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抱著一疊剛完成的畫稿站在電梯里,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紙邊。
這是為顧氏集團新品設計的"星辰"系列插畫,我熬了整整三個通宵才完成。電梯停在頂層,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這一層的空氣似乎都帶著壓迫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總裁辦公室門前,我深吸一口氣,剛要敲門,卻聽見里面傳來壓低的聲音。
"...數據今晚必須拿到,顧氏的新品計劃我們志在必得..."我僵在原地。
這不是商業間諜是什么?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門把,發出輕微的響聲。
門內的談話戛然而止。下一秒,門被猛地拉開,我猝不及防地撞進一雙冰冷的眼睛里。
顧沉舟。顧氏集團最年輕的掌舵人,商界聞名的"冰山總裁"。
此刻他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眼神鋒利得像要剖開我的皮膚。"總、總裁好!
我是設計部的蘇小滿,來送'星辰'系列的終稿..."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因為他身后還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是顧氏最大的競爭對手——林氏集團的副總。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手一抖,懷里的畫稿散落一地,
更糟的是我另一只手里的咖啡直接潑在了顧沉舟那件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西裝上。
深褐色的液體在他胸前洇開,像一朵丑陋的花。"對不起!
我馬上..."我手忙腳亂地掏出紙巾,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誰讓你上來的?
"他的聲音比冰還冷。
"是、是林總監讓我直接送上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
松開了手:"出去。"我如蒙大赦,蹲下去撿畫稿,
卻聽見那個林氏副總輕笑一聲:"顧總手下的人,真是...別具一格。"顧沉舟沒有回應,
只是冷冷地看著我倉皇逃走的背影。第二天一早,我剛到公司就被叫進了會議室。
整個設計部的人都在,包括總監林淺——一個永遠妝容精致的女人,
此刻正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蘇小滿,你被辭退了。"她推過來一份文件,
"有人舉報你的'星辰'系列抄襲了國外畫師的作品,證據確鑿。"我瞪大眼睛:"不可能!
那是我一筆一畫...""夠了。"顧沉舟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他的目光掃過我,
不帶一絲溫度,"公司不容忍任何不誠信行為。"會議室鴉雀無聲。
我顫抖著翻看所謂的"證據",那確實是我的風格,但絕不是我畫的。我的原作被調包了!
我抬頭想辯解,卻對上顧沉舟深不見底的眼睛。那一瞬間,
我仿佛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轉瞬即逝。"收拾東西,今天就走。
"他轉身離開,留下一室壓抑的寂靜。林淺走過來,假惺惺地說:"小滿,別太難過了,
以你的...水平,找個普通工作還是沒問題的。"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走出顧氏大樓時,天空下起了小雨,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不知道的是,
二十八樓的落地窗前,顧沉舟正看著我淋雨的背影,手中的鋼筆幾乎要被捏斷。
2、失業第三周,我蹲在狹小的出租屋里,數著錢包里最后的幾張鈔票。空調壞了,
盛夏的熱浪一波接一波地涌進來,我額前的碎發濕漉漉地粘在臉上。手機屏幕亮起,
又是一條銀行短信。余額:326.5元。我嘆了口氣,把手機扔到床上。被顧氏辭退后,
我在這個圈子里幾乎成了"抄襲"的代名詞。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偶爾有幾個面試,
對方一看我的名字就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小滿,別灰心。"閨蜜陳悅在電話里安慰我,
"要不你先來我這兒住幾天?""不用了,我再想想辦法。"我強打精神回答,
目光落在墻角堆著的畫作上。那是我大學至今的所有作品,
本來計劃在顧氏轉正后辦個小展覽的。掛掉電話,我鬼使神差地走到那堆畫前,
隨手拿起一幅。這是大三時畫的《雨夜咖啡館》,暖黃的燈光透過雨簾,
在玻璃上暈開一片朦朧的光暈。我輕輕撫過畫布,突然想起大學老師說過的話:"小滿,
你對色彩有一種天生的敏感,就像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情緒。"可現在,
這種"敏感"一文不值。手機突然震動,一個陌生號碼發來郵件。我隨手點開,
然后整個人僵在原地。「蘇小姐:偶然看到您的作品,非常欣賞。
有意收購您現有的全部畫作,價格可按市價兩倍計算。如有意向,請回復。——舟客」
我反復讀了三遍,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兩倍市價?這足夠我撐過接下來半年了。
可誰會對我這個"抄襲者"的作品感興趣?正當我猶豫時,又一條郵件進來:「補充說明,
尤其希望收購《雨夜咖啡館》和《晨光三疊》兩幅。」我猛地抬頭看向手中的畫,
脊背竄上一陣涼意。《雨夜咖啡館》正被我拿在手里,而《晨光三疊》就壓在下面。
這個人怎么會知道我有這兩幅畫?它們從未公開展示過!
我立刻撥通陳悅的電話:"有個叫'舟客'的人要買我所有的畫,
還準確說出了兩幅從未發表過的作品!""騙子吧?"陳悅警覺地說,
"現在這種專門針對落魄藝術家的騙局可多了。
""但他愿意出兩倍市價...""所以才可疑啊!"陳悅苦口婆心,
"先查清楚對方身份再說。"掛斷電話,我盯著那封郵件看了很久,
最后決定冒險回復:「請問您從哪里看到我的作品?《晨光三疊》從未對外展示過。」
對方幾乎秒回:「三年前,美院畢業展預審。您的作品雖未入選正式展覽,
但我有幸在后臺看到。」我眨了眨眼。確實,畢業展預審時我交的就是《晨光三疊》,
但后來換成了另一幅。這件事除了評審老師,幾乎沒人知道。
難道這個"舟客"是美院的老師?還沒等我追問,對方又發來一封郵件:「為表誠意,
已預付10%定金至您尾號4172的賬戶,請查收。」我慌忙打開手機銀行,
果然有一筆兩萬元的轉賬,備注寫著"畫作定金"。我的全部作品市價加起來最多二十萬,
兩萬確實是10%。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我咬了咬下唇。這筆錢足夠付清拖欠的房租,
還能讓我撐到找到新工作。如果是騙局,對方已經先打錢過來了,我似乎沒什么可損失的。
「我接受。請問如何交接畫作?」我按下發送鍵。「明天上午十點,會有快遞上門取件。
全款將在驗收后24小時內付清。」就這樣,第二天我送走了陪伴自己多年的畫作,
換來銀行卡里突然多出的十八萬。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那個"舟客"再沒出現過,
只有銀行賬戶里冰冷的數字提醒我這一切不是夢。"還是覺得不對勁,
"陳悅坐在我的新工作室里,環顧四周,"哪有人這么買畫的?連面都不見。
"我正忙著把新買的顏料擺放整齊。用那筆意外之財,我在城郊藝術區租了間小工作室,
雖然位置偏了點,但采光極好,租金還便宜得不可思議。"房東說上一個租戶突然退租,
所以低價轉租給我。"我開心地說,"你看這落地窗,正對一片小樹林,多適合創作!
"陳悅搖搖頭:"你呀,就是太容易相信人。"她突然壓低聲音,"我打聽過了,
那個顧沉舟最近在收購城郊的一塊地,你這工作室該不會是他的產業吧?
"我手里的調色盤差點掉在地上:"怎么可能!他那么討厭我,巴不得我滾得遠遠的。
""誰知道呢..."陳悅意味深長地說,"有錢人的心思很難猜。"我沒再接話,
但心里卻浮現出顧沉舟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被辭退那天,他看我的最后一眼里,
似乎藏著什么我讀不懂的情緒。"對了,下周有個商業插畫比賽,獎金五萬,你應該試試。
"陳悅轉移話題,遞給我一張宣傳單。我接過來,眼睛一亮。比賽主題是"城市記憶",
正好契合我最近想嘗試的風格。更重要的是,評委名單上赫然印著"顧沉舟"三個字。
一股莫名的斗志突然涌上來。我要讓那個不分青紅皂白就辭退我的男人看看,
蘇小滿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與此同時,顧氏大廈頂層辦公室。顧沉舟站在落地窗前,
手里拿著一份剛送到的報告。
滿這兩周的一舉一動:租了工作室、買了新顏料、報名參加商業插畫比賽..."她還好嗎?
"他頭也不回地問。身后,林淺優雅地交疊著雙腿:"看起來不錯,
似乎已經走出被辭退的陰影了。"她頓了頓,"顧總為什么這么關心一個抄襲的員工?
"顧沉舟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這不關你的事。"林淺識相地閉嘴,但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她早就注意到,每當提到蘇小滿,這位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總裁就會有不尋常的反應。
"繼續關注她的動向,特別是那個比賽。"顧沉舟說完便轉身面對電腦,示意談話結束。
林淺離開后,顧沉舟打開手機相冊,里面全是蘇小滿的畫作照片。他點開《雨夜咖啡館》,
指尖輕輕觸碰屏幕上的暖黃光暈,冷峻的面容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柔和。三年前,
他在美院后臺偶然看到這幅畫,那一刻,
畫中透出的溫暖竟讓他這個長期失眠的人感到一絲困意。從那天起,
他開始默默關注這個叫蘇小滿的女孩。直到她陰差陽錯進入顧氏,
又陰差陽錯撞破那場秘密談判...顧沉舟關上手機,揉了揉太陽穴。
為了保護她不被卷入商業斗爭,他不得不當眾羞辱并辭退她。而現在,
他只能用"舟客"這個身份,繼續在暗處守護她的夢想。窗外,夜幕降臨。
顧沉舟不知道的是,此刻蘇小滿正坐在新工作室里,對著空白的畫布發呆,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他冷若冰霜的眼神。3、比賽當天,我抱著畫作站在展廳門口,
手心全是汗。這是我被顧氏辭退后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展示作品,
更讓我緊張的是評委席上坐著顧沉舟。"下一位,37號蘇小滿。"聽到自己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評審室。我的參賽作品《記憶碎片》是一幅城市街景,
用破碎的色塊拼接而成,每個碎片都承載著不同的記憶色彩。三位評委坐在長桌后,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最中間那個身影上。顧沉舟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裝,
襯得他的輪廓更加鋒利。他低頭翻看資料,甚至沒有抬頭看我一眼。"請闡述你的創作理念。
"左側的女評委微笑著說。
我定了定神:"《記憶碎片》想表達的是城市中那些被忽視的微小記憶。比如這個藍色碎片,
"我指向畫面左下角,
點面包店亮起的燈;這個橙紅色是放學路上永遠在吵架的那對夫妻..."我漸漸進入狀態,
甚至忘記緊張,直到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我。"膚淺。"顧沉舟終于抬起頭,
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視我的作品,卻像在看一堆垃圾。"城市記憶不是過家家的調色板。
你的技法幼稚,構圖混亂,色彩運用更是毫無章法。"每一個字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年來,
我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懷疑——也許我真的不適合走這條路?"顧總,
"女評委試圖緩和氣氛,
"我認為蘇小滿選手對色彩有獨特感知...""商業插畫不需要這種自以為是的'獨特'。
"顧沉舟打斷她,拿起我的資料掃了一眼,"顧氏前員工?難怪水平如此不堪。
"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他是故意的!就因為那天我撞破了他的秘密談判,
現在要當眾羞辱我。"感謝您的指教。"我硬邦邦地說,一把抓起畫作轉身就走。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我死也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哭。走出評審室,我直奔洗手間,
鎖上隔間門才讓眼淚掉下來。我原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他的看法了,
可當那些刻薄的話真的砸下來時,還是痛得喘不過氣。十分鐘后,我洗了把臉,
對著鏡子練習微笑。沒關系,蘇小滿,你早就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了,不是嗎?回到展廳,
大部分參賽者已經離開。我的作品被隨意放在角落的"未入選"區,
畫框上貼著一張紙條:"請于今日取走您的作品"。我伸手去拿,
卻發現畫框后面還粘著一個牛皮紙信封。我疑惑地拆開信封,
里面是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第一頁頂端赫然寫著:《記憶碎片》專業分析及改進建議。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這是...顧沉舟的字跡?筆記詳細到令人發指,
不僅指出了我作品中每一個他所謂的"缺陷",還附上了具體的修改建議。更讓我震驚的是,
這些建議精準得可怕——比如他指出藍色碎片應該加入5%的灰調以增強凌晨的孤寂感,
而這正是我創作時隱約感覺缺了點什么的地方。翻到最后一頁,
還有一行小字:"色彩感知力罕見,但需系統性訓練。
參考書目:《視覺語言的語法》《色彩與情感》..."我站在原地,腦子一片混亂。
他當眾罵得我一文不值,私下卻寫了這么詳盡的分析?這人精神分裂嗎?
"看來有人得到了特別指導。"我嚇了一跳,轉身看見林淺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
正盯著我手中的筆記。"顧總一向惜才,"她微笑著說,眼里卻毫無笑意,
"不過對你這種被顧氏開除的人還這么上心,真是...出人意料。
"我迅速把筆記塞進包里:"他只是盡評委職責。""是嗎?"林淺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對了,下周顧氏有個藝術展,顧總特意囑咐邀請你參加。看來他很'欣賞'你呢。
"她把"欣賞"兩個字咬得特別重。我沒接話,抱著畫快步離開。林淺的話讓我渾身不舒服,
仿佛我得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特殊照顧。走出展覽中心,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我沒帶傘,
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小一點。這時,一位白發老人在不遠處踉蹌了一下,突然倒在雨地里。
"有人暈倒了!"我大喊著沖進雨里。老人面色蒼白,呼吸微弱。我跪在地上,
笨拙地幫他松開領口。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卻沒人敢上前。"讓開。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回頭,顧沉舟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后,
他的臉色比雨幕還要陰沉。"顧...顧總?"我結結巴巴地說。他沒理我,
迅速蹲下檢查老人的狀況:"急性心肌缺血。"說著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小藥瓶,
倒出一粒藥塞進老人舌下。"叫救護車。"他命令道,聲音里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五分鐘后,救護車呼嘯而來。醫護人員把老人抬上車時,顧沉舟一直緊握著老人的手,
直到車門關閉。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脆弱,但轉瞬即逝。
"您認識那位老人?"我小聲問。"我的大學導師。"他簡短地回答,
目光仍追隨著遠去的救護車,"謝謝你第一時間發現他。"雨還在下,我們倆站在雨中,
渾身濕透。這是我第一次聽顧沉舟說"謝謝",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臉上沒有那種冰冷的傲慢。
"我...我該回去了。"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顧沉舟。"我送你。
"他說完就走向停車場,根本不容我拒絕。車內的暖氣讓我打了個噴嚏。顧沉舟皺了皺眉,
遞給我一條手帕:"地址。"我報出工作室的地址,然后陷入尷尬的沉默。
雨水順著我的頭發滴落在真皮座椅上,我偷偷瞥了一眼顧沉舟的側臉。水珠掛在他的睫毛上,
在路燈照射下像細碎的鉆石。"那個...筆記,謝謝。"我鼓起勇氣開口。
他握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我只是指出顯而易見的問題。
""但您還推薦了書...""吱——"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了我。車子突然在路邊停下,
顧沉舟轉頭看我,眼神銳利:"蘇小滿,你以為那是什么?特殊關照?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到了:"不,我只是...""在這個行業里,
才華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他冷冷地說,"如果你連最基本的批評都承受不了,趁早改行。
"我咬住嘴唇,胸口發悶。為什么他總能輕易點燃我的怒火?"顧總教訓得是。
不過我想請問,既然我的作品這么不堪,為什么還要邀請我參加顧氏的藝術展?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明白過來:"林淺告訴你的?"我點點頭。"不必理會。
"他重新發動車子,"那不是適合你的場合。"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我。"因為我不夠格?
還是怕我這個'前員工'給你丟臉?"顧沉舟沒有回答,但下頜線條繃得更緊了。
車內的氣氛降至冰點。就在這時,車子突然發出一聲怪響,然后徹底熄火在了半路上。
"怎么回事?"我愣住了。顧沉舟試了幾次點火,都沒反應。他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盤,
拿出手機:"沒信號。暴雨導致附近基站出了問題。"我們被困在郊外的一條小路上,
前后都沒有燈光。雨越下越大,敲打在車頂的聲音像無數小錘子。
"看來只能等雨停或路過的車了。"我嘆了口氣,脫下濕透的外套擰水。
顧沉舟沉默地打開車內照明燈,從后座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包。令我驚訝的是,
包里居然裝著那本《色彩與情感》——他筆記里推薦給我的書。"您對色彩心理學也有研究?
"我忍不住問。他翻書的手指頓了頓:"業余興趣。"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們被困在車里,
奇怪的是,氣氛反而沒那么緊張了。顧沉舟專注地看書,我則偷偷觀察他。在柔和的燈光下,
他的五官顯得沒那么凌厲,甚至有種疲憊的脆弱感。不知何時,他的頭微微偏向一側,
呼吸變得均勻綿長。他居然睡著了。我屏住呼吸,第一次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男人。
他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嘴角放松后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我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有一道細小的疤痕,右手拇指不停地輕微抽動,
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安穩。這個在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此刻看起來竟有些...孤獨。
一陣雷聲驚醒了他。顧沉舟猛地坐直,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
隨即又恢復了那種冷漠的表情。"雨小了。"他看向窗外,聲音沙啞。遠處,
一輛拖車正朝我們駛來。顧沉舟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變回了那個不可一世的顧總。但此刻,
我已經瞥見了面具后的另一面。拖車司機幫我們把車拖到附近的修理廠,
但零件要明天才能到。修理廠老板好心幫我們叫了出租車。"先送她。"顧沉舟對司機說,
然后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今天的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點點頭,
心里卻涌起無數疑問。為什么他這么在意別人知道他幫助我?
為什么他的筆記和公開評價如此矛盾?最重要的是,為什么他看起來總是那么...疲憊?
回到工作室,我泡了杯熱可可,坐在窗前發呆。手機突然震動,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導師已脫離危險。謝謝。——顧」我盯著那條短信看了很久,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原來冰山也會道謝啊。第二天一早,我收到藝術展的正式邀請函,
署名是顧氏集團文化事業部。看來顧沉舟改變主意了?或者...這又是林淺的什么把戲?
無論如何,我決定參加。不僅為了證明自己,
更因為我對那個矛盾的男人產生了難以解釋的好奇。4、藝術展前一周,
我的工作室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蘇小滿女士嗎?我們想委托您創作一套系列插畫。
"電話那頭是一個溫和的男聲,"主題是'城市中的孤獨與溫暖',預算五十萬。
"我差點被水嗆到:"五、五十萬?"這遠超市場價三倍不止。"是的。
我們老板非常欣賞您的風格,尤其是色彩運用。"對方頓了頓,
"他說您擅長用冷色調表現溫暖,比如《雨夜咖啡館》那種感覺。"我的手指猛地攥緊手機。
《雨夜咖啡館》——那幅被"舟客"買走的畫。知道這幅畫的人屈指可數。
"請問您老板是...?""匿名委托。如果您接受,預付金今天就能到賬。
具體要求會通過郵件發送。"掛斷電話后,我呆坐在椅子上,腦子飛速運轉。
這個委托的風格和"舟客"太像了——高價、匿名、對我的作品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
他們提到了《雨夜咖啡館》。難道"舟客"和這個委托人是同一個人?兩小時后,
一封郵件如約而至。我屏住呼吸點開,里面是對插畫風格的詳細要求,
甚至具體到了某種色調的RGB數值。讀著讀著,
我的后背開始發涼——這些要求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制的,完全契合我的創作習慣,
有些細節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郵件末尾附言:"特別希望看到類似《晨光三疊》中那種藍灰與橙紅的碰撞,
但加入更多城市元素。"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秒。《晨光三疊》和《雨夜咖啡館》一樣,
都是被"舟客"買走的作品,從未公開展示過。這太詭異了。我打開搜索引擎,
輸入"舟客 身份",結果一片空白。這個神秘買家就像個幽靈,
除了那幾封郵件和銀行轉賬記錄,沒有任何存在痕跡。正當我出神時,手機突然震動,
是陳悅發來的消息:「快看行業論壇!有人在扒你!」我心頭一緊,趕緊點開她發來的鏈接。
屏幕上跳出一個熱帖:《扒一扒那個靠"特殊關系"參加商業插畫比賽的蘇某某》。
帖子里陰陽怪氣地說我之所以能參加比賽,是因為和某位評委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還暗示我被顧氏辭退的真正原因不是抄襲,而是"騷擾高層"。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這完全是顛倒黑白!更讓我憤怒的是,帖子下面已經有不少跟風嘲諷的評論。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陌生號碼:「別理會那些謠言。刪帖律師函已發出。——K」K?
顧沉舟的"顧"拼音首字母?我盯著這條沒頭沒尾的短信,心跳加速。
他怎么知道我看到帖子了?他在關注我的反應?還沒等我回復,
短信突然消失了——像是被遠程刪除了一樣。我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第二天一早,陳悅興奮地打來電話:"那個造謠帖子不見了!連賬號都被封了!
論壇公告說是'不實信息'。"我咬著吐司含混不清地問:"知道是誰舉報的嗎?
""聽說是顧氏集團法務部直接介入的。"陳悅壓低聲音,"小滿,
你和顧沉舟到底什么關系啊?他為什么這么護著你?""他哪是護著我..."我苦笑,
"八成是怕影響比賽公正性吧。"掛掉電話,我決定主動出擊。
如果顧沉舟和"舟客"真有聯系,那他的行程應該會和"舟客"的活動有重合。我打開電腦,
開始交叉比對。首先列出"舟客"所有聯系我的時間點,
然后搜索顧沉舟那段時間的公開行程。這并不難,作為商界名人,
他的大部分公開活動都有報道。第一個時間點:我收到"舟客"第一封郵件那天。
根據財經新聞,顧沉舟當天上午出席了亞太商業峰會,但下午的閉門會議"因故缺席"。
第二個時間點:"舟客"派人取畫那天。顧氏集團官網上,
那天顧沉舟的行程表上寫著"外出考察,無公開活動"。
第三個時間點:我收到"舟客"全款那天。社交媒體上,
顧沉舟的助理發了一條動態:"老板今天閉關審閱文件,謝絕一切打擾。"越比對,
我的手抖得越厲害。每次"舟客"聯系我,顧沉舟都恰好"消失"幾個小時。這會是巧合嗎?
我癱在椅子上,腦子亂成一團。如果顧沉舟就是"舟客",
那他為什么要在公開場合那樣羞辱我?為什么一邊高價買我的畫,
一邊又罵我的作品一文不值?除非...他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這個念頭一冒出來,
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居然在給那個冰山找借口?門鈴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我打開門,外面放著一個精致的食盒,里面是還冒著熱氣的藍莓松餅——我最愛的甜點,
但從未在工作室點過。沒有卡片,沒有訂單號,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我警惕地環顧四周,
走廊上空無一人。關上門,我盯著那盒松餅,突然想起大學時的一件小事。有次熬夜趕作業,
我在朋友圈抱怨想吃學校后門的藍莓松餅但店鋪關門了。第二天一早,
桌上就出現了一盒一模一樣的松餅,當時以為是陳悅放的,但她堅稱不是她。難道從那時起,
就有人在暗中關注我?這個想法讓我既毛骨悚然又莫名溫暖。我小心地咬了一口松餅,
甜中帶酸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如果真是顧沉舟...不,不可能。
那個冷血資本家怎么會做這種事?下午,我去了趟圖書館,
借回顧沉舟筆記里推薦的那幾本專業書籍。抱著厚厚一摞書出來時,天空飄起了細雨。
我沒帶傘,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路邊。車窗降下,
露出顧沉舟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車。"簡單的兩個字,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感。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鉆了進去。車內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氣,
座椅加熱讓濕冷的空氣瞬間溫暖起來。"謝謝。"我小聲說,把淋濕的書往懷里攏了攏。
顧沉舟掃了眼書脊,眉頭微挑:"《色彩與情感》?""您推薦的。"我直視他的眼睛,
試探地說。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圖書館借的?""嗯。""買下來。
第78頁到85頁需要反復標注。"他說完就轉頭看向窗外,仿佛剛才只是隨口點評天氣。
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哪幾頁最重要?除非...他真的認真讀過這本書,
并且認為那些內容對我有幫助。雨點敲打在車窗上,車內陷入沉默。
我偷偷打量顧沉舟的側臉,發現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長期睡眠不足。
"顧總最近休息不好嗎?"我鬼使神差地問。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這是我從沒見過的微小動作——顧沉舟在公共場合永遠完美克制,
不會有這種泄露情緒的小動作。"不關你的事。"他冷聲回應,
但語氣里有一絲我從未聽過的疲憊。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顧沉舟看了眼來電顯示,
眉頭緊鎖,但還是接了起來:"我說過這個時間不要打擾。"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聲,
...劑量...睡眠監測...副作用..."顧沉舟的聲音更冷了:"晚上八點后再說。
"然后直接掛斷。車內又恢復了寂靜,但我的思緒卻翻騰不息。
那通電話聽起來像是...醫生?結合他眼下的黑眼圈,難道顧沉舟有睡眠問題?
這個猜測在二十分鐘后得到了部分證實。車子停在我的工作室樓下,
顧沉舟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小藥盒,倒出一粒白色藥片吞下。看到我好奇的目光,
他迅速收起藥盒,但沒逃過我的眼睛——那是安眠藥。"謝謝您送我回來。
"我下車前鼓起勇氣問,"顧總,您為什么會知道《色彩與情感》第78頁的內容那么重要?
"顧沉舟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蘇小滿,不要得寸進尺。""我只是好奇,
"我固執地站在原地,"就像我好奇為什么有人會匿名買我所有的畫,
又匿名委托我創作;為什么有人一邊當眾批評我,
一邊又給我發詳細的改進筆記...""下車。"他的聲音像冰刀一樣冷。
我咬著嘴唇下了車,看著黑色轎車絕塵而去。雨已經停了,但我的心里卻下起了更大的雨。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決定。既然顧沉舟不肯承認,那我就逼他現身。我鋪開畫紙,
開始創作一幅全新的作品。不是為那個匿名委托,而是專門為"舟客"畫的。
根據我對色彩心理學的理解,這幅畫用了大量能舒緩神經的藍綠色調,
中心是一個模糊的男性剪影,站在雨中的窗后,靜靜守護著什么。畫完后,
我在背面寫了一行小字:"給舟客——希望這幅畫能讓你睡個好覺。"第二天,
我按照"舟客"最早的聯系方式,把畫寄到了郵件里留下的一個代收點。
如果顧沉舟真是"舟客",他一定會收到這幅畫;如果不是,
那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粉絲的贈禮罷了。寄出畫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這像是一場堵伯,賭的是那個冷漠面具下,是否真的藏著一個會默默守護我的人。三天后,
藝術展前夕,我收到了回復。不是郵件,不是短信,而是一個包裹。
里面是一本絕版的《色彩心理學手稿》,扉頁上有一行剛勁有力的字跡:"謝謝。
它幫了大忙。"沒有署名,但那字跡,和比賽后那封分析筆記一模一樣。我的手微微發抖。
顧沉舟就是"舟客",幾乎可以確定了。但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隱藏自己?
為什么要對我忽冷忽熱?更重要的是,明天就是顧氏藝術展,
我將再次面對他——那個在公眾場合冷若冰霜,私下卻送我絕版書的矛盾男人。這一次,
我決定不再被動等待答案。5、顧氏藝術展當天,我站在鏡子前反復調整著裝。
最終選了一條簡約的藏藍色連衣裙,搭配銀色耳釘——既不會太隨意,也不會顯得刻意打扮。
畢竟,我只是個普通參展者,而他是主辦方總裁。"別緊張,就當去見個普通客戶。
"我對鏡子里的自己說,卻壓不下胸腔里那顆狂跳的心。
顧氏藝術中心坐落在城中最昂貴的地段,全玻璃的現代建筑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入口處人頭攢動,我攥著邀請函,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蘇小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我。林淺穿著香奈兒套裝,紅唇彎成完美的弧度,"真高興您能來。
"我勉強扯出微笑:"謝謝邀請。""顧總今天很忙,恐怕沒時間親自接待您。
"她意有所指地說,眼睛像掃描儀一樣打量我的著裝,"不過您的作品在B區,
我可以帶您去看看。""我的作品?"我愣住了,
"但我沒有提交...""是您之前在顧氏創作的《星辰》系列復制品。
"林淺的笑容紋絲不動,"作為'反面教材'展示,提醒參展者抄襲的代價。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她是要當眾羞辱我。"不必了。"我咬牙道,"我想先自己逛逛。
"林淺聳聳肩:"隨您便。不過..."她湊近我耳邊,香水味濃得嗆人,
"別以為顧總對您那點小才華真感興趣。他不過是可憐您罷了。"說完,
她踩著高跟鞋優雅離去,留我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展廳里人潮涌動,
我機械地跟著人流移動,眼睛卻什么都看不進去。
四周的畫作、雕塑、裝置藝術全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塊。
林淺的話像毒蛇一樣盤踞在我腦海——顧沉舟對我的關注,真的只是出于憐憫嗎?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展廳邊緣的一條走廊。這里沒有展品,也沒有游客,
盡頭是一扇標著"工作人員專用"的門。我正想轉身離開,
卻聽到門內隱約傳來熟悉的旋律——是我大學時經常聽的鋼琴曲《星河》。鬼使神差地,
我推開了那扇門。里面是一個小型私人展廳,燈光柔和,空無一人。
墻上掛著的不是名家大作,而是...我的作品。
《雨夜咖啡館》、《晨光三疊》、《記憶碎片》,甚至還有我在大學時期的習作。
每幅畫旁邊都貼著詳細的筆記,字跡工整鋒利——和顧沉舟給我的分析筆記一模一樣。
我顫抖著走近那些筆記,上面記錄著每幅畫的創作時間、所用技法,甚至猜測我當時的心境。
"此階段偏好冷色調,可能與學業壓力有關"、"藍色時期,
孤獨感明顯"...最讓我震驚的是展廳中央的那幅畫——被調包的《星辰》系列原作!
旁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是顧沉舟潦草的字跡:"保護她,遠離漩渦。"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所以當初調包我畫作的不是別人,正是顧沉舟自己?可他為什么又要收藏起來?
為什么要在私下做這么多分析?"誰讓你進來的。"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渾身一顫,轉身看到顧沉舟站在門口,面色陰沉得可怕。"我...我走錯了。
"我結結巴巴地說,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他大步走來,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這里是私人區域。""這些都是我的畫!"我掙脫他的手,
指著墻上的作品,"包括這幅《星辰》,它應該早就被當成'抄襲證據'銷毀了才對!
"顧沉舟的下頜線繃得緊緊的:"你不該看到這些。""為什么?
因為會揭穿你就是'舟客'?"我直視他的眼睛,"還是因為會讓我知道,
當初調包我畫作的人就是你?"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冷漠表情:"出去。
""不!"我出奇地憤怒,"你有權辭退我,有權批評我的作品,
但你沒權利像觀察實驗室小白鼠一樣記錄我的一舉一動!這些筆記算什么?
我的'黑歷史檔案'?"顧沉舟突然上前一步,逼得我后退撞到墻上。
他一只手撐在我耳邊的墻面,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你以為這是什么?
"他聲音低沉,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危險氣息,"一場變態的跟蹤游戲?""那這是什么?
"我倔強地反問,盡管雙腿發軟。他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仿佛在掙扎著什么。最終,
他松開手,退后一步:"離開這里,蘇小滿。離我遠點,這對你有好處。""為什么?
"我追問,"如果你真的討厭我,為什么買我所有的畫?為什么給我寫改進筆記?
為什么..."我的聲音哽住了,"為什么送我那本絕版書?
"顧沉舟轉身走向門口:"這棟建筑有三十七個監控攝像頭。從你踏進這個房間那一刻起,
錄像就會送到安保部門。"他回頭看我一眼,眼神復雜,"我不可能每次都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沖著他的背影喊道,"我需要的是真相!"他沒有回頭,
徑直離開了房間。我癱坐在地上,眼淚終于決堤。這個房間里的每一幅畫,每一張筆記,
都證明顧沉舟對我的關注遠超正常范圍。可為什么他寧愿被誤解成變態,
也不肯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擦干眼淚,我最后環顧這個秘密展廳。墻角有一個小工作臺,
上面攤開一本素描本。我走近一看,呼吸再次停滯——那是顧沉舟的臨摹本,
每一頁都是我的畫作的復制品,有些旁邊還標注著"光影修正"、"色彩調整"等字樣。
最新的一頁是半完成的素描,畫中的女孩低頭調色,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那是我...是顧沉舟眼中的我。我顫抖著翻到扉頁,上面只有一行字:"她眼中的世界,
是我唯一能安睡的地方。"門外傳來腳步聲,我慌忙合上素描本放回原處。
進來的是一位保潔阿姨,她驚訝地看著我:"小姐,這里是私人區域...""我馬上走。
"我快步離開,心亂如麻。回到主展廳,我機械地走著,直到被一陣騷動吸引。人群中央,
林淺正對著幾位媒體記者侃侃而談:"...所以我們特別設置了這個'誠信展區',
提醒年輕創作者走正道的重要性。"她指向墻上我的《星辰》系列復制品,"比如這幅,
就是典型的抄襲作品..."我的臉燒了起來,正要轉身離開,
卻聽到一個聲音說:"林總監,您確定這是抄襲作品嗎?據我所知,
原作者一直否認這一指控。"提問的是個年輕女記者。林淺的笑容僵了一瞬,
隨即恢復:"證據確鑿。而且,抄襲者已經被顧氏辭退了。""可我聽說,
"女記者繼續追問,"這位蘇小滿女士最近獲得了'舟客'的青睞,
以高價收購了她所有作品。眾所周知,'舟客'是業內最挑剔的收藏家之一,
怎么會看上一個抄襲者的作品呢?"人群一陣騷動。林淺的臉色變得難看:"謠言而已。
'舟客'怎么可能...""'舟客'確實收購了蘇小滿的全部作品。
"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了她。人群自動分開,顧沉舟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來,"不僅如此,
顧氏文化剛剛與她簽訂了新的創作合約。"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淺的表情像被人扇了一耳光:"顧總,這...恐怕不合適吧?
她可是...""可是什么?"顧沉舟冷冷地看向她,"被冤枉的抄襲者?"全場嘩然。
我的腿像生了根一樣釘在原地,腦子嗡嗡作響。顧沉舟剛才是在...為我平反?
"三年前調包畫作的另有其人。"顧沉舟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展廳鴉雀無聲,
"相關證據已經提交給法務部門。蘇小姐的清白,顧氏會負責恢復。"他的目光穿過人群,
準確無誤地找到了我。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歉疚,但轉瞬即逝。"當然,
如果蘇小姐愿意接受我們的道歉和新合約的話。"他補充道,語氣恢復了公事公辦的冷靜。
記者們立刻把鏡頭轉向我。閃光燈下,我不知所措地站著,頭腦一片空白。
顧沉舟為什么要現在公開這一切?是為了彌補?還是...另有目的?林淺站在顧沉舟身后,
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她盯著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讓我不寒而栗。
"我需要時間考慮。"我最終說道,然后轉身逃離了展廳。走出藝術中心,
陽光刺得我眼睛發疼。
顧沉舟的秘密展廳、臨摹本上的那句話、突如其來的平反...一切都太混亂了。
手機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三天后下午三點,青松咖啡館。
我會解釋一切。——K」我盯著這條短信看了很久,最終回復:「如果你再爽約,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發完這條,我關掉手機,深吸一口氣。無論顧沉舟有什么苦衷,
這一次,我要聽到全部的真相。而我不知道的是,藝術中心頂樓的辦公室里,
林淺正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計劃有變...是的,必須加快進度。
在顧沉舟毀掉一切之前,我們必須先毀掉她。"6、青松咖啡館的約定還有兩天,
我坐立難安。為了分散注意力,我決定整理這些年來"舟客"購買我畫作的所有記錄。
鋪開一桌子的收據、郵件和銀行流水,我開始在日歷上標注每一次交易的時間點。
隨著標記增多,一個驚人的模式逐漸浮現——每次"舟客"購買我畫作的日期,
都恰好是我人生中的低谷期。
第二天;畢業答辯前突發高燒那次;被顧氏辭退后第三天...就像有人一直在暗中關注我,
總能在我最需要鼓勵時出現。我的手開始發抖。如果顧沉舟真的是"舟客",
那他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的一舉一動。手機突然震動,是陳悅發來的消息:「看新聞!
顧氏藝術展遭破壞!」我急忙點開她發來的鏈接。本地新聞報道,
顧氏藝術展的"新銳藝術家展區"昨晚遭人惡意破壞,多幅作品被潑灑顏料。配圖中,
我的《星辰》系列復制品赫然在列,被紅色油漆完全覆蓋。報道中提到,
顧氏集團總裁顧沉舟表示將嚴肅處理此事,并考慮取消該展區。我的心沉了下去。
昨天他才當眾為我平反,晚上我的作品就被毀了。這絕不是巧合。猶豫再三,
我撥通了顧沉舟的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卻不是他的聲音。"您好,顧總正在開會。
我是他的助理王勉。"一個年輕男聲禮貌地說。"我是蘇小滿。
關于藝術展的破壞事件...""蘇小姐!"王勉的聲音突然壓低,"顧總交代過,
如果您來電,讓我轉告您別擔心。破壞者已經被監控拍到了,證據保存完好。
表面取消展區只是權宜之計。"我握緊手機:"是誰干的?
""這個...顧總說您暫時不知道比較好。"王勉猶豫了一下,"不過他讓我提醒您,
最近別單獨見林總監。"林淺?果然是她。我早該想到的。"還有,"王勉補充道,
"顧總建議您這兩天最好別去工作室。有人可能會騷擾您。"我心頭一暖,隨即又覺得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