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釣到條會笑的魚1.周漁這輩子釣過無數(shù)條魚，但從沒釣到過一條會笑的。
直到今天。迷霧湖的清晨總是裹著一層濃稠的乳白色霧氣，
像是有人往湖面傾倒了一整鍋煮沸的牛奶。周漁踩著濕漉漉的草甸，防水靴碾碎了幾顆露珠，
發(fā)出細(xì)微的碎裂聲。他抬頭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層臟兮兮的紗布蒙住。
天氣預(yù)報說今天有暴雨，但他不在乎。暴雨天，才是釣銀鱗魚最好的時候。
他輕車熟路地翻過那道銹跡斑斑的鐵絲網(wǎng)，靴底碾過"禁止垂釣"的警示牌，
嘴角扯出一絲不以為然的弧度。老趙昨晚在酒桌上絮絮叨叨的警告還在耳邊回蕩："別去！
上周又有人在那兒失蹤了！"周漁嗤之以鼻。每個水庫都有嚇唬人的水鬼傳說，
無非是管理員防止偷釣的手段罷了。他選了個回水灣，三根碳素海竿依次架好，
在霧氣彌漫的湖面上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狀——這是他在釣魚論壇上研究出的"銀鱗魚陣法"。
據(jù)說，這種魚只在雷雨天出沒，通體銀鱗，肉質(zhì)鮮美到能讓嘗過的人上癮。周漁擰開保溫杯，
灌了口熱咖啡，目光始終沒離開水面。然后，
浮標(biāo)猛地沉了下去.....2.魚線繃緊的瞬間，周漁差點咬碎嘴里的能量棒。
不是尋常魚兒試探性的輕啄，而是某種蠻橫至極的拖拽，像是水下有只無形的手，
狠狠拽住了他的釣線。魚竿彎成一道驚心動魄的弧度，竿尖幾乎要戳進(jìn)水里。
周漁雙手死死攥住竿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這力道……"他瞇起眼，"不對勁。
"銀鱗魚再大，也不該有這么兇悍的拉力。五十磅的編織線被拖出刺耳的尖嘯，
線輪瘋狂轉(zhuǎn)動，像是下一秒就要崩裂。周漁不得不放開剎車，
任憑那東西拖著上百米的線往湖心游去。四十分鐘后，當(dāng)?shù)谝豢|微弱的陽光穿透霧氣時，
他終于把那條魚拖到了淺灘。然后，他的呼吸停滯了。那是一條不足三十公分長的怪魚，
通體覆蓋著幽藍(lán)色的鱗片，每一片都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像是被某種詭異的冷火點燃。
最駭人的是它的頭部——沒有眼睛，卻長著一張酷似人嘴的器官，此刻正一張一合，
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像極了女人的輕笑。周漁的喉嚨發(fā)緊，指尖懸在半空，
遲遲不敢去摘鉤。那條魚的鰓部被魚鉤刺穿，滲出一種黏稠的、泛著藍(lán)光的液體，
滴在草灘上時，竟像硫酸般腐蝕出細(xì)小的坑洞。"這他媽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咬咬牙，
還是伸手去摘鉤。
指尖觸碰到魚鱗的瞬間——整個世界驟然暗了下來......3.不是烏云蔽日的那種暗。
而是像有人突然拔掉了整個世界的電源。周漁猛地抬頭，
發(fā)現(xiàn)太陽變成了一個模糊的暗紅色斑點，像是被什么東西吞噬了光芒。
湖面上的霧氣開始翻涌，如同千萬條扭動的白蛇，瘋狂地朝岸邊蔓延。更可怕的是，
他身后的一切——他的皮卡、釣椅、保溫杯，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齊腰高的蘆葦叢，
和遠(yuǎn)處影影綽綽的茅草屋。"時空錯亂？致幻毒素？"周漁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痛真實得刺骨。草灘上，那條藍(lán)魚仍在撲騰，發(fā)出的笑聲越來越清晰。他這才注意到，
魚腹部長著兩排細(xì)小的肉須，隨著"笑聲"有節(jié)奏地顫動。像極了……人類的手指。
蘆葦叢突然沙沙作響。一個穿粗布衣的老漢鉆了出來，和周漁撞了個滿懷。
老人抬頭看清他的臉時，渾濁的眼珠幾乎瞪出眼眶。"周先生？！
"他枯樹皮似的手猛地抓住周漁的手腕，"您……您真的從龍宮回來了？"周漁觸電般后退，
卻見更多人影從霧中浮現(xiàn)——他們穿著打補丁的對襟短褂，女人頭上插著木簪，
活脫脫像是從古裝劇里走出來的群演。最前排的藍(lán)衣女子突然撲了過來，
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臉。"相公……"她睫毛上掛著淚珠，"三年了，
青娘天天去湖邊燒紙……"周漁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條藍(lán)魚突然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所有村民，包括眼前的女子，同時捂住了耳朵。
第二章 全村都說我是他們姑爺1.那條藍(lán)魚的尖叫聲還在周漁耳中回蕩。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青娘冰涼的手指像鐵鉗般扣著他的手腕。四周的村民漸漸圍攏過來，
每一張臉上都帶著詭異的欣喜。"周先生回來了！""龍君顯靈了！""祭月有救了！
"雜亂的呼喊聲中，周漁注意到他們說話時露出的牙齒——過于尖銳，像是食肉魚的鋸齒。
"相公，"青娘湊近他耳邊，吐息帶著湖水的腥甜，"我們先回家。"她的聲音很輕，
卻讓所有村民瞬間噤聲，自動讓開一條路。周漁被她拉著往前走，靴子陷進(jìn)潮濕的泥土里。
經(jīng)過七叔身邊時，老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周先生，
"七叔渾濁的眼珠里閃著異樣的光，"您這次...不會再逃了吧？"青娘猛地轉(zhuǎn)頭，
周漁聽見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近乎野獸的嘶鳴。七叔立刻松開手，
佝僂著退到人群最后。2.村子比想象中破敗。茅草屋歪歪斜斜地擠在一起，
每戶門前都掛著魚骨串成的風(fēng)鈴。周漁數(shù)了數(shù)，一共二十三戶——這個數(shù)字讓他后頸發(fā)涼，
因為迷霧湖的傳說里，正好有二十三個失蹤的釣客。青娘的屋子在村子最東頭，
門前栽著一棵枯死的柳樹。樹皮上刻滿了奇怪的符號，周漁湊近看時，
發(fā)現(xiàn)是無數(shù)個"正"字，最下面那個還差最后一筆。"相公以前最愛在這兒刻記號。
"青娘推開咯吱作響的木門，"說是要記日子。"屋內(nèi)比外面更潮濕。墻角擺著一張榆木床，
被褥上印著深色的水漬。正對床的墻上掛著一幅畫——一個穿藍(lán)衣的女子站在湖邊，
畫工粗糙，但女子的臉被反復(fù)描摹過，顏料層層疊疊，像是有人在漫長的歲月里不斷修補。
"我畫的。"青娘注意到他的目光，"相公走后，我每天畫一遍，怕忘了你的樣子。
"周漁的視線移到窗邊的書案上。那里攤開著一本冊子，紙頁泛黃卷邊，墨跡卻依然清晰。
他走過去，看清最上面那頁的內(nèi)容時，渾身的血都涼了。"2023年5月12日，
我又夢到那個湖了。"是他的字跡。
連那個習(xí)慣性把"夢"字最后一筆拉長的毛病都一模一樣。
周漁顫抖著翻到下一頁："他們不是人。青娘也不是。
""這本日記......""相公寫了三年。"青娘不知何時貼在他背后，
冰涼的手指撫過紙頁，"從你來到這兒的第一天，到......"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遠(yuǎn)處傳來沉悶的鼓聲。咚——咚——咚——每一聲都像是直接敲在頭骨上。
青娘猛地合上日記，力道大得掀起一陣灰塵。"子時了。
"她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中縮成兩道細(xì)縫，"相公，別看窗外。"3.周漁當(dāng)然看了。
他等青娘吹滅油燈后，悄悄把眼睛貼在窗紙的破洞上。月光比想象中亮得多，
照得湖面像一塊泛光的鐵板。村民們聚集在岸邊，手里舉著火把。七叔站在最前面，
正把那條藍(lán)魚放進(jìn)香爐。"龍君賜福——"隨著嘶啞的喊聲，所有人齊刷刷跪下。
周漁看見他們的影子在火光中扭曲、拉長——有的背上隆起駝峰，有的四肢著地爬行，
還有的......直接變成了一團(tuán)蠕動的黑影。青娘站在香爐旁，解開了衣帶。
藍(lán)布衣裙滑落的瞬間，周漁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才沒叫出聲——她的后背布滿鱗片，
脊椎處突起一排鋒利的骨刺，在月光下泛著寒光。更可怕的是她的影子，
修長的脖頸連著魚類的身軀，尾鰭拍打著地面。七叔舉起骨刀，突然轉(zhuǎn)向屋子的方向。
"周先生，"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您不想看看真正的祭月嗎？
"所有"人"同時轉(zhuǎn)頭。數(shù)百雙發(fā)光的眼睛透過黑暗，直直看向周漁所在的窗口。
4.木門被推開時，周漁正攥著那本日記縮在墻角。青娘赤著腳走進(jìn)來，
身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閃著藍(lán)光。她沒穿之前的藍(lán)布裙，而是裹了件半透明的紗衣，
隱約能看到皮膚下鱗片的輪廓。"相公怕我？"她歪著頭，
這個動作讓脖頸處的鰓裂若隱若現(xiàn)。周漁把日記抱在胸前，
像是握著最后的武器："你們到底是什么？"青娘笑了。她走到床邊，
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后，周漁看見一片泛著藍(lán)光的魚鱗，有巴掌那么大。"三年前，
"她輕聲說，"你釣到的是我。"布包里還有一張照片——現(xiàn)代的照片。周漁顫抖著拿起來，
看清畫面時差點把它扔出去。照片上是他自己，穿著那件熟悉的沖鋒衣，站在迷霧湖邊。
而他懷里抱著的......是一條人首魚身的怪物。怪物對著鏡頭笑，露出一口尖牙。
"想起來了嗎？"青娘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臉，"我的......釣手大人？
"第三章 昨天釣到啥了？1.那張照片從周漁指間滑落，飄到潮濕的地面上。
照片里的"自己"穿著熟悉的藍(lán)色沖鋒衣，
右腕上戴著他去年生日買的那塊潛水表——此刻正牢牢扣在他自己的手腕上。
"這不可能......"周漁的聲音啞得不像自己。青娘彎腰撿起照片，
鱗片在紗衣下若隱若現(xiàn)。她伸出舌尖舔了舔照片上的水漬，
這個動作讓周漁看清她口腔內(nèi)側(cè)也長著細(xì)密的倒刺。"那天暴雨，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像是從深水里傳出來的，"你釣了條四十斤的銀鱗魚王，
卻在收線時被拖進(jìn)湖里。"周漁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確實在釣魚論壇上看過關(guān)于"銀鱗魚王"的傳說，但從未......"我在水下睜開眼，
"青娘繼續(xù)道，手指撫過照片上怪物的臉頰，"看見你正在往下沉。
"她的指甲不知何時變成了半透明的藍(lán)色，輕輕一劃就在照片上留下泛光的痕跡。"然后呢？
"周漁聽見自己問。青娘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然后你抓住了我。
"屋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門上。
2.日記本在周漁手中變得越來越沉。他蜷縮在床角，借著油燈翻看那些字跡。越往后翻，
筆跡就越潦草，有些頁面上還沾著深褐色的污漬，像是干涸的血。"第47天。
青娘說月圓時能送我回去，但要先完成祭祀。""第89天。七叔昨晚在窗外站了一夜。
他在數(shù)我的呼吸。""第137天。湖底有東西在模仿我寫字的聲音。
"最新的一頁只有一行字，墨跡還很新："別相信任何長鱗片的東西。"周漁猛地合上日記。
油燈突然搖曳起來，墻上的影子張牙舞爪。
他這才注意到屋內(nèi)沒有鏡子——任何能反光的東西都沒有。"相公睡不著？
"青娘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周漁差點跳起來。她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床邊，紗衣滑落至肩頭，
露出鎖骨下方一片閃著藍(lán)光的鱗。那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已經(jīng)爬到了脖頸處。
"我......想出去走走。"周漁攥緊日記本。青娘歪著頭看他，
瞳孔縮成兩道細(xì)線："子時過后，外面不安全。"她伸手來拿日記，周漁下意識往后一躲。
青娘的動作突然凝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相公，"她輕聲道，"你怕我？
"屋外又傳來"咚"的一聲，這次更近了。3.周漁還是溜出了屋子。他揣著日記本，
赤腳踩在潮濕的泥地上。月光很亮，照得每棟茅屋門前的魚骨風(fēng)鈴泛著慘白的光。
數(shù)到第七戶時，他聽見里面有咀嚼聲。透過窗縫，周漁看見七叔背對著他蹲在地上，
肩膀一聳一聳。地上躺著一團(tuán)模糊的東西，隨著七叔的動作不斷抽搐。
"......最后一塊了。"七叔嘟囔著，聲音含混不清，
"周先生回來得真是時候......"他轉(zhuǎn)過頭，
周漁看見他嘴里叼著一塊泛著藍(lán)光的肉——和那條怪魚身上的鱗片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
七叔的臉正在融化，像蠟燭般往下滴著黏液，露出下面藍(lán)色的、布滿鱗片的真容。
周漁后退時踩斷了樹枝。七叔猛地抬頭，
融化的臉上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窟窿："......周先生？"周漁轉(zhuǎn)身就跑。
他跌跌撞撞跑到湖邊，卻發(fā)現(xiàn)湖水不知何時退下去十幾米，露出泥濘的湖床。
正中央擺著那個銅綠香爐，里面堆滿了魚骨——人類的指骨混在其中，格外刺眼。
"祭月要三牲。"青娘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周漁轉(zhuǎn)身，
看見她完全變成了照片里的模樣——腰部以下覆蓋著鱗片，尾鰭拍打著地面。
"豬、牛......"她慢慢逼近，"和人。"湖底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下面敲門。青娘笑了，
露出滿口尖牙："龍君醒了。"4.周漁醒來時躺在自家床上。晨光透過窗簾照進(jìn)來，
手機在枕邊震動。他顫抖著劃開屏幕，是老趙發(fā)來的消息：【昨天釣到啥了？
電話也不接】周漁猛地坐起來，掀開被子——他的右腳踝上，粘著一片藍(lán)色的魚鱗。
第四章 祭祀遺址1.那片魚鱗摳不下來。周漁用指甲刮了十幾下，鱗片邊緣已經(jīng)滲出血絲，
可它仍牢牢粘在腳踝上，像天生就長在那里。浴室鏡子上蒙著水霧，他胡亂抹了一把，
突然僵住了——鏡中的自己鎖骨處，隱約泛著一點藍(lán)光。"操！"他猛地扯開衣領(lǐng)，
皮膚上那片鱗只有米粒大小，但確確實實在生長——和青娘身上的一模一樣。手機突然震動。
老趙發(fā)來的照片上，迷霧湖水位下降了整整二十米，露出大片龜裂的湖床。
而在裸露的淤泥中央，赫然立著一個青銅香爐，和周漁在"夢里"見到的一模一樣。
【考古隊明天要來，說是發(fā)現(xiàn)了商周遺址】周漁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
照片角落里有塊歪斜的石碑，上面刻著幾個模糊的字。放大后，
他認(rèn)出了最上面那個——"周"。2.迷霧湖被警戒線圍了起來。
周漁戴著口罩混在圍觀人群里，考古隊的白帳篷支在湖邊，
幾個穿制服的人正小心翼翼地從香爐里取出東西。"像是某種祭祀器具。
"戴眼鏡的女研究員對記者說，"但爐底這些骨片很特殊，
初步檢測有部分......人類DNA特征。"周漁的視線黏在她胸前的證件上：林默，
省文物局特別顧問。風(fēng)突然變了方向。那股熟悉的腥甜味飄過來時，
周漁差點干嘔——和青娘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林默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金絲眼鏡后的瞳孔微微收縮。她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魚骨戒指。
3.深夜的醫(yī)院走廊長得沒有盡頭。周漁攥著化驗單，
X光片顯示他的肋骨間隙正在變窄——就像適應(yīng)水下呼吸的進(jìn)化特征。
值班醫(yī)生盯著顯微鏡看了很久，
最后猶豫著說："你皮膚上的樣本......不像任何已知生物。"回家路上，
周漁總覺得有人在跟蹤他。后視鏡里偶爾閃過藍(lán)光，像是鱗片反射的月光。
公寓門把手上掛著一個魚骨風(fēng)鈴。屋里沒開燈，但浴室傳來水聲。
周漁抄起玄關(guān)的高爾夫球桿，慢慢推開門——浴缸里泡著那條藍(lán)魚。它已經(jīng)死了，
嘴卻還在一張一合，發(fā)出"咯咯"的笑聲。水龍頭嘩嘩流著，溢出的水漫過瓷磚，
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lán)色。魚肚子突然裂開，涌出幾十顆珍珠般的卵。
其中一顆滾到周漁腳邊，"咔"地一聲裂開——里面是片指甲蓋大小的玉墜，
刻著"青娘"二字。4.滿月比天氣預(yù)報的來得早。周漁站在窗前，
看著月亮一點點變成血紅色。鎖骨處的鱗片開始發(fā)燙，皮膚下泛起蛛網(wǎng)般的藍(lán)光。
手機自動播放起一段新聞："迷霧湖突發(fā)地震，
湖底發(fā)現(xiàn)完整祭祀遺址......"鏡頭掃過一塊石碑，
碑文讓周漁渾身冰涼："周氏子嗣，祭月而歸"落款是嘉慶二十三年。
浴室里突然傳來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周漁慢慢轉(zhuǎn)身，看見浴缸里的魚卵全部裂開了，
每顆里面都有一片青娘的鱗。它們正朝著臥室方向蠕動，在地板上拖出黏稠的痕跡。窗外，
第一聲狼嚎般的哭聲響徹夜空。周漁掀起衣領(lǐng)——他整個胸口已經(jīng)布滿鱗片，
隨著呼吸一張一合。第五章 逆時歸客1.周漁是被皮膚撕裂的聲音驚醒的。
他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冷汗浸透后背。窗外天剛蒙蒙亮，
但屋內(nèi)卻泛著一層詭異的藍(lán)光——來自他的身體。鎖骨處的鱗片已經(jīng)蔓延到整個胸口，
像一副鑲嵌進(jìn)血肉的鎧甲。最駭人的是右手手腕，
那里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開裂，一片閃著冷光的鱗緩緩鉆出，邊緣還帶著血絲。
床頭柜上的手機瘋狂震動。
絕對猜不到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迷霧湖又失蹤三個人】 【監(jiān)控拍到他們自己走進(jìn)湖里的！
！！】最后一條附了視頻。周漁點開的瞬間，血液幾乎凝固——畫面中，
三個模糊的人影手拉手站在湖邊。他們的動作僵硬得不似活人，脖頸以詭異的角度后仰，
像是在等待什么。當(dāng)月亮被云層遮住的瞬間，三人同時邁步，徑直走入水中。
最左邊那個人回頭看了一眼攝像頭。他的眼睛泛著幽藍(lán)的光。
2.自來水公司的人正在檢修管道。周漁蹲在樓道口，聽兩個工人抱怨："真是邪門，
整個小區(qū)的水都泛藍(lán)，還檢測不出問題。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保溫杯——里面的水確實泛著極淡的藍(lán)色，
和青娘紗衣的顏色一模一樣。"周先生？"清冷的女聲從背后傳來。周漁轉(zhuǎn)身，
看見林默站在樓梯拐角處。她今天沒戴眼鏡，白大褂下露出那枚魚骨戒指，
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我們檢測了您皮膚上的樣本。"她直接遞來一份報告，
"線粒體DNA顯示，這些鱗片至少有200年歷史。
"最后一頁貼著張老照片：泛黃的宣紙上畫著個穿長袍的年輕人，腰間掛著魚簍。
雖然畫像已經(jīng)褪色，但周漁還是一眼認(rèn)出了那張臉——他自己。
照片背面用朱砂寫著：「癸亥年祭月人牲」"這不是你第一次被選中。
"林默的聲音突然變得極輕，"水府需要活祭，而你的血脈......特別合適。
"她的瞳孔在說到"水府"二字時，突然收縮成兩道豎線。3.浴缸里的魚卵全部消失了。
周漁翻遍整個衛(wèi)生間，只在排水口發(fā)現(xiàn)幾片亮晶晶的黏液。當(dāng)他打開水龍頭想洗手時，
管道深處突然傳來"咕咚"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沖了上來。水流驟然變成詭異的藍(lán)色，
還帶著那股熟悉的腥甜味。周漁下意識后退，
卻聽見水流聲中夾雜著細(xì)微的......歌聲。青娘的聲音。
"相公......"水龍頭猛地炸開，噴出的水柱在空中扭曲成一個人形。
那輪廓只有上半身，發(fā)絲全是流動的水草，脖頸處的鰓裂一張一合。
"月圓前......"水形人偶的嘴唇開合，
"......回來......"它突然指向周漁的衣柜。最底層的抽屜正在滲出湖水。
4.抽屜里躺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粗布衣裳。周漁抖開那件上衣時，
一塊玉佩掉了出來——正面刻著"周氏"，
者需備三牲： 一曰銀鱗化人 二曰逆時歸客 三曰......"最后一行被血跡糊住了。
衣柜鏡子映出周漁現(xiàn)在的樣子：鱗片已經(jīng)覆蓋到脖頸，耳后隱約可見鰓裂的輪廓。
當(dāng)他顫抖著觸碰那些鱗片時，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和撫摸青娘時一模一樣。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天氣預(yù)報沒有說的暴雨傾盆而下，雨點砸在窗玻璃上，
竟然組成一行泛藍(lán)的字："明日子時 龍君醒"手機在這時響起。
老趙發(fā)來的最新消息是一張照片：考古隊從湖底挖出的青銅箱里，
整整齊齊碼著二十三套現(xiàn)代衣物。最上面那件藍(lán)色沖鋒衣，正是周漁去年釣魚時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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