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死亡就是永恒的黑暗。畢竟對于一個先天失明的人來說,黑暗是最熟悉的老朋友。
但我錯了。死亡比黑暗刺激多了。01我死的那天,陽光很好。
至少我是這么覺得的——畢竟導盲杖前端傳來的溫度暖融融的,
耳邊還有麻雀在電線桿上吵架的聲音。我哼著歌往家走,心想,今天一定要說服房東太太,
別再往我門口放她做的詭異點心了,那玩意兒上次差點把我送走。然后我就真的被送走了。
一輛失控的卡車碾過人行道時,我最后的念頭是:"完了,
這月的房租還沒交……""……滋……滋……""歡迎來到'三日逃生'游戲副本。
"一個機械音在我耳邊炸響,"祝您游戲愉快。"我猛地坐起來,后腦勺撞上了什么硬物。
疼痛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如果這個狀態能叫活著的話。"什么游戲?誰在說話?
"我伸手摸索四周,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墻壁,"這是哪兒?
""游戲規則如下:"機械音完全無視我的問題,
請在72小時內逃離廢棄醫院;二、小心醫院內存在的鬼怪;三、找到'生門'可立即通關。
"我呆住了。首先,我死了;其次,
我死后被扔進了一個恐怖游戲;最重要的是——"我是個瞎子啊!"我對著空氣大喊,
"你們系統都不做用戶調研的嗎?
"機械音停頓了三秒:"檢測到玩家存在視覺障礙……系統補償機制啟動。
玩家沈小蝶獲得特殊技能'心眼',聽覺與觸覺靈敏度提升300%。
"我剛想吐槽這個中二病技能名,卻突然反應過來,系統該不會是在偷偷罵我缺心眼吧?
緊接著,只聽見"滴"的一聲:"游戲開始。"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那種死寂不是普通的安靜,而是連空氣流動都凝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靜默。
我扶著墻站起來,左腿不知為何突然使不上力。
我的鼻子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著鐵銹的氣息——看來這里確實是醫院。"好吧,
"我自言自語,"至少不用看那些嚇人的東西……"我的導盲杖不見了,
只能靠雙手摸索前進。墻壁上黏糊糊的觸感讓我立刻縮回手,在褲子上使勁擦了擦。
就在這時,我聽到走廊盡頭傳來"嘎吱"一聲——像是老舊的木門被緩緩推開。"有人嗎?
"我下意識問道,隨即想起規則里的"小心鬼怪",趕緊捂住嘴。但已經晚了。
"噠、噠、噠……"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經上。
我的心跳情不自禁加快,但奇怪的是并不覺得害怕——對于一個生活在永恒黑暗中的人來說,
鬼怪不過是會發出聲音的未知物體罷了。聲音停在了我面前。
我能感覺到有東西在近距離打量我,因為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你看得見我嗎?
"一個女聲貼著我的耳朵問,冰涼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我誠實地回答:"看不見,
我是個瞎子。"沉默。長久的沉默。"……真的?"女鬼的聲音充滿懷疑。"真的,
"我點頭,"先天視神經發育不全。需要我背病歷給你聽嗎?"又是一陣沉默。
然后我聽見"嘩啦"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被收起來了。"早說啊,
"女鬼的語氣突然變得隨意,"害我特意把腸子抻出來擺造型。"她頓了頓,
"你是這輪玩家里的那個'特殊補償對象'吧?系統剛給我們發了通知。
"我:"……你們鬼怪還有內部群聊?""企業微信啦,"女鬼居然真的回答了,
"還有KPI考核呢。我這個月還差三個驚嚇指標……"她突然住口,"等等,
我在跟獵物聊什么天!"我聽見她手忙腳亂地掏什么東西的聲音:"咳咳!重來!
無知的人類,我要挖出你的眼——""可是我沒有眼睛可以挖。"我指出。"……那就心臟!
我要挖出你的心臟!""左邊肋骨下側,別找錯位置了。"我貼心指導,
"需要我躺平配合嗎?"女鬼徹底崩潰了:"你這個人怎么回事啊!
能不能尊重一下恐怖游戲的氛圍!"我正想回答,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緊接著是雜亂的奔跑聲和什么東西被撞倒的巨響。
女鬼"嘖"了一聲:"是3號手術室那幫家伙,
又搞超額驚嚇了……我得去看看能不能分點業績。"她急匆匆地離開前,
似乎從腰間解下了什么東西:"喂,新人,這個給你。"冰涼的金屬板突然被塞進我手里,
表面有些凹凸不平的劃痕,邊緣還帶著她的體溫。"這是什么?
"我用指尖摸索著那些凸起的紋路。"我的工牌,"她聲音里帶著不耐煩,
"反正今天也完成不了KPI了……背面刻著醫院平面圖。"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指,
引導我觸摸金屬板右下角,"這里是凸起的十字標志,摸到這種紋路的門一定要小心,
是BOSS的休息區。"我驚訝地抬頭"看"向她:"為什么幫我?""誰幫你了!
"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高跟鞋"噔"地后退兩步,
"這、這是系統強制分發的玩家指引手冊!我們每個鬼都要隨機發一份的!
剛好輪到你了而已!"我捏著還帶著她體溫的金屬板,
突然摸到邊緣處有一道新鮮的裂痕:"但這個好像是被暴力掰下來的……""要你管!
"她氣急敗壞地轉身,白大褂掀起的氣流帶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我去3號手術室了!
你最好別死得太快,等我回來完成KPI!"高跟鞋聲漸漸遠去時,
我聽見她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記得避開二樓儲藏室,那兒的電鋸狂魔是新來的,
業務不熟練容易誤傷。"02我攥著女鬼塞給我的金屬板,指尖仔細分辨著上面的凹凸紋路。
“凸起的十字……BOSS休息區……”我喃喃自語,“所以只要避開這些地方,
就能活到最后?”走廊盡頭又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還伴隨著人類的尖叫和某種黏膩的、像是濕漉漉的肉塊拖在地上的聲音。我縮了縮脖子,
決定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后傳來“吱呀”一聲——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嘻嘻嘻……找到你了……”一個陰森森的童聲響起,伴隨著皮球彈跳的“咚咚”聲,
“姐姐,來陪我玩呀……”我僵住了。根據我多年聽恐怖片的經驗,
這種“小孩鬼”一般是最難纏的——他們不講道理,而且特別喜歡惡作劇。“姐姐,
你看不見我嗎?”那聲音越來越近,幾乎貼在我耳邊。我嘆了口氣,轉過身:“小朋友,
你幾歲了?”小孩鬼似乎愣了一下:“……七歲。”“七歲啊……”我點點頭,
“那你應該知道,欺負殘疾人是不對的吧?”“……”“而且,你作業寫完了嗎?
”我繼續追問。“我、我都變成鬼了還要寫作業?!”他聲音陡然提高,
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當然要寫。”我嚴肅地說,“你爸媽沒告訴你嗎?
陰間也有九年義務教育,鬼差會定期檢查的。”“真、真的?”他的聲音開始發抖。
“騙你干嘛?”我壓低聲音,“我聽說,要是不好好學習,
會被罰去十八層地獄的‘鬼怪補習班’,每天做一百張試卷……”“嗚……我不要!
”他突然哭了起來,“我要去找媽媽!”然后,我聽到皮球“咕嚕嚕”滾遠的聲音。
我:“……”原來鬼也怕作業?我摸索著墻壁繼續前進。突然,手指觸到了一扇門。
門縫里透出絲絲冷氣,像是冰庫一樣。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是刺骨的寒意和濃重的防腐劑味道。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手指碰到一排冰冷的金屬柜——是停尸柜。“有人嗎?”我小聲問。沒人回答。我松了口氣,
正準備離開,突然——“砰!”身后的柜子猛地彈開!我嚇得差點跳起來,但很快鎮定下來。
“這位……尸體先生?”我試探性地問,“您是不是躺得不舒服?
”柜子里傳來“咯咯”的骨骼摩擦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緩慢坐起來。
“我……好……冷……”一個沙啞的男聲斷斷續續地說道。“冷?”我眨了眨眼,
“那要不……我給你蓋點東西?”“……”尸體似乎沒料到這個回答,沉默了兩秒,
“……好。”我摸索著從旁邊的架子上扯下一塊白布,抖了抖,
然后小心翼翼地蓋在了他身上。“這樣好點了嗎?”我問。“……”他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說,“你……不怕我?”“怕啊。”我誠實地回答,“但你看起來更需要幫助。
”尸體又不說話了。過了幾秒,他慢慢躺了回去,自己拉上了柜門:“……謝謝。
”我:“……”原來鬼也是講禮貌的?我離開停尸間,繼續在走廊里摸索。突然,
我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人類!“救命!救救我!
”一個男生的聲音帶著哭腔,跌跌撞撞地朝我這邊跑來。“怎么了?”我趕緊伸手扶住他。
“有、有鬼在追我!”他喘著粗氣,“它……它拿了手電筒那么大的針頭!”我剛想安慰他,
就聽到走廊盡頭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像是濕漉漉的腳掌踩在地板上。“它來了!
它來了!”男生驚恐地抓緊我的胳膊。我深吸一口氣,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大聲喊道:“這位鬼先生!你的KPI完成了嗎?”腳步聲戛然而止。“……什么?
”一個悶悶的聲音響起,像是從水下傳來的一樣。“我是說,你的月度驚嚇指標達標了嗎?
”我鎮定地問,“如果沒有,我可以幫你。”“……”針頭鬼似乎陷入了思考。
旁邊的男生目瞪口呆:“……你在干嘛?”“談判。”我小聲回答。最終,
針頭鬼同意放過我們,條件是——我們得幫它嚇唬下一個玩家。“成交。”我爽快地答應。
于是,五分鐘后,當另一個玩家慌不擇路地沖進這條走廊時——“啊啊啊有鬼啊!!!
”他尖叫著,正好撞上了躲在拐角處的針頭鬼。針頭鬼立刻敬業地展開“恐怖模式”,
整個身體像融化的蠟一樣扭曲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玩家當場暈了過去。“完美!
”針頭鬼滿意地點點頭,“這個月的指標完成了!”說完就“嗖”地一聲消失了。
我:“……”旁邊的男生顫抖著問:“我叫林遠……你到底是玩家還是NPC?”“玩家。
”我嘆了口氣,“只是比較擅長和鬼怪打交道。”就在這時,整棟醫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警告!終極BOSS正在接近!”系統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促。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每一步都讓地面微微震顫。“完了完了……”林遠臉色慘白。我握緊金屬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