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侍應生躬身遞上菜單時，陸執流利地吩咐：“前菜不要堅果，主餐三分熟，甜點要加朗姆酒……”
全是蘇妍的喜好。
直到經理詢問宋晚，“這位女士有什么忌口嗎？”，他才驟然回神般望向宋晚。
“沒有，我都可以。”她指尖輕叩香檳杯，氣泡炸裂聲蓋過喉間哽咽。
餐點上桌后，宋晚機械地切著冷盤。
直到舌根泛起劇痛，她才發覺沙拉里拌著芒果丁——
她芒果過敏！
曾經陸執連她吃的任何東西都要排查成分，生怕她誤觸半點芒果。
現在他卻點了芒果鮮蝦沙拉。
“晚晚？”蘇妍突然掩唇，“你的臉好紅啊，還有你嘴唇怎么腫了？”
說完像是想到什么，立刻站起身，“你不會是過敏了吧？”
陸執猛地抬頭，看清她漲紅的臉頰后快步走到宋晚身邊：“你吃芒果了？！”
氣管像被火鉗擰緊，宋晚踉蹌著扶住椅背。
模糊視野里，她看見陸執想要抱起她，卻被蘇妍的尖叫打斷：“阿嶼！我……我肚子好疼……”
水晶吊燈在淚光中折射出萬花筒。
她看著他被猶豫遲疑的面容在兩人之間搖擺。
最后，他抱起蘇妍，將餐廳的經理叫出來：“她過敏了，快送她去急診。”
“女士！女士能聽見嗎？”經理的驚呼被電梯門截斷。
而她在窒息中，聽見自己無名指婚戒墜地的脆響。
醫用酒精的味道嗆得宋晚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睜開眼，看見護士正在調整心率監測儀。
“女士您終于醒了！”護士長舒口氣，“幸好有人給您注射了腎上腺素，芒果過敏引發支氣管痙攣是最危險的。”
宋晚想抬手，卻發現手背留置針周圍全是淤青。
陸執頭也不回抱著蘇妍離開的畫面，在腦海里循環播放。
她別過臉去，淚水卻洇濕了氧氣面罩。
住院的五天，宋晚孤零零躺在VIP病房，過敏導致的蕁麻疹讓她渾身抓出血痕，嘴唇腫得只能靠流食維持。
最痛苦的那晚，她聽見護士站有人小聲嘀咕：
“頂樓套房那位孕婦只是妊娠反應，陸總把全院專家都調過去了。”
“哪像這間302，昨天病危通知書還是管家代簽的，跟沒主兒的孤魂似的……”
宋晚把失望悶在鎮痛泵里。
是啊，她的丈夫早就車毀人亡了。
死在飛機失事的暴雨里，死在一年前，死在……他選擇成為蘇妍老公的那一刻。
出院那天，晴空如洗。
宋晚剛推開玻璃門，突然看見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幻影。
下一秒，蘇妍就戴著墨鏡從產科電梯出來。
車門“砰”地打開，陸執一個箭步扶住她手肘：“慢點，醫生說你體質不好……”
他聲線里的寵溺能擰出糖漿，和當年哄她吃胃藥時別無二致。
宋晚站在噴泉旁，看著豪車碾過水洼，泥點濺在她石膏白的鞋面上。
他連后視鏡的防眩光膜都沒為她降下半分。
夕陽將玻璃幕墻染成血色。
宋晚刷開別墅門禁，家門口杵著個熟悉的身影。
陸執腳邊堆著愛馬仕紙袋，里頭露出冬蟲夏草禮盒的鎏金邊角，手里還拎著個恒溫箱。
“晚晚。”他喉結滾動，“你過敏恢復的怎么樣……”
真荒唐。
白天在醫院當她透明人，現在倒記得來送溫暖關心她。
“多謝大哥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她指紋解鎖時不小心蹭到他的袖扣。
陸執一把按住門框：“對不起，那天，我沒顧得上你，我……”
“阿嶼！”蘇妍突然別墅里沖出來，指甲掐進他手臂，“證監會正在查我做空的交易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