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永定十五年,大梁揮兵南下,滅了大周。父皇被一劍封喉,死狀凄慘。
母后從城墻上一躍而下,在她面前砸成肉泥。大哥,二哥,三哥,
四哥皆被割下頭顱掛在城門上示眾。五哥死里逃生,卻斷了雙腿,成了殘廢。鳳棲梧趕到時,
五哥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他將玉符交到她手中,大喊:“七妹,快逃,
切記不要相信任何人!”敵軍殺來,五哥為她拼死攔住敵軍。
她眼睜睜看著倒在敵軍刀下的五哥,眼中只剩驚恐。為首的將領揮刀朝著她砍來。“咻!
”箭矢破空而來,即將落到她頸間的刀被打翻在地。“棲梧!
”莫臨淵飛身下馬來到鳳棲梧跟前。男人一陣后怕般緊緊將她攬進懷中。“別怕,有我在,
無人敢傷你。”他擦了擦她臉上的血跡,確定她沒受傷后才松了口氣。見到來人,
鳳棲梧緊繃的弦松開,親眼目睹家人在她眼前被殺,鳳棲梧痛不欲生。五哥生死未卜,
九弟至今下落不明。鳳棲梧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抓著眼前的男人,卑微的求他。“臨淵,五哥,
救救我五哥和九弟,我求你……”莫臨淵安撫地在她頭上落下一吻,鄭重道:“你放心,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自當盡力。
”為首的將領錯愕地瞪大雙眼:“陛……”話還未說完,便被莫臨淵一記眼刀打斷。
鳳棲梧沒聽清,疑惑地看向男人,他卻轉移話題。“棲梧,跟我回大梁吧,我要娶你為妻。
”她來不及回答,便已昏倒在莫臨淵懷中。鳳棲梧大病了一場,醒來已是三日后。
莫臨淵帶她回了大梁,他昭告天下要娶她做太子妃。這本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現在她卻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大梁滅了大周,莫臨淵又是大梁太子。
只是他八歲便到大周為質,半年前才回到大梁。誰也沒想到再見會是這般局面。
她不知道他是否參與這場戰爭,她只知道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見她沉默,莫臨淵便又道。
“九弟我已經找到了,還有皇族女眷,我已讓人將她們全部接回,
等到我們大婚你便能見到她們了。”大梁人心狠手辣,她五個哥哥皆做了他們的刀下亡魂。
皇嫂身懷六甲,被他們刺破肚皮。他們說要永絕后患,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皇族之人。
若不是父皇給她留了一支死士,她也活不到今日。她在宮中找了許久也沒找到的九弟,
真就被他找到了?鳳棲梧心存疑慮,不知該如何作答。看出她的遲疑,莫臨淵拉著她的手,
含情脈脈地道。“何況,你早已是我的妻,我此生非你不可。
”她心口如同壓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來。兩年前,她中了癡心蠱。
每月十五必須跟心愛的男子交合,否則就得承受萬蠱嗜心的痛苦。當年,莫臨淵在大周為質,
父皇多次想置他于死地。為了保住他的命,鳳棲梧給自己下了癡心蠱,父皇這才放過他。
當時她已定下決心此生非他不嫁,卻沒想到他會以九弟來威脅她嫁給他。她想見九弟,
想與莫臨淵成婚,可她更怕他溫柔體貼的背后會藏著陰謀詭計。很快來到大婚之日,
完成所有儀式之后,鳳棲梧被送到寢殿。她枯坐到半夜,見莫臨淵還未回來,便出門去尋。
她走到偏殿時聽到殿內傳來男女歡愛的聲音,她透過門縫看過去。原本應該出現在她房內,
與她洞房花燭的男人,卻跟另一名女子交纏在一起。女子手臂如水蛇般繞在莫臨淵脖頸間,
嬌喘連連。“臨淵哥哥,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這樣冷落你的新婦,不怕她傷心嗎?
”“她算什么東西,當初在大周本宮式微不得不討好于她,如今她不過是我手中聽話的玩物,
連雪兒半根手指頭也比不上,我怎會在乎她。”莫臨淵唇角勾起,滿眼算計。
“只等她交出玉符,我便廢了她娶你為妻,讓她當你的洗腳婢可好?”女子被逗得嬌笑連連,
看清她的臉之后,鳳棲梧渾身冰冷,如墜冰窟。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八妹,大周八公主,
鳳棲雪。02鳳棲梧壓下心中的酸楚,冷靜回房。卻在回去路上失足落水,寒冬臘月,
湖水冰冷刺骨。幸好有太監經過,將她救起。如此,也折騰得不輕。莫臨淵守在床邊,
溫柔地喂她喝藥。他眼中帶著幾分探究與深沉,語氣帶著些許責備。
“昨日怎么不在房中等我,出來做什么?”如果不是鳳棲梧親眼所見,
她都要被他這副深情的模樣騙過去了。她想不明白八年來陪在她身邊無微不至的男人,
竟然滿腹算計。跟她在一起只是為了利用她。連大婚之夜也忍耐不住要跟他人纏綿。
鳳棲梧心痛如割,卻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勉強擠出一抹笑。“沒有,
只是你說過大婚之日便能見到八妹和九弟。”她話鋒一轉,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他。
“我九弟呢?他怎么還不來見我?”莫臨淵神情有些不自然,僅僅一瞬便又恢復過來。
“等你病好了,我自會安排你們相見。”鳳棲梧的心不停地往下沉,淚水悄然滾落。
莫臨淵見狀,忙將她攬進懷中,寵溺地親吻她的額頭,耐心地哄道。“是我的錯,
原本昨日就應該安排你們相見,但是遇到宮中搜查,我只得將他藏到宮外,
只怕還需過些時日才能與你相見。”鳳棲梧的臉變得慘白,身子止不住的發顫。
若九弟還在世,他為何一再推脫。他身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除了大梁皇帝誰能奈何得了他。正心寒著,他忽然掏出一枚玉佩。
鳳棲梧一眼就認出那是她九弟的東西,從未離身。“九弟怕你擔憂他,特意讓我送來這個,
這下你可信了。”她摩挲著有些劃痕的玉佩,心中有了些許安慰,卻也憂心忡忡。
莫臨淵修長的手在她背上游走,他呼吸粗重,眼中滿是欲色。知道他要干什么,
鳳棲梧沒由來的抗拒,忙推說。“我風寒未愈,還是……”莫臨淵眼底一片暗沉,
他溫潤的呼吸噴灑在頸間,笑得魅惑人心。他說:“昨日洞房花燭,是本宮欠太子妃的。
”說完,他溫潤地吻落下。“更何況,太子妃忘了,今日是十五,本宮是太子妃的解藥。
”最后衣衫盡褪,鳳棲梧被迫承受他一次又一次。淚水無聲滾落,她想起第一次,
她紅著臉問他,能不能當她的解藥時,他那雙憤懣又不甘的深色眸子。事后,
莫臨淵抱著她溫存,故作不經意地開口。“你父皇生前是否給過你什么東西?
現在陛下命人四處搜查,安全起見,你不如將東西交給我,我替你保管!”他終于開口了,
為了騙走她的玉符,他不惜陪她演這么久的戲。真是難為他了。可她五哥拼死交給她的東西,
他動動嘴皮子就想拿走。若她真交給了他,如何對得起她五哥。鳳棲梧搖搖頭,裝作不知。
“什么東西,要給也只會給我九弟,怎會給我!”誰知他一眼看穿她的偽裝,
冷笑著道:“鳳棲梧,好玩嗎?”之前的溫情蕩然無存,他表情陰翳,仿佛風雨欲來。
“你從一開始就在跟本宮演戲,本宮由著你,只要你乖乖交出玉符,你就還是本宮的太子妃,
否則這里便是你的冷宮!”03鳳棲梧沒想到他會突然翻臉無情,她以為只要她不拆穿他,
他就會一直演下去。畢竟他已經演了八年,恐怕早已習慣。可現在他為刀俎,她為魚肉,
他想達成目的,當然可以不擇手段。鳳棲梧死死盯著他,想要記住他這張冷酷至極的臉。
“我要見九弟,見不到我九弟,誰也別想得到玉符。”她觀察著莫臨淵的神色,
想以此來判斷九弟是否還活著。可在他臉上,她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他微涼的指尖落在她的頸間,宛如鋒銳的刀劍。“看來,我對你還是太好了,
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說完,他起身對著侍女道:“給本宮搜!”侍女們紛紛翻箱倒柜,
搜查起她的住處,一無所獲后又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鳳棲梧立即有了不好的預感,
雙手環抱著手臂,一臉羞惱地瞪向莫臨淵。“我的身子昨晚你趁著行房,
不都仔仔細細檢查過了嗎?”他那雙黑色的瞳孔如同深淵,冷的可怕。他靜靜看著她,
唇角勾起淡淡的譏諷。“再搜一遍也無妨。”他的眼神太過陌生,
陌生到她快不認出這是與她同吃同住,愛了八年的男人。這一刻她才明白,
莫臨淵對她一絲感情也無。從來都是她一廂情愿,自以為是罷了。可笑她不顧國仇家恨,
義無反顧的撲向他。她以為莫臨淵待她終究是有幾分情誼的,現實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很快,她被侍女扒去衣物,如同玩物一般任人觀賞。這一刻,
鳳棲梧的自尊和高傲全被他踩在了腳下,她感到難堪又屈辱。她身上沒有任何配飾,
唯有從前莫臨淵送她的長命鎖突兀地掛在她頸間。莫臨淵鳳眸微瞇,
似乎是在考量她將玉符藏在這里面的可能性。見他仍然不依不饒,鳳棲梧羞憤難當,
一巴掌狠狠落在他臉上。眾人呼吸一窒,氣氛凝固。
鳳棲梧指著他的鼻子怒罵:“莫臨淵你狼心狗肺,早知有今日,
當初你來大周之日我就該親手殺了你。”她扯下頸間的長命鎖,重重朝他砸去。“從今往后,
我與你恩斷義絕,拿著你的臟東西給我滾!”長命鎖是銀質地,砸向他時,他竟也不躲不避,
直將他的額角砸出一個血窟窿。從前,他在大周為質,身份低微,
連小小一個宮婢都能欺辱他。她在大殿上跪了三天三夜,才求父皇將莫臨淵賜給她。
只是父皇對他仍舊苛刻,只要她貪玩犯錯亦或生病,父皇都會責罰莫臨淵。有次,
她只是練習弓箭的時候手上不小心蹭破了皮,父皇便說他護主不力,讓人鞭打他。傍晚,
他回到公主府,整個后背都被鮮血浸透,血肉模糊。冬月,她玩雪得了風寒,
寒冬臘月的父皇讓人脫去莫臨淵的外袍,在冰湖中罰跪。以至于她后面不敢再貪玩,
每日謹小慎微,就算生病也不敢請太醫來看,唯恐莫臨淵會因為她受罰。
父皇與皇兄想要刁難他,她便當眾給他難堪,只當小懲大誡。
像今日這般打他巴掌的事她也干過不少。可當時她是大周的長公主,身份尊貴,
他是敵國質子,命如草芥。而如今,他是大梁太子,她是亡國公主,地位顛倒。他瞳孔一縮,
眸底有道凌厲的暗芒閃過。“你以為你還是大周公主嗎?”他修長的手扼住她的脖頸,
猛地收緊。“大周早就亡國了,若不是我,你早被送去軍營當了軍妓。”鳳棲梧冷笑,
他對她好只是貪圖她的玉符罷了,說得好像他對她有多深情一樣。脖頸間一陣劇痛,
她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淚水滾落唇間,鳳棲梧嘗到了苦澀的滋味。
她沒有想到他們之間會走到這一步,她愛了八年的男人竟想親手殺了她。
04直到她快要窒息而死時,莫臨淵卻陡然松開手。“來人,將太子妃關入地牢,
不管用何手段,本宮要知道玉符的下落。”鳳棲梧被侍衛帶走,從始至終,
莫臨淵沒再看她一眼。地牢陰暗潮濕,不時傳來犯人凄厲的慘叫聲。侍衛將她綁在刑架上,
一旁的烙鐵燒得通紅。“太子妃可不要怪我們,我等都是按陛下旨意辦事。”“什么太子妃,
陛下不過是一時興起,演一出戲罷了。她一個亡國公主連花樓妓女都不如。
”領頭的侍衛將刀拍在她臉上,一臉淫笑。“倒是可惜了這副好皮囊,既然你落魄至此,
不如伺候伺候我們兄弟,也讓我們嘗嘗一國公主是何滋味!”鳳棲梧瞳孔一縮。“放肆,
我是大周公主,你們敢?”男人一巴掌落在她臉上,火辣辣地疼。他們紛紛圍上來,
瘋狂撕扯她的衣物。“什么太子妃,還不是淪為我們的玩物。”意識模糊間,
一女子笑盈盈地朝她走來。“喲!這不是大周最尊貴的長公主嗎?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瞧瞧你如今的模樣,若是臨淵哥哥見了,定會惡心作嘔。”來人是莫臨淵的心上人,
鳳棲雪。從前鳳棲梧只覺得她唯唯諾諾,膽小自卑,沒想到竟也是偽裝。
鳳棲雪捏起她的下頜,杏眸里滿是嫉妒與狠毒。“就是你這張臉蠱惑了臨淵哥哥,
來人給我毀了她的臉。”侍衛獰笑著上前,將燒紅的烙鐵按在她臉上。“啊!
”鳳棲梧慘叫出聲。臉頰上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控制地流出生理性的眼淚。
右臉整張臉皮肉翻卷,扭曲猙獰。見此,鳳棲雪暢快的大笑,取下發簪朝她走來。
她紅唇一張一合。“你不是自詡高貴嗎?我偏要在你臉上刻上妓字,
讓所有人都看看大周長公主有多低賤!”淚水已經哭干。鳳棲梧不知道她做錯了什么,
讓本是血親的妹妹如此恨她。她雙手被綁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鳳棲雪朝她臉刺來。下一秒,
鳳棲雪好似被人大力推倒一般,狼狽的跌在地上。鳳棲雪臉上笑意更盛,
委屈巴巴道:“姐姐,雪兒知道錯了……”“賤人,誰準你傷害雪兒,雪兒嬌貴,
她若有什么好歹,我定要你生不如死。”莫臨淵將鳳棲雪抱在懷中,見她手上蹭掉了皮,
心疼不已。“你怎會變得如此心狠,她是你妹妹,你竟然下此毒手!。
”鳳棲雪倒在莫臨淵懷中,委屈巴巴地道。“不怪姐姐,都是我的錯,我陪在你身邊,
惹來姐姐嫉妒,這才對我動手。說到底她才是你的妻……”“她算什么妻,
我不過是逢場作戲,我愛的是你,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妻。”他抬眸輕蔑地掃向她,
嗤笑道:“從今往后你就是雪兒身邊的洗腳婢,好好伺候雪兒,聽見沒有。
”鳳棲梧臉色慘白,心口如同被利劍刺穿一般疼痛。她抹掉臉上的淚,不卑不亢看向他們。
“你不如殺了我!”莫臨淵冷笑著捏著她的下頜,“想死很簡單,只是你昔日那些姐妹,
她們是想活,還是想死!”05莫臨淵這般對她,不過就是想折磨她,
將他在大周所受的屈辱全部討回來。為了讓他放過皇族女眷,她只能任他作踐。
白日她伺候鳳棲雪起居,夜里伺候莫臨淵與鳳棲雪就寢。殿內,男歡女愛的聲音經久不息。
鳳棲梧跪在殿外,夜風吹來,冰冷刺骨。第二日,她伺候鳳棲雪梳妝時,
不小心扯到鳳棲雪的發絲。鳳棲雪揚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目光落在她猙獰扭曲的臉上,
捂唇作嘔。“真是晦氣,看到你這張臉我連飯都吃不下。”見她面無表情,
鳳棲雪得意洋洋向她炫耀。“你知道昨夜,臨淵哥哥要了我幾回嗎?他可有這般疼愛過你?
”鳳棲梧面色一頓,垂眸掩住眼底的悲傷。昨晚她在殿外跪了一夜,她的心也冷了一夜。
她無數次告訴自己,莫臨淵對她只有利用,可她還是不爭氣的為了他傷心難過,心痛如割。
鳳棲雪沒有聽到令她滿意的回答,不依不饒地道。“你這般無趣,
我只好讓臨淵哥哥斷了姐妹們的飯食才好。”她只得屈服,跪在地上恭敬地答:“不曾。
”鳳棲雪心滿意足地笑了,如同一個勝利者居高臨下看著她。“也是,
臨淵哥哥說你連我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你也就配給我提鞋。”一連幾天,
莫臨淵都歇在鳳棲雪屋里。鳳棲雪也更加變著法的折騰她。吃飯時,
鳳棲雪會將的飯食倒在地上讓她舔干凈,午睡時會讓她頂著花瓶跪在她跟前,洗腳時,
鳳棲雪故意將腳盆踢翻,澆她一頭一臉。每當這時,
她都會嗤笑著問:“本宮的洗腳水好喝嗎?”夜涼如水,
鳳棲梧穿著濕冷的夏衣在滿天風雪里瑟瑟發抖。只是這冰天雪地的,竟然傳來幾聲鳥鳴。
很快,鳳棲梧發現事情并不簡單。因為她聽出這是大周傳遞秘信之法。夜半三更,
殿內的聲音終于停歇。鳳棲梧來到無人的角落,宮墻前突然躍下一人恭敬地跪在她跟前。
她看著跟前臉上戴著獠牙鬼面具的魁梧男人,心中說不出的熟悉感。不等她仔細思考,
他目光炙熱的落在她被毀的右臉上。“卑職無能,讓主子受苦了。
”鳳棲梧看到來人腰間的玉佩,認出是暗衛營的人。暗衛營是父皇培養的最忠心的死士,
只為君主效命,他們個個身懷絕技,以一當百。父皇臨死時將這支暗衛留給了她,
他們將她護送出宮后,她就讓他們去找九弟了。再見到他們,鳳棲梧激動得落淚。“我沒事,
你們找到九弟了嗎?”“卑職先帶你出去再說。”他拉過她的手,察覺到她穿著濕衣,
暗衛脫下披風將她裹了個嚴實。“公主,得罪了。”說完,他便要上前來抱她。
鳳棲梧卻推開他,焦急地道:“不行,這是莫臨淵的地盤,我走不了的,你們快走!
”話音剛落,莫臨淵的聲音驀地在她身后響起來,帶著冷酷的笑意。“想走?遲了!
”06鳳棲梧轉身看去,只見他玉面金冠,眼底氤氳著怒火。她知道大梁宮內高手如云,
她身上有莫臨淵想要的東西,必然被他的人監視著。卻沒想到他竟會布下天羅地網。
隨著他一聲令下,兩方人馬交戰在一起。暗衛營個個身手不凡,
莫臨淵的人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高手,且他們人多勢眾,情況危急。暗衛緊緊抓著她的手,
想帶著她殺出一條血路。莫臨淵突然拿劍攔住他們的去路。似乎看出她是男人的軟肋之后,
莫臨淵改變策略,招招朝她刺來。男人為了護她,被莫臨淵一劍劈掉臉上的面具。
鳳棲梧呆住,因為她從沒有想過來救她的會是他,宋云祁她以為他早就死在了戰場上。
一年前,父皇為了拆散她跟莫臨淵,將她指給了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宋云祁。大婚之日,
鳳棲梧逃了,并放走了莫臨淵。后來聽說宋云祁從軍了,父皇不再強迫她嫁人,
她才回到大周。莫臨淵目光瞬間轉暗,隱約有一股冰冷的殺意從眼底閃過,
快的讓人無法捕捉。“你們這份癡情,真是令人感動!”“既如此,
本宮今日便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說完,他揮劍飛快的朝她和宋云祁刺來,招招致命,
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眼見宋云祁就要受傷,鳳棲梧撲上去替他擋下一劍。
手臂滋滋冒出鮮血,宋云祁驚呼一聲:“阿梧!”莫臨淵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瞪向她。
從來她只會護著他,何曾拿命護過別人。如今她卻愿意為宋云祁擋刀。
可即便如此也無濟于事,因為莫臨淵根本不在意她會不會受傷。他手中的劍飛快的抽回,
帶著凜冽的寒意。莫臨淵黑眸沉沉,滿是肅殺之意,他怒不可遏的看著她,“鳳棲梧,
你以為朕會舍不得殺你嗎?”鳳棲梧自然知道他狠心絕情,根本沒把她當成妻子對待。很快,
暗衛營因寡不敵眾全部被抓,關入了地牢。鳳棲梧無助地跪坐在地上,想著該如何救他們。
半晌,她突然抓著莫臨淵衣擺,孤注一擲般道:“你放了他們,我把玉符給你。
”她仔細想了想,她身上他唯一想要的便是這個。卻沒想到莫臨淵冷笑一聲。
“本宮真沒想到,你為了他什么都做得出來。”他眼眸中透出幾分危險的意味,
“可本宮偏偏不想讓你們如意。”說完,他將鳳棲梧扛在肩上丟進大殿。
看到他眼中暴戾的意味,她很快反應過來他要干什么。這一次她激烈反抗,
卻因為男女力量懸殊,被他死死按在身下。手臂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著血,
可莫臨淵根本不在乎,他只恨不得她血流干了才好。他比任何一次都要粗暴,
最后她昏了過去。翌日,日上三竿。鳳棲梧醒來手臂被包扎好,
莫臨淵正背對著她由侍女服侍著更衣。見她醒來,他隨手朝她扔來一個物件。
鳳棲梧下意識伸手去接,才發現是之前被她丟掉的長命鎖。
她指尖撫過佩飾后面的一個小凸起,意識到東西還在,她松了口氣。
見莫臨淵正不動聲色盯著她,她便隨意地將東西丟到梳妝臺上。莫臨淵頓時眸子一沉,
聲音也變得冰冷。“帶上它,記住,你是本宮手中的玩物,只要本宮一日不膩,
你便一步也休想踏出這里。”鳳棲梧想笑,卻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她想大聲質問他為何要對她如此殘忍,可所有人的命都握在他手中,她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選擇隱忍。大周覆滅,暗衛營的人還效忠于她,于莫臨淵而言無異于亂臣賊子,
他定不會輕易饒過他們。時間緊迫,鳳棲梧知道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
07莫臨淵走后沒多久,鳳棲雪便來了。鳳棲雪妝容精致,看向她的目光卻如同淬了毒。
鳳棲雪狠狠抓著她的頭發,將她掀翻在地,用腳碾著她的臉,如同碾著一只螻蟻。“賤人,
都這副模樣了還敢勾引臨淵哥哥,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鳳棲梧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
學著鳳棲雪往日得意的嘴臉。“殿下昨夜太不知節制,倒是冷落妹妹了。
”她拉起鳳棲雪的手,語氣誠懇。“你放心,你我姐妹以后共侍一夫,
姐姐絕不會跟你爭什么的。”鳳棲梧故意露出頸間長命鎖,一臉矯揉造作。
“殿下送我的定情信物,殿下說讓我永遠也別取下來呢。”她的每個字都踩在鳳棲雪痛點上。
她想過了,鳳棲雪這般恨她無非是因為莫臨淵。但倘若他們的關系出現裂痕,
鳳棲雪也可以為她所用。這樣她才有機會救出暗衛營的人。只是令鳳棲梧沒想到的是,
鳳棲雪怒到極致,將她帶到了宮門外。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驚覺,她住的哪里是什么東宮,
分明是后宮。宮門上用燙金的字寫著“未央宮”三個字。縱然她再傻,
也明白過來這意味著什么。當今天下,能讓自己女人住在后宮的唯有九五之尊的皇帝。所有,
莫臨淵不是大梁太子,而是大梁的皇帝。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他一直告訴他是大梁皇帝滅了大周,而他只是不受重用的太子,無力阻止這場戰爭。
她已經相信了,她說服自己相信昔日的愛人。可現在卻告訴她,是莫臨淵主導的這場戰爭,
是他滅了大周,殺盡她的族人。鳳棲梧目眥欲裂,氣急攻心之下,“噗”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鳳棲雪譏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還真以為臨淵哥哥只是不諳世事的太子呀,
這一切不過是我陪他演的一出戲。”“他是大梁的新皇,
從他回到大梁之日起便決定揮兵南下,滅大周復仇。”“你的父皇母后,
和寵愛你的哥哥們可都是死在他手中!”鳳棲雪神色狠辣,無比暢快地道。“哦,
還有九弟和皇室女眷們,臨淵跟你說他們還活著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實話告訴你吧,
九弟被掏了心窩,早入了梁軍的肚子,女眷們被送往軍中,沒幾日便被玩死,曝尸荒野!
”“這一切還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替他偷來通關文書,他怎么會這么快復國,
又這么快覆滅大周呢?”“父皇母后,還有你的好哥哥們,可都是因你而死的。
”鳳棲雪一字一句,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直直刺向她。她說:“鳳棲梧,
你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最應該死的人是你,你怎么有臉活在這世上!”一字一句,
擊得鳳棲梧潰不成軍。鳳棲雪說得對,她是罪大惡極,她是該死。可是在她死前,
她應該先殺了莫臨淵。鳳棲梧失魂落魄地回到大殿,侍女們見到她面容枯槁,
如同一具行尸走肉,都被嚇了一跳。一個平日跟她一起干活的宮女,
關心道:“你是不是身子不適?要不求太醫來看看。”見鳳棲梧目光空洞,沒有一絲表情,
宮女剛要離開,她嗓音嘶啞地道:“我要見莫臨淵,你們大梁皇帝!
”幾名宮女聞言大驚失色,齊齊跪下,大喊:“女婢死罪!求鳳棲梧姑娘憐憫。”顯然,
莫臨淵給她們下過死命令,不準她們告知她,他的真實身份,讓她們配合演戲。
鳳棲梧自嘲一笑,面對眾人的請求,淡淡道:“怎么,他敢做就不敢來見我嗎?
”“女婢不知,但是聽說周國余孽圍攻皇城,陛下政務繁忙……”周國余孽?呵!
鳳棲梧回到寢殿,木然的拿著脂粉往臉上抹。臉上一大塊燙傷,皮肉扭曲而猙獰,
涂脂抹粉后更是丑陋至極,令人作嘔。夜涼如水。莫臨淵一臉疲憊地回來,
遠遠瞧見床上一小塊凸起,唇角勾了勾。鳳棲梧縮在床角,聽到動靜,
漆黑如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床榻下陷,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她被圈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吻密密麻麻落下,鳳棲梧身子微顫,卻沒阻止他的攻勢。忽然,
莫臨淵捏起她的臉,黑眸定定看著她的臉,嫌惡的皺眉。“真丑!”見她沒什么反應,
莫臨淵重復。“真丑!”說完,他大手攬住她的腰肢,將她牢牢掌控在手中,
兇狠而暴戾的占有了她。事后,莫臨淵累極了般沉沉睡去。鳳棲梧聽到他沉悶的心跳,
顫抖地取出枕下的發簪狠狠朝他胸口刺去。08危險氣息逼近,莫臨淵警覺的睜開眼,
徒手去接。借了一些力,發簪還是刺入他的胸口。“你瘋了?竟敢行刺!”鮮血不斷涌出,
瞬間將他的里衣染得一片殷紅。鳳棲梧仿佛回到了大周國破那日,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她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猛地松開手,滿臉淚痕的看向莫臨淵,歇斯底里。“我早就瘋了!
我的族人和大周子民死在你手中那日我就已經瘋了!”“你因為他們想要本宮的命?
”莫臨淵目光森森,冷笑道:“那是他們該死!”鳳棲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不明白到這個時候他竟敢說出這種話。“你才該死,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為什么不去死?
最該死的就是你!”聲嘶力竭的嘶吼質問,讓男人那雙黑眸倏地暗了下去,
仿佛覆上一層冰霜。“鳳棲梧,你再說一遍。”“再說多少遍都一樣,
我知道父皇不是什么好人,他聽信讒言,昏聵無能,所以他做了亡國之君,他被追殺也好,
自縊也罷,我認了,我全都認了。”“可你憑什么殺他們,你算個什么東西。
你一個卑賤的質子若不是父皇開恩,你早就死了幾百次了,你心思陰暗,睚眥必報,
你比他們壞一千倍一萬倍,你有什么資格殺他們,說他們該死?
”“這個世上最該死的就是你,莫臨淵,就是你!”莫臨淵冷冷看著鳳棲梧,
戾氣跟怒火交織一起在他眼中翻涌。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既然你全都知道了,
也省得朕再繼續跟你演戲了。”他似乎連親自懲戒她的興致也沒了,
直接朝殿外的侍衛吩咐:“來人,打入死牢。”比地牢更恐怖的地方便是死牢,
進到這里的人都是犯了十惡不赦罪行的死囚。這里完全密閉的空間,四周都是石壁,
沒有光亮,沒有水,更沒有食物。鳳棲梧被扒了外袍扔進這里,
隔三差五會有人扔一個發霉的饅頭或饃饃進來。刺殺失敗,
她知道莫臨淵不會給她第二次機會,她徹底失去求生的欲望,每日都在等死。第五日,
鳳棲梧已經處于脫水狀態。這時,石門被打開,莫臨淵偕著鳳棲雪而來。見她只剩一口氣,
莫臨淵忙讓太醫給她灌下吊命的湯藥。他冷厲地聲音響起:“這么輕易就讓你死了,
還是太便宜你了,朕要你受盡痛苦,在懺悔中死去!”鳳棲梧冷笑一聲,她若一心求死,
誰又左右得了她。似乎看出她內心的想法,莫臨淵眼中滿是陰郁和瘋狂。“你記住,
你怎么死的,那日冒死來救你之人便怎么死,朕讓你選!
”鳳棲梧終于明白他口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何滋味了。莫臨淵走后,
鳳棲雪假惺惺地塞給她一瓶慢性毒藥。她滿眼憐惜地說:“姐姐,別說妹妹不幫你,
這是慢性毒藥,你每日服用一粒,臨淵不會發現的,自然也不會怪罪旁人,姐姐好走,
妹妹一定替你好好陪伴臨淵哥哥左右!”09鳳棲梧知道鳳棲雪恨不得她立即去死。
但是這次鳳棲雪算是幫了她大忙。她將藥藏好,為了不被莫臨淵發現端倪,
她聽話的每日吃一粒。漸漸地,她身子越來越差。日復一日,她的癡心蠱已經發作了兩回。
每回都是鉆心刺骨般的疼痛。有次她癡心蠱發作,莫臨淵醉酒而來,瘋狂的在她身上發泄。
事后,鳳棲梧的痛苦并未減輕。莫臨淵當時面色鐵青,他黑色的瞳孔如同深淵,冷的可怕。
她卻第一次露出笑容。鳳棲雪給的毒藥已經所剩無幾,鳳棲梧每日咳血不止,
她覺得臨死不遠了。“轟!”地一聲巨響,地牢的石門被人打開。莫臨淵寒衣似鐵,
面容冷峻。鳳棲梧適應了一下光線,才抬眸朝他看去。他冷笑著將她抓起來,
“你還真是有本事,被本宮關在死牢,還有叛軍為了你不要命!
”鳳棲梧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想莫臨淵不過是想找個由頭羞辱她罷了。想明白這點,
鳳棲梧沒有絲毫反抗,任由他帶著她來到皇城上。城外大軍壓境,蓄勢待發。
宋云祁英姿勃發,威嚴地聲音傳來。“莫臨淵,放了公主,否則大軍攻進皇城,
踏平你大梁江山!”莫臨淵唇角一勾,眼底滿是譏笑,
附在她耳邊輕飄飄地道:“朕知道不救你出去,這群亂臣賊子便不會善罷甘休。
”他指腹摩挲著鳳棲梧的臉,意味深長:“你猜,朕的大軍何時能趕回來。
”她明白這是一場豪賭。莫臨淵故意放走宋云祁并調走城中防守,讓宋云祁的人來救她,
目的是將他們一網打盡。而宋云祁和暗衛營的人但凡有一絲機會,都會瘋狂撲上來營救她。
眾目睽睽之下,莫臨淵將她雙手綁住推到了城墻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否則朕現在就殺了她。”鳳棲梧看著他機關算盡的模樣,心口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莫臨淵,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惜你機關算盡太聰明!
”鳳棲梧猛地掙開莫臨淵的控制,抬腳跨上城墻邊緣。她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臉上盡是絕望。
“父皇母后,兒臣錯了,兒臣不該喜歡莫臨淵,兒臣再也不喜歡他了,兒臣自會向你們謝罪!
”莫臨淵笑容僵在臉上,一雙黑眸死死盯著她。她冷冷凝視著莫臨淵,
清冷的眸底盡是仇恨和不甘。“莫臨淵,如果有下輩子,我只愿從未認識你!
黃泉碧落你我永不相見!”說完,鳳棲梧沒再看面色陰沉的男人一眼。她帶著仇恨和不甘,
毫不猶豫,從城墻上跳了下去。10“棲梧!”一聲殘破不成聲的嘶吼,如困獸的嘶鳴。
莫臨淵目眥欲裂,瘋了一般朝鳳棲梧奔去。他明明已經拉住了她的手,危急時刻,
他貼身暗衛突然現身,將他拽了回去。“陛下,保重龍體!”“滾開,都給朕滾開!
”莫臨淵腔一陣悶痛,一股血氣上涌,“噗!”殷紅的血噴出,將紫金蟒袍染紅。
侍衛皆是一陣心驚肉跳,紛紛撲過去抱住蕭攬決的腿。“有人接住了鳳棲梧姑娘,
求陛下保重龍體!”遠遠可見,宋云祁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接住了鳳棲梧。
隨后抱著鳳棲梧離開在陣前,圍城的大周余孽也紛紛撤退,消失在視野里。
莫臨淵厲聲吩咐:“封鎖關卡,給朕將人奪回來!”這種時候他不敢相信任何人,翻身上馬,
便要追出去。鳳棲雪卻攔著他面前,“臨淵哥哥,對方明顯有備而來,您這般沖出去,
當心有埋伏。”莫臨淵神色焦急,渾身暴戾。“有埋伏又如何,朕絕不能讓人將她帶走,
她是朕的妻!”鳳棲雪被他語氣中的堅定震住,她不敢置信,
明明之前莫臨淵口口聲聲說恨鳳棲梧。要將鳳棲梧加注在他身上的恥辱全都討回來。
所以他讓她陪著他演戲,羞辱折磨鳳棲梧。她以為,莫臨淵恨極了鳳棲雪。可現在,
鳳棲梧好不容易逃了,他竟然說鳳棲梧是他的妻!
那么她這么多年的真情和籌謀又算得了什么?“臨淵哥哥,你忘了她對你做過的事了嗎?
她養著你拿你當寵物般對待,肆意羞辱你,難道你都忘了嗎?”莫臨淵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十二年卑賤如泥,任人踐踏的生活他怎么會忘。少女張揚肆意,囂張跋扈,對他動輒打罵,
肆意凌辱。為了得到他,不惜給自己下癡心蠱,強迫他侍寢。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愛她。
他不敢承認,偷偷與溫柔體貼的鳳棲雪在一起。可與鳳棲雪在一起之時,
他腦中想起的竟然是鳳棲梧那張臉。他開始厭惡這樣的自己,他覺得自己賤。
越是傷害他的人,他便越是要放在心上。自此,莫臨淵逼著自己厭惡鳳棲梧。“那又如何,
她不過是被大周皇室慣壞了,錯不在她,錯的是大周的人。
”鳳棲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沒有想到莫臨淵為了鳳棲梧什么話都說的出來。
莫臨淵一直只想將鳳棲梧追回來,直接策馬繞開鳳棲雪,帶人沖出去。鳳棲雪被馬蹄絆倒,
小腿處被蹭出一道傷口,鮮血流出,疼得她蹙眉。“臨淵哥哥,別走,我怕!
”回應她的只有飛揚的塵土,和莫臨淵冷漠的身影。11莫臨淵帶人追上了宋云祁的兵馬,
雙方二話不說便交戰在一起。宋云祁坐在馬車內,失魂落魄的守在鳳棲梧身邊。
見到罪魁禍首莫臨淵竟然還敢追來,宋云祁將滿腔怒火全都發泄到他身上。兩人你來我往,
招招致命。車窗揚起,莫臨淵見到車內雙眼緊閉的鳳棲梧,眼眸一動,閃身便要去抱她。
手臂還未碰到鳳棲梧,便被宋云祁揮劍砍了一刀。鮮血頓時涌出,傷口深可見骨,
明顯是要斷他臂膀的。莫臨淵滿眼戾氣,恨不得將還眼前這個難纏的男人千刀萬剮。
宋云祁卻是正氣凜然,義正言辭地道:“拿開你的臟手,你不配碰她!”他一副,
誰敢碰鳳棲梧,他便斷誰臂膀的姿態。莫臨淵氣極反笑。“你算個什么東西,
一個她寧愿離家出走也不肯要的喪家犬,有什么資格插手朕與她之間的事?
”莫臨淵一副正室嫡夫的派頭,氣得宋云祁胸口劇烈起伏。“即便如此,她也愿意跟我走,
她說與你死生不復相見。”宋云祁目光冷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況且,
你對她究竟做過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嗎?她的臉如何傷的,她的身子為何如此虛弱?
不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有什么臉出現在她面前?”莫臨淵嘴角的笑容慢慢凝結,
眼眸中透出幾分危險的意味。“朕說過這是朕與她之間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說完,
莫臨淵持劍飛快朝宋云祁攻來。宋云祁有備而來,人多勢眾,但是這里是莫臨淵的地盤,
繼續纏斗下去,只會陷入被動局面。何況現在他安排的另一輛馬車早已出了京城地界。
思及此,他目光閃了閃。“莫臨淵她的確應該回到你身邊,
這樣你才知道你究竟將她害成什么模樣。”“莫臨淵,是你害死了她,
你就抱著她的尸首日日懺悔去吧!”莫臨淵眉頭一擰,不可置信地道:“你說什么?說清楚。
”宋云祁卻根本不愿跟他多說,對著他的手下喝道:“撤!”所有兵馬立即撤退,
莫臨淵的目標自始至終都只有鳳棲梧,見鳳棲梧的馬車留在原地,立即奔上前。
鳳棲梧安靜的躺在馬車內,臉色慘白如紙,了無生氣。莫臨淵雙眼泛紅,
雙手顫抖著竟不敢上前去碰她。“太醫,快宣太醫,救不活皇后,整個太醫院都給朕陪葬!
”眾人嚇得俱是一顫,唯恐莫臨淵怨他們辦事不力怪罪下來。回到宮中,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全都跪在大殿中,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眾人頭皮發麻,
仿佛頭頂懸了一把劍隨時都會落下來讓他們人頭落地。可是,任誰都知道,
床上的女子已經沒了脈搏和心跳,她分明已經死了。莫臨淵將劍架在太醫院院首的脖子上,
神色狠厲地逼問:“你敢再說一遍,朕的妻子死了?”張太醫支支吾吾,身子抖如篩糠。
他已年近七十,還有兩天便打算告老還鄉,安享晚年,卻遇上這等事,簡直無妄之災。
眼前新上任的皇帝,卻非逼著他給死人把脈。張太醫只是說了一句,逝者已矣,
年輕帝王便將劍架在了他脖子上。一副狠厲暴戾的神情,逼著他承認病人還活著。
張太醫行醫數十載,從未遇到此等事。看著眼前帝王偏執而又瘋魔,只得道:“微臣有罪,
微臣無能,江湖郎中走南闖北經驗豐富,陛下廣納賢才,找江湖郎中看看吧。
”眼見莫臨淵手中的刀揚起就要落下,聽到這里,手倏地停住。“來人,還不快去找?
延誤了皇后的病情,朕要你們的命!”12完全一副大開殺戒的瘋魔之態。
江湖術士很快被找來,得出來的結論與太醫院的診斷無異。但江湖郎中走南闖北,見識也多。
立馬說出幾套招魂之術。莫臨淵豈會不知這群人的想法,都將他當成昏君糊弄。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眾人,直將眾人看得冷汗直流。正當眾人以為帝王要發怒,
他們就快人頭不保之時,莫臨淵卻呵退眾人。鳳棲梧是這個世上最善良不過的人,
看到受傷的小貓小狗都會細心替它們包扎。當時,莫臨淵心中只覺得鳳棲梧可笑。
天底下有多少可憐人,朝不保夕,她竟然心疼一只貓。可現在想想,大周皇帝昏聵,
百姓民不聊生,是她建言獻策,修靈渠,關注民生,為百姓謀福。每逢水災,百姓流離失所,
她會自請賑災,為百姓重建家園。犯錯的宮女她替她們求情,就連對他也滿心憐憫。
他被責罰,鳳棲梧會親自幫他抹藥,邊抹藥邊自責。好幾次,莫臨淵被打得遍體鱗傷,
意識模模糊糊間,卻聽到她在身后喋喋不休的抱怨。那時,
他覺得鳳棲梧是這個世上最煩的姑娘。他厭惡極了她看向他時那雙悲憫的眸子。
可當鳳棲梧滾燙的淚落在他傷口上,溫溫涼涼的,他又覺得沒有那般難以忍受。
宋云祁那一劍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他的手臂傷得極重,半邊衣袖都被血水浸濕。
莫臨淵不由得想,若是鳳棲梧見了定又會哭哭啼啼給他上藥。可惜,鳳棲梧緊閉雙眼,
無論他如何喚她,她都沒有任何反應。無盡的悔恨涌上心頭,氣急攻心之下,
他又吐出一口鮮血。張太醫立即上前替莫臨淵把脈,莫臨淵冰冷的眸子睨向張太醫,
剛要喝斥,卻兩眼一黑昏了過去。“來人,將陛下扶到榻上。
”幾名侍衛手忙腳亂的將莫臨淵放到床榻上,鳳棲梧就在他身旁。張太醫把脈之后,
深深嘆了口氣,寫了藥方讓人下去熬藥。他則轉身又拿出針灸鋪開,用銀針替莫臨淵療傷。
莫臨淵褪下上衣后,整個后背密密麻麻遍布傷痕,有深有淺,觸目驚心。
很多細小的傷痕都已經快看不出疤痕,想必當時被照料的極好。可更多的是皮肉翻卷,
深可見骨的新傷,只是草草包扎。“嗯!”莫臨淵低呼一聲,額上青筋暴起,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似乎遭受著極大的痛苦。張太醫皺眉,草草為后背的傷口上好藥之后,
又將莫臨淵翻了過來,扯開衣襟。只見他的胸口,一只蠱蟲在他體內急速運行。
這是大周皇室的忠心蠱,中蠱者至死都要受人擺布,除非他親手殺了給他種蠱之人。
即便這樣,大周任何一種蠱都無藥可解,他每日都要承受十足的痛苦。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