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有個龍鳳胎弟弟，我成績優異，年年考全市第一。弟弟卻頑劣不堪，
永遠是班里的吊尾車?？砂謰尶偲乃?。弟弟砸壞電視，爸爸說：“男孩子活潑”，
而我只是碰倒了一個水杯，就被用皮帶狠狠抽了一頓。弟弟作弊被抓，
媽媽反手給剛考了年級第一的我一個巴掌，說我沒有帶好弟弟，不是個好姐姐。高考前一晚，
媽媽攥著我的手，哭著求我：“瑤瑤，媽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兒子，
你一個女孩子總考得比他好，讓他多抬不起頭??！”“為了我們楚家，你高考就交白卷好嗎？
”“你成績好，復讀一年照樣上清華?！笨粗鴭寢屩钡哪橗?，我笑著說：“好的。
”01“瑤瑤，你能這么想可太好了！”媽媽立刻破涕為笑，
手緊緊抓住了我：“媽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咱們楚家以后還得指望你弟弟不是？
”“你一個女孩子，說到底讀那么多書也沒用！”我乖巧地點點頭。見事情已經談妥，
媽媽轉身離開了我的房間。我站在房門口，
看著她歡天喜地地捧著一大碗水果和牛奶進了弟弟的房間，心里感到一陣酸楚。
媽媽很少來我的房間，每次來，不是讓我教導弟弟功課，
就是責罵我沒有盡到管教弟弟的責任。小時候我總羨慕弟弟和媽媽的親近，
于是總是加倍努力，以為自己只要做的更好，媽媽就會多看我一眼?？墒聦嵣希易龅迷胶茫?/p>
媽媽越厭惡我一分。因為她覺得我搶了弟弟的氣運，我越優秀，就顯得弟弟越無能。
她不喜歡。我嘆了口氣，把門關上，坐回書桌前繼續復習。
可老舊房子的隔音效果總是極差的，更何況我的房間不過是一個窄小儲物間改的小隔間。
十八年，我就這樣生長在這個家的陰暗角落，和家中沒人要的雜物作伴。
我也是這家里沒人要的雜物。
我聽到弟弟用猶疑的聲音問媽媽：“那個書呆子她真的會交白卷？
她不是平時最愛仗著自己成績好耍威風了嗎？”“放心，她不敢不聽我的。
”媽媽聲音里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寵溺，“你姐從小就這幅德行，不敢違抗我們的。
”“等成績出來，媽就托關系送你去讀個三本。”“至于你姐，
到時候就讓她找個廠打工算了。”“反正女孩子讀那么多書也沒用，早點嫁人更好。
”他們二人低低的笑聲傳進我的耳朵是那么刺耳，
我手中的筆因為停頓太久在試題上暈出一片黑色?；熘也恢朗裁磿r候滴落的淚水，
把試卷弄得皺巴巴的。第二天一早，媽媽破天荒給我煎了兩個雞蛋。她笑得溫柔：“瑤瑤，
多吃點，待會兒好好考?！蔽业皖^看著碗里的雞蛋，心里一片冰涼。家里條件條件不好，
平時雞蛋都是緊著媽媽的寶貝兒子吃。
第一次在碗里看到雞蛋居然是因為我媽希望我高考交白卷。這多諷刺。爸爸坐在一旁，
難得開口：“瑤瑤，你是姐姐，要懂事。”這時弟弟從房里睡眼惺忪地走出來，
二人立刻圍了上去，噓寒問暖，一副恨不得自己替他去高考的模樣。我被擠到餐桌的角落，
沉默地吃完面，起身出門。接下來的三天高考，我每一科都只寫了名字，然后趴在桌上睡覺。
監考老師從震驚到麻木，最后甚至都懶得看我?；蛟S他們都覺得我自甘墮落吧。因為交白卷，
所以我總是第一個走出考場的學生。語文考試結束后，記者舉著話筒像我沖過來：“同學，
今年作文題目難嗎？你是這個考點第一個交卷的學生，有什么感想嗎？
”我對著鏡頭笑著說：“我第一個出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叫了白卷?！碑斕煜挛纾?/p>
#第一個出考場的學生交白卷#這個話題就沖上了熱搜，評論區炸開了鍋，
無數網民噴我：【肯定是炒作！想當網紅想瘋了吧！
】【這種浪費教育資源的人就該終身禁考！】【看她那得意的模樣，一定是個太妹，
交白卷很光榮嗎？父母怎么交的！】還有網友人肉出了我的學校，在我高考這三天，
每天蹲守考點門口直播。發現我一連三天都是最早出考場的，
網友們鋪天蓋地的謾罵如潮水般涌來：【建議人肉她家地址，我要給她寄花圈！
】【現在的學生為了紅真是不擇手段，這位同學想紅，交白卷不如直接直播吃屎來得更直接！
】【這種垃圾也配參加高考？】網友們在互聯網上肆無忌憚地宣泄著對我的憤怒，
甚至有好事者在考點門口圍堵我。而我一個正在參加高考的高考生，
面對這樣鋪天蓋地的罵名，只能這樣默默承受。高考最后一門科目結束以后，
我回教室收拾書本，卻被老師叫去了辦公室。第二章辦公室里，李老師把手機推到我跟前。
屏幕上顯示著熱搜標題：#高考白卷女想當網紅#、#建議終身禁考白卷女#，
評論區也充斥著各種不堪入目的辱罵?！俺?，為什么？你不想參加高考這次就不用參加了，
可你為什么要交白卷？”“你一直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如果有什么難處就和老師說，
老師會幫你的。”聽著老師的話，我的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李老師一直對我很好，
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真正關心我的人。但此刻，我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搖了搖頭。我不能說，
至少，現在還不能說。最后李老師長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讓我離開了?；氐郊?，
還沒進門就聽見屋里傳來嬉笑聲。推開門，我愣住了。父母和弟弟整圍在手機前直播，
一見到我，弟弟就立刻把鏡頭轉向我：“快看！我們家‘白卷女’回來了！來，姐，
跟網友們打個招呼吧！”我僵硬地站在原地，
看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彈幕：【這就是那個交白卷的，長成這樣還想當網紅？
】【讓她說說為什么要交白卷】“瑤瑤，”媽媽走過來，臉上堆著笑，
手上卻用力地掐著我的胳膊，“快跟網友們說，你交白卷是為了好玩，對不對？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對著鏡頭笑著說：“是，我是交了白卷。
”我弟還在一旁補刀道：“我姐平時就愛出風頭，這次高考她也是故意交白卷想要搏出位！
”聞言，彈幕上又涌出新一輪對我的辱罵。我轉身逃回自己的小隔間，
把他們的笑聲和網友的辱罵關在門外。接下去的一個月，爸媽和我弟一直在家里開直播，
網絡上對我的罵聲愈演愈烈。有時我走在路上，都會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如影隨形嬉笑聲就這樣充斥了我高考結束后的第一個月。可這本該是我暫且短暫的人生里，
最輕松的一個月。高考出分這天，爸媽照常開起了直播。爸爸特意借來了投影儀，
把查分頁面投在客廳墻上，還邀請所有親戚來見證這一時刻?！皝韥韥恚?/p>
先查我們家‘學霸’的成績！”爸爸大聲招呼著，把電腦推到我面前，“瑤瑤，快查！
”我輸入自己的考號，點擊查詢的瞬間，頁面上出現幾個碩大的鴨蛋。我考了全科0分。
客廳里爆發出一陣哄笑，姑姑拍著大腿：“哎喲，還真是一分沒得?。?/p>
”叔叔還拿出手機拍下了照片：“這可得發朋友圈記錄一下， 咱們家出了個‘狀元”嘞！
”我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姑姑和叔叔總是嫉妒我的成績。如今有了機會，自然要踩上兩腳。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滾動：【還真的都交了白卷啊】【建議直接進廠擰螺絲，
這種人浪費國家資源，已經沒救了】【已將此女制成遺照表情包，
家人們想要的話私我】爸媽佯裝擔心地看著我，我卻冷漠地回看，
他們二人立刻受傷地對著直播間的觀眾賣起慘來。“唉，我們這個女兒從小就不聽話，
現在高考居然還交了白卷?！薄岸脊治覀儧]有教育好孩子，讓各位網友看了笑話。
”之后二人就假裝難過得不能繼續直播了，下了播。下播后，兩人立刻湊到弟弟邊上，
緊張地看著弟弟查詢成績。成績出來了，弟弟只堪堪過了專科分數線?？砂謰寘s欣喜若狂，
好像家里出了個文曲星下凡。媽媽興奮地說：“果然是瑤瑤偷走了明明的氣運！
以前太出風頭，現在瑤瑤考零分，明明的運勢就回來，這可得好好慶祝一下。
”見他們興奮的樣子，我趁機開口道：“媽，現在弟弟成績也出來了，
我是不是可以去準備明年復讀的事情了？”沒想到爸爸斜瞪我一眼：“復讀？
考成這樣還好意思復讀？”“明天就去你姑姑家的餐廳上班，工資卡交給你媽保管，
明明以后上學的費用都要你來出！”我抬頭看向媽媽，卻見她和弟弟兩人都連連點頭，
看上去非常贊同爸爸說的話。我握緊了拳頭，最后什么也沒說，回了房間。忍忍，再忍忍，
就快到時間了。第三章弟弟的慶功宴辦得格外隆重。父母包下了小區附近最貴的飯店，
還在門口拉起了橫幅“熱烈慶祝楚明同學金榜題名”。爸媽自從迷上了直播，
就日日夜夜在家里開直播，還因此大賺一筆。慶功宴這么好的機會，
他們當然不愿意放過這波流量，照例開啟了直播。當天，
他們三人穿得人模狗樣坐在主桌受眾人吹捧，而我只能像個服務生一樣在賓客見穿梭倒茶。
“哎喲，這不是咱家的‘白卷狀元’嗎？”姑姑尖著嗓子，故意把酒杯往我面前一遞，“來，
給姑姑倒酒！”我沉默地接過酒杯，聽見周圍的親戚們竊竊私語：“聽說真的一分沒考？
”“可不是嗎，平常還說是學霸呢！到了高考露餡了?！薄罢媸前言蹅兝铣业哪榿G光了！
你瞧她，還沒臉沒皮地在這呢。”我給姑姑倒酒的手微微發抖，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辯駁，
最后卻什么都沒說。爸爸喝得滿臉通紅，突然拍桌而起：“各位！
今天除了慶祝我兒子考上大學，還有個重要的消息要宣布！”爸爸一把拽過我的胳膊，
大聲道：“我家瑤瑤瑤訂婚了！”我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媽趕緊湊過來：“王老板看上你了，人家愿意出二十萬彩禮呢。
”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就坐在主桌，油膩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掃來掃去。我的胃里一陣翻涌，
惡心得想吐。上周爸媽突然給我買了新衣服，還帶我去參加一個酒局，說是要給我介紹工作。
當時王老板就笑得一臉不懷好意，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早就盤算好了，
要把我像商品一樣明碼標價賣出去！因為憤怒，我全身都在顫抖。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為什么我爸媽要這么對我。明明我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可他們卻永遠看不上我。
我處處都比弟弟更優秀，可他們永遠更愛弟弟。現在我才剛滿十八歲，
他們就迫不及待要把我賣出去。我忍著哭腔看向媽媽：“媽，你明明說好要讓我復讀的。
”媽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復讀？高考考零分還想要復讀？直播間的老鐵們你們聽聽，
這像話嗎？”弟弟也在一旁插嘴道：“你現在就是個高考考零分的廢物！有人要你就不錯了！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開了鍋：【哈哈哈笑死，0分還想復讀？
不如趁早找個廠上班算了】【這女的是不是腦子出了什么問題？】【父母真可憐，
養出這個這么廢物的女兒】周圍親戚奚落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刺得我渾身發疼。
王老板搖晃著他肥胖的身軀走過來，酒氣噴在我的臉上：“小瑤啊，雖然你沒什么文化，
但是我就喜歡你這種清純。”“你放心，你跟了我，我會讓你過好日子的。
”說這他油膩的手，就想要摸上我的臉。我猛地后退一步。
我爸卻暴怒地揚起手想要打我：“還敢躲！”就在這時，飯店的大門被推開了。
一位快遞員站在門口，對著我們大聲喊道：“請問楚瑤同學在嗎？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第四章我重生了。上一世，母親也是在高考前夜紅著眼睛問我可以不可以交白卷。
我沒有同意。上一世的我，并沒有獲得保送名額，寒窗苦讀十年，
我只為了能夠逃出這個牢籠一般的家，我媽讓我交白卷，就等同于讓我放棄未來，
我當然不能同意?？晌覜]想到，我媽為了不讓我參加高考，竟會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