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第一美狐,為愛斷尾,卻換來她一句:“為了爭寵,你真惡心。”我是云灼,
青丘狐族最驕傲的九尾狐。族中長老說,狐妖不該對人類動情,可我偏不信。那年雪都初遇,
程緋煙一身紅衣站在梅樹下,呵出的白氣凝成霜,卻笑得比三月的桃花還艷。就那一眼,
我甘愿萬劫不復。她中了寒毒,命不久矣。我瞞著族長,斷尾研磨成粉,混進她的藥里。
狐尾斷,妖力散,每斷一尾,我修為跌一層。可我不在乎。我要她活著,哪怕代價是我的命。
直到那天,我親眼看見她挽著竹馬的手,將我余下的狐尾燃燒。火焰吞噬狐尾的瞬間,
她笑得天真又殘忍:“云灼,你真變態,為了讓我多看你一眼,能編出妖術來?你是狐妖,
那化個形,給我們開開眼界啊?”我怔在原地,渾身血液一寸寸冷透。原來,
她一直以為……我的斷尾是妖術,是爭風吃醋的伎倆。可她不知道,那截狐尾燒盡的瞬間,
她的寒毒,再無人可解。如果再選一次,我寧愿從未踏出青丘。1程緋煙的寒毒,
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她活不過三十歲。那年雪都的雪下得極大,我偷溜出青丘,
只想看看人間的雪與山中有什么不同。卻在一株紅梅下,遇見了她。一襲紅衣,黑發如墨,
回眸時眼底映著細碎的雪光,我沉寂千年的春水蕩漾。她剛滿二十歲,正是人類最好的年紀。
可我知道——她身上的寒毒,根本不是凡人該有的東西。我走向她,故意讓風吹起我的銀發,
露出妖瞳。果然,她看呆了。我們相談甚歡。“緋煙。”我直接喚她的名字,
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雖是初遇,在我心底,卻像是等了千年萬年。
”她耳尖瞬間紅了:“你、你胡說什么……”我逼近一步,
九條狐尾在雪中若隱若現:“我是狐妖,只忠于自己的欲望——現在,我想娶你。
”她愣了片刻,突然笑出聲:“好啊!如果你是狐妖,那我就當狐妖的新娘!
”她以為我在說笑。可那天傍晚,她真的把我帶回了程府。2雪都首富程府,朱門繡戶,
金玉滿堂。可這偌大的宅院里,卻只住著程緋煙和她父親程世雍兩人。初見程世雍時,
我心頭一震。這個看似普通的人類身上,竟隱隱透著幾分妖氣。他也在打量我,
那雙精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了然。"我要娶緋煙。"我開門見山。程世雍捋著胡須,
沉吟片刻:"可以,但你要入贅。""成交。"我毫不猶豫地應下。夜深人靜時,
程世雍將我喚進書房。燭火搖曳間,他終于道出實情:"緋煙她...是半妖之身。
"原來二十年前,程世雍與一只狐妖相戀。那狐妖身中寒毒,卻執意為他生下孩子,
最終難產而亡。"這些年我踏遍千山萬水,就為尋找能救緋煙的狐妖。
"程世雍的聲音有些哽咽,"可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當寒毒是尋常病癥。
"我心頭一緊。難怪緋煙每到月圓之夜就會被寒冰包裹,這是半妖之體在排斥體內的寒毒。
"她今年二十,只剩十年壽命了..."程世雍突然抓住我的手,眼中閃著淚光,
"你能救她,對不對?"看著他期盼的眼神,我鄭重地點頭:"我一定會治好她。
"程世雍聞言,竟像個孩子般哭出聲來。燭光下,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首富,
此刻不過是個為女兒操碎心的父親罷了。3三日后,紅燭高照,程府張燈結彩。
我身著大紅喜袍,看著蓋頭下緋煙嬌羞的模樣,心頭滾燙。就在交杯酒將飲未飲之際,
腰間族長賜的玉佩突然發燙。"云灼!"族長的聲音在識海中炸響。我眼前一花,
已被拉入青丘幻境。白發蒼蒼的老族長氣得胡子直抖:"千百年來,
與凡人相戀的狐妖哪個有好下場?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族長,"我單膝跪地,
卻挺直脊背,"當年您不也說過,情之一字,最是難違?"老族長一噎,
布滿皺紋的手懸在半空,終是長嘆一聲。他解下隨身的青玉髓佩扔來:"戴著吧,
關鍵時刻能保住你的妖丹。"玉佩入手冰涼,內里卻流轉著百年修為的暖意。幻境消散時,
喜娘正高喊"夫妻對拜"。緋煙的紅蓋頭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她含笑的嘴角。
婚后日子蜜里調油。每日清晨,緋煙總要親手為我束發;夜深時,我們依偎在庭院看星。
她總愛把玩我送的狐尾墜子,卻不知那是我用真毛所化。4第一年隆冬,我趁著緋煙熟睡,
在月華最盛時斬下第一尾。狐尾離體的劇痛讓我跪倒在地,卻不及看見她服藥后,
月圓夜第一次不再結冰時的歡喜。我將斷尾研磨成粉,混進她每日的湯藥里。她總嫌藥苦,
我便變著法地往里面加蜜糖。第二年春分,我又斷一尾。這次熟練許多,至少沒痛暈過去。
斷尾在石臼里化作瑩瑩發光的粉末時,我忽然想起族長的話——九尾狐斷尾如割魂,
斷到第七尾時,便會現出原形。可那又如何呢?看著緋煙能在月夜陪我賞梅,
而不是被冰霜禁錮在床榻,一切都值得。就這樣年復一年,當第六尾化作藥引時,
她的寒毒已好了七八分。我們的第五個年頭,我撫著僅剩的兩尾想:夠了,
足夠陪她到白發蒼蒼。準備斷第七尾,我特意備了合巹酒。想著待她痊愈,
要重新補個洞房花燭。可酒還沒溫好,傳來容輝回來的消息。5原來這五年的耳鬢廝磨,
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報復。"我不愛你。"緋煙拿起車鑰匙,"和你結婚,
不過是為了氣他。"我追出去攔住她,
卑微道:"再等一個月...等你寒毒清干凈..."我踉蹌著追到庭院,
拽住她的手腕:"再等一個月...等你寒毒清干凈...""夠了!"她猛地甩開我,
指甲在我手臂劃出血痕,"陪你玩了五年過家家還不夠嗎?""容輝離婚了,
"她掏出離婚協議書摔在我臉上,"簽字吧,別耽誤我的幸福。
"我顫抖著拾起紙張:"至少...讓我治好你...""賤不賤啊?"她突然大笑,
指尖戳在我心口,"早點簽字,OK?"引擎轟鳴聲中,我攥著離婚協議書,
狐貍眼盛滿了悲傷。程世雍不知何時站在廊下,欲言又止。三日后,
容輝名下的產業全部易主,人也不知所蹤。緋煙沖進書房時,
我正將第第六尾最后的粉末裝入玉瓶。"你滿意了?"她抄起硯臺砸來,墨汁潑了我滿身,
"除了告狀,你還會什么?"我抹去臉上的墨痕,看著這個我愛了五年的女子,
她眼底的恨意那么真切,仿佛我才是毀她幸福的元兇。程世雍竟然把容輝關起來了嗎?
他的手段比我想象的更狠。程緋煙發完瘋,把我關在祠堂里。夜里寒涼。
我沒想到程世雍半夜會過來。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首富,如今跪在碎瓷片上,
額頭抵著地磚:"云灼..."他布滿青筋的手抓住我的衣擺,
"看在她母親...救救緋煙。"月光照見他斑白的兩鬢,讓我想起第一次見他時,
讓我入贅時的希翼。"我救。"我扶起他,掌心沾了他的淚,
"就當...全了我這場癡心妄想。"可我終究低估了恨意的力量。
6祠堂的青磚地面沁著徹骨寒意,我蜷在陰影里,第七條斷尾的傷口還在滲血。
供桌上的玉碗盛著剛切下的狐尾,在月光下泛著淡金色的光暈。"云灼!你又在裝神弄鬼!
"大門被猛地踹開,程緋煙提著裙擺沖進來,身后跟著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
我嗅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混著劣質古龍香水味,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容輝。
他確實生得一副好皮相,可惜那雙狹長的眼睛里,算計多得快要溢出來。
當他的目光掃過祠堂里的紫檀家具時,我甚至能聽見他撥弄如意算盤的聲響。
"這位就是...狐仙大人?"容輝推了推眼鏡,刻意將白大褂上的洋醫院徽章露出來,
"緋煙,封建迷信要不得。"我捏訣止血的指尖一頓。"別理他。"緋煙挽住容輝的手臂,
對我揚起下巴,"容輝哥哥研制了新藥,比你的香灰有用多了。"此刻,我的心一陣鈍痛,
連人形都快難以維持了。"天吶!這是什么惡心的東西?"程緋煙繡著金線的絲帕掩在鼻前,
抬腳踢翻了藥缽。容輝修長的手指在她腰間收緊,
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彎成兩道弧線:"民間偏方罷了。緋煙,
你該不會真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吧?"我跪伏在地,
顫抖的手指一點點攏起那些發光的粉末。第七次斷尾的劇痛讓視線模糊,但我清楚地知道,
這最后一劑藥,能徹底凈化她骨髓里的寒毒。"別碰!臟死了!
"尖細的鞋跟狠狠碾過我的手背,我聽見骨骼碎裂的輕響。程緋煙俯身時,
耳墜上的東珠晃得我眼睛生疼:"今晚的鑒寶宴,我要讓全雪都看看,
我丈夫是怎么用這些畜生零件騙婚的。"她紅唇開合,
吐出的每個字都淬著譏諷:"也讓大伙評評理,你是怎么囚禁容輝哥哥的。
"我望著她因憤怒而愈發嬌艷的臉龐,忽然想起五年前梅樹下,
那個會因為我說情話而臉紅的小姑娘。"云灼,"她指甲掐進我下巴,
"你以為向父親告狀就有用?"她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噴在我耳畔,
卻吐出最冰冷的話語:"這程家姑爺的位置,你必須給我騰出來,容輝哥哥的婚戒,
我都備好了。"容輝適時地上前一步,"緋煙執意如此...我本不想傷害你。
"我低笑出聲,喉間涌上的血腥氣讓我想起族長給的玉佩。可惜,
它護不住一顆自愿赴死的心。我不想爭辯。給緋煙逼毒就今夜吧。完成程世雍的托負,
也是完成我的執念。我希望我愛過的姑娘,長命百歲。只是,程緋煙不給我機會。
緋煙臨走時甩下一張燙金請柬,硬質的紙角在我臉頰刮出一道血痕。"今晚八點,云煙酒店。
"她唇角勾起新月般的弧度,眼底卻結著冰,"專為你準備的盛宴。你來,
我就原諒你囚禁了容輝哥哥。”容輝并不是我的囚禁的。但沒必要解釋了。
容輝體貼地為她披上披肩,修長的手指在她肩頭流連。他轉向我時,
鏡片后的目光落在我滲血的袖口:"云先生若是身體不適...""他必須來!
"緋煙突然厲聲打斷。"好。"我彎腰拾起請柬,斷裂的尾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7晚上八點。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冷光刺痛我的雙眼。云煙酒店頂層宴會廳里,
雪都名流們手持夜光杯,將中央展臺圍得水泄不通。當我看清展臺上陳列的物品時,
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整整一百條狐尾,在聚光燈下泛著深淺不一的光澤。"感謝各位賞光。
"程緋煙一襲緋紅長裙款款而來,裙擺搖曳的模樣讓我恍惚看見五年前梅樹下那個少女。
可她此刻挽著的,是容輝的手臂。"我丈夫總說自己是千年狐妖。"她紅唇輕啟,
聲音里帶著嬌嗔,"還說什么用狐尾治好了我的寒毒。今日,就請大家做個見證。
"賓客中爆發出陣陣嗤笑。有人高聲調笑:"程小姐莫不是被狐媚子迷了心竅?""云灼。
"她突然轉向我,指尖點了點展臺,"若你所言非虛,
就從這一百條里找出你割下的六條尾巴。"她歪著頭補充道:"畢竟,
每條你都只用了三分之二呢。"我渾身一顫,這個秘密,連程世雍都不知曉。
容輝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像毒蛇般黏膩。
我終于明白他頻繁出入程家藏書閣的原因,那些被翻動的古籍里,定有記載狐族秘術的殘卷。
"怎么?"緋煙踩著高跟鞋走近,裙擺掃過那些狐尾,"找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