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車輛行駛到機場的時候,直升機已然待命。
幾經(jīng)周折,黎競川終于在傍晚的時候到了京北蘇家,也見到了傳聞中的蘇時宜,她居然在門口等著他。
黎競川有些局促地同她打招呼:“蘇小姐好。”
蘇時宜站在風(fēng)口,為他擋住了所有寒意,聞言笑意染上眉梢:“好久不見,進來吧,奶奶也在等你。”
坐在屋內(nèi),房間的陳設(shè)都是黎競川喜歡的暖色調(diào),甚至布置都讓他有些莫名的熟悉。
一見到他,小老奶奶就笑瞇了眼,滿眼慈愛地朝他招手:“阿川來了啊,來,到奶奶身邊來。”
黎競川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了些許:“奶奶好。”
蘇奶奶感嘆:“阿川轉(zhuǎn)眼都長這么大了,讓你受苦了,要知道你會碰上那些個腌臜事,也該把你一起帶回來。當(dāng)年宜丫頭爸媽接連出事走了,眼見著輪到她,奶奶是真的怕了。我們走的太急了,都是奶奶不好,差點耽誤了你們。”
蘇時宜輕拍拍奶奶的背安撫:“不說了奶奶,都過去了。”
“況且,你都說完了,讓我說什么。”
蘇奶奶嗔怪地瞪了一眼蘇時宜:“你個臭丫頭。”
隨后,她摸著黎競川的手,語重心長道:“阿川,往后這里就是你的家,宜丫頭要是敢欺負(fù)你,你就和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
黎競川心中一暖:“嗯嗯,謝謝奶奶。”
蘇奶奶擺擺手回了房間:“真是個好孩子。好了,你們聊吧。我看她啊,要急死了。”
起初黎競川有些茫然,直到看到書架上擺放的小時候的照片,回想奶奶那番熟稔的語氣,他才生出幾分后知后覺。
“你是......胖胖熊?”
黎競川很難將眼前這個身材高挑、長相驚艷的少女同幼兒園那個愛哭的小胖墩聯(lián)系在一起。
蘇時宜輕咳了兩聲,有些羞恥:“低聲些。”
黎競川沒想到他和胖胖熊的重逢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他們相識于幼兒園。
黎競川睡在離門口最近的小床,每天午睡都會聽到嗚嗚的“風(fēng)聲”。
直到有一回,他看到了在門后偷偷抹眼淚的蘇時宜。
她那時候吃得圓鼓愣登,小朋友都笑她是熊二。
那時的黎競川為了安慰她,指著嘴唇上還未褪去的疤痕說沒關(guān)系,自己是和凱特一樣的兔子。
“別擔(dān)心,你還是動畫片里的主角呀。”
“那以后我是胖胖熊,你是兔子阿川。”
聽說她中午吃不飽,黎競川就把下午茶的小餅干、小蛋糕都給她分一半。
“反正我也吃不下。”
“那好吧,我就再吃一口。”
兩人關(guān)系越來越好,他也經(jīng)常到她家里玩。
可就是這么一個瘦不經(jīng)風(fēng),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小男生,在有人要拐走蘇時宜的時候,喊得聲嘶力竭,手拉到脫臼了還不愿意松開。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得知她已經(jīng)被家人保護起來,舉家搬到了京北,二人自此再無聯(lián)系。
等蘇時宜成年,歡天喜地地回來,卻發(fā)現(xiàn)黎競川已經(jīng)心有所屬。
她不敢再打擾他,只會找黎知微不痛快。
本以為這輩子沒了機會,可是沒想到那通電話,讓他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
蘇時宜見他半天不吭聲:“阿川,你不會是后悔了,明天不想娶我了吧?”
“當(dāng)時我都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知道是你,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蘇時宜被哄得飄飄然,獻寶似的讓管家將婚紗推進來。
一排排禮服幾乎將整個房間塞滿。
蘇時宜面上是一幅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這是我這些年閑的沒事設(shè)計的禮服,這一排大小不合適了,這幾排你隨便挑!”
黎競川不禁感嘆:“這么多,都很好看。”
蘇時宜一秒星星眼:“真的嗎?你穿上肯定更好看。”
每一年,她都為他親自設(shè)計一款禮服,如今,終于有機會可以讓他穿上。
蘇時宜激動地坐立難安,可是黎競川過了很久都沒出來。
蘇時宜的心懸了起來,她小心翼翼:“阿川,怎么了,是不好看嗎?沒事的,我怕你不喜歡,還準(zhǔn)備了一些高定的禮服備著呢。你出來看看好嗎?......你是不是有點后悔了,沒關(guān)系,我就和你鬧著玩的,你要是不愿意我馬上就去取消。奶奶那邊我去解釋,你不用擔(dān)心。”
回應(yīng)她的是隔簾后他微弱的聲響。
蘇時宜掀開隔簾,黎競川身著禮服半跪在地,清冷絕塵,貴不可言。
可是他此刻頭發(fā)凌亂,背后的仙鶴紋身若隱若現(xiàn)。
“對不起,我怎么都遮不住。”
黎競川很是難堪,他能感覺到蘇時宜對他有好感亦或是執(zhí)念,可是他現(xiàn)在沒法回應(yīng)她的感情。
現(xiàn)在,他甚至還要帶著別人的烙印來娶她,明明她是那么期待明天的婚禮。
蘇時宜猜到了什么,心疼地抱住他:“沒事的,不用管它,你怎么樣都很好。我真的不介意,只要你開心,阿川,我都聽你的。”
他們抱了很久很久,蘇時宜聽到黎競川很輕的回答:“我想去掉它。”
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無關(guān)緊要的圖案。
余生無論是那人的愛也好,恨也罷,都不能再左右他,也不該再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
“好,我陪著你。”
全程,蘇時宜都緊緊握著黎競川的手。
仙鶴紋身在他背后一點點被抹去,直至消失,愛恨盡滅。
與此同時,準(zhǔn)備動身前往京北的黎知微回到家,卻找不到黎競川,聽傭人說他還沒回來。
黎知微冷笑:“他不參加婚禮也好,省得又生事端。”
話雖如此,但她心中還是有點亂,是早上她的話太重傷到他了嗎?
如果是這樣,等婚禮結(jié)束,她也不是不可以再哄哄他,畢竟他很好哄。
這樣一想,黎知微說服了自己。
路上,望著窗外的云層,又看了眼身旁的溫鶴臣,黎知微心中有一種塵埃落地的感覺。
她從小被當(dāng)做繼承人培養(yǎng),在她眼里,他就是枯燥的教條下唯一明艷的色彩。
這么多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明天就要嫁給朝思暮想的男孩。
“鶴臣,我愛你。”
“嗯,我也是。”
明明終于可以得償所愿了,可黎知微不明白。
為什么即使說盡甜言蜜語,她的心里還是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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