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血色婚宴裴淵死在和我私奔的路上。那一夜，我跪伏在尸體前，淚流不止。
他那個素來桀驁的兄長，看我的眼神，亦像在看一個死人。居高臨下地扇了我一巴掌。
“蘇氏女當(dāng)真下賤。”他求娶于我，又百般凌辱，只為報喪弟之仇。可后來，
也是他將我擋在身后，挑槍立誓：“我妻冰清玉潔，何人敢辱？”貶我入塵埃的是他，
奉我若掌珠的，也是他。## 第二章：庶女庶情新婚之夜，我的夫君連我的蓋頭都沒有掀，
便冷冰冰地撂下了這么兩句話：“往后，你便是我裴佑之的夫人。安守本分即可，
不該做的不要做。”我點(diǎn)頭應(yīng)是。目光所及之處，只能看到他墨色的靴子。半晌，
靴子離開我的眼前。緊接著，便傳來門被關(guān)上的響動。我知道，裴佑之離開了。
即便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也不會碰我。因?yàn)樗尬摇＞驮诓痪弥埃?/p>
他唯一的弟弟死了。是我害的。我的婢女如玉在一旁瞧著，大氣都不敢喘，直到腳步聲遠(yuǎn)去，
才怯怯地扯了下我的衣袖。“夫人，他走了。這個裴將軍看著可真嚇人，他一看我，
我就忍不住哆嗦。二公子那么溫柔的人，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哥哥。”說罷，她意識到說錯話，
又連忙住了嘴。裴二郎裴淵，秉性溫順，好學(xué)聰敏。是個謙謙君子。然而，人盡皆知，
這樣一個人，卻死在了和我私奔的路上。## 第三章：靈堂之辱我掀起蓋頭，
看著眼前的紅燭，淡聲道：“裴將軍久經(jīng)沙場，威名赫赫，自然氣勢逼人。”我是庶女。
父親也只是個不得圣寵的侍郎。沒人能想到，我會嫁給裴佑之。他出身將門，雖父母早逝，
卻以一己之力撐起門戶。京中早有傳言，等他這次平定漠北，皇帝便會給他封侯，
讓他久居京城。這樣年輕便封侯的武將，幾百年來，也只這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天子近臣。
誰不羨慕？為此，府里的下人少不得要為裴佑之抱不平。如玉每次出門，回來眼眶都是紅的。
我問她：“他們罵我了？”如玉別扭地移開頭，臉上的淚越發(fā)止不住。
我嘆口氣：“無非是說我不要臉、喪門星。我都猜到了。沒關(guān)系的，我不在乎。”畢竟，
那日靈堂之上。裴佑之罵我的，要比這難聽多了。我至今仍記得。那是裴淵死去的第三日。
我被裴夫人押著跪在靈堂上。
父親之前一直喊著要把我送去給皇帝身邊最受寵的掌印太監(jiān)做妾。到了那一刻，
卻半句話都不敢說。放任我留在了裴府。只因消息一傳到漠北，左衛(wèi)上將軍裴佑之便吩咐過。
“那個罪魁禍?zhǔn)资翘K家女？扣下來。”隨后，他快馬加鞭趕回京城。見到我后，
徑直便來到我面前，給了我一巴掌。我的臉都是淚。他的掌亦粗糙有汗。只一下，
我便耳鳴起來。“蘇氏女當(dāng)真下賤。”他冷冷道。我強(qiáng)撐住，抬起頭：“我害了裴淵，
此刻若能死在他靈前，償他一命，我毫無怨言。將軍殺了我吧。”裴佑之一呆，愣怔片刻，
手提起腰邊的刀，似乎真想就此殺了我。然而，就在此時，管家突然從外頭進(jìn)來，
手上還拿著一封信。“將軍，二郎之前寫給您的信。您走時，正好寄到漠北，他們不敢耽擱，
又跟在您后頭，送了回來。”這是裴淵最后留給他大哥的話。裴佑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收起刀，將那封信接到手上。短短一頁。他卻看得極細(xì)極慢，到最后，
神情一時間變得遲疑而悲哀。良久，不知他下了怎樣的決心，居然跟我說。
“你便在此處為他守靈，直到他入土為安。我會娶你。”這話一出，堂上的人一時都驚了。
裴佑之手中的那張紙，是京城里最好的澄心堂紙，薄如蟬翼，此刻落在他手上，
卻仿佛重若千鈞。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也讓我在他的刀下僥幸不死。
## 第四章：漠北封侯成婚以后，我便開始管家。我心有所愧，
為了不讓裴佑之被瑣事煩擾，力求將一切做到最好。我沒有學(xué)過這些。做起來難免有些吃力。
人人都道，嫁給裴佑之，實(shí)在是便宜了我。不通庶務(wù)，身份低微。
哪里高攀得上出身士族的裴大郎？因此，長公主的宴會上。我受了好一番奚落。別人指點(diǎn)著，
說：“看，她就是蘇府那個庶出的女兒，仗著一副好樣貌，將裴家兄弟勾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不知天高地厚罷了。你們都不知道吧？一個月前，宮里的那誰，還想納她做妾呢。
人都要抬到床上了，硬是被裴二救了回來。”有人癡癡笑起來：“啊？一個太監(jiān)，
她還真不挑。”最后，不知是誰，又提起了另一個人。“行了，她的好日子也就這幾日了。
舞陽郡主快回來了，到時候，必然是要鬧的，你們且等著吧。”這位舞陽郡主的大名，
我是聽過的。裴淵尚且在世時，同我講述朝局。“今上年輕時殺伐果斷，
如今卻不管不顧偏寵起宦官來。若非長公主從中勸誡，只怕朝堂早就亂了。”他分明病弱，
說出來的話也沒什么力氣，卻說得我膽戰(zhàn)心驚，差點(diǎn)去捂他的嘴。他卻笑了笑，想起什么，
隨口道：“說起來，公主膝下還有一女，封號舞陽，性情嬌憨，自幼便鐵了心要做我的嫂子。
”他的嫂子，也就是裴佑之的妻子。從前，我是局外人，聽聽便罷了。如今卻又不一樣了。
不過這人說得對。我與裴佑之成婚時，舞陽郡主不在京城，等她回來了，指不定會如何。
從長公主府出來后，我沒敢在外頭停留，徑直往裴府的方向走。卻不料，走到半路，
卻陡然撞上了裴佑之。他被一群世家子弟簇?fù)碇诓铇乔皵⑴f，臉上的神情沒什么波動，
偶爾才會開口說上兩個字。他看到我，愣了一下。他身側(cè)的人這才細(xì)細(xì)打量起我來，末了，
恍然道：“這不是嫂夫人嗎？”裴佑之的眉頭微微一皺，神色有些不耐，
語調(diào)也低沉了些：“別亂叫。”那人低低地唔了一聲。“看來外界傳言非虛，你是真厭惡她，
若真如此，又何必娶呢？”我沉默著，無話可答。裴佑之看著我，只同我說了三個字。
“還不滾？”他是在趕我走。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停留，離開的步子也快了些。然而，
即便我這樣快，也還是聽到了身后人的談話。“你很討厭這個新夫人？”“喂，裴佑之，
說實(shí)話，你是不是還惦記著舞陽呢？”“嗯。”也不知，他回答的究竟是哪一句。夜里，
我照常夢到了裴淵。他仍舊穿著一身白袍，身披大氅，模樣清雋，
將我從洛九司的床上抱起來，替我攏起衣衫，一點(diǎn)點(diǎn)撥開我的手，將染血的簪子取出來，
哄我：“別怕。我來了。”洛九司被我用簪子傷到了胳膊，神情惱怒，死死地盯著裴淵。
“一個病弱兒郎，也想逞英雄？你兄長遠(yuǎn)在關(guān)外，知道你這么多情嗎？”裴淵一向溫潤，
那時卻少見地露出幾分鋒芒來。“盼枝是個好姑娘，怎么可能給你這樣的人做妾。
你要臉不要？”說著，他趁洛九司沒反應(yīng)過來，在裴府護(hù)衛(wèi)的保護(hù)下出了府，
便將我放到馬車上，帶著我一路出了城。然后滿懷愧疚地告訴我。“我……勢單力薄，
護(hù)不住你。等他明日反應(yīng)過來，還是會找你。所以，盼枝，我?guī)闳フ椅倚珠L。”一轉(zhuǎn)眼，
卻又是他氣若游絲地躺在我懷里：“抱歉，我以為我能撐住的。”夢到這里，
我突然就醒了過來。枕頭上也全都是淚。## 第五章：漠北戰(zhàn)事外頭刮了風(fēng)。我睡不著，
正要起身，去關(guān)窗戶。卻突然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我大氣也不敢出，剛要說話，
便聞到了一股酒味。與此同時，我的手腕被緊緊地攥住。來人問道：“你今日在席上，
受欺負(fù)了？”我想了很多種他會說出口的話。例如。“你怎么還不死啊？
”“裴淵是因?yàn)槟悴潘赖模阈睦锊焕⒕螁幔俊眳s唯獨(dú)沒料到，會是這一句。我默然片刻，
如實(shí)回答。“嗯。”他輕哼一聲，卻又像是有點(diǎn)不高興。“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嗎？
”我低頭，下意識地抿了抿干澀的唇。“左衛(wèi)上將軍裴佑之的夫人。”他嗤笑：“還不算笨。
那我告訴你，下次再有人口舌不干凈，你也不必客氣，知道嗎？
”我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他又自顧自補(bǔ)充道：“你如此畏縮，丟的是我的人。
”我沉默片刻，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可我……”可我害了裴淵。
他也要由著我膽大妄為，借他的勢嗎？他不耐地打斷。“我說的，你記住便是。
”我一時語塞。“好。”他這才像是舒了一口氣，也清醒了許多。然后便發(fā)現(xiàn)，我們的距離，
有些過于近了。他斂著眉，突然推了我一下。我沒反應(yīng)過來，被推得往后撞了一下，
后背一時間被撞得發(fā)麻。他只看了我一眼，抿唇，想說些什么，卻又沒說，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我疼得幾乎快要站不起來，緩了好一會兒，又自己尋了藥膏，摸索著擦了。然后睜眼到天明。
## 第六章：漠北風(fēng)云裴佑之是武將，晨起會在校場里射箭練武。原本都是在東院練的。
那離我這里遠(yuǎn)，而他正巧不愿意見到我。可這日天亮，不知怎的，
他卻跑來了西院這邊的校場。恰好，同我這里很近。近到我可以聽到那邊的動靜。
如玉偷偷往那邊瞧了兩眼，然后回來跟我說。“將軍果真英武不凡。
難怪之前那么多姑娘家都想嫁給他。聽管家說，好像是那邊的靶子昨夜被風(fēng)吹倒了，
將軍今日才來這邊的。”我笑了下，沒說什么，也沒出去看。只是在屋里聽著。裴淵死前，
曾無數(shù)次說，讓我跟他到裴府看一看。他說他的家里。是的，他稱裴府為家，
而我只把我住了十七年的地方，當(dāng)牢籠。他的家里，有一棵杏花樹，長了很多年了，很漂亮，
芳香撲鼻，是他父親帶著他和兄長一起種下的。他的家里，有他兄長練武的校場和靶子，
有他娘親親手織下的屏風(fēng)，有他父親留下的書畫和寶劍。也不會有人欺負(fù)我，
在我的飯菜里下毒，押著我去清洗馬廄，剪爛我的衣裳。我心向往之。他所說的一切，
也早在心里描摹了千萬遍。如今，一切近在眼前，卻不敢去看了。我坐在屋里繡花，沒多久，
外頭的聲音居然消失了。我以為他已經(jīng)離開了。卻沒想到，再抬眼，
裴佑之居然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這還是婚后他第二次到我的院子里來。男人穿著窄袖勁袍，
額上還有汗，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有茶水嗎？”我詫異片刻，連忙起身，想要給他倒水。
卻不料動作太急。剛倒完，便不慎打翻了茶盞。滾燙的水濺到了我的手上，疼得我嘶了一聲。
他的面色微沉，下意識將我的手握在掌中，看了片刻，才放下來：“身為裴府主母，
做事理應(yīng)穩(wěn)重些。”我嫁給他以來。人人都嘲弄我不配。只有他，
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如今的身份。他讓我穩(wěn)重，叫我不必忍耐。
可我分明……我有些看不透他。他沒注意我的神情，好一會，才不自然地問道。“背上的傷，
可好些了？”裴佑之又一次令我感到意外。不知為何。我竟然覺得。他今日是故意來這邊的。
只是為了問問我身上的傷。至于原因，我也想好了。裴氏長子，勇冠三軍的左衛(wèi)上將軍，
在無意傷了一個女人后，滿懷愧疚，深夜悔到睡不著覺，是以，次日一早，便忍不住來了。
無關(guān)我同他是怎樣的關(guān)系。只因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想到這里，
我連忙緩過神來，又給他倒了一杯。他的手指在桌上輕點(diǎn)著，抿了口茶。
然后從袖中拿了瓶金創(chuàng)藥來：“拿著。”我接過，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便起身離開了。
我低眸，看向那杯茶。他只抿了很淺一口。根本不像是口干到忍不住來討茶水喝的模樣。
這日以后，我便再未同裴佑之見過面。他好像很忙。忙到不怎么在府里待。也沒空搭理我。
他也沒再來過那個校場。直到舞陽郡主回京。## 第七章：郡主歸京聽聞，她回京后，
頭一件事，便是找到裴佑之，驚天動地地哭了一場。我無法想象裴佑之會是怎樣的神情。
他是出了名的冷面將軍。有姑娘在他面前哭，他會不會手足無措？
尤其那人還是和他早有情誼的舞陽。我心里其實(shí)早就明白，裴佑之娶我，或許并非因?yàn)楹蕖?/p>
而是裴淵的那封信。讓他愿意娶我。只有娶我，他才能順理成章地將我留在裴府，護(hù)著我。
否則，一旦讓蘇家人將我?guī)Щ厝ァＶ暗囊磺校€是會發(fā)生。現(xiàn)在，舞陽郡主回來了。
裴佑之也護(hù)了我那么久。我該知足的。總不能因?yàn)椋嵊又呛萌耍憧蓯u地貪戀這份溫情。
舞陽郡主來裴府那日，我正在看賬本。她帶著一群人走進(jìn)來，慢條斯理地走到我面前，
拿起我手中的賬本，然后輕飄飄地問：“你看得懂？”若是旁人，
我或許可以仗著裴佑之的撐腰反唇相譏。如他所言，正一正將軍夫人的臉面。
可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舞陽。是裴佑之心里的人。所以，我好脾氣地笑了笑，
順著她的話：“正在學(xué)。”但事實(shí)上，我悟性極高，這上面的東西，早已經(jīng)倒背如流。
她冷哼了一聲。隨后，打量了一番我的屋子，唇畔微揚(yáng)，像是被取悅到。“成婚兩個月了，
裴大哥還沒碰過你吧？”這房里，半點(diǎn)裴佑之存在的痕跡都看不到。我沒回答。她嘖了兩聲。
“裴大哥血?dú)夥絼偅植湃⒛阕鲂聥D，卻不愿意碰你，可想而知，定然極不喜你吧？
不過聽說，裴淵很喜歡你。他從小身體弱就罷了，連眼光也這么差。”她大抵是氣狠了。
越說越來勁。我的眼神卻冷下來。她說我不要緊，卻不能說裴淵。我站起身來，同她對視，
然后甩了她一巴掌，聲音有些抖：“身體弱是他的錯嗎？你何以要用這樣輕蔑的語氣提起他？
”舞陽郡主捂著臉，正想打回來，卻又突然想起此處是裴府，明白過來自己方才的失言，
有些理虧。“本郡主不是那個意思。”說著，她的聲音頓住，然后一臉驚喜地看向我的身后。
“裴大哥。”裴佑之看清舞陽臉上的掌印，眉心蹙了蹙。我突然就想到不久前，
他給我的那一巴掌。就在此時，裴佑之看向我：“怎么回事？”我還未開口，
舞陽已然笑道：“誤會而已，她也不是有意的，裴大哥，我們好久沒見面了，你帶我逛逛吧。
”裴佑之又看了眼她的臉，許久后，才點(diǎn)頭：“嗯。”隨即，不再管我，便離開了。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手微微顫了一下。## 第八章：漠北征途我在房里坐了很久，
直到日落，都沒起身。我在等裴佑之。我想，他今日看到我打了舞陽。一定會來找我的。
然后讓我滾。我連包袱都收拾好了。只待他提起，我便趁夜離開京城。我們大婚之后，
洛九司便被裴佑之想法子支出了京城。若洛九司離開前沒派人守著我，便萬事大吉。
若派了人，也是我命該如此。只是終究對不起裴淵舍命護(hù)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等再醒來，便看到裴佑之站在我的面前。不知為何，一時間竟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他負(fù)手而立，聲音低沉道：“我已經(jīng)在京城逗留了三個月，該回去了。至于你……”是了，
漠北戰(zhàn)事未平，若非裴淵之死，和我們的大婚，他絕不會在京城待這樣久。我頓悟，
點(diǎn)了點(diǎn)頭，等待他接下來的話。他該走了。所以，現(xiàn)在就要趕我出府？
可我還沒去跟裴淵好好道個別。果然，今日或許不該那樣沖動，打了舞陽郡主的。不然，
他大概不會這么急著趕我走。然而，下一瞬，我卻聽到他說。“你收拾行李，明日和我同去。
”我愣住：“啊？”他的面龐清冷有致，見我這樣，眉心微鎖，又問：“漠北苦寒，
你可愿意？”我的心微微一澀。三個月前，也有人問過我類似的問題。少年人面色蒼白，
眉目溫潤，輕聲道：“此一去，山高水遠(yuǎn)，前途未卜，你可愿意？”我忙不迭點(diǎn)頭，
有淚從眼角滑過。愿意。愿意的。我同裴佑之，是天子賜婚，名正言順。我隨夫出征，
傳到旁人耳里，也只會是一樁美談。我沒有坐馬車，而是穿著男裝，跟著裴佑之一道騎馬。
他見我會騎術(shù)，隱隱有些詫異。我猶豫片刻，告訴他：“裴淵帶我離開的那一路，曾教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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