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林韻對我說:“安然姐,你放心,我和陸方哥只是名義結婚。
你們可以像從前一樣,繼續談你們的戀愛,我絕不會干涉你們之間的感情。”我無語,
她憑什么認為我樂意當小三。渣渣前男友和賤女好朋友,我一個都不想要。我遠離他們,
埋頭發展自己的事業,卻在他們婚禮當天出了車禍。我變成了阿飄來到了他們的婚禮現場。
01充滿浪漫氛圍的西式婚禮會場上,林韻身著白色婚紗,面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的新郎——陸方。陸方穩穩地站在臺上,黑色西裝襯得他優雅帥氣。
儼然一對璧人。我聽到A大的同學感慨:“陸大才子終究還是為五斗米折了腰,
陪伴多時的心上人說棄就棄,轉眼投入了富家女的懷抱。”他們口中陸方的心上人是我,
那個富家女是林韻。同學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
不只像他們說得那么簡單。說起來,我和林韻的關系要比和陸方更深厚一些。
我和林韻是在一所山區的福利院認識的,那時我八歲,她七歲。她瘦小、沉默,
院里的大孩子時不時會欺負她。我幫了她一次后,她就變成了我的小尾巴,
總是沉默的跟在我身后,我去哪她就去哪,甩也甩不掉。我性子孤傲,在福利院的朋友不多,
她孤獨緘默,話少事少。除此之外,她還會畫好看的畫,喜歡記錄我們的故事。我突然覺得,
或許有個朋友也不錯。我們互相陪伴了對方九年。林韻十六歲時,
福利院里來了一對衣著富貴的夫妻,他們自稱是林韻的爸媽。林韻跟著他們走了,走之前,
我和她約定,我會去A市找她。我們還會像從前一樣,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兩年后,
我信守承諾,考上了A大。我來找我的小尾巴妹妹,可林韻卻不是從前的林韻了。
02來到A市短短一年,我就和林韻斷交了。至于斷交的原因,說來狗血,
歸根結底是為了一個男人,也就是臺上的新郎官——陸方。年滿十八歲后,
福利院無法像從前一樣全面的給我助力,我得靠著自己的努力挑起人生的大梁。
陸方是我在跑各種兼職時候認識的,在和他連續撞了五次同樣的兼職后,
我們終于說了第一句話。那時我們剛剛從一場大型活動中結束跑腿工作,疲累之余,
我突然想和坐在身邊的人聊一聊。我收起臉上的疲倦,開玩笑問陸方,
“我在十八歲覺醒了為未來打基礎的意識,并為此拼命努力。是不是很厲害。”他懨懨地,
不過還是打起精神回復我,“嗯,很厲害。”“那你呢,也是這樣嗎?”我又問。
他似乎無意與我過多攀談,說了一句“不是”就起身結算工資離開。
但是走之前他又折回來向我丟下一句當時我覺得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如果我是你,
我不會靠這種無意義的方式來給未來做積累,你考上A大,本身就已經站的很高了,
不要小瞧自己。”他讓我不要小瞧自己,那么他呢?我對陸方產生好奇,
在學校里四處搜羅他的信息。原來他也是法律系,是高我兩屆的學長。
原來他雖然什么都知道,卻依然拼命做這些在他眼中無意義的兼職,是因為他的父親重病,
需要很多錢,為此他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畢竟我們的專業,
短時間內無法為他提供與付出同等價值的回報。彼時我大一他大三。
我想他當時提醒我的那些話,必定包含了一些自己此刻無法學業兼職兩頭抓的遺憾。
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明白這世間的每一點善意都值得珍惜。既然他好心幫我指路,
我想我也應該盡我所能去幫他一點。我掏出自己幾個月來的所有積蓄,很可惜,
只有可憐的一點點,對于陸方父親的巨額醫藥費只是杯水車薪。我提前給輔導員打了報告,
爭取了一次在班級內小范圍的募捐活動。當我捧著一疊不多的鈔票到陸方面前時,
我沒想到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孩竟然直接在我面前紅了眼眶。深秋的寒風里,
我裹著厚厚的外套,哆哆嗦嗦地將一疊數額不等的票子遞到陸方手中。“收著吧,陸方學長,
這都是同學們的心意。”陸方握著這疊錢,久久不言。直到我不合時宜地吸了吸鼻涕,
打破了這份靜謐。眼前的男孩抬起頭來,眼眶紅通通,但眼角彎彎,笑著對著我說謝謝。
或許就是在這個瞬間,在陸方感動上頭的時候,我看著他又哭又笑的臉,心臟多跳了一拍。
03林韻和陸方的相識也是因為我。林韻家在A市算個富豪,
這是我考上A大之后林韻邀請我去她家玩時才有的概念。他們的房子很大,
比我們整座福利院都要大。我留下吃飯,席間林父林母對我很熱情,
林父和藹的關照我的學習與生活,說我這個山區的女娃娃能考到A大不容易。林母為我夾菜,
轉頭又對林韻說起:“韻韻,你看看你安然姐姐,她這么不容易都考上A大了,
你明年就要高考了,要多向你安然姐姐學習,明年也考A大。”林韻小聲答應。我聽著不對,
林韻從小熱愛畫畫,且很有藝術天賦,她曾在電話里興致勃勃的與我談起要考A市美院。
可林父林母并沒有支持她想法的意思。林韻的房間是三室兩廳,
其中一個房間被她當成了畫室。掛在墻上的作品大多我都很熟悉,
幾乎全是從前她在院里畫下的。新面孔卻不多。“回家以后,一開始他們都很支持我的想法,
可是后來他們又不同意了。他們想讓我考A大。但我這么多年的心思一直在美術上,
文化課成績一竅不通,考上普通本科都很難,更何況是A大。”“怎么辦,然然姐,
你幫幫我吧。”林韻在我懷里哭成淚人,這是十歲以后,我所見到的,她第一次情緒失控。
04經過上次陸方的指點以后,我推掉了外面的一切兼職,只留了一個給林韻做家教的工作。
其余的時間全部被我利用起來拓展專業相關。林家給出的薪酬很高,忙不過來的時候,
我把陸方也介紹了過來。就這樣,我和陸方輪流替她補課。補課的效果還不錯,一年后,
林韻考上了A市科技大學,是本地的一所末流211.我們都認為這個結果很好,
畢竟林韻在這一年內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林家二老不滿意。
“我們家現在就你一個孩子,你還這么不爭氣。”“要不是你哥哥沒了,
我們也不會這么逼你,可你哥哥走了,我們只能指望你挑大梁了呀。”我和陸方都沒想到,
林韻還有一個哥哥。林韻告訴我們,在她回家兩個月后,他的哥哥林哲外出登山時意外遇險,
被人發現時已無生命體征。林家方才尋回愛女的幸福泡影在這一瞬間頃刻破裂,
碎成滿地渣滓。林哲是A大優等生,林父本想等他畢業后就把家業讓他接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每個人的臉上都掛上了痛苦的陰霾,
家業的擔子最終也重重的壓在了林韻瘦小的肩頭上。“安然姐,道理我都懂,
可我不甘心就這么放棄美術,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它是我的另一半生命。”第二次,
林韻伏在我的肩上,哭得有些癲狂。哭完她又當著我和陸方的面說道,“安然姐,
我看出來了,你喜歡陸方哥的。喜歡就直接去追吧,不要留遺憾才好呢。
”平日里她說話從不這么直白,今天或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我想,
要是她在自己的事情上也有這份勇氣就好了。說完這句話后林韻就睡過去了,
我看了一眼陸方,他也在看著我,氛圍頓時有些尷尬。不知是酒精上臉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他的臉也紅紅的。隨后他說:“既然妹妹都看出來了,我們不妨可以在一起試試。
”他朝我伸出手,我的手便不由自主地伸過去,我感覺到他的掌心溫熱。
林韻原本靠在我的肩上的頭突然歪下去,我急忙抽出手扶住。陸方被我急切笨拙的舉動逗笑,
我們互相看著對方,美好像是定格在了這一瞬間。05我和陸方只交往了一天。沒錯,
就是一天。在與陸方確定關系后的第二天,林韻的母親找到我,
和我進行了一次語重心長的談話。“好孩子,謝謝你這么多年對我們家韻韻的照顧,
也謝謝你介紹陸方和我們家韻韻認識。但是啊,陸方這孩子,我們家看上了。
這段時間你們三個人一起相處,我也看的出來,你對那孩子有情。”“阿姨要勸你一句,
你還年輕,現在年輕人的感情輕如鴻毛,沒了這個也還有那個。陸方他對我明說了,
他答應你和你在一起,純粹是酒精上頭,孩子你不要當真。阿姨來和你說這番話,
是看在你和韻韻多年的感情上,來提醒你一句,免得到時候看見他們倆在一起傷心。
”我聽得一陣暈眩,只覺得眼前林韻母親的形象突然變得怪異。
從前和藹慈愛的林伯母突然變了,變成了一只掛著笑臉面具的老虎。“不會的,
他們不會這么對我。林韻從沒說過她喜歡陸方,昨天她還鼓勵我喜歡就要去追。
阿姨你為什么突然說這些話?”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承認我有些破防,聲音有些大。
林母朝我擺擺手,“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我就明說吧,陸方是我們家看上的女婿,
林韻喜不喜歡不重要。他和我的阿哲太像了。上天顧惜我們家,讓我的阿哲走了之后又回來。
”“況且,”林母突然看著我笑,“陸方父親重病,你知道這回事吧,他需要我們家的資助。
我想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放著一個富家千金不要而去選擇一個孤女吧。
”林母說完這句話就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原地發呆。可笑,僅僅是一天的感情而已,
這算不了什么。可是為什么,我的心還是好痛。我聯系不上陸方,于是去找了林韻。
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她房間的小畫室里,專心進行創作。見我沖動闖進來,
她應該是早就知道我的來意。她沒看我,依然專心畫作,嘴上招呼我。“安然姐坐,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稍等一下,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等我把這幅畫收個尾。
”她的聲音似乎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一如從前在福利院一樣,對于她的請求,
我始終無法拒絕。她筆下的畫以黑色為主,只有一點點的白色光亮,
一個細小瘦弱的女孩正往那團白色光亮中走去。結束時,她放下畫筆,輕吐了一口氣。
她看著我說:“安然姐,你看,我又可以畫畫了。”“爸爸說,只要和陸方在一起,
以后我依然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家業他會交給陸方打理,我可以繼續畫我的畫。
”林韻聲音輕快,語氣里是自備戰高考以來從未有過的輕松。“姐姐,你會理解我的對吧。
從前在福利院的時候,無論我想干什么,你都會支持我的。
從前院里的小四偷我的畫、帶著其他人欺負我的時候,都是你站出來保護我。”“姐姐,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親妹妹看,一直都很愛我,那么這次,你可以再愛我一次嗎。
我對陸方沒別的想法,我保證,我和他只當名義夫妻,你們可以繼續談戀愛,
我絕對不會干涉你們。”“爸媽覺得他像哥哥,認定他做女婿,我也沒有辦法。
我只想接著畫畫,只要他幫我挑起大梁,我就能接著畫畫了。”“姐姐你會理解我的吧。
”林韻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讓我心煩。我對她的好,她明明全都知道,
可旁人要來傷害我時,她卻甘愿做那一把刀。在朝我心窩上狠狠扎上一刀后,
還全然無事一般認為我能理解她。可是,我該以什么姿態來理解她呢。我突然覺得,
眼前這個女孩,自私的不像話。而我又憑什么要和她繼續這樣一段不健康的友情。我想,
是時候放棄這種感情了。對于林韻是這樣,對于陸方更是。06從林家別墅出來后,
陸方主動聯系上了我。他對我說,他很抱歉,其實他喜歡的人還是我;他說,讓我別著急,
容他從長計議,等他父親的病有所緩解,等他在林家站穩腳跟,
他一定有辦法繼續和我在一起。他還說,讓我等他。原來他和林韻把口風都統一好了。可是,
他們憑什么認為,我會自甘墮落當他們的小三。陸方想著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林韻為了自己不顧其他人。都是極端主義的自私鬼,或許,他們真的適合當一家人。
自此以后,我與他們再無聯系。之后四年時間里,我深耕我的專業,爭取一切向上的可能。
從A大畢業后,我順利進了A市一個頭部律所。不去思考從前那些人和事的時候,
我的事業進步飛快。陸方在感情上或許是個偽君子,但在專業角度的確有遠見。
當年他也算為我指了一條明路。可他會給一個僅有幾面之緣的校友指明方向,
卻也會背叛一個相處多時最后確定心意的戀人。想到這里我不免還是有些恨意。
仇恨的力量是強大的。雖然多年不聯系,但陸方和林韻的消息我也多有聽說。
林家在A市的地位舉足輕重,他們也算A市的紅人。聽說陸方畢業后就進了林家的公司,
從普通職員做起,一年內升了主管,又花了兩年時間坐上了總經理的位置。
這種晉升速度對于草根打工人來說可謂空前,看得出來,林家在很用心的在培養這個準女婿。
林韻大學里選擇了美術專業,沒有負累之后,心她無旁騖,畫工也進步飛快,
她的畢業設計甚至小小的轟動了美術界。兩人都是炙手可熱的業界新星。與此同時,
兩人的世紀婚禮也即將在本月舉行。副駕的大紅燙金喜帖有點礙眼,在他們大婚的日子,
我正驅車前往另一座城市出差,算是不巧,他們收不到我的禮金了。車禍來的突然,
等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已經能看見地上那具血淋淋的軀體了。
我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才肯承認那是我的身體。我看了看自己無形的手和已經騰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