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心動的萌芽九月的桂花香裹著殘夏的蟬鳴漫過青川大學的林蔭道，
香樟樹在柏油路面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像潑翻的墨點暈染開來。
林悅拖著印有"昭陽一中"字樣的舊行李箱，帆布鞋尖沾著故鄉的泥土，
每走一步都在大理石路面上留下淺褐色的印記。
母親連夜縫在她棉麻裙角的薰衣草香囊正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在擁擠的新生人潮中蕩開一小圈紫色漣漪，引得幾只蜜蜂追著裙擺盤旋。"同學需要幫忙嗎？
"低沉的男聲驚得她轉身后退，懷里的《拜倫詩選》嘩啦啦散落在地。
穿白襯衫的男生單膝點地幫忙拾書，第二顆紐扣在透過樹冠的陽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林悅突然想起高三晚自習時，
閨蜜小桐用熒光筆在課桌上寫的都市傳說：拿到男生校服第二顆紐扣的人，
會得到他全部的心意。此刻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正捏著書脊遞來，
食指關節處有道月牙形的舊疤。"我叫蘇然，金融系大三。
"他起身時帶起一陣清冽的松木香，袖口露出半截藍白條紋的醫用腕帶，
腕骨凸起處貼著褪色的創可貼，"你臉色不太好，中暑了嗎？
"他說話時喉結在領口投下的陰影里滑動，像顆不安分的青梅。
林悅這才注意到對方胸前的鎏金學生會工作證，慌忙搖頭時馬尾辮掃過發燙的耳垂。
母親總說父親當年就是用一袋話梅騙走了她的芳心，此刻蘇然遞來的青瓷保溫杯里，
竟也飄著兩顆琥珀色的腌漬梅子，在浮冰間載沉載浮。她小口啜飲時，
瞥見他垂眸整理書頁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忽然覺得這九月的驕陽都化作了蜜糖。
迎新晚會彩排現場，林悅被學姐抓來粘貼背景板的星空貼紙。
梯子搖晃時高處突然傳來金屬支架的吱呀聲，
她抬頭看見蘇然懸在五米高的桁架上調整追光燈，白襯衫被汗水浸透貼在清瘦的脊梁，
腰間安全繩在暮色中晃成一道危險的弧。他的鎖骨盛著從頂窗漏下的夕照，
隨動作起伏如振翅欲飛的白鴿。"小心！"驚呼聲中，蘇然單手接住墜落的燈架，
虎口瞬間滲出的血珠滴在林悅的帆布鞋上，在米色帆布上綻開暗紅的花。
消毒時他蜷起的手指擦過她掌心，兩人同時觸電般縮回手。醫務室窗外，
今年的初雪悄然而至，落在蘇然沾著碘伏的睫毛上，融化時順著鼻梁滑落，
像道未干的淚痕2 靠近，甜蜜的曖昧圖書館頂層的古籍修復室里，
林悅對著《牡丹亭》臨摹本出神。蘇然推門帶來的穿堂風掀動宣紙，
露出壓在端硯下的泛黃信箋——那是他昨天悄悄塞給她的《當你老了》手抄詩，
尾句"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被替換成"在青川落雪的窗欞旁"，
字跡被水漬洇開，像是誰在抄寫時落了淚。"雨天路滑，這把傘你拿去用。
"他遞傘時指尖掠過她手背，醫用腕帶下的皮膚透著病態的蒼白。
林悅發現他總在儲物柜備著兩對透明雨傘，傘柄刻著極小的"RY"字母，
像是某種隱秘的儀式。她摩挲著凹凸的刻痕，
想起昨夜小薇神秘兮兮晃著手機："蘇學長在二手平臺掛了二十雙限量球鞋，
就為買你多看了兩眼的星空手鏈。"此刻那串鑲著月長石的手鏈正貼著她的脈搏，
隨心跳微微發燙?？缒暌沟暮笈_，蘇然正給林悅系漢服襦裙的絲絳。
追光燈架突然傾倒的瞬間，他本能地轉身將她護在懷里。金屬支架擦過背脊的悶響中，
林悅聽見他加速的心跳震動著胸腔，像暴雨前密集的鼓點。
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別怕。"三個字在嘈雜中清晰如鐘磬，震得她耳膜發顫。
"別動，傷口要消毒。"更衣室里，林悅蘸著碘伏的棉簽停在蘇然滲血的肩胛。
他后腰的陳舊疤痕像片枯萎的楓葉，隨著呼吸在頂燈下起伏。
窗外炸開的煙花映紅兩人的側臉，蘇然突然握住她顫抖的手腕："林悅，
我..."尾音消散在又一簇煙花的爆裂聲中，他喉結滾動著咽回了后半句話。
暴雨突至的黃昏，林悅在空教室發現蘇然遺落的皮質手賬。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干枯的桂花，
墨跡記錄著她所有不經意的喜好：「10.23 她吃麻辣燙要先喝三口湯，像小貓試水溫，
辣得鼻尖冒汗時會用右手小指勾頭發」「12.07 聽說她父親今天返鄉，
買到了K1024次最后一張站臺票，在3號站臺看到她的藍格子圍巾被風吹走」
最新一頁的素描紙上，穿白裙的少女正在圖書館窗邊打盹，睫毛在鼻梁投下蝶翼般的陰影，
畫紙邊緣洇著點點茶漬，像是作畫人失神時打翻了茶杯。---3 暗涌，
未愈的傷痕平安夜的教學樓天臺，蘇然將暖手寶塞進林悅的大衣口袋。
他們俯瞰著操場上的圣誕樹燈海，他忽然解開兩顆襯衫紐扣，露出鎖骨下方蜿蜒的縫合疤痕。
"小時候的舊傷。"他笑得云淡風輕，卻在她伸手觸碰時觸電般后退。遠處鐘聲驚起寒鴉，
他的白襯衫被風鼓起，像只隨時會飄走的幽靈。林悅在生物實驗室撞見蘇然吞藥片。
白色藥瓶滾落桌角，他慌亂中打翻的福爾馬林溶液浸濕了實驗報告。
她撿起瓶身時瞥見"氟西汀"三個字，蘇然卻搶先奪過藥瓶笑道："維生素而已。
"那天他請假的理由是感冒，但林悅分明看見醫務室垃圾桶里染血的紗布。春分那日，
蘇然在舞蹈室教她跳華爾茲。旋轉時他忽然踉蹌，掌心滲出冷汗浸透她腰間的薄衫。
"低血糖。"他借口去買汽水，卻在自動販賣機前蜷成蝦米。
林悅透過門縫看見他顫抖著從貼身口袋摸出藥片，喉結艱難地滾動著吞咽，
像吞下一把碎玻璃。---4 熱戀，校園的浪漫時光山區小學的板房里，
林悅就著燭光修改教案。泥石流沖垮了出山的公路，她和蘇然已被困三天。
月光穿過屋頂裂縫灑在蘇然熟睡的臉上，他懷里還緊抱著學生們送的野山莓，
絳紫色汁液在指縫間凝固成星群。他的睡褲卷到膝蓋，
露出小腿上未拆線的傷口——那是前天背發燒孩童下山時被碎石劃破的。"生日快樂。
"蘇然忽然睜眼，變魔術般掏出個草莖編的戒指。林悅笑著笑著忽然落淚，
他手忙腳亂地擦拭："等回城我就買真正的..."話音未落，板房在余震中劇烈搖晃，
蘇然用身體為她撐起三角安全區。山風卷走了未盡的承諾，卻把兩顆年輕的心纏得更緊。
晨光中他們用紅繩系住彼此腳踝，像月老祠前虔誠的香客?；@球聯賽決賽當天，
林悅在更衣室找到蜷縮的蘇然。他腳踝腫得像發酵的面團，
卻仍死死攥著決賽入場券——那是用半個月代練收入換來的溫泉酒店雙人券，
券面星空圖案與她手腕上的鏈子遙相呼應。更衣柜鏡面映出他后背的冷汗，
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銀光。"傻子。"她將傷痛噴霧輕輕噴在瘀紫的皮膚上，
蘇然忽然把臉埋進她頸窩："對不起，說好要帶你去看星空的。"他呼出的熱氣燙著她鎖骨，
林悅摸到他后頸的冷汗，想起母親電話里的嘆息："悅悅，太相似的兩個人，
注定要彼此刺痛。"窗外的歡呼聲浪中，他無名指上的草戒擦過她動脈，留下淡綠的葉痕。
---5 燭火，照見隱秘的痛暴雨夜的山神廟里，林悅用繃帶包扎蘇然滲血的膝蓋。
白日里他背崴腳的村婦過河，被暗流中的尖石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不疼。
"他笑著往火堆添柴，卻在轉身拿藥時踉蹌跪地。搖曳的火光中，
林悅發現他后背布滿淡粉色的舊疤痕，像被揉皺又展平的信紙。中秋家宴上，蘇然突然離席。
林悅在儲物間找到他時，他正用美工刀在手臂刻字，鮮血順著"悅"字的豎鉤滴落。
"這樣就不會忘了。"他眼神渙散地笑著，腕間的醫用腕帶被血染成淡粉色。后來她才知道，
那日是他母親十周年忌日。暴雪封校的深夜，林悅發現蘇然在畫室燒畫。
火焰吞噬著無數張她的肖像，炭筆勾勒的眼角淚痣在火光中跳動。
"配不上..."他呢喃著用掌心壓滅火焰，焦糊味混著皮肉燒灼的氣息彌漫開來。
林悅沖進去抱住他時，摸到他肋骨根根分明如風干的琴弦。---6 裂痕，
現實的重量林母住院那周，蘇然在ICU外的長椅守了七天。林悅發現他總在凌晨三點消失，
跟蹤到安全通道才看見他對著垃圾桶干嘔，指縫間滲出的血絲染紅了袖口。"老胃病。
"他笑著用濕巾擦拭，卻忘了藏起口袋里的止痛針劑。那晚他睡夢中無意識蜷縮成胎兒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