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除了黎競川,沒人知道為什么溫鶴臣開始莫名的煩躁,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抗拒黎知微的親近,等對上她關(guān)切的目光,他才勉強(qiáng)找到借口。
“我只是個殘廢,嫁給我會讓你丟人的,我們的婚事,不如取消吧。”
“鶴臣,你要相信我,我會讓大家都不敢再輕視你,我一定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我!”
為了哄溫鶴臣開心,黎知微特地帶他來了他心心念念的海邊。
盡管這是他出事的地方,但是只要是他想,她都會做到。
譬如溫鶴臣隨手一指,這個素日矜貴的女總裁就挽起褲腿,為她心上人找貝殼去了,臨走時還警告黎競川讓他安分點(diǎn)。
等她走遠(yuǎn),憋了一肚子氣的溫鶴臣才有了宣泄口。
“當(dāng)時只是想讓你姐給我去出個頭,可沒想到你姐這個瘋女人,就這么想要嫁給我。你是不是很嫉妒?可我一點(diǎn)也不稀罕!”
“都怪溫家那個老不死的,要不是他把我關(guān)這么多年,怎么會有野男人敢趁我不在勾搭時宜。她是我的,是我的!”
溫鶴臣激動地輪椅都抖了起來,黎競川扶穩(wěn)輪椅:“你冷靜點(diǎn)。”
“冷靜,我怎么冷靜?要不是五年前,她在朋友圈發(fā)那個戒指,說是藏于深海,僅獻(xiàn)于吾愛。我怎么會下海,我都是為了她!況且誰不知道我喜歡深潛,她分明就是在暗示我。當(dāng)年還是她親自把我救上來的,她心里一定有我,怎么可能娶別人?”
溫鶴臣越說越覺得有道理,他大手一揮:“你去幫我撈上來。”
黎競川愣住:“我做不到。”
溫鶴臣聞言,從坐墊底下抽出一個皺巴巴的東西,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
黎競川知道溫鶴臣根本沒指望他能做到,鬧這一遭不過就是為了朝他撒氣,他也想就這么受著罷了。
可是,一見到溫鶴臣掏出的東西,黎競川只覺得渾身冰涼。
小兔子玩偶兩只耳朵被人提留著,就這么乖巧地看著他。
“還給我!”
情感先于理智讓他撲了過去,溫鶴臣笑容惡劣。
“你真是不長記性,怎么又拒絕我?真沒用啊,也真夠惡心的,一個大男人卻寶貝這么個娘們唧唧的東西。你呀,除了和你姐一樣只會惡心我之外,你還會干什么?”
小兔子玩偶被他奮力甩開,等溫鶴臣找到它的時候,它半個身子已埋在了沙礫之中,渾身臟污。
來不及難過,身后傳來溫鶴臣的尖叫聲,眼見輪椅跌跌撞撞就要沖向大海。
關(guān)鍵時刻被黎知微截停。
溫鶴臣臉色慘白:“我看那個小兔子玩偶可愛,想來抱著玩。可競川突然動氣推了我一把,說丟了都不讓我碰,要不是要看著我這個廢人,不然他早下去玩水了。”
黎競川原先反駁質(zhì)問的話如鯁在喉,他就這么靜靜看著黎知微,她知道他恐水,這樣漏洞百出的話,他不信她聽不出來。
天邊一聲悶雷,又要下雨了。
黎知微滿臉陰郁,她將小兔子玩偶一把拽了過去,細(xì)細(xì)摩挲著。
“真臟,既然這么想下海,那就去好好洗洗,什么時候雨停了,什么時候再上來。”
隨行的保鏢會意,將黎競川架著扔到海里。
窒息的絕望以及對水的恐懼鋪天蓋地襲來,將他的呼喊聲盡數(shù)吞沒。
他掙扎著浮出水面,看見的最后一眼,是黎知微將玩偶芯子整個扯碎。
棉絮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就如同年少時下的那場雨。
小男孩蒙在被子里,聽著外頭滾滾雷聲,只敢露出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姐姐,我好害怕。”
小女孩縫制著懷里初具雛形的小兔子,不小心扎到了手,立馬背在身后,怕他看見。
她笑得驕傲:“阿川別怕,姐姐會派最厲害的小兔子大王保護(hù)你!”
這是姐姐親手給他縫制的小兔子,是會在打雷的時候保護(hù)他的小兔子大王。
是照亮他童年的一道光,也是他在瘋?cè)嗽豪镂ㄒ坏奈拷濉?/p>
而今,被她親手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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