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站在全身鏡前,看著鏡子里那個穿著不屬于自己婚紗的女人。
裙擺上的碎鉆刺得眼睛發疼。"腰再收兩寸。"姐姐的化妝師用力勒緊束腰,
我聽見自己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林先生喜歡盤發。"造型師扯著我的頭發,
發膠味嗆得我想吐。
眼淚:"你爸的賭債......要不是對方點名要我們家的女兒......""我知道。
"我打斷她,忍著心中的不甘。五十萬,正好是爸爸被做局的數額。
這場婚禮是明碼標價的買賣。教堂鐘聲響起時,我的高跟鞋卡進了地磚縫隙。
沒有新郎來攙扶,只有陌生伴娘機械地扶住我的手肘。賓客席空著一大半,
前排坐著幾個面色陰沉的西裝男人——債主派來監工的。當那雙锃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時,
我盯著地面的大理石花紋。直到司儀第三次催促,我才緩緩抬頭。掀頭紗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好久不見,姜晚。"林敘的聲音像把鈍刀,生生剖開三年時光。我忘了呼吸。
他眉骨上的疤痕還在,是我當年騎自行車摔進他懷里時撞的。現在這道疤藏在定制西裝下,
像道封條。"你......."我嗓子發緊,"你就是林氏......""很意外?
"他勾起嘴角,把捧花塞進我懷里,"我也沒想到,五十萬就能買到姜家二小姐。
"花莖上的刺扎進手掌,血珠洇在白色緞帶上。神父的祝詞像隔了層毛玻璃。
說"我愿意"時,林敘捏著我下巴的力度讓牙齒磕破了嘴唇。交換戒指的環節,
他故意把婚戒推得過緊,金屬擠壓指骨的疼痛讓我想起分手那天他發紅的眼眶。
"你當年跑得那么干脆,"他在掌聲中貼著我耳畔低語,"現在怎么不跑了?
"婚宴像場荒誕的默劇。林敘攬著我腰的手始終隔著層衣料,溫度卻燙得驚人。
每次我想掙脫,他就會俯身作勢要吻我,然后在最后一厘米停住。"別動,
"他假笑著給賓客敬酒,"你爸的債據在我書房,撕不撕看心情。"新房是林敘的頂層公寓。
電梯里他松了領帶,突然掐住我后頸把我按在鏡面上:"三年零四個月,姜晚。
"呼吸噴在耳后那塊敏感皮膚上,"知道我怎么熬過來的嗎?
"我盯著電梯跳動的數字:"當年是你先說......""我說分手你就真走?
"他突然暴怒,一拳砸在我耳邊的鏡子上。裂縫像蛛網般蔓延開來,
映出無數個支離破碎的我們。指紋鎖發出滴聲時,他猛地拽開領口:"客房在左邊,
別讓我看見你。"摔門聲震得水晶吊燈叮當作響。我蜷在陌生客房的飄窗上,
看著無名指上過緊的婚戒。窗外霓虹燈牌亮著"敘晚資本",那是我名字的縮寫。
床頭柜擺著相框,里面是大學時我們在青海湖的合影,邊緣有反復撫摸留下的磨損。
凌晨三點,我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循聲走到書房,看見林敘腳邊躺著威士忌瓶碎片。
"為什么替嫁?"他醉醺醺地抓住我手腕,"你姐逃了?""她懷孕了。"我試圖抽手,
"四個月,穿不了婚紗。"他忽然笑起來,笑得眼眶發紅:"真巧,
三年前你走的那天......"聲音戛然而止,猛地把我拽到電腦前,"看清楚了?
"屏幕上是我爸簽字畫押的債據,債權人簽名龍飛鳳舞寫著"林敘"。"你以為這是巧合?
"他手指劃過我顫抖的嘴唇,"從你爸進**那天起,這局就開始了。
"酒氣混著薄荷煙的味道籠罩下來,"姜晚,這是你欠我的。
"02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時,我正坐在客房的飄窗上發呆。一整夜沒睡,
眼睛干澀發疼,可閉上眼,腦子里全是林敘那句——“這是你欠我的。
”廚房傳來碗碟碰撞的聲音。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推門走了出去。林敘站在料理臺前,
襯衫袖口挽到手肘,正在煎蛋。平底鍋里滋滋作響,空氣里飄著黃油和咖啡的香氣。
他頭也沒回:“醒了?”我站在門口,沒動:“你會做飯了?”“不然呢?”他語氣平淡,
“等你做?”我抿了抿唇。大學時他連泡面都能煮糊,現在動作卻熟練得像是做過千百遍。
“咖啡在桌上。”他說。我走過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得皺眉。“沒加糖。
”他瞥我一眼,“忘了你不喝苦的。”我放下杯子:“你還記得。”“記得什么?”他關火,
把煎蛋盛進盤子,“記得你喝咖啡要加三塊糖?
還是記得你半夜餓醒了非要吃校門口的關東煮?”我沒說話。他端著盤子走過來,
放到我面前:“吃。”煎蛋邊緣焦黃,蛋黃半凝固,是我以前最喜歡的熟度。
我抬頭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什么?”“裝什么好人?”我盯著他,
“昨晚還說是我欠你的,今早就給我做早餐?”他拉開椅子坐下,
慢條斯理地切著自己盤里的吐司:“姜晚,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微微一愣。
“我餓了,所以做了早餐。”他抬眼,“至于你那份——只是順手。”我攥緊叉子,
金屬硌得掌心發疼。“對了,”他忽然說,“今天跟我回趟老宅。”“老宅?”“林家。
”他擦了擦嘴角,“我爸媽要見你。”“你爸媽不知道這場婚事是怎么回事?”“知道。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但他們以為,我是自愿娶你的。
”03林家的老宅在城郊半山,黑色鐵門緩緩打開時,我下意識攥緊了裙擺。"手。
"林敘突然開口。"什么?"他直接伸手扣住我的五指,掌心溫度灼人,
"別讓我爸媽看出問題。"我掙了一下,沒掙脫。管家迎上來時,
林敘拇指在我虎口輕輕摩挲,像極了當年約會時的小動作。可他一開口,
聲音卻冷得像在談生意:"爸媽在花園?"陽光房里,林母正在插花。
剪刀"咔嚓"剪斷玫瑰莖稈時,她抬頭露出標準的微笑:"來了?"林敘突然摟住我的腰,
我差點跳起來。"媽,"他低頭看我,眼神溫柔得讓我毛骨悚然,"晚晚緊張了一路。
"林父從報紙后抬眼:"聽說你們是舊識?""是。"林敘笑著捏了捏我的后頸,
"大學時我追的她。"我死死咬住口腔內壁的軟肉。三年前分手時,
他紅著眼睛說"姜晚你別后悔"的樣子還刻在我腦子里,現在卻能面不改色地編故事。
"那怎么現在才結婚?"林母慢條斯理地修剪著花枝。林敘突然湊近我耳邊,
呼吸燙得驚人:"寶貝,你說還是我說?""我......出國了。"我硬著頭皮接話。
"哦?"林母手里的剪刀停了,"那這次回來.......""是我追回來的。
"林敘截住話頭,手指在我腰側警告性地收緊,"好不容易才答應嫁我。"茶端上來時,
林敘極其自然地接過我那份,加了兩塊方糖。林母眼神閃了閃。回程的車上,
沉默像實質般壓在胸口。直到駛出山區,林敘突然急剎在路邊。"演得不錯。
""看來姜小姐很有當騙子的天賦。"我盯著擋風玻璃上爬行的雨滴:"為什么要那么說?
""說什么?""說你追的我。"我轉頭看他,
"明明是你設局......"他突然傾身過來,安全帶勒得鎖骨生疼。"姜晚,
"他指尖擦過我嘴角,"你以為這就叫報復?"雨越下越大,
車窗上的水痕扭曲了遠處的燈光。林敘的聲音混著雨聲,又冷又啞:"這才剛開始。
"雨水拍打車窗的聲音像某種倒計時。林敘的手還撐在我耳側,車內沒開燈,
陰影里他的輪廓鋒利得像刀。“什么叫‘剛開始’?”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發緊。他忽然笑了,
指腹重重擦過我的下唇:“你猜。”引擎重新啟動時,雨刷器在玻璃上劃出兩道短暫的清晰。
后視鏡里,我看見自己嘴唇被蹭得發紅。回到公寓,林敘徑直去了書房。我站在客廳中間,
雨水從發梢滴到地毯上,暈開深色的痕跡。廚房冰箱上貼著便利貼,
是鐘點工的字跡:「林先生,醒酒湯在冷藏室。」我盯著那張紙條看了很久。三年前他喝醉,
我在他宿舍用小電鍋熬醒酒湯,差點引發火災。現在有人替他準備了。書房門突然打開。
“站著干什么?”林敘靠在門框上,手里拿著文件袋,“過來。”文件袋扔在茶幾上,
發出沉悶的響聲。我打開,是我爸的債據原件,還有一份……婚前協議?“簽了。
”他點了點最后一頁,“你的‘贖身契’。”條款密密麻麻,
但核心很簡單——離婚由他說了算。筆尖懸在簽名處時,我突然抬頭:“如果我不簽呢?
”林敘松了松領口,露出鎖骨下方一道淺疤——那是大二那年我發燒,
他翻宿舍圍墻買藥時刮的。“你爸的債,”他俯身撐在茶幾上,“明天就會轉到地下錢莊。
”我簽完字,他抽走文件時指尖相觸,兩人同時縮了一下。“對了,
”他走到書房門口突然轉身,“明天晚上有宴會。”“我要去?”“林太太。”他似笑非笑,
“你說呢?”04禮服是深藍色的,像把夜空裁下來裹在身上。林敘站在衣帽間門口,
手里拎著一條鉆石項鏈。“轉身。”他說。冰涼的金屬貼上后頸時,我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他的手指擦過我的皮膚,扣搭扣的動作熟稔得像做過千百遍。“你經常幫人戴項鏈?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鏡子里,林敘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吃醋?”我閉上嘴。
宴會在酒店頂層,電梯上升時失重感讓人心慌。林敘突然握住我的手:“笑一笑,林太太。
”他的拇指在我掌心畫圈,溫柔得近乎殘忍。宴會廳門開的瞬間,鎂光燈潮水般涌來。
林敘摟著我的腰,向所有人展示他的戰利品。“敘哥!”穿銀灰色西裝的男人迎面走來,
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圈,“這位是?”“我太太。”林敘的掌心貼在我后腰,“姜晚。
”“姜……?”男人表情凝固了一瞬,很快堆起笑,“久仰。”他走遠后,
我壓低聲音:“他認識我?”“周揚,我大學室友。”林敘從侍應生托盤拿了兩杯香檳,
“你當年來宿舍找我,他見過你。”香檳氣泡在舌尖炸開,酸得人眼眶發燙。
意遺忘的記憶突然清晰——周揚就是當年在樓下喊“敘哥你女朋友又來查崗了”的那個男生。
“林總!”嬌俏的女聲插進來。紅裙女人自然地挽住林敘另一側手臂,
“上次說的合作……”林敘沒推開她。我后退半步,香檳杯卻突然被抽走。
林敘把我的杯子遞給紅裙女伴:“我太太不能喝酒。”女人表情僵住:“太太?”“剛結婚。
”林敘把我往前一帶,正好隔開和他的距離,“介紹一下?”晚宴后半程,
我借口補妝躲進洗手間。鏡子里的人嘴唇鮮紅,像個劣質玩偶。冷水撲在臉上時,
隔間傳來議論:“那就是林總隱婚的對象?”“聽說替嫁的,
家里欠了錢……”門突然被推開,議論聲戛然而止。我抬頭,從鏡子里對上周揚復雜的眼神。
“姜小姐。”他遞來手帕,“敘哥在找你。”走廊盡頭,林敘靠在陰影里抽煙。火星明滅間,
他伸手抹掉我臉頰漏擦的水珠:“哭什么?”“沒哭。”他嗤笑一聲,
突然掐著下巴迫我抬頭。月光從落地窗照進來,他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緒:“這才第一場戲,
就受不了了?”05“我沒想哭。”我別開臉,躲開他的手指。他收回手,
煙頭碾滅在旁邊的盆栽里:“那最好。”回到宴會廳,人群已經轉移到舞池。
樂隊正在演奏一首舒緩的華爾茲,林敘突然扣住我的手腕:“跳舞。”“我不會。
”我下意識想抽手。“撒謊。”他一把將我拉進舞池,“大學聯誼會,你跳壞我三雙鞋。
”他的手掌貼在我腰后,熟悉的溫度透過衣料灼燒皮膚。
我們曾在操場角落踩著月光練習舞步,他總笑我踩他腳,
卻又在每次音樂結束時把我摟得更緊。現在他的舞步精準優雅,
卻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不再給我。“你帶我來,就是為了羞辱我?
”他的拇指在我腰側摩挲了一下:“你覺得這是羞辱?”音樂突然變調,節奏加快。
林敘帶著我轉了個圈,紅裙女人從我們身側掠過,高跟鞋故意擦過我的裙擺。我踉蹌了一下,
林敘猛地收緊手臂:“站穩。”他的呼吸噴在我耳畔,聲音卻冷得像冰:“別給我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