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祈若斐兩小無猜,人人認為我會同他喜結良緣。他卻喜歡上了宮中受盡寵愛的貴妃。
撞破他們茍且那日,我撕毀婚約,發誓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可貴妃誣陷我害了他們的孩子。
他信了,將我關進自家地牢。【林歸霜,你欠晚溪的,我會一樣一樣討回來。
】他們將我害了洛晚溪孩子的事情寫成告示貼遍了京城,人人都說我殘忍至極,嫉妒成性。
墻上一排一排的刑具在我身上過了數不清多少遍,洛晚溪在我臉上都被劃了數十刀,
刀刀見骨,拔了我的指甲,踩斷我的十指。我終于找到了守衛放松警惕的機會逃出去,
可他們把陪著我長大的丫鬟掛在城墻上逼我回去。我又一次跳進火坑。
洛晚溪說想看看我被綁在馬車后能跑多快,祈若斐便將我活活拖行致死。可笑的是,我死后,
祈若斐將我當成他心中的白月光。與洛晚溪纏綿時,嘴里喊的是我的名字。我怨念不平,
再睜眼時,我跪在地上,他們在榻上被翻紅浪。我重生在了洛晚溪貼身丫鬟的身上。
1【賤婢,愣著做什么,還不伺候沐浴?】我從重生的驚詫中回過神來,
不動聲色地扶著洛晚溪進了浴桶。【若是阿斐能留下來就好了。】她靠在浴桶邊上,
仰頭闔眼,像是還在回味剛剛的情動。可惜這是皇宮,祈若斐每次進來都是小心翼翼,
留在常寧宮過夜更是奢望。洛晚溪白皙的皮膚上開了一朵朵紅梅。
方才這丫鬟原本的記憶告訴我,她從不舍得讓這些痕跡很快消失,
每次跟祈若斐茍合后都會找借口不侍寢,等痕跡自然消失再去見皇帝。
【我只恨林歸霜那個賤人,活著的時候廢物一個,死了倒是壞了我的好事。
】洛晚溪猛地睜眼,語氣里全是恨意。【阿斐還不肯告訴我把她埋在哪兒了。】【汀蘭,
你明天就去查查那賤人到底葬在哪兒,找人把尸體挖出來燒了!】我沒說話,
手上卻不自覺加重了力氣。我不知道她為何恨我到這個地步。父母早亡,
我不過是靠著先帝對我爹娘的一點愧疚被封為郡主。人人都覺得我幸運,
從小到大幾乎要什么有什么。可十五那年進宮赴宴,
我卻看到了未婚夫在榻上解開洛晚溪的腰帶。那時洛晚溪已經是皇帝的婕妤。而她進宮之前,
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很清楚,若是我把事情鬧大,祈家和洛晚溪都不會放過我。
先帝死了,沒人再給我撐腰。所以我只提了退婚,以后不會打擾他們。
可他們還是將我折磨致死。【賤婢!】洛晚溪的巴掌猛地甩在我臉上,拉回了我的思緒。
【下手這么重是要疼死本宮嗎!】我慌忙叩頭,腦海中飛速閃過許多種計劃。【娘娘恕罪,
奴婢方才只是想到了一個辦法。】【辦法?】浴桶中的人坐直了身體。【說說看。
】【小侯爺懷念林歸霜,并非懷念她本人,只是留戀她過去的某些特質。】【這些特質,
娘娘也可以拿來用。比如,京中貴女,只有郡主從小喜歡梔子熏香。】【放肆!
】一個茶杯砸在我頭上,溫熱的血液順著額頭漸漸流到下巴上。這具身體居然沒感覺到多疼,
應該是已經習慣了。【你居然讓我模仿一個死人?】【娘娘。】我膝行兩步。
【林歸霜已經死了,就該利用到極致,不是嗎?】她沉默良久。
【明天叫岸芷去查查林歸霜的方子。】【是。】我起身離開,
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去臉上的血。既然老天給了我重來的機會,我絕不會放過這對狗男女。
這香料,就是開始。......半個月后,祈若斐來了常寧宮。一進屋他就愣住了。
【這香,是從前歸霜用的?】【是啊。】洛晚溪起身,肩上一層薄紗緩緩滑下,露出雪膚。
【歸霜從前畢竟是我的朋友,現在想來,或許我對她太殘忍了。】【可她已經死了,
我也只能用這香懷念她了。】【晚溪心善。】祈若斐笑著攬住洛晚溪的腰。不多時,
兩人眼中滿是欲望。所有奴婢都被遣了出來,只有岸芷在里面伺候。我站在門外默默計數。
不到一刻鐘,屋內傳來東西被打碎的聲音。接著,祈若斐怒氣沖沖地從房間中出來。寢殿內,
慢慢有了女子的啜泣痛呼聲。我知道,是洛晚溪氣急,拿岸芷撒氣。
那香料方子里極不起眼的一味草藥,已經絕跡了, 只有郡主府有。我死后,
郡主府被一把火燒了,那藥也沒了。所以岸芷只能找氣味相同的千命草代替。
可方子里還有一種藥,跟千命草在一起有短暫的催情效果。催情過后,
便會讓中藥的男子不能人道。是個太醫都知道,可惜岸芷不通醫術。洛晚溪自然叫我去問罪,
可方子是岸芷找的,用千命草代替也是她做的,與我無關。屋內岸芷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
從前在祈家暗無天日的打牢,就是她叫人帶來野狗撕咬我。深夜,我離開常寧宮,
去了御花園一個角落。只有月光照在地上,我低下頭尋找著什么。很快,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歸霜?】2我故作驚慌地回頭,跪下行禮。祈若斐聲音有些失望。【汀蘭,
這么晚了你不在常寧宮,來這里做什么?】【回小侯爺,奴婢白日里丟了簪子,在此處尋找。
】他神色恍惚,沒有答話。我和他第一次遇見,就是在這里。彼時我只有四歲,
進宮陪太后卻在路上丟了最喜歡的珠花,哭著拽住宮女的衣服要她們給我找回來。過了許久,
我哭得眼睛疼也沒找到。就在我失望至極的時候,祈若斐路過這里,
打聽清楚后憑著小孩靈活的身形爬上假山,果然在一個角落找到了珠花。而我死后,
或許是怨念太深,靈魂未散,天天跟著洛晚溪和祈若斐。我知道我死后他就經常來這里,
深夜對著假山和月亮喃喃自語我的名字。我沒有再等他的回答,
拿起被故意丟在草叢里的簪子準備離開,卻被叫住。【能陪陪我嗎?】【抱歉,侯爺,
奴婢該回去伺候了。】離開前,我又聽到他在喚我的名字。【叫你半天也不見人影,
你是死了嗎!】一進寢殿,又是一個杯子被砸在我腳邊。我沒有辯解,利索地跪下,
瓷片刺進膝蓋,我恍若不覺。【回娘娘,奴婢方才去打聽陛下這幾日的行蹤了。
】【陛下這幾天去淑妃宮里比較勤,可是彤史記錄兩人并未同房。
】【可見是淑妃不討陛下喜愛,若是來了娘娘這里,娘娘必定承寵。
】【你明知本宮不愿意侍寢。】我抬頭看她。【奴婢知道,只是現在非侍寢不可。
】【小侯爺跟您鬧脾氣,還不是因為在乎您,可您不能自己低頭,
否則以后有矛盾便全是您受委屈。】【男人和女人一樣,都會吃醋,既然有現成的皇上在,
娘娘不妨讓小侯爺酸一酸。】【你確定這法子能行?香料就是你出的主意,結果弄巧成拙,
這次要是再失敗,后果你能承受得住。】我俯身磕頭。【娘娘,這法子,賭小侯爺對您的愛。
】洛晚溪對他們之間的感情自信不已,天亮就端著點心進了養心殿。
自然有人把話傳給在宮外的祈若斐。可他因為自己不能人道這件事憋著氣,也忍著不進宮。
直到兩個月后,洛晚溪懷孕了。【汀蘭,怎么辦?】洛晚溪少見地慌亂起來,
手緊緊握著我的手腕,尖利的指甲刺進我肉里。【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現在我懷孕了,
怎么辦!】【娘娘,小侯爺與皇上同您房事就差了一天,誰知道您懷的是誰的孩子呢?
】洛晚溪動作猛地頓住。是啊,誰知道孩子是誰的呢?那晚兩人都受了催情香的影響,
祈若斐知道自己進行到一半便不行了,可前面的事情他一無所知。洛晚溪更是意亂情迷,
直到祈若斐離開她沒弄清楚發生什么。【不錯,賞你的。】洛晚溪勾起嘴角,
將一只金簪丟進我手里。【去宮外給阿斐傳信,就說我懷了他的孩子。
】祈若斐到底還是在意洛晚溪,一聽到消息便喜不自勝地進宮。一時間寢殿內全是笑聲。
可好景不長。洛晚溪窩在祈若斐懷里。【我總覺得,是我從前那個孩子回來找我了。
】【若不是林歸霜,我與他也不可能時隔這么久才能重新做母子。】祈若斐手一頓。【晚溪,
歸霜已經走了,不要再提這件事。】許多天來積攢的委屈一瞬間爆發。【祈若斐,
你到底喜歡我還是喜歡林歸霜那個死人!分明是她害我!】3【夠了!】祈若斐猛地站起身,
想動手,目光卻看到了洛晚溪還沒顯懷的肚子。許久,他還是放下了手。
【以后不要讓我聽到你說歸霜壞話。】他轉身便走,洛晚溪在地上哭得渾身顫抖。三日后,
皇帝南巡體諒洛晚溪有身孕,沒有帶她。送走皇帝后,她神色不明。【去找阿斐,
就說我要出事了。】我心里一顫。我想,我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
畢竟當初她就是那樣誣陷我的。祈若斐在乎她的命。我帶著祈若斐趕進宮時,
洛晚溪已經登上了冷宮的一處高臺。秋日里的風很大,似乎要把她吹下來。【晚溪!
你別胡鬧!】【阿斐,我沒有鬧。】【林歸霜死了,你卻開始懷念她,是不是我也死了,
你才會真的愛我。】話音剛落,她的身子便直直倒了下來。我余光瞥到祈若斐要上前接住她,
迅速搶先一步,用自己的身子給洛晚溪做了肉墊。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秒,
熟悉的氣味飄進我鼻腔。是祈若斐身上的熏香。再次醒來時,身邊坐著岸芷。【你可算醒了。
】她拿起一旁的首飾給我看。【你救了主子有功,這些都是她賞賜的呢】【娘娘和小侯爺呢?
】【他們已經和好了。】和好? 裂痕一旦有了,就不可能和好。下午我便下了床,
提著食盒進來時正好撞上祈若斐。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受傷了就好好養著,
這么著急干活做什么。】【小侯爺多慮了,那底下是一片很厚的草坪,奴婢沒事。
】【即使奴婢不接住娘娘,她也不會有事。】祈若斐的臉色僵住了。 我慌亂地跪下。
【小侯爺恕罪,奴婢絕無詛咒主子的意思。】見他不說話,我提著食盒繼續往內室走,
卻在門前停了下來。【小侯爺。】【奴婢聽說北疆有一種夜明珠,
小侯爺若是晚上一個人出來害怕,可以派人去尋。】【你怎么知道我怕黑?
】【昨夜我去尋小侯爺,您雖然不說,手卻一直悄悄拉著奴婢的袖子。
】這是林歸霜和祈若斐之間的動作。他怔愣了一下,從腰間扯下一個玉佩。【多謝你關心,
這個送你。】那是我的玉佩。我忍著胃里的翻涌接過玉佩戴在身上。
拿我的東西送給像我的人,祈若斐,你真是夠惡心。看他離開,我呼出一口氣。
昨夜的草坪能保住洛晚溪的命,那么三年前,她自殺明志堅持說我害了她的孩子,是真的嗎?
祈若斐已經開始懷疑了。洛晚溪,你太愛自己了。連做戲,都舍不得本錢。
給洛晚溪擺晚膳時,我故意露出了腰間的玉佩。她瞳孔微縮。 很快,岸芷就告訴我,
她派人去查玉佩是哪里來的。我特意買通小丫鬟,悄悄告訴洛晚溪派出去調查的嬤嬤,
玉佩是祈若斐給我的。【你好手段啊。】洛晚溪居高臨下看著我,我則恭敬地低頭。
【娘娘說的,奴婢聽不懂。】接下來幾天祈若斐不停從宮外給我送東西,或是點心,
或是首飾。眼看著洛晚溪眼里的怒氣要忍不住了,我趁著給她整理內室的時候,
將她這段時間看的話本子給換成了志怪故事。她每半個月就要換一次話本子,
從前這活也是汀蘭干的,她并未懷疑。只是,我換的,全都是講人被奪舍后性情大變的故事。
她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終于一個月后,她把福昌寺的大師叫進宮,
說自己連日噩夢不斷,要大師看看是不是沖撞了什么東西。大師圍著宮殿走了三圈,
沉吟片刻。【并非娘娘沖撞了什么東西。】【而是這宮里,有死了還禍亂人間的妖孽。
】4大師說找出妖孽還需要一段時間,洛晚溪就哭鬧著要祈若斐進宮陪她。
祈若斐確實進宮了,卻不是為了洛晚溪。而是為了我。我看著桌上原料難得,
做工卻有些粗糙的玉簪,自嘲地笑出聲。從前我與他有婚約時,
都沒有收到過他親手做的東西。而今我只是一個和死去的林歸霜有些像的宮女,
就能讓小侯爺紆尊降貴討我開心。祈若斐經常來找我,或是在御花園的角落,
或是在荒廢的宮殿。我將自己的行蹤完全透露給了洛晚溪派來調查我的人。
祈若斐與我的一舉一動,她都很清楚。終于在我故意崴腳,祈若斐抱著我回了常寧宮后,
她忍不住了。她再次找了大師。當晚,祈若斐來我房間給我上藥。【汀蘭,
我從前做錯了一些事情,想彌補,卻再也沒有機會了,我該怎么辦呢?
】【小侯爺做錯了什么?】他直視我的眼睛,眼底情緒起伏。【我從前,
冤枉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已經查到三年前我并未出言刺激過懷孕的洛晚溪。
我笑著扯住他的袖子。【那小侯爺以后可不能看著重要的人再被冤枉。】明明滅滅的燭光下,
他鄭重點頭。第二天,天蒙蒙亮。我被外面的喧鬧吵醒。
洛晚溪和那個大師已經帶著一群人圍在我門前。【娘娘,這個宮女就是那妖孽!】【汀蘭,
我那么信任你,對你那么好,你為何要害我?】大師顯然已經編造好了一套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