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竇招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里，旁邊的靳文軒眼下發青，不知道有多久沒休息好。
她剛想咧開一個笑容，就看見他的眉頭狠狠地擰起來。
“竇招寶，你是有病嗎，我說了很多遍，我不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傷害自己！如果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那我當初寧愿自己沒有對你伸過援手！”
她嘴邊的弧度慢慢收斂，一時沉默到連空氣中都有了滯澀之感，好像濃稠得快要讓他們窒息。
靳文軒的眼神暗了暗。
“我不是那種意思，我只是有點急，我……”
他想解釋一下，還沒說完，就聽見病房的門被用力地打開，門板撞到墻上，發出重重一聲。
“竇招寶，你真是能耐了！不僅不去賺錢，還為了做小三跳河自殺是吧，你有本事怎么不去死！”
尖銳的女聲刺破了沉默，快速抽離了竇招寶身邊的空氣，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抓緊了被子。
“你過來干什么，有什么事能之后再說嗎？”
吳美雪快步走過去，眼中含著怒意，揪住她的耳朵死勁的扯著，嘴里還不停罵罵咧咧，好似眼前的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的仇人。
“你還知道丟人了，你既然丟人就別去做小三啊！做了就要被罵被打，你還有膽子跳河，你知道你有多久沒給家里賺錢了嗎，你知道你弟弟想要雙新的球鞋都買不起了，你還在這里躺著，竇招寶，你是不是皮癢了！你這個賤蹄子，看見男人就走不動路，你這個破鞋，你這么想死我當初就應該一生下你就把你掐死！”
吳雪梅的聲音又高又尖，明明靳文軒只是站在旁邊，卻覺得同樣感到了窒息。
在餐廳里，他聽過竇招寶說過，她家里只喜歡弟弟，不喜歡她，還會把她得到的錢全都轉走，可是他從來沒想過會是這么極端的方式。
媽媽罵著女兒。
女兒反抗著媽媽。
媽媽打著女兒。
女兒尖叫著崩潰。
她們的聲音吸引來了其他病房的病人，媽媽把女兒拎到門口，在財靈根的效應下，莫名其妙的轉賬聲響起來，每個路過的人都會為這出鬧劇付出廉價的一塊錢。
像是赤裸的打賞，贊美母親的做法。
直到這次得到的錢足夠弟弟買一雙球鞋了，媽媽才放開女兒。
“竇招寶，我告訴你，你再敢躺著不去賺錢，我就天天過來！”
原來女兒的名字叫竇招寶，招寶招寶，招來的弟弟叫金寶。
靳文軒看著圍觀的人漸漸散去，露出了鬧劇中心的女孩，她的衣服快被整個扯下，好似一塊破爛抹布，比他當年在男廁所門口見到她還要可憐。
竇招寶蜷縮著，這次沒再讓靳文軒看見她的眼淚，也沒讓他看見她的表情。
可是偏偏靳文軒竟然能想象到。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她哽咽著哀求，讓靳文軒攥緊了拳頭。
他沒有再像當年那樣，遞出一張紙，去慰藉女孩的傷口。
“抱歉，竇招寶，我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