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知行駛多久。
蘇染青坐在船尾，被海風吹得頭發凌亂，渾身僵硬。
她搖晃地努力撐住身體，雖然看不見，卻能清晰感受到封曜庭的怒火。
男人仿佛故意折磨她，操縱快艇猛地甩出一個又一個急轉，似乎想要把她甩入海里。
海浪瘋狂拍打船身，水花四濺。
蘇染青早已渾身濕透，她心跳如擂，死死抓住一側的扶手，不敢松手半分。
快艇終于停下，四周一片死寂。
封曜庭猛地拽起蘇染青，手指如鐵鉗般掐住她的胳膊，吼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呼吸粗重，怒火幾乎要將蘇染青吞沒。
“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
蘇染青沒有焦距的眼睛，盯著封曜庭，一字一句：“我沒推她。”
“她是自己跌倒的。”
“啪！”
話音剛落，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落在她臉上。
可她倔得很，臉被打歪，仍倔強地仰著頭，盯著男人說：“封曜庭，你父親和我小姨原本是戀人。”
“是你媽橫插一腳，硬生生拆散他們。”
“我小姨被人毀了，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為了保護她，我答應小姨夫一定守口如瓶。”
“真正拆散他們的人，是你的那位好母親！”
“啪！啪！啪！”
封曜庭怒不可遏，連甩她三個耳光，鮮血順著嘴角滑落。
蘇染青臉頰紅腫，卻依舊仰著頭，咬牙道：“你有病，忘了當年被綁架的事。”
“你父親拼命阻止你和顧清顏結婚，是因為他知道小時候是我救的你。”
“顧清顏是害死他們的人！”
“你眼盲，心也盲......封曜庭，我真后悔當年不該救你！”
“住口！住口！！”
男人怒吼出聲，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封曜庭猛地揪住蘇染青的頭發，狠狠將她按進海水。
他雙眼通紅，胸腔翻涌的暴戾讓他徹底失控。
蘇染青拼命掙扎，被他拽起頭發拉出水面。
“你還說不說？！”
她劇烈咳嗽著，臉色煞白：“咳咳......封曜庭，希望你將來不要后悔。”
她伸出濕漉漉的小拇指，喘息地說：“你忘了當年我引開綁匪，你對我說過什么？”
封曜庭陡然一僵，腦海中如針扎般劇痛。
他看見年幼的自己，被小女孩一把推進樹林。
分別時，她將項鏈套到他脖子上，伸出小拇指：“打鉤！你可千萬別忘了我。”
小男孩用力點頭：“不會忘！如果我忘了你，就懲罰我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
女孩笑著點頭：“好。”
“不不，啊！”
封曜庭的舊疾驟然復發，劇烈的頭痛讓他幾乎崩潰，疼痛像無數針尖刺入腦海。
意識模糊中，他一揮手，猛地把蘇染青推入海中。
“噗通！”
一聲巨響，蘇染青猝不及防墜入海。
她不會游泳，只能拼命的掙扎，喊“救命！”
可這片深海，深不可測。
她的耳邊是一陣陣水流轟鳴聲。
蘇染青覺得胸口的壓力越來越大，四肢也沒有力氣再掙扎。
慢慢地，她放棄了。
耳邊的聲音逐漸消失，唯有海水漸漸吞噬一切。
蘇染青沒察覺，脖上的項鏈和戒指隨著她的沉浮，緩緩脫落，徹底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