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尖銳的鈴聲刺破清晨的寧靜,蘇小滿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按掉鬧鐘。
六點三十分,窗外還灰蒙蒙的,初春的晨風透過窗戶縫隙鉆進來,讓她打了個寒顫。
十平米的出租屋塞滿了她的全部家當——一張單人床,一個二手衣柜,
還有房東留下的老舊書桌。墻上貼滿了從雜志上剪下來的設計廣告,那是她遙不可及的夢想。
"再不起床又要遲到了。"蘇小滿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狹小的衛(wèi)生間。
鏡子里的女孩有著清秀的眉眼,卻掩蓋不住眼下濃重的黑眼圈。她快速用冷水洗了把臉,
試圖讓自己清醒些。剛穿好衣服,敲門聲就響了起來。"蘇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
房租已經拖了兩周了,今天再不交就給我搬出去!"房東太太的大嗓門穿透薄薄的門板。
蘇小滿深吸一口氣,打開門露出一條縫:"王阿姨,再寬限我?guī)滋旌脝幔?/p>
這個月工資一發(fā)我馬上——""少來這套!"房東太太肥胖的身軀堵在門口,
"今天下班前我要見到錢,否則你的東西就給我扔大街上去!"門被狠狠摔上,
蘇小滿靠在門上,胸口劇烈起伏。手機銀行顯示余額:327.5元。距離發(fā)薪日還有十天。
她匆匆塞了片面包當早餐,擠上了早高峰的地鐵。人貼著人,呼吸都困難,
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沙丁魚罐頭般的擁擠。四十分鐘后,
她終于到達市中心那棟玻璃幕墻的寫字樓——新銳廣告公司所在地。"蘇小滿!
"剛踏進辦公室,主管張莉尖銳的聲音就刺了過來,"我讓你做的方案呢?
客戶九點就要看初稿了!""在這里,我昨晚加班完成了。"蘇小滿趕緊從包里取出U盤。
張莉一把奪過,插進電腦,掃了幾眼后冷笑一聲:"這就是你的創(chuàng)意?
老套得像是上個世紀的東西!公司養(yǎng)你是做慈善的嗎?
"辦公室里的同事投來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蘇小滿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份月薪四千的工作是她大學畢業(yè)后能找到的最好工作了,盡管每天被呼來喝去,
她也不敢輕易辭職。"重做!下午三點前我要看到新方案。"張莉把U盤扔回給她,"還有,
周五的團建費用每人交200,別忘了。"蘇小滿默默回到自己角落的工位,打開電腦,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是老家鄰居李阿姨的電話。
"小滿啊,你爸在工地上出事了!從架子上摔下來,現在在醫(yī)院,醫(yī)生說需要馬上手術,
要五萬押金..."世界在那一刻天旋地轉。蘇小滿強撐著聽完電話,承諾會盡快想辦法。
她顫抖著翻遍通訊錄,卻發(fā)現沒有一個能借出五萬的朋友。父親在工地打工供她上大學,
如今她連救命錢都拿不出來。下午,她魂不守舍地提交了修改后的方案,
自然又被張莉罵得狗血淋頭。下班時分,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蘇小滿沒有帶傘,
冒雨跑到公交站,全身濕透。站在雨中,她終于崩潰了。淚水混著雨水流下,
五萬塊的手術費、拖欠的房租、張莉刻薄的嘴臉,一切壓得她喘不過氣。她蹲在路邊,
任憑雨水打濕全身,感覺人生已經跌入谷底。"需要幫忙嗎?"一把黑傘突然出現在頭頂,
低沉的男聲從上方傳來。蘇小滿抬頭,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低頭看她。
他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絲關切。
"我沒事..."蘇小滿慌忙站起來,抹了把臉。
男人遞來一張手帕:"全身都濕透了還說沒事?"蘇小滿猶豫了一下,
接過手帕:"謝謝...我只是...""遇到困難了?
"男人的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不知為何,在這個陌生人面前,
蘇小滿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我爸住院需要手術費,我...我拿不出錢。
"男人沉思片刻,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程昱。也許我能幫你。
"燙金名片上簡潔地印著"天晟資本 執(zhí)行總裁"幾個字。
蘇小滿瞪大了眼睛——天晟資本是市內最著名的投資公司之一。"為什么...幫我?
"蘇小滿警惕地問。程昱嘴角微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只是需要合適的機會展現。
如果你有興趣,明天可以聯系我。"說完,他攔下一輛出租車,在上車前回頭道:"記住,
機會只有一次。"出租車駛離后,蘇小滿站在雨中,緊握著那張名片,
仿佛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當晚,她輾轉難眠。凌晨三點,她終于鼓起勇氣,
按照名片上的號碼發(fā)了一條短信:"程先生,我是蘇小滿。我需要這份工作。"十分鐘后,
手機亮起:"明天下午三點,帝豪酒店商務酒會。門口報我名字。
"蘇小滿翻出自己唯一一件像樣的連衣裙——去年年會時買的打折貨,
又向室友借了高跟鞋和手提包。鏡中的女孩眼神中混合著恐懼與決心,
她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將她帶向何方,但她已經無路可退。
帝豪酒店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蘇小滿站在門前,手心滲出汗水。
她低頭看了看借來的米色連衣裙和裸色高跟鞋,又摸了摸特意卷過的發(fā)梢,
希望自己看起來不至于太寒酸。"請出示邀請函。"門口的保安面無表情地說。
蘇小滿喉嚨發(fā)緊:"我是程昱先生的客人,蘇小滿。"保安核對名單后,微微點頭放行。
踏入大堂的那一刻,蘇小滿差點窒息——挑高十余米的大廳金碧輝煌,
水晶吊燈折射出令人眩暈的光芒,衣著華貴的男女手持香檳低聲談笑。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別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兒。"低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程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旁邊,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
領帶上的銀色領帶夾閃著冷光。"程先生,我——""跟我來。"程昱打斷她,
轉身走向電梯。蘇小滿小跑著跟上,高跟鞋讓她步伐不穩(wěn)。電梯直達頂層,門一開,
更大的震撼等著她——全景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風景,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深色地毯上。
近百位賓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觥籌交錯間盡是蘇小滿聽不懂的商業(yè)術語。
"這是天晟資本半年一度的投資人酒會,"程昱遞給她一杯香檳,
"今天你的任務是觀察和學習。"蘇小滿接過酒杯,手指微微發(fā)抖:"我需要做什么?
""先學會怎么拿酒杯。"程昱皺眉看著她緊握杯身的手,"手指捏住杯柄,
除非你想讓手的溫度影響酒的口感。"蘇小滿慌忙調整姿勢,
卻不小心碰倒了侍者托盤上的另一杯酒。暗紅色的液體潑灑在白色桌布上,
周圍幾個人轉頭看來,眼中帶著譏誚。"對不起!我馬上——"她抓起餐巾去擦,
卻帶倒了更多的餐具,銀器落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一陣低笑在周圍響起。
蘇小滿臉頰燒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各位,請容我介紹一下。
"程昱突然提高聲音,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蘇小滿肩上,"這位是蘇小滿小姐,
我們最新的市場分析實習生。年輕人難免緊張,請大家多包涵。
"他的解圍讓蘇小滿驚訝地抬頭,正對上程昱深邃的眼睛。那一瞬間,
她似乎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轉瞬即逝。"程總什么時候開始親自帶實習生了?
"一個穿著酒紅色西裝的男人走過來,目光在蘇小滿身上掃視,"看起來...很特別。
""周澤,"程昱的聲音驟然冷了幾度,"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名叫周澤的男人聳聳肩,
舉杯示意后走開了。蘇小滿注意到程昱的下頜線繃緊了。"別管他。"程昱拉著她走向露臺,
"看來你需要緊急培訓。"接下來的半小時里,
速給她惡補了基本禮儀——如何拿餐具、如何與人交談、如何辨別哪些食物該吃哪些不該碰。
蘇小滿像塊海綿一樣拼命吸收這些知識,生怕再出洋相。"為什么幫我?"趁著周圍沒人,
蘇小滿終于問出心中的疑問,"我們素不相識。"程昱靠在欄桿上,
城市的燈光在他身后閃爍:"我說過,每個人都有價值。
你的簡歷顯示你是金融系優(yōu)秀畢業(yè)生,卻在一個小廣告公司做文員,這是資源浪費。
""我需要錢,"蘇小滿直視他的眼睛,"我爸的手術費...""五萬,我知道。
"程昱啜了一口酒,"我可以給你十倍、百倍于這個數字,但有個條件。
"蘇小滿心跳加速:"什么條件?"程昱放下酒杯,
聲音壓得更低:"我需要一個'隱形人'——一個不被商界熟悉的面孔,
能夠進入某些公司獲取信息。你聰明、不起眼,而且..."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足夠絕望。"蘇小滿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讓我做商業(yè)間諜?這是違法的!
""只是灰色地帶。"程昱不以為意,"大公司之間都在互相滲透,區(qū)別只在于手段高低。
三年合約,完成任務后你不僅能還清所有債務,還能得到一百萬酬金。"一百萬!
這個數字在蘇小滿腦中炸開,足以改變她和她父親的人生。"如果我拒絕呢?
"程昱聳聳肩:"門在那里。但你父親的病情等不起,不是嗎?"蘇小滿握緊拳頭。
他說的沒錯,她已經走投無路了。"我需要考慮...""二十四小時。
"程昱從口袋取出一張支票,"這是五萬定金,無論你接受與否,都可以拿去救急。
"蘇小滿盯著那張支票,父親痛苦的面容浮現在眼前。她顫抖著伸出手——"程總!
"一個甜膩的女聲打斷了她。一位穿著銀色晚禮服的美麗女子走過來挽住程昱的手臂,
"怎么躲在這里?大家都在找你呢。"程昱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徐瑩,這位是蘇小滿。
"名叫徐瑩的女子上下打量蘇小滿,紅唇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新助理?
希望你能堅持久一點,上一個只干了三周。""她不是助理。"程昱冷淡地說,
隨后轉向蘇小滿,"明天上午十點,到我辦公室做最終決定。帝景大廈28層。"說完,
他任由徐瑩拉著他回到人群中。蘇小滿站在原地,手中的支票仿佛有千斤重。那晚,
蘇小滿輾轉難眠。凌晨三點,她撥通了李阿姨的電話,確認支票已經到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