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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的稱呼,顧司簡皺了皺眉。
這個稱呼對他而言,太陌生了。
自十五歲那年開始,她就總固執地叫他“顧司簡”,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少女特有的嬌憨。
而現在,她垂著眼捷站在那,“哥哥”兩個字從她唇間滾落,恭敬又疏離。
“你......”顧司簡的喉結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突然,樓梯上方傳來顧嬌嬌驚喜嬌柔的聲音。
“姐姐!你終于回來啦!”
她從樓上飛奔下來,一把抱住顧夏薇,手臂緊緊錮住她的腰,恰好壓在那片被皮帶抽爛剛剛結痂的傷口上。
顧夏薇疼得渾身一顫,下意識掙扎了一下。
“啊——”
顧嬌嬌突然驚叫一聲,整個人向后跌去,重重拽在地上。
膝蓋磕在茶幾上,立刻紅了一片。
桌上的花瓶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炸裂,碎了一地瓷片。
“嬌嬌!”顧母立刻推開顧夏薇,心疼地檢查她的傷勢,轉頭怒視顧夏薇,“你干什么推她!”
顧夏薇踉蹌著摔倒在碎瓷片上,瓷片扎進了掌心,鮮血淋漓。
她輕嘶了一聲,低聲解釋。
“我不是故意的......”
顧父嚴厲的打斷他,“夠了!我們以為這三年你已經有所長進!沒想到一回來你就欺負嬌嬌!”
顧司簡也皺著眉,不滿的盯著她。
“嬌嬌身體不好,還有抑郁癥,你已經奪走了她二十三年的幸福生活了,什么時候才能學著大度一點。”
顧夏薇狼狽的站起來,渾身冰涼。
要是三年前,她一定會紅著眼睛大聲辯解,會委屈地拽著顧司簡的袖子讓他主持公道。
可現在,她只是安靜的垂下眼,輕聲道。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顧司簡盯著她,眉頭皺得更緊。
在他的記憶里,顧夏薇從來不會認錯。
她驕縱、任性、死不低頭,哪怕被罰跪也要梗著脖子頂罪。
可現在,她居然就這樣輕易地認了?
“道歉要有誠意。”顧司簡冷聲道,像是要逼她現出原形。
顧夏薇的睫毛顫了顫,緩緩跪了下去。
地上散落著剛才算誰的茶杯瓷片,尖銳的棱角刺進她的膝蓋,血珠瞬間滲透了她單薄的裙子。
可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低著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對不起,嬌嬌,我不該推你。”
顧司簡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猛地伸手,一把將她拽起來。
瓷片從她的膝蓋上掉落,血跡順著小腿蜿蜒而下,可她卻連一聲痛都不敢喊。
“夠了!”
顧司簡的聲音壓著怒意,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樓上走去。
顧夏薇沒有掙扎。
她安靜的靠在他的懷里,像個沒有生氣的娃娃。
踢開她曾經的臥室,顧司簡把她抱到布滿灰塵的床上。
她曾經的大臥室,在顧嬌嬌回來的第三天,就被她搶走了。
現在這間,是由傭人房臨時改造,連窗戶都是朝北的,常年陰冷。
顧司簡翻開柜子尋找醫藥箱,又掀起一陣灰塵,他捂著口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剛拿出紗布,他半跪在地上,正要掀開她的裙擺,樓下卻突然傳來顧母的尖叫聲。
“嬌嬌!嬌嬌你別做傻事!”
顧司簡動作一頓。
下一秒,顧母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司簡,你快下來啊!嬌嬌抑郁癥發作了,她要自殺!都怪顧夏薇剛才推她,讓她想起三年前被推下泳池的事......”
顧司簡猛地站起身。
“你待著別動,我很快回來。”
他丟下這句話,就快步往外走去。
顧夏薇看著顧司簡消失的背影,她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那個疼愛她的哥哥,那個喜歡她的顧司簡,早就在顧嬌嬌回來的那一刻,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