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閻覺！你別去！”
身后，阿念面色慘白，死死拉住欲跳下去救出越昭的閻覺。
“你不要命了嗎？”
閻覺身形一頓，回頭看向阿念。
少女的臉上滿是驚慌，一雙杏眼睜得極大，死死盯著他：
“從這里跳下去，你必死無疑！”
閻覺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回寒泉。
水面已經恢復了平靜，深不見底，而方才的那道身影，現在已經一點也看不見了。
他沉默許久，才低聲問道：“那越昭……她該怎么辦？”
阿念的手指微微一顫，表情有些低落，隨即緩緩松開他的衣袖。
她低下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勉強解釋，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她……她已經掉下去了……”
這句話讓兩人都沉默下來。
阿念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搓了一下，感受著體內充沛的靈力。
她知道自己能活下來，甚至能修行一日千里，全是越昭的功勞。
可越昭已經死了，再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
何況——
阿念不得不承認，在師姐還在的時候，她終日處在擔憂之中。
從師姐那里盜來的靈根，只要師姐還活著一天，就不會徹底屬于她。
可是現在，師姐不在了。
那么從此以后，這靈根就徹底屬于她了，沒有人會再說這是越昭的東西。
“我們……不如就回去吧。”
阿念最終輕聲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如釋重負。
閻覺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有些失魂落魄似的，跟著她緩緩離開了寒泉邊緣。
回宗門的路上，閻覺一直沉默不語。
他止不住去想——如果不是因為他剝奪了越昭的靈根。
如果不是她沒有一點靈力，以她的修為，怎么可能會被魔修打下寒泉呢？
他的腦海里不斷閃回越昭墜入寒泉前的最后一幕——她的眼神那么的絕望無助。
越昭一直從來沒有露出過那樣的眼神，這段時間里，沒有靈根的她，都度過了多么無助的一段時日？
這個認知讓閻覺心里莫名發堵。
“閻覺？”阿念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你怎么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師姐的事……我們也無能為力，這不是你的錯，阿覺，你不要再想了。”
這……真的不是他的錯嗎？
閻覺回過神，不自覺看了一眼她，終究還是沒說什么，只是勉強扯了扯嘴角。
“沒事，我們……我們走吧。”
兩人之間氣氛本來沉悶，走著走著，阿念的步伐卻不知不覺間變得輕松起來。
似乎方才越昭掉下寒泉的事，她已盡數忘卻了。
“我最近修行速度越來越快了，你給的那本劍法修煉起來也得心應手。”
“很快我又要突破了，阿覺，你說，我會成為縱橫天下的劍修女俠嗎？”
這話同記憶里那個身負長劍的女子，口中所說的漸漸重合。
那人面孔較阿念更多三分清冷，表情也沒有阿念這樣嬌俏生動，眸子里沉著冷肅之色。
她說——
“自我入道伊始，我就立志要成為劍道第一人，斬妖除魔，匡扶蒼生。”
那樣明亮堅定的一個人，還沒有完成自己的志向。
便以這樣狼狽的姿態，被一個藉藉無名的魔修打落在地，永遠沉在了寒泉底，連尸骨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