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攝影家癡迷創作 探墓者落荒逃竄
攝影家在“土龍”附近要拍攝馬家燒鍋全貌的時候,恰巧碰上了二狗子。二狗子是來看“趕牛道”特殊情況的,不想跟攝影家搭話,可攝影家卻遠遠地主動跟他打起了招呼。夜深人靜,攝影家“咔嚓”一下,他把誰拍攝下了呢?
因為雇二鳳、劉香等人給自己當“模特”惹下麻煩后,攝影家在馬家燒鍋的攝影創作決定不再進行“導演式”的拍攝,而是進行隨機抓拍,這樣拍攝效果會更自然一些。作為一個很有名氣的攝影家,他應該明白這一切,只有隨即搶拍,才最真實、最自然,上次組織的“模特”式的創作真是弄巧成拙,一想起這件事兒,他自己都后悔,甚至覺得很好笑,幸虧沒鬧出更大的麻煩,要不然他在這兒的創作肯定進行不下去了。
攝影家做夢都曾想,自己作為一個曾經在國際、國內影展上獲得過大獎的攝影家,手里應該有更好的相機,現在手里的這臺老式膠卷相機,已經都跟不上形勢了。現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擁有一架數碼相機,再配一臺電腦,等條件好了后再配一臺自家車,這樣一來,他可以更加隨意地到其他地區進行攝影創作了。要想得到這些,首先得有好的作品參加各類影展,在獲得大獎的同時還可以拿到高額獎金,籌集資金就不成問題了;其次就是搞“另類”,以此提高自己的身價,到時候身價上去了,請他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請他的人多了,用他的作品的機會就多了,作品用多了,錢就來了。
眼下,馬家燒鍋的攝影資源的確很豐富,且不說那些風土人情非常有特色,就連這里的空氣都非常新鮮。要想拍到一幅好的攝影作品,不下辛苦、不堅守崗位,那是很難做到的。自從來到馬家燒鍋,他就認定要把這里確定一個主題,將來搞一個專題巡展,以此提高自己的身價,當然搞得越“另類”越好,為此他也費了不少腦筋,左右琢磨如何來搞這個影展,最后決定把影展就搬到馬家燒鍋來進行,這要比在城市的展覽館、博物館搞展覽新穎的多,至少說這樣的展覽在全國也是獨一無二,到時候把攝影沙龍的那群影友都請來,包括為影展剪彩的各級領導。
正當攝影家在“土龍”附近要拍攝馬家燒鍋全貌的時候,恰巧碰上了二狗子。二狗子是來看“趕牛道”特殊情況的,不想跟攝影家搭話,可攝影家卻遠遠地主動跟他打起了招呼:“兄弟,過來一下。”
二狗子瞥了一眼攝影家,沒吱聲,可攝影家繼續跟他打招呼:“咱們不是都認識了嗎?怎么,是不是因為弟妹當模特的事兒還生氣呢?”
二狗子搖搖頭:“我不是那種人,再說你是給她們勞務費的。”
經二狗子這樣一提醒,攝影家此時恍然大悟:“對對對,看我這記性,昨天啊光顧了拉架了,忘了給你媳婦勞務費了,來來,你把這5塊錢給你媳婦捎回去。”
說完,從錢包里拿出5元錢。
二狗子見狀,忙說:“算了算了,你的作品也沒拍成,還讓我媳婦把場面給攪和黃了,還要啥錢啊,不要了。”說完,準備轉身離開這里。就在轉身的一剎那,他的腦瓜里閃現出一個念頭:這攝影家來馬家燒鍋就是為了拍照片嗎?又是上山、又是進地,還在“土龍”附近轉來轉去的,找一幫老娘們兒當什么“模特”,難道這不奇怪嗎?莫非……他真的不敢往下想了。
……
傍晚,馬家燒鍋又下起了急雨,雷一陣閃一陣的。
黃禿子躺在被窩里翻來復去睡不著覺,弄得他媳婦二鳳也沒睡好,還沒好氣地說:“深更半夜來回轱轆啥?跟毛驢子打滾似的。”
黃禿子心里想著事才沒睡,于是對媳婦的話也沒心思理會。又過了一小會兒,他突然掀開被子,伸手在腳底下摸褲子,弄得剛睡著的二鳳又醒了,問:“黑嗒呼的摸啥呢你?”
黃禿子在腳下亂摸一陣:“我秋褲咋沒了呢?”
二鳳:“那你脫完放哪兒不知道?打開電燈找啊。”
黃禿子制止道:“千萬別開燈。”
二鳳下意識地挪挪腳:“這不在我腳根兒底下呢嗎?外面下雨呢,你起來干啥呀?還不能開燈。”
黃禿子穿完褲子:“這些日子咋老下雨啊,可能黃土坑又發大水了,我去看一下。”
二鳳嘟囔著:“黑燈瞎火的出去干啥?這些日子鬧鬼鬧得……”
黃禿子:“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鬼,鬼都是人制造的。”
二鳳不解地問:“為啥?”
黃禿子:“為啥?說不好是有人故意制造出鬧鬼的事嚇唬人,嚇得你不敢出屋,然后他開始干壞事,懂了不?”
說完,在外屋門后摸了一把鐵锨,又到倉房找了一根繩子,盤在腰上,找一塊塑料布披在身上,頂著雨出了門。
雷雨中,黃禿子像個幽靈一樣順著街筒子穿過,照直奔二狗子家溜過去。
二狗子此時睡得正香,突然,聽見有人敲門,毛手毛腳地爬起來,跪在窗臺下把耳朵貼在窗戶上,仔細聽了聽,一陣響雷過后,敲門聲又輕輕響了三下。
“二狗子,開門哪,我是你姐夫。”黃禿子在門口輕聲喊。
二狗子聽出了黃禿子的聲音,急忙拉亮電燈,下地把門打開。
黃禿子進門后,被雨澆得像落湯雞一樣站在地中央,他把腰間的繩子亮給二狗子看了看:“今晚兒去不?”
二狗子這時上炕披著被子蹲在那兒,猶豫了一下,然后眼睛卻盯著醒來的劉香:“我說姐夫,你真想挖古墓去呀?”
這句話分明是在征求劉香的意見。
黃禿子見狀,有點急了:“這咋還二意思思的了呢?你尋思我這是鬧著玩兒呀?大雨天的。聽人家說,越是刮風下雨天越肅靜,正適合于挖古墓。”
二狗子遲疑地:“也沒啥準備,再說天敲黑的……行嗎?”
黃禿子拿出命令式的口吻:“今天晚上吧,就是去趕牛道去看看情況,也沒多遠。快,別說沒有用的啦,穿衣裳下地走。”
二狗子磨磨蹭蹭地一邊穿衣裳,一邊還念叨著:“這外面泥拉叭嘰的,道兒也不好走……”
這時候,劉香開口了:“姐夫,那土龍可是我們家二狗子費盡巴力研究多少年的地方,這你也知道。到時候,要是真能在土龍上挖出個玉龍、玉豬拉哄的,你可得對得起二狗子,要不然,我可不叫他跟你去。”
黃禿子聞聽此言,拍了拍胸脯子:“那不是人干的事兒,我黃國文啥時候干過?咋?你們兩口子對我不放心呀?”
劉香雙手托著腦袋,趴在被窩里,眼珠子嘰哩骨碌一轉:“不是那個意思,我可沒那小心眼兒。”
黃禿子此時還有閑心開玩笑:“就你那點兒小心眼兒,放到秤上連二兩都沒有。”
劉香:“真把人給看扁了。”
等二狗子穿戴完畢,外面的雨漸漸地小了。臨出屋二狗子從門后拿出來一個特制的鋼釬,然后從外屋碗架子里摸了兩個饅頭,拽了兩個咸菜疙瘩,揣在衣兜里,又拿上手電,倆人就著這樣出發了。
……
夜深人靜,整個馬家燒鍋鴉雀無聲。黃禿子和二狗子穿過村后的一片樹林子,二狗子提出兩人在公路上走一段路再奔“土龍”的位置,黃禿子問為什么?二狗子的心計就是多,他告訴黃禿子:“從另一個地方上路,以免留下腳印,真笨!”
于是兩個人繞了一大圈,才離開公路,奔“土龍”走去。找好方位后,二狗子二話不說,直接用鋼釬垂直的向地下使勁杵了杵,由于天剛下過雨,地面比較潮濕,很快鋼釬子就進入了地下,等再向下杵的時候,就會發出“咚咚”的響聲。二狗子之所以用這種辦法,就是所謂的“聽聲”法探墓,但是有一點不好,“土龍”距離村子太近,“咚咚”的響聲難免傳到村里,會被人聽見。
不一會兒,鋼釬進入地下一米多深,聲音立刻變大了,明顯是杵到了一塊石板上。
二狗子:“你聽,這聲音。”
“跟剛才不一樣了。”
“可以肯定是古墓了。”
正當兩個人興奮的當口上,聽到“咚咚”響聲的不是村里的人,而是就在附近扎小帳篷的攝影家,因為剛才下過一場雨,小帳篷的四周進了水,攝影家沒法在帳篷里落腳,正想辦法如何挪動一個地方,此時他聽到了“咚咚”的響聲。因為夜深人靜,這種聲音是很奇特的,他立刻警覺起來。
“咚咚”的響聲還在繼續。
攝影家端起了相機,想要探個究竟,也許有個意外發現,立馬拍攝下來,說不準會有用途的,世界上好多攝影大師就是這樣抓拍到意想不到的東西而一舉成名了,對他來說,似乎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于是,他毛著腰循著聲音的方向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走了近百米后,他發現發出聲音的地方正是他發現牛蹄子踩上去發出空聲的地方啊,仔細觀察,似乎有黑影在晃動,模模糊糊的,怎么也看不出到底是人影還是牲畜的影。要說這個攝影家的膽子也夠大的,一個人發現黑影非但不害怕,而且還要仔細探個究竟,更不可思議的是,他把相機也準備好了,此時他已經拿出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膽子,“咔嚓” 一下按動了快門,閃光燈同步在夜色中閃出了雪白的光亮,當他在鏡頭里發現模糊的黑影是兩個人的時候,同步也聽到了“啊——”的兩聲尖叫,就像丟了魂似的。
黃禿子和二狗子哪受得了這種光線的沖擊啊,嚇得早已魂不附體,丟下隨身攜帶的東西深一腳、淺一腳的朝村子倉皇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