用,你去開瓶新的藥找其他人來喂你吧。”她沒有停留,牽起我的手就往外跑。
任由我如何問她,她都不作回答。直到身后的人體力耗盡,她才停下腳步回答道。“辰佑,
這根本不是你父親服用的治療藥物,我認得這個藥,如果你父親今天服用下去了,
不出半個小時便會心臟病發作而死,有人要陷害你。”原來是她,
是她獲得了那封情書上的指示,帶走了我。無數的片段涌入腦髓,她聽見顧以安狠毒的話音,
和顧家計謀得逞的笑聲。她看見我哭干了眼淚,埋在她的懷里說爸爸死了,
可她卻什么也做不了。她看見自己連著幾個日夜站在床邊,
對著情書上的“求你放過我”幾個大字發呆。原來是這樣,是我辜負了辰佑。葉堇年的左眼,
一滴淚滑落。我冷漠的看著她,輕聲道,“沒有其他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不要,
辰佑。”她拉住我,話音里不見往日命令般的口吻,染上了一絲哀求的意味。
“當初是顧以安用各種謊話誤導了我,我才誤以為你是殺死父親和霸凌他的真兇,
但這么多年來,我對你的真心從未改變,對他的好也只是希望可以穩住他的心神,
我不想他因為這些事來傷害你,辰佑,別走,跟我回家好不好?”我轉過身,
看見她淚水漣漣,滿眼都是害怕我真的離開。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的眼淚了。我垂眼看她,
“都記起來了?”看見她點頭,我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好笑。“這幾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