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權力的誘惑第一章：齒輪初嚙機械樓的長廊總像被抽干了時間，
陽光從菱形窗格斜切進來，在水磨石地面投下整齊的齒輪狀光斑。
陳默抱著一摞《機械原理》習題集跑過三樓拐角時，撞在某個溫熱的身體上，
書頁嘩啦啦散落在沾著機油漬的地磚上。"同學沒事吧？
" 低沉的嗓音混著雪松香水味籠罩下來。陳默慌忙蹲身撿拾散落的筆記，
指尖觸到對方掉落的鋼筆 —— 萬寶龍星際行者系列，金屬筆帽在光影里泛著冷光，
比他父親在工地搬磚一個月的工資還要貴。"對、對不起！
" 他抬頭撞上深灰亞麻襯衫的領口，往上是修剪整齊的鬢角和鏡框后含笑的眼睛。
男人彎腰幫他撿起被踩臟的筆記本，
指腹在泛黃的紙頁上頓了頓 —— 第 47 頁齒輪傳動比公式旁，
用紅筆寫著 "求林教授課堂講解"，墨跡因反復描摹而洇開毛邊。"是機械 19 級的？
" 男人直起身子，襯衫袖口露出半道淺褐色燙疤，
與陳默記憶中實驗室事故宣傳欄里的照片吻合。他這才注意到對方胸前別著的校徽下方，
掛著 "長江學者" 的榮譽牌，在秋日陽光里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陳默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帆布包帶，側袋里的貧困生補助申請表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他認得這個男人 —— 機械與車輛學院的常務副院長林明遠，上周在新生開學典禮上，
正是他用 "齒輪咬合時的誤差決定機械壽命" 來比喻學術態度。"筆記記得很工整。
" 林明遠翻開筆記本，看到扉頁用修正液涂掉又重寫的 "陳默" 二字，
筆尖在墨漬形成的不規則圓斑上輕點，"這個墨漬倒像個不完全齒輪，
機械傳動里最忌諱的就是這種缺陷。"陳默的耳尖發燙，
窘迫地想解釋這是食堂阿姨擦桌子時碰倒他的鋼筆所致，卻見林明遠從西褲口袋摸出名片，
遞過來時掌心朝上 —— 標準的商務禮儀，卻讓陳默注意到他無名指根部的薄繭，
是長期握粉筆留下的印記。"每周三下午三點，我在 612 辦公室。
" 名片上的燙金字在陰影里忽明忽暗，"有專業問題可以來問，當然，
生活上遇到困難也能說。"走廊盡頭傳來實驗設備的蜂鳴，林明遠抬手看表，
鱷魚皮表帶在腕骨處繃出優美的弧線。陳默慌忙把散落的書頁往懷里攏，
卻有張泛黃的信紙滑落在地——是他母親用紅筆寫的家書，
末尾畫著歪扭的笑臉："別省生活費，你爸說工地安全帽換新的了"。
他幾乎是撲過去撿起信紙，再抬頭時林明遠已經走出幾步，
駝色風衣下擺掃過地面的齒輪光斑，像極了機械制圖里完美嚙合的傳動組。
年輕的本科生盯著教授背影，發現他左腳鞋跟磨損得比右腳嚴重，
這個細節后來無數次在他噩夢里重現。暮色漫進走廊時，陳默坐在樓梯間數口袋里的硬幣。
帆布包側袋的補助申請表被鋼筆劃出的墨痕貫穿，
那個不規則的圓斑恰好套住 "家庭月收入" 欄的數字 ——3200 元。他摸出手機，
鎖屏是和妹妹在村口老槐樹下的合影，女孩抱著他用獎學金買的二手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閃著 "北方工大歡迎你" 的開機畫面。褲兜震動，
新收到的短信讓指尖發麻："陳默同學，你的《機械原理》筆記第三章節有處公式推導錯誤，
明晚七點來實驗室，我帶你過一遍。—— 林明遠"晚風從消防通道灌進來，
吹得樓梯間的安全出口燈忽明忽暗。陳默摸著口袋里的名片，燙金字體在掌紋里壓出淺痕。
他不知道，此刻機械樓天臺的監控攝像頭正對準梧桐樹影搖曳的小徑，
將某個駐足仰望六層窗口的身影，
永久定格在 2021 年 10 月 12 日 18 點 47 分。齒輪開始轉動，
在某個無人察覺的誤差里，咬合出命運的裂痕。
第二章：暮色實驗室機械工程實驗室的熒光燈在晚八點呈現出冷青色，
陳默盯著示波器上跳動的曲線，指尖在齒輪模型上抹了層潤滑油。
窗外的法桐葉打著旋兒掠過玻璃，
倒映在他鏡片上的波形圖突然扭曲 —— 門把轉動的輕響讓他脊背繃緊。
"還在調懸架模型？" 林明遠的聲音混著走廊的消毒水味涌進來，深灰西裝外套搭在臂彎，
露出熨燙筆挺的淺藍色襯衫。他手里拎著個牛皮紙袋，封口處滲出方便面的咸香，
與實驗室里的機油味詭異地纏繞在一起。陳默慌忙摘下沾滿油漬的手套，
卻在起身時撞翻了實驗臺上的燒杯。"對不起！" 他彎腰撿拾碎玻璃，
余光瞥見教授蹲下身，手指避開鋒利邊緣，將最大的一塊碎片放進廢液盒。
鱷魚皮表帶在肘彎處折出細密的紋路，與模型齒輪的齒距驚人地吻合。"別緊張。
" 林明遠遞來濕巾，指尖掠過陳默手腕時帶起細微的靜電。他打開紙袋，
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的熱氣蒸騰而上，在兩人之間筑起朦朧的屏障，"下午在院士增選答辯，
提到你做的這個智能懸架系統……"陳默的呼吸頓住。
他知道今天是機械工程學院十年一次的院士候選人答辯日，林明遠作為最年輕的競爭者，
此刻本該在學術報告廳接受院士們的質詢。而他面前的模型，
不過是上周工程制圖課的課后作業。
"這里的齒輪間隙計算......" 林明遠用一次性筷子尾端輕點模型，
方便面的油湯在瓷缸里晃出漣漪，"如果加入非線性阻尼系數，
或許能解決你在筆記里畫問號的共振問題。" 他忽然湊近，
陳默能聞到對方領帶上殘留的雪松香水混著煙草味，
"不過更重要的是 ——"溫熱的指腹突然擦過他唇角。陳默渾身僵硬，
只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了通風系統的轟鳴。教授的手指上沾著方便面的油星，
在他臉頰留下極淺的觸感，像齒輪嚙合時那零點零一毫米的誤差，足以讓整個傳動系統失序。
"沾到面湯了。" 林明遠若無其事地抽回手，從西裝內袋摸出銀制打火機，
卻在點燃香煙前頓了頓，"實驗室禁煙，你看我這記性。
" 他將香煙放回煙盒的動作太過刻意，
以至于陳默注意到煙盒側面印著 "北方工大百年校慶紀念" 的燙金字。
兩人在實驗臺前并排而坐，方便面的熱氣漸漸消散。林明遠用紅筆在草稿紙上推導公式，
鋼筆尖在 "阻尼系數" 旁畫了個小齒輪，與陳默筆記上的墨漬形狀分毫不差。
年輕學生盯著教授手腕內側的燙疤，
突然想起校史陳列館里那張照片 —— 十年前實驗室起火，
時任講師的林明遠為搶救學生實驗數據被灼傷。"餓了吧？
" 林明遠推過自己那份沒動過的泡面，不銹鋼餐勺在瓷缸邊緣磕出清響，
"我太太總說吃泡面沒營養，但有時候，人總得抓住點即時的熱量。
" 他的目光掃過陳默磨破袖口的衛衣，停留在對方手腕上系著的紅繩。
實驗室的掛鐘指向十點，示波器突然發出蜂鳴。陳默驚覺模型的振動頻率趨于穩定，
齒輪嚙合處的摩擦聲降到了課本理論值以下。"成功了！" 他下意識抓住林明遠的手腕，
溫熱的皮膚下跳動著沉穩的脈搏，像精準的機械計時器。教授的身體僵了一瞬，
隨即回以輕笑。他抽出被攥住的手，卻在收回時輕輕拍了拍陳默的肩膀："不錯，
不過別太依賴直覺。" 他的指尖劃過實驗記錄上的時間戳，
"凌晨前記得把數據導入學院服務器，備份密碼是0427。
"陳默的筆記本電腦在桌上亮起屏幕，是妹妹抱著老槐樹的照片。
他忽然想起臨來實驗室前給家里打電話，母親說父親在工地摔了一跤，
安全帽的塑料卡扣裂了。此刻 紅繩把手腕上勒出紅痕，他盯著林明遠收拾紙袋的背影，
注意到對方西裝口袋里露出半截卡紙 —— 是今晚學術晚宴的邀請函，
賓客名單上印著三位工程院院士的名字。"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林明遠在門口停住，
從風衣口袋摸出塊銀色懷表，"機械樓后巷的路燈壞了，走主路。" 表蓋開合的脆響里，
陳默瞥見表盤上蝕刻著精密的齒輪組，中心位置嵌著極小的藍寶石，像某種無聲的注視。
深夜的實驗室只剩下通風管道的低音。陳默對著示波器上的完美曲線，
忽然發現模型齒輪的齒根處有道極淺的劃痕 —— 是剛才林明遠用筷子指點時留下的。
他摸向唇角，教授指腹的溫度似乎還在皮膚下游走，如同某種無形的印記，
比任何機械公差都更精準地嵌入他的世界。當他將數據導入服務器時，
輸入框自動彈出提示："檢測到異常登錄設備，是否通知管理員？" 陳默猶豫兩秒，
輸入密碼。屏幕暗下去的瞬間，實驗室角落的監控攝像頭輕微轉動，
將少年伏在實驗臺上的身影，連同桌上吃剩的半杯泡面，
永遠封存在 2021年10月13日22點41分的數據流里。齒輪在黑暗中繼續轉動，
帶著那道微不足道的劃痕，在精密計算的軌跡上，悄然偏離了理論值的萬分之一弧度。
第三章：南湖霧色南湖的晨霧在三月末還帶著刺骨的濕冷，
陳默握著保研面試準考證的手指幾乎凍僵。機械樓前的噴水池結著薄冰，
倒映著 "北方工大機械與車輛學院" 的鎏金牌匾，在霧氣里晃成模糊的光斑。
他看見林明遠站在咖啡館落地窗前，正用銀制小勺攪動藍山咖啡，
袖口的翡翠袖扣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來得早。" 教授的聲音透過霧氣傳來，
白瓷杯碟相碰的脆響驚飛了池邊覓食的麻雀。林明遠面前的餐巾紙上畫滿齒輪草圖，
筆尖在 "車輛動力學" 章節標題下劃了三道著重線，"面試流程不用緊張，
幾位考官都是我的老朋友。"陳默的喉結滾動，
視線落在對方左手無名指 —— 那里本該戴著婚戒，此刻卻空蕩蕩的，
只有常年戴表留下的淺灰色環形印記。他想起昨晚母親在電話里的絮叨："保研名額那么少，
你跟林教授多親近親近..." 帆布包里的 U 盤還帶著體溫，
里面存著他熬夜修改的七版簡歷。"今年推免名額有變動。" 林明遠忽然將餐巾紙對折，
熟練地折出紙船的形狀，"原本計劃招五個，現在，學術委員會覺得寧缺毋濫。
" 紙船在咖啡漬里漂浮，船身的齒輪草圖恰好對準陳默胸前的校徽，
"不過有些事不在計劃內，比如 ——"他忽然按住陳默正在記錄的手，
鋼筆尖在筆記本上戳出墨點。教授的拇指摩挲著他手背上的薄繭，
那是長期使用扳手留下的痕跡："知道為什么讓你報我的研究方向嗎？你的齒輪間隙計算，
讓我想起自己讀博時的第一篇論文。"陳默的呼吸停滯。林明遠的手掌帶著雪松香水味，
比實驗室的潤滑油更令人眩暈。紙船被輕輕推過咖啡桌，
行小字："路面不平度激勵下的懸架系統響應"—— 正是他上周在筆記里畫滿問號的章節。
"南湖的霧，最能藏住東西。" 教授松開手，指尖劃過紙船桅桿，
那里別著他標志性的齒輪造型領帶夾，"比如三年前有個學生，把實驗數據刻在木船模型里，
漂在湖中央三天才被發現。" 他忽然抬頭，鏡片后的目光像霧中的探照燈，
"后來那個學生成了我的第一個碩士。"窗外傳來面試考場的準備鈴聲。陳默捏緊準考證，
紙張邊緣在掌心壓出紅痕。
他想起父親在電話里說的話："咱家祖墳冒青煙才能出個研究生"，
想起妹妹用獎學金買的二手電腦鍵盤上的油漬，想起實驗室那盞總在深夜為他留著的燈。
紙船在兩人之間的咖啡漬里打轉，船底的字跡漸漸模糊。林明遠忽然抽出鋼筆，
在紙船甲板上畫了個極小的齒輪，齒尖指向陳默的胸口："十點十五分，
考官會問你對智能懸架非線性特性的理解。" 他的聲音輕得像霧，
"別讓齒輪卡在理論值里，要記得加入實踐中的溫度。
"面試等候區的電視正在播放校史紀錄片，鏡頭掃過十年前實驗室火災現場，
年輕的林明遠抱著服務器沖出濃煙，畫面右下角閃過他手腕內側的燙疤。
陳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紙船，褶皺里的字跡硌著指腹，像某種無聲的契約。當他走進面試室時，
三位考官面前的資料夾上都別著齒輪造型的書簽 —— 與林明遠領帶夾同款。
主考官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請談談車輛動力學中路面激勵的傳遞機制。
"陳默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卻精準地復述出紙船上的每一個公式。
他看見后排的林明遠微微頷首，袖口的翡翠袖扣在燈光下流轉，
像南湖水面被紙船劃破的漣漪。面試結束時，教授接過他的準考證，在背面畫了個小齒輪，
齒尖指向 "擬錄取" 的空白欄。走出機械樓時，霧散了一半。陳默在湖邊發現那只紙船，
船底的字跡已被咖啡漬洇染，唯有齒輪圖案清晰如初。他正要撿起，卻看見湖面倒影里，
二樓某扇窗戶后有個晃動的鏡頭 —— 是實驗室新裝的監控攝像頭，
鏡頭蓋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手指懸在紙船上方三厘米處，
他忽然想起母親縫在他內衣上的平安符，想起父親安全帽上的裂紋，
想起林明遠在實驗室擦過他唇角的溫度。最終他用濕紙巾裹住紙船，塞進牛仔褲口袋，
監控鏡頭的紅點在遠處閃爍，像某種永遠不會閉合的齒輪缺口。暮色降臨南湖時，
陳默收到第一條來自林明遠的微信："今晚七點，實驗室。帶你看真正的智能懸架系統。
" 附帶的定位是學校后門的快捷酒店，地圖上的標記恰好位于齒輪狀的校園輪廓邊緣。
他摸著口袋里皺巴巴的紙船，船身的齒輪在暮色中泛著微光，如同被霧氣籠罩的命運，
正沿著某個精密計算的軌跡，悄然駛入深水區。
第四章：紅繩結嘉興國際會議中心的中央空調開得太冷，陳默攥著論文摘要的手指發僵。
報告廳穹頂的水晶燈在投影幕布上投下齒輪狀光斑，恰與他PPT里的懸架系統模型重合。
當他講到 "基于路面譜的阻尼系數修正" 時，坐在第二排的林明遠輕輕點頭，
袖口的翡翠袖扣閃過微光 —— 那是今天上午他悄悄塞進陳默西裝內袋的，
說是 "答辯時鎮場"。散場時暴雨突至，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幕墻上，
將南湖映成翻涌的鉛塊。陳默的帆布包在安檢時被劃破，備用襯衫浸了水，
貼在背上像塊冰涼的金屬片。他躲在消防通道換衣服，忽然聽見走廊傳來皮鞋聲，
抬頭看見林明遠拎著酒店浴袍站在陰影里，風衣下擺滴著水，在地面匯成不規則的齒輪形狀。
"先披上。" 教授的聲音混著雨聲，浴袍帶著烘干機的暖意裹住陳默發顫的肩膀。
雪松香水味蓋過了雨水的腥氣，陳默這才注意到對方領口的紐扣崩開兩顆，
露出鎖骨下方淡褐色的燙疤，比實驗室照片里的更猙獰。他們在酒店房間門口分開時，
陳默忽然眼前發黑。退燒藥是在便利店買的，鋁箔包裝在掌心硌出紅印。他靠在單人床床頭，
看著林明遠蹲在地上調試筆記本電腦，
西裝褲膝蓋處很快沾了灰 —— 那本該是屬于院士候選人的矜貴面料。"數據傳過來了。
" 教授轉身時看見陳默正在扯頸間的紅繩，褪色的絲線纏在發燙的皮膚上，"這是？
""我媽給的。" 陳默慌忙松手，紅繩末端的平安符滑進浴袍領口，
"她說考上大學時系的，能保平安。" 話音未落，絲線突然繃斷，
玉墜 "當啷" 吊在床頭柜上，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脆。林明遠的指尖懸在半空，
最終輕輕按在陳默手腕的脈搏上。年輕學生的皮膚燙得驚人，脈搏像超速運轉的齒輪般紊亂。
"別硬撐。" 教授的聲音忽然放軟，指腹順著他的手臂向上，
在肘彎處的靜脈上按出淺紅的印記，"會議方給的標間，我睡沙發。
"午夜的雷聲驚醒了陳默。他在混沌中看見沙發上的身影起身，浴袍帶子散落在地，
拖出長長的影子。林明遠用溫毛巾給他擦手，指腹擦過掌心薄繭時停頓半秒，
像在感受某種精密儀器的紋路。當涼毛巾敷上額頭時，陳默忽然抓住對方的手腕，
燙疤的觸感粗糙而真實，與記憶中實驗室的金屬夾具驚人地相似。"別怕。
" 教授的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體溫透過兩層毛巾傳遞過來，"我在。
" 陳默聽見自己發出壓抑的嗚咽，像齒輪在過載時發出的哀鳴。
玉墜的碎痕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紅繩的斷頭垂在床單上，像條被切斷的神經。
清晨的陽光透過遮光簾縫隙，在床腳投下狹長的光斑。陳默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大床中央，
浴袍領口敞著，頸間殘留著雪松香水與退燒藥混合的氣味。沙發上整齊疊著林明遠的西裝，
內襯口袋里露出半張房卡 —— 房號 1709，與他昨晚迷糊中聽見的刷卡聲一致。
手機在枕邊震動，銀行 APP 彈出轉賬通知：6666 元，備注 "誤工費"。
未讀語音消息里，教授的聲音帶著清晨的沙啞："昨天的事別告訴別人，這是我們的秘密。
" 陳默盯著屏幕上的數字，突然想起實驗室那臺總在深夜故障的 3D 打印機，
每次都是林明遠用私人賬號墊付維修費。他摸向頸間，紅繩的斷頭還在發癢。床頭柜上，
教授的萬寶龍鋼筆壓著張便簽，是力透紙背的機械公式，
末尾畫著小小的紙船 —— 與保研面試時那只咖啡漬里的紙船分毫不差。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南湖的水面漂著幾瓣落花，
在晨光里像極了齒輪轉動時甩出的金屬碎屑。收拾行李時，
陳默發現浴袍口袋里有根銀色的細鏈，鏈墜是極小的齒輪造型，齒尖處嵌著半顆藍寶石。
他正要放回原處，忽然聽見房門輕響，林明遠帶著早餐進來，看見他手中的項鏈時，
鏡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縮。"戴上吧。" 教授別過臉去，給紙杯揭開蓋子，
豆漿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紅繩斷了就換這個，機械部件總比繩子耐用。" 他轉身時，
陳默看見對方后頸新冒的胡茬，在晨光里投下細碎的陰影，
像齒輪嚙合時永遠無法消除的間隙。退房時，
前臺姑娘笑著遞回房卡："1709 房的監控昨晚故障了，先生您有沒有看到什么異常？
" 陳默的手指捏住齒輪項鏈，鏈墜的藍寶石硌著掌心。他想起昨夜雷雨時，
林明遠曾站在窗前撥打電話，身影被閃電映在窗簾上，恰似某個精密運轉的機械零件，
在黑暗中完成了關鍵的嚙合。南湖的風掀起他的衣角，頸間的齒輪項鏈輕輕晃動，
與行李箱拉桿的滾動聲形成微妙的共振。陳默不知道，此時會議中心的監控室里，
1709 房的錄像數據正被導入移動硬盤，
某個戴白手套的身影在 "文件刪除" 按鈕上停頓三秒，最終選擇了 "加密備份"。
紅繩的斷頭被他小心收進行李箱底層，與母親織的毛線襪放在一起。齒輪項鏈貼著皮膚發燙，
像道新的傷疤，在 2022 年 7 月的盛夏，悄然烙進他生命的齒輪組。而有些東西，
在雨夜的體溫傳導中，在轉賬備注的數字里，在監控屏幕的雪花點后，
早已完成了從學術指導到權力絞合的質變，如同那只沉沒在南湖底的紙船，
載著所有未說出口的秘密，永遠定格在齒輪開始生銹的初始咬合點。
第五章：齒輪倒轉研一開學的九月帶著金屬般的涼意，陳默站在實驗室門口，
指紋鎖屏幕上的時間精確到 0.1 秒：08:59:59。當秒針歸零的瞬間，
玻璃門發出輕響，林明遠的身影準時出現在門后，
領帶夾上的齒輪造型在晨光中閃著冷光 —— 與他新送的手表表盤圖案完全一致。
"周末的文獻綜述不錯。" 教授遞過裝在皮質文件夾里的修改稿，
指腹劃過 "陳默" 二字時，鋼筆尖在 "默" 字的犬吠旁點了點，
"不過這個批注......" 他忽然湊近，雪松香水蓋過了實驗室的甲醛味，
"下次直接寫在我給你的筆記本上，私人郵箱容易被系統攔截。
"陳默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智能手表，
硅膠表帶內側印著極小的 "北方工大定制" 字樣。自嘉興回來后，
他每天早晨 7 點準時收到手表震動的定位提醒，深夜 11 點必須發送當日行蹤總結，
連去食堂吃飯的路線都會在教授的手機 APP 上形成軌跡圖。"這個月的設備采購單。
" 林明遠將賬本推過實驗臺，牛皮封面的燙金字在 LED 燈下泛著微光，
"你負責核對發票。" 陳默翻開賬本，
第 47 頁的 "齒輪加工費" 后附著張奢侈品店小票，
商品名稱欄印著 "卡地亞男士手鏈"，收貨人簽名欄模仿著他的筆跡，
連頓筆時的顫抖都如出一轍。他的后背沁出冷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上周林明遠說要送他 "便于記錄數據的工具"，遞來的禮盒里卻是條鉑金項鏈，
吊墜是微縮的智能懸架模型 —— 與實驗室那臺價值百萬的設備完全一致。"戴著吧，
" 教授當時說，"機械部件需要定期校準。"實驗室的空調發出嗡鳴，
陳默盯著賬本上的數字，突然發現 "科研差旅費" 里夾著張酒店賬單，
消費時間正是嘉興會議那周，房費金額恰好是 6666 元整。他想起頸間的齒輪項鏈，
鏈墜內側刻著的出廠編號，與實驗室資產登記冊上的某臺精密儀器編號重合。
"中午一起吃飯。" 林明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教授正在整理辦公桌，
將鑲著妻子照片的相框轉向墻面，"西區食堂的紅燒肉不錯，
你上次說你父親在工地..." 他忽然停住，指尖劃過相框邊緣，"多吃點，
別總像根齒輪軸似的。"陳默的手表在腕間震動，
是母親發來的微信："你爸的安全帽換了新的，帶 GPS 定位呢，
工頭說比你們實驗室的設備還先進。"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 U 盤，
里面存著他偷偷備份的賬本照片，每個文件都用機械原理公式命名，
藏在 "齒輪動力學" 的文件夾深處。下午的陽光斜照進實驗室，
陳默在儲物柜里發現個全新的硬盤盒，標簽上寫著 "林明遠教授親授資料"。
打開后卻是空的，只有張便簽紙，上面畫著相互咬合的齒輪，其中一個齒尖滴著墨點，
像血珠滲進嚙合間隙。"晚上七點，老地方。" 林明遠離開時將車鑰匙放在他工位上，
寶馬 X5 的車標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去機場接我太太，她帶了瑞士的齒輪模型，
說要送給得意門生。" 他轉身時，白大褂下擺掃過陳默的實驗記錄，
某行數據被蹭出模糊的印記，如同某種無形的篡改。停車場的監控攝像頭在車頂投下陰影，
陳默坐在駕駛座上，后視鏡里清晰映出手表的定位指示燈。
他想起上周在圖書館遇見的場景：林明遠正給某個女生指導論文，指尖劃過她的肩頸時，
袖口的翡翠袖扣閃過微光 —— 與送給自己的那枚款式相同。
機場到達廳的廣播循環播放著延誤通知，陳默盯著手機里的定位 APP，
代表林明遠的藍色小點正在會議室移動，
而代表自己的紅色小點被鎖在停車場第 17 好車位。他摸出頸間的齒輪項鏈，
鏈墜在掌心壓出齒痕，忽然發現吊墜背面刻著行極小的字："精密儀器，禁止拆解"。
深夜回到實驗室，陳默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記錄雙面日記。
正面寫著 "今日核對賬本無誤，感謝導師指導"，背面卻畫滿扭曲的齒輪，
某個齒輪的齒根處裂出縫隙，
漸匯聚成 "6666""1709""0427" 等數字 —— 這些像密碼般的符號，
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的世界里編織成無法掙脫的齒輪牢籠。當他準備關閉文檔時，
屏幕右下角彈出新郵件提醒："檢測到異常文件操作，是否需要啟動數據保護程序？
" 發件人顯示為 "實驗室安全監控系統"，附件是張截圖：十分鐘前，
他在儲物柜翻找硬盤盒的畫面，被某個隱藏攝像頭完整記錄。手表在腕間震動，
是林明遠發來的消息："路上注意安全，實驗室的監控今晚檢修，記得鎖門。
" 陳默盯著窗外漆黑的機械樓，某扇窗戶突然亮起燈光，映出個俯身調試設備的身影，
領帶夾的齒輪輪廓在玻璃上投下巨大陰影，如同某種永遠不會停止轉動的機械裝置，
正在將他的人生，精準地嵌入某個早已設計好的傳動軌跡。
齒輪倒轉的咔嗒聲在寂靜的實驗室里響起，陳默分不清這是手表的震動，
還是自己心跳的轟鳴。他知道，有些東西早已在精密的計算中偏離了理論軌跡，
就像實驗室那臺總在深夜發出異響的 3D 打印機，正在用他看不懂的代碼，
層層打印著屬于他的、布滿裂痕的命運齒輪。第六章：蝴蝶標本春假的陽光斜切進宿舍窗欞，
在陳默床頭的鍍金蝴蝶標本上折射出細碎光斑。那是林明遠去年送的生日禮物，
金屬翅膀永遠定格在展翅欲飛的姿態，
底座刻著 "精密儀器收藏品"—— 與實驗室那臺德國進口的齒輪檢測儀同款銘文。
手機在枕邊震動，母親的來電顯示帶著老家的區號。
陳默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備注 "媽（工地安全帽已換）"，忽然想起上周視頻時，
母親摸著他新換的齒輪項鏈說："林教授待你真是掏心掏肺，你妹妹的學費都快湊齊了。
""默兒啊，" 母親的聲音混著工地機械的轟鳴，"村頭王嬸家的兒子說，
研究生畢業能留校當講師？你跟林教授說說，咱祖墳上的草都該修剪了" 。
陳默的視線落在標本的觸須上，鍍金層在陽光里泛著冷光，像極了教授簽字時鋼筆尖的反光。
他敷衍著掛斷電話，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蝴蝶翅膀。標本的金屬支架硌得掌心發疼，
忽然發現底座螺絲有撬動痕跡 —— 是他昨晚用實驗室的扭矩扳手偷偷擰開過，
卻在齒輪狀的凹槽里發現半片撕碎的便簽，
墨跡顯示 "陳默... 學術潛力... 中等"。機械樓的走廊在春假顯得格外空曠，
陳默攥著給林明遠的實驗報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教授辦公室的門虛掩著，
傳來低低的交談聲："張同學的計算模型很有新意，" 是林明遠的聲音，
"我給你寫封推薦信，劍橋的李院士是我同門......"他的腳步頓在門前，
透過門縫看見紅木書柜最上層的玻璃罐，里面整齊碼著十數封推薦信，
每封信的封口都印著齒輪形狀的火漆印。當教授遞出信紙時，
陳默看見自己上周熬夜修改的文獻綜述被壓在最底層，頁眉處的批注從 "優秀" 被劃掉，
改成了 "尚可"。"默兒？" 林明遠的呼喚驚得他差點摔了實驗報告。教授站在門口，
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鱷魚皮表帶，"進來吧，
正好看看我新收的蝴蝶標本 ——" 他忽然注意到陳默攥皺的信紙，
鏡片后的目光在蝴蝶標本的底座上停留半秒。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新到的標本在展柜里泛著虹彩，翅膀上的鱗片排列成精密的齒輪圖案。"馬達加斯加日落蛾，
" 林明遠用鑷子調整標本角度，不銹鋼鑷子尖在玻璃上敲出清響，"看似自由的翅膀，
其實每根翅脈都遵循空氣動力學原理。"陳默的手指摸到口袋里的 U 盤，
里面存著他偷偷拍攝的推薦信照片。當教授轉身時，他看見對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信封，
封口的火漆印正是齒輪造型，與自己那份被調低評價的綜述上的印記完全一致。
"下周帶你去上海參加學術會議，" 林明遠忽然遞來個絲絨禮盒，"訂了和平飯店的套房，
頂樓的旋轉餐廳能看見黃浦江的齒輪狀橋梁。" 禮盒打開的瞬間，
鍍金的袖扣在燈光下閃過，與蝴蝶標本的觸須形成詭異的呼應。離開辦公室時，
陳默的視線掠過教授的辦公桌，發現自己上周送的鋼筆被棄在筆筒最底層，
旁邊是張新的便簽："陳默的齒輪間隙計算存在經驗主義偏差，
需加強理論學習 ——" 字跡與推薦信上的評語如出一轍，
只是 "陳默" 二字被圈了圈，像某種被標記的實驗品。宿舍樓的紫藤架下，
陳默接到妹妹的短信："哥，我把你給的蝴蝶發卡送給班長了，她說像會飛的齒輪！
" 他摸向頸間的齒輪項鏈，鏈墜突然勾住紫藤花的細藤，差點扯斷鏈條。
抬眼看見實驗室方向的監控攝像頭正在轉動，鏡頭光暈掃過他僵硬的肩膀，
像極了蝴蝶標本玻璃罩上的反光。深夜，陳默在雙面日記里畫下第17只蝴蝶，
金屬翅膀下藏著扭曲的齒輪。當筆尖戳破紙張時，他忽然想起母親縫在他秋衣上的平安符，
想起父親安全帽上的 GPS 定位器，想起林明遠在嘉興雨夜說的 "這是我們的秘密"。
蝴蝶標本的鍍金層在臺燈下剝落了一角，露出底下暗沉的金屬，
如同他逐漸看清的真相 —— 那些被精心包裝的 "栽培"，不過是權力齒輪間的潤滑油，
讓他在精密設計的軌跡里，永遠無法飛出那方玻璃罩。手機震動，
是林明遠發來的會議行程表，附件里的酒店訂單顯示房間類型：行政套房（單人間）。
陳默盯著屏幕上的齒輪圖案，忽然聽見窗外傳來野貓撞翻垃圾桶的聲響。他望向實驗室方向，
某扇窗戶的燈光突然熄滅，監控攝像頭的紅點卻依然亮著，像蝴蝶標本永遠無法閉合的復眼，
在春夜的黑暗里，注視著每個試圖掙扎的齒輪，如何在劇痛中，繼續完成下一次精準的咬合。
第七章：監控盲區梅雨季的潮氣滲進機械樓每道縫隙，陳默的白襯衫始終黏在后背，
像被焊在身上的金屬片。學術晚宴的水晶吊燈在玻璃窗上投下齒輪狀光斑，
與他領帶上的機械圖案重合 —— 那是林明遠今早親自為他系上的，
指尖在喉結處停留的時間比打領帶所需多出三秒。"這位是我的關門弟子，陳默同學。
" 林明遠的手掌按在他肩胛骨上，體溫透過襯衫布料傳來，
"在智能懸架的阻尼系數研究上很有想法。" 周圍響起客套的掌聲，
陳默看見幾位教授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齒輪項鏈上，與林明遠領帶夾的造型形成詭異的呼應。
餐桌中央的旋轉臺載著波士頓龍蝦緩緩轉動，
陳默的餐具被擺放在教授右手邊 —— 標準的主賓位。當他用刀叉切開蝦肉時，
林明遠忽然按住他的手腕，拇指在掌紋上畫了個小圈："刀叉角度不對，
這樣會破壞齒輪狀的肌肉紋理。" 周圍傳來低低的笑聲，像齒輪空轉時的摩擦聲。
手機在褲兜震動，是母親發來的工地定位照片，父親的新安全帽在鏡頭里閃著藍光。
陳默正要查看，林明遠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 "李雪" 的備注被鍍上金邊。
教授的手指在接聽鍵上停頓半秒，忽然將手機屏幕轉向陳默，食指在唇上比出噤聲的手勢。
"喂，親愛的。" 林明遠的聲音驟然放軟，拇指卻用力捏住陳默的手腕，
燙疤的紋路硌得他生疼，"在陪工程院的老院士們吃飯，對，
就是上次說的..." 他忽然低頭，用口紅在陳默襯衫領口點了點，
動作快得像機械臂完成精準操作，"稍等，臉上沾了醬汁。"陳默僵坐在原位，
感受著口紅的涼意滲進棉質纖維。那支 YSL 小金條是林明遠上周隨手扔進他儲物柜的，
說是 "實驗室偶爾需要體面的外表"。此刻口紅印在白色領口格外刺眼，
像齒輪轉動時迸出的火花，即將引燃某個危險的臨界點。晚宴結束后，
林明遠以 "走消防通道抄近路" 為由，帶他拐進昏暗的樓梯間。
應急燈的綠光在墻面投下晃動的影子，教授忽然將他抵在防火門上，
雪松香水混著雨水味撲面而來。陳默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卻在余光里看見拐角處的監控攝像頭 —— 鏡頭蓋被調成 45 度角，
恰好避開他們所在的區域。"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林明遠的手指劃過他領口的口紅印，
指尖殘留的唇膏在綠光中泛著詭異的熒光，"你該慶幸我太太今晚沒到場，
她對齒輪的完美嚙合有強迫癥。" 他忽然輕笑，從西裝內袋摸出張監控截圖，"比如這張，
要是流出去..."照片上，陳默正踮腳為教授整理領帶，兩人的影子在實驗室地面交疊，
形成類似齒輪咬合的形狀。但陳默清楚地記得，這張照片拍攝于上周三深夜，
當時他正因急性胃炎嘔吐，林明遠扶著他去洗手間 —— 而監控畫面里，
這個場景被剪裁成充滿暗示的姿態。"學術圈最不缺的就是誤會。
" 教授將截圖塞回他口袋，指尖劃過他手腕的智能手表，"就像你上周核對的賬本，
那些奢侈品發票" 他忽然湊近，呼吸拂過陳默發燙的耳垂，"你說校方會相信，
還是相信我記錄在案的指導記錄？"消防通道的鐵門被風撞開，雨點斜斜飄進來，
打濕了陳默領口的口紅印。他望著林明遠轉身時晃動的鱷魚皮表帶，
忽然想起實驗室那臺總在凌晨自動備份的服務器 —— 或許，
那些被精心設計的 "監控盲區"，正是某些真相的藏身之處。回到實驗室時，
陳默在洗手臺看見鏡子里的自己：領口的口紅印像道傷口，邊緣模糊卻異常刺眼。
他打開水龍頭，冷水沖刷著皮膚，忽然聽見隔間里傳來低低的交談："看見沒？
林導對他比對親兒子還好，
聽說連畢業論文題目都是親自擬的""噓 ——" 另一個聲音壓低，
"沒看見他戴的項鏈嗎？跟實驗室那臺進口檢測儀同款編號，說不定..." 隔間門打開，
兩個研究生看見他，突然噤聲離開，白大褂下擺掃過地面，像齒輪組完成了一次默契的嚙合。
深夜的實驗室，陳默登錄監控系統，輸入林明遠生日組成的密碼 ——0427。
屏幕上跳出十七個監控畫面，唯有樓梯間的通道顯示 "設備故障"。
他截圖保存下所有 "故障" 時段，發現這些時間點恰好對應他與教授獨處的時刻，
像某種精密計算的留白。當他準備退出系統時，發現某個隱藏文件夾，
命名為 "齒輪校準記錄"。打開后是數百張照片，從嘉興的酒店房間到實驗室的儲物柜，
甚至包括他在宿舍換衣服的場景 —— 拍攝角度精準避開了常規監控，
卻將他頸間的齒輪項鏈、腕間的智能手表拍得一清二楚。最后一張照片攝于今夜的消防通道，
林明遠的手指正捏住他的下巴，口紅印在應急燈下泛著妖異的光。
照片備注欄寫著："第23次校準，齒輪間隙0.03mm，符合理論閾值。
" 陳默盯著屏幕，忽然聽見窗外傳來暴雨砸在空調外機上的聲響，
像無數齒輪在黑暗中瘋狂轉動，卻永遠無法找到正確的嚙合點。他摸向口袋里的監控截圖，
邊緣的鋸齒割破指尖。血珠滴在照片上，恰好蓋住林明遠臉上的笑意，
卻讓陳默的眼神顯得格外清醒 —— 在這個布滿監控的齒輪世界里，或許真正的盲區，
從來都不在鏡頭之外，而在每個默人 "精密運轉" 的齒輪心中，
那些被權力潤滑的、永遠無法言說的裂痕。第八章：齒輪銹跡研一開學的銀杏葉在風中打旋，
陳默抱著《機械振動理論》穿過走廊，袖口的齒輪項鏈刮過墻面，留下極淺的金屬劃痕。
實驗室的指紋鎖在他伸手時自動亮起，屏幕顯示 "歡迎使用林明遠教授課題組專用系統"，
光標在 "陳默" 的名字后跳動，像某種無聲的拷問。"默哥，你這是住在實驗室了？
" 室友張偉從資料室探出頭，發梢沾著 3D 打印機的樹脂粉末，"昨晚三點我起夜，
看見你工位的燈還亮著 —— 林導該不會讓你 24 小時待機吧？" 他晃了晃手機，
屏幕上是 "工大樹洞" 的匿名帖：《論我院某博導的私人齒輪養護計劃》，
配圖是監控截圖里陳默深夜走出實驗室的模糊身影。陳默的手指在門把上頓住，
智能手表的定位提示在腕間震動。自暑假以來，他的課表被改得支離破碎，
所有選修課都與林明遠的 "一對一指導" 沖突，就連每周五的班會，
教授都會以 "實驗室缺人" 為由叫走他。"來。" 林明遠的聲音從里間傳來，
辦公桌后的書架上，新到的《機械工程前沿》雜志封面正是他的論文，
傳動中的情感系數修正》旁配著陳默調試模型的照片 —— 鏡頭刻意避開了他頸間的項鏈，
卻清晰拍下手腕的智能手表。教授推過一摞文件，最上面是陳默的中期考核表，
"學術潛力" 欄的評價從 "優秀" 被紅筆圈改為 "中等"，
備注寫著："過度依賴導師指導，缺乏獨立研究能力"。
陳默的視線掠過林明遠正在簽署的推薦信，某頁邊角露出 "劍橋大學機械系" 的抬頭，
落款處的齒輪火漆印比他見過的任何一枚都要清晰。"下午陪我去趟中關村。
" 林明遠摘下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在陳默領口逡巡，
那里還留著昨夜他調試設備時蹭到的機油漬，"買幾個精密軸承，
順便..." 他忽然抽出鋼筆，在陳默的筆記本上畫了個銹蝕的齒輪，"給你換塊新表，
這款定位精度不夠。"實驗室的空調突然發出異響，陳默盯著自己的工位，
發現常用的扭矩扳手被換成了全新的進口型號，
工具箱里卻少了那把陪他三年的國產扳手 —— 手柄處還刻著他父親的名字 "建國"。
他摸向口袋里的 U 盤，里面新存了三張奢侈品發票照片，
收貨人簽名的模仿痕跡比上次更加拙劣。"默哥，樓下公告欄在貼新的獎助學金名單。
" 張偉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彩虹旗徽章，"你的國家勵志獎學金，
好像沒通過？" 少年的聲音突然放軟，視線落在陳默腕間的智能手表上，
那是只有 "重點培養學生" 才有的定制款。公告欄前圍滿學生，
陳默的名字在 "擬推薦名單" 里被紅筆劃掉，旁邊手寫著 "經導師組討論，
該生學術方向需調整"。他聽見身后的竊語："聽說他總跟著林導出差，
連校歷上的情侶酒店都被標紅了"" 男的也能當學術妲己啊？"，
某個人的手機屏幕閃過" 工大樹洞 " 的熱帖，
標題《齒輪教授的私人傳動帶 —— 從保研到保養的完美契合》。暮色漫進實驗室時，
陳默翻開雙面日記。正面工整記錄著林明遠今日講解的 "齒輪疲勞失效理論"，
背面卻畫滿生銹的齒輪，某個齒尖滴落的墨點逐漸擴散，形成類似校徽的圖案。
他忽然想起母親上午的電話，說父親在工地被鋼筋刮破安全帽，
新換的 GPS 定位器掉進攪拌機 —— 就像他正在逐漸失去的、最后那點笨拙的真實。
"陳默。" 林明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陳默慌忙合上筆記本，
卻看見教授手里拿著個絲絨盒，"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 打開是枚鉑金袖扣，
造型是相互絞殺的齒輪，
內側刻著極小的 "CM0427"—— 他的生日與實驗室密碼的組合。
"明天陪我去見幾個企業導師，" 林明遠將袖扣別在他襯衫上，
指尖劃過他鎖骨下方的皮膚，"穿正式點，別總像個生銹的齒輪。" 教授轉身時，
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張心理測評表，
陳默瞥見 "焦慮指數 92"" 人際關系敏感 " 的紅色批注，落款是校醫院的公章。
深夜的實驗室，陳默戴著新袖扣調試模型，金屬的涼意滲進皮膚。
他忽然發現齒輪組的潤滑脂顏色不對，
湊近聞見淡淡乙醚味 —— 與林明遠常用的雪松香水截然不同。當他準備更換潤滑劑時，
監控攝像頭突然發出蜂鳴，屏幕顯示 "檢測到異常操作，即將啟動數據封鎖"。
他摸向藏在抽屜深處的舊扳手，木柄上的刻痕在臺燈下泛著微光。齒輪項鏈的鏈墜硌著胸口，
他忽然想起張偉說的話："機械部件生銹了還能打磨，
人要是被磨成齒輪......" 窗外的銀杏葉撲簌簌落下，
像極了齒輪轉動時剝落的金屬碎屑，在 2023 年 9 月的秋風里，
見證著某個年輕靈魂如何在精密的權力齒輪中，慢慢銹蝕成符合標準的、不再疼痛的零件。
雙面日記的末頁，陳默用父親的扳手刻下道深痕，墨跡在紙背洇開，
形成的紋路竟與林明遠手腕的燙疤分毫不差。監控攝像頭的紅點在角落閃爍，
卻沒拍到少年藏起的、扳手木柄內側新刻的字："齒輪會銹，
但血不會"—— 那是用他流著血的指尖，在這個齒輪為王的世界里，
刻下的第一聲微弱卻不屈的異響。
第二卷：裂痕第九章：診療單校醫院的消毒水味滲進陳默的衛衣纖維，
他盯著診室門楣的電子屏，"心理咨詢 2 號" 的字樣在 LED 燈上明滅，
像極了實驗室那臺總在報錯的示波器。腕間的智能手表震動，
是林明遠發來的消息："結束后直接來實驗室，新到的齒輪疲勞試驗機需要調試。
"心理醫生的辦公室飄著淡苦的綠茶味，
沙發扶手的皮革裂紋里卡著半片銀杏葉 —— 與陳默昨晚在實驗室撿到的同款。
"陳同學最近睡眠怎么樣？" 醫生轉動著鋼筆，筆帽上的校徽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聽說你連續三周預約凌晨的實驗室？"診療單打印出來的瞬間，
陳默的視線被 "中度抑郁伴焦慮癥狀" 的診斷結果釘在紙面上。醫生推過醫囑單時，
他注意到 "監護人簽字" 欄已被簽好 "林明遠"，墨跡新鮮得能蹭臟指尖，
就像教授今早幫他調試設備時留下的機油印。"費用已經由課題組支付了。
" 醫生摘下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掃過他頸間的齒輪項鏈，"林教授特別交代，
說你最近壓力大，讓我們多關注。" 陳默的指甲掐進掌心，忽然想起上周在實驗室暈倒時，
鼻腔里殘留的雪松香水味 —— 原來從那時起，他的每個呼吸都已被納入精密的監控系統。
走出診室時，秋雨正斜斜砸在梧桐樹上。陳默捏緊診療單，紙張邊緣的齒輪狀花紋硌著指腹，
這才發現所有校醫院的單據都印著機械學院的標志：相互咬合的齒輪托著書本，
與林明遠辦公室的浮雕一模一樣。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
林明遠的微信語音帶著罕見的尖銳："為什么不接電話？試驗機的參數等你核對。
" 陳默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定位圖標，代表自己的紅點正在校醫院門口停滯，
而代表教授的藍點正以異常快的速度接近。"今晚不了，我..." 他打字的手指發抖，
診療單上的 "建議停止高強度工作" 在視網膜上重影，"想回宿舍休息。
"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實驗室的監控畫面突然在手機彈窗里自動播放 —— 他的工位上，
林明遠正拿著他的雙面日記，指尖停留在畫滿銹蝕齒輪的那頁。回復來得比秒表計時更精準。
長文開頭是熟悉的公式推導，卻在第三段急轉直下："你清楚自己的研究進度，
也清楚家里等著這筆獎學金的妹妹。
" 陳默的視線掠過 "保研資格"" 課題參與度 " 等關鍵詞，
最終定格在末尾的句號，像齒輪組突然卡死的致命停頓。便利店的冷柜前，
陳默盯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衛衣領口露出半截齒輪項鏈，
腕間的智能手表正在同步實驗室數據。他摸出診療單，
折成紙船形狀 —— 與保研面試時那只咖啡漬里的紙船、嘉興雨夜的平安符紙船一模一樣。
紙船在掌心發燙，仿佛載著所有未說出口的呼救，即將沉沒在齒輪狀的校園地圖里。
宿舍樓的走廊回蕩著張偉的吉他聲，彈的是《齒輪華爾茲》的走音版。陳默推門時，
室友正對著電腦研究彩虹旗的圖案，
屏幕右下角跳出 "工大樹洞" 新帖：《跟著齒輪導師讀研讀博，
是學術深造還是情感折舊？》，配圖是他今天在校醫院門口低頭看診療單的背影，
被監控攝像頭捕捉得一清二楚。"默哥，你臉色比實驗室的齒輪還灰。
" 張偉遞來杯溫熱的蜂蜜水，杯壁上凝著細小的水珠，
"聽說林導今天把王同學的論文框架撕了，就因為用了國產軟件算數據" 他忽然噤聲，
視線落在陳默攥緊的紙船上，那船身的齒輪折痕，
與林明遠辦公室新掛的機械裝置藝術畫分毫不差。深夜，陳默躺在上鋪，
診療單的熒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智能手表的定位提示每十五分鐘震動一次，
像某種機械心臟的搏動。他摸向枕頭下的舊扳手，木柄上的刻痕在掌心劃出紅印，
忽然聽見窗外傳來車輛急剎的聲響 —— 是林明遠的寶馬 X5 停在宿舍樓前，
車燈照亮他白大褂上的齒輪刺繡，像極了診療單上那個宣判他精神死亡的公章。
紙船從床頭滑落，停在地板的齒輪狀地磚縫隙間。陳默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
忽然發現那些枝椏的輪廓，竟與林明遠在他中期考核表上畫的銹蝕齒輪完全重合。
原來早在他意識到之前，整個世界早已被切割成精密的齒輪組，而他，
不過是枚被提前校準好齒距的、正在滲出血跡的小齒輪，在 "為你好" 的潤滑油里，
朝著注定的絞碎點，永不停歇地轉動。
診療單的最后一行醫囑在黑暗中浮現："建議與導師溝通，減少非學術接觸"。
陳默扯下頸間的齒輪項鏈，金屬鏈在指尖留下紅痕，
卻笑出了聲 —— 當導師本身就是最大的致病源，這紙由他本人簽字的醫囑，
究竟是治療方案，還是新的齒輪校準說明書？窗外的秋雨漸歇，
實驗室方向的監控攝像頭突然亮起強光，掃過宿舍樓的每扇窗戶。陳默知道，
那個永遠精確到 0.1 秒的齒輪系統，正在校準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直到將他徹底鍛造成符合標準的、不會疼痛的學術零件。而他掌心的紙船，
正載著中度抑郁的診斷，在齒輪的汪洋里，
尋找著或許永遠不會存在的、名為 "自由" 的港口。
第十章：墨水滴陳默的手指懸在實驗室服務器的刪除鍵上，
屏幕里跳動的數據流像極了林明遠瞳孔里的算計。凌晨三點的實驗室，
空調外機發出瀕死般的嗡鳴，他盯著 "齒輪疲勞試驗原始數據" 文件夾，
被修改了時間戳 —— 與林明遠那篇《齒輪傳動中的情感系數修正》的投稿日期精確重合。
"默哥，樓下公告欄... ..." 張偉的聲音從走廊傳來，帶著某種壓抑的顫抖。
少年的彩虹旗徽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屏幕映著 "工大樹洞" 的新帖：《齒輪教授的私刑室 —— 從精神控制到數據造假》，
配圖是陳默工位上那把刻著父親名字的扳手，
與林明遠辦公室保險柜里的進口扭矩扳手并排擺放。陳默的智能手表突然發出蜂鳴，
定位系統顯示林明遠的藍點正在實驗室樓下。他迅速將原始數據壓縮進 U 盤，
進抽屜深處的《機械振動理論》課本 —— 書頁間還夾著上周在垃圾桶發現的奢侈品發票，
收貨人簽名的模仿痕跡在臺燈下無所遁形。"陳默，你在做什么？
" 林明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支乙醚噴霧。
教授的目光掃過陳默攥緊的 U 盤，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遲早會發現這些小錯誤。
" 他抬手示意墻上的監控攝像頭，紅點正以異常頻率閃爍，"不過你忘了，
所有數據上傳都有實時備份。"張偉突然推門而入，懷里抱著一摞打印紙："默哥，
這是我整理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視線落在林明遠手里的噴霧上。
教授的另一只手慢慢探向腰間，
那里別著實驗室的門禁控制器 —— 可以隨時封鎖整層樓的出口。"把U盤給我。
" 林明遠向前逼近，袖口的齒輪袖扣泛著冷光，"你該清楚，你的中期考核表還在我這里。
" 他的皮鞋尖踢到陳默腳邊的舊扳手，木柄上的刻痕在地面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還有你父親的工傷賠償金，聽說還沒到賬？"陳默的指甲掐進掌心，
忽然想起上周母親在電話里提到的異常：父親工地的 GPS 定位器突然失靈，
而林明遠恰好派他去那家企業調試設備。他摸向口袋里的診療單，
"中度抑郁" 的診斷在視網膜上重影，突然意識到所有心理測評的日期，
都與林明遠提交推薦信的時間驚人一致。"林教授，" 張偉突然開口，
聲音帶著罕見的鎮定，"您上周在中關村買的精密軸承，
發票上的納稅人識別號... ..." 他晃了晃手機，
"和您兼任法人的那家科技公司完全一致。" 少年的彩虹旗徽章在晃動中折射出七彩光斑，
映在林明遠驟然陰沉的臉上。實驗室的警報系統突然發出刺耳蜂鳴，
陳默的智能手表彈出校保衛處的通知："檢測到異常數據傳輸，
實驗室將在 30 秒后斷電。" 他趁機將 U 盤塞進張偉掌心，
后者迅速轉身沖向安全通道，卻被突然降下的鐵門攔住去路。"現在" 林明遠按下遙控器，
鐵門上的齒輪紋路緩緩閉合，"讓我們談談學術誠信的問題。
" 他從白大褂內袋掏出一疊文件，最上面是陳默的博士資格審查表，
"學術潛力" 欄的評價被改成了 "存在重大誠信問題"，
備注里寫著："多次篡改實驗數據，意圖抹黑導師聲譽"。陳默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校學術委員會的郵件："關于你舉報林明遠教授的材料，經調查，證據不足，特此駁回。
" 他盯著屏幕上的 "駁回" 二子，忽然笑了 —— 郵件的發送時間，
正是林明遠剛才走進實驗室的瞬間。"看到了嗎？" 林明遠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在這個齒輪系統里，所有的齒輪都需要潤滑。" 他從保險柜里取出一瓶乙醚，
"你以為那些流言是偶然？" 教授擰開瓶蓋，
雪松香水混合著化學藥劑的氣味在空氣中擴散，"你以為張偉的彩虹旗能救你？
"張偉突然從背包里掏出一臺微型攝像機，鏡頭對準林明遠："您剛才的話，
我已經全程錄音。" 他的手指在顫抖，卻堅定地按下發送鍵，"現在，
全校師生都在看這場直播。" 實驗室的監控屏幕突然切換畫面，
數百個紅點正在教學樓外聚集，人群中揮舞的彩虹旗與齒輪形狀的標語牌交相輝映。
林明遠的瞳孔劇烈收縮，他撲向張偉，卻被陳默突然揮起的舊扳手擋住去路。
木柄上的刻痕劃過教授的臉頰，在蒼白的皮膚上留下血痕。陳默盯著那道血痕，
忽然想起雙面日記末頁的紋路 —— 與林明遠手腕的燙疤分毫不差。"齒輪會銹，
" 陳默將扳手抵在林明遠咽喉，"但血不會。" 他另一只手掏出診療單，"您知道嗎？
校醫院的心理測評系統，其實和實驗室的監控數據是連通的。" 他晃了晃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林明遠修改陳默焦慮指數的操作記錄，
"還有這些軸承發票..."張偉適時舉起手機，
屏幕里顯示著某稅務平臺的查詢結果："林明遠，
涉嫌虛開發票金額共計... ..." 他的聲音被突然破門而入的保安打斷，
為首的警官出示證件："我們接到舉報，有人涉嫌學術不端和非法拘禁。
"實驗室的鐵門轟然打開，晨光中，陳默看見校學術委員會的老師們站在人群最前端，
其中一位教授手里拿著他藏在《機械振動理論》里的 U 盤。張偉的直播畫面還在繼續，
彈幕里滾動著："原來齒輪教授的 ' 情感系數 '，就是把學生當耗材！
"" 那個扳手刻的字，是 ' 齒輪會銹，但血不會 '！"林明遠癱坐在地，
白大褂口袋里的乙醚噴霧滾到陳默腳邊。教授盯著陳默頸間的齒輪項鏈，
忽然冷笑："你以為贏了？" 他指了指墻上的監控攝像頭，"這些數據，
早就傳到了劍橋大學的服務器..."陳默打斷他，將診療單拍在桌上："您忘了，
心理測評表的法律效力需要監護人簽字。
" 他指了指 "監護人簽字" 欄的 "林明遠"，"而我，已經滿 22 歲了。
" 教授的臉色瞬間慘白，因為他知道，這個漏洞足以讓所有基于診療單的控制手段失效。
人群的歡呼聲中，陳默取下齒輪項鏈，扔進實驗室的廢液桶。金屬與強酸接觸的瞬間，
騰起淡藍色的煙霧，像極了他第一次在實驗室看見的、父親焊接齒輪時濺起的火花。
張偉遞來彩虹旗徽章，陳默將它別在胸前，
忽然發現徽章背面刻著極小的齒輪紋路 —— 與他父親工具箱里的舊齒輪模具一模一樣。
校醫院方向傳來警笛聲，陳默知道，林明遠的心理測評表和實驗數據很快會被查封。
他摸向口袋里的 U 盤，里面除了原始數據，還有張偉連夜整理的企業合作黑幕。
實驗室的智能鎖突然發出提示音，屏幕顯示 "歡迎使用林明遠教授課題組專用系統"，
但這次，光標在 "陳默" 的名字后停留片刻，自動跳轉至 "系統已鎖定"。
窗外的銀杏葉沙沙作響，陳默忽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齒輪生銹了還能打磨，
但人要是被磨成齒輪... ..." 他握緊張偉的手，感受著少年掌心的溫度，
"我們不是齒輪，" 他輕聲說，"我們是拆齒輪的扳手。"雙面日記的最新一頁，
陳默用父親的扳手刻下新的紋路："當所有齒輪都要求你完美嚙合時，
記住 —— 銹蝕的齒痕，才是生命的刻度。" 監控攝像頭的紅點依然在閃爍，但這次，
它記錄下的不是服從，而是兩個少年在晨光中并肩而立的剪影，像兩把永不妥協的扳手，
正在撬動整個齒輪系統的第一塊松動的螺絲。
第十一章：私家偵探校學術委員會的緊急會議在凌晨四點召開，
橢圓形會議桌中央的齒輪擺件在 LED 燈下發著冷光，
與林明遠辦公室的同款浮雕形成詭異呼應。陳默隔著單向玻璃，
看見自己的導師正被紀檢主任要求摘下那枚標志性的齒輪領帶夾，
金屬碰撞聲在空曠的走廊里格外清脆。"陳同學，"紀檢遞來杯涼透的茉莉花茶，
杯壁上凝著的水珠在筆錄紙上暈開齒輪狀的漬痕，
"能詳細說說你提到的 ' 實驗室監控數據篡改 ' 嗎？
" 他的制服袖口露出半截機械表，表盤上的齒輪組正在逆時針轉動。
審訊室的監控攝像頭紅點閃爍，陳默盯著鏡頭，
忽然想起實驗室那臺總在凌晨自動備份的服務器。他摸出 U 盤，里面除了原始數據，
圖 —— 每一份證據都精準對應著林明遠在《齒輪傳動中的情感系數修正》里的公式推導。
"林教授說，" 陳默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學術指導需要 ' 情感阻尼系數 '，
而他的計算方式，是把學生的家庭背景、心理測評數據、甚至頸間的項鏈編號，
都納入齒輪傳動的公式。" 他指了指自己鎖骨下方的紅痕，
那里還留著昨夜與林明遠對峙時的抓痕，"就像給齒輪上潤滑油，
只不過潤滑劑是恐懼、愧疚，還有... ...永遠還不清的人情債。
"校園外的天際線泛起魚肚白，陳默的手機在桌上震動，
母親發來的視頻請求帶著老家的晨光。他猶豫兩秒接起，
卻看見父親戴著新安全帽站在鏡頭前，帽檐上貼著張字條："默兒別怕，
工頭說法律比齒輪結實。" 妹妹舉著那張被劃掉的勵志獎學金名單，
背后用紅筆寫著："我們家的齒輪，不需要別人校準。"學術委員會的門突然打開，
機械學院王教授走出來，手里攥著份蓋著紅章的文件："初步查實，
林明遠涉嫌挪用科研經費 326 萬元，
其中 18.7 萬元用于購買奢侈品......" 他的聲音低沉，
鏡片后的目光掃過陳默頸間空蕩蕩的鎖骨，那里本該戴著那枚齒輪項鏈，"校黨委決定，
立即啟動三級調查程序。"便利店的冷柜前，張偉正在直播整理證據鏈，
屏幕上的彈幕如潮水般涌來："原來齒輪教授的 ' 情感系數 ' 就是 PUA 公式！
"" 那個扳手刻的字太酷了，建議刻進校徽！"少年的彩虹旗徽章在鏡頭前閃爍，
突然被畫外音打斷：" 同學，你知道自己正在侵犯他人隱私嗎？
"林明遠的妻子李雪出現在便利店門口，香奈兒套裝的肩線像鋒利的齒輪齒尖。
她盯著張偉手機里的監控截圖，忽然冷笑："我丈夫的實驗室監控，記錄的是學術指導過程，
而你們 ——" 她的視線落在陳默手腕的智能手表上，"不過是兩枚生銹的齒輪，
妄圖破壞精密的傳動系統。"實驗室方向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陳默趕到時看見警戒線內，
那臺價值百萬的齒輪疲勞試驗機被潑了強酸，金屬腐蝕的青煙里，
試驗機編號與他項鏈內側的刻字正在一同消失。紀檢人員抱著一箱文件走出，
最上面是林明遠的診療記錄 —— 抗抑郁藥的服用記錄從三年前開始，
與他要求陳默做心理測評的時間完全重合。"陳默！" 校報記者舉著話筒沖過來，
"有匿名信指出你與林教授存在 ' 雙向情感操控 '，
請問你如何回應 ' 利用感情獲取保研資格 ' 的指控？
" 攝像機鏡頭對準他胸前的彩虹旗徽章，背景里，
機械樓的電子屏突然切換成齒輪故障警告，紅色大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陳默的智能手表突然收到條匿名短信："劍橋大學已收到你的推薦信，
附實驗室監控錄像第1709段。"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
想起嘉興會議那夜的監控備份，想起林明遠在消防通道說的 "學術圈最不缺的就是誤會"。
原來早在他意識到之前，所有的掙扎都已被錄進精密運轉的齒輪數據庫，
成為權力博弈的籌碼。黃昏時分，陳默站在南湖邊，水面漂著被雨水打落的蝴蝶標本殘片，
鍍金層在夕陽下泛著最后的微光。他摸出那張被折成紙船的診療單，
"中度抑郁" 的診斷早已被雨水洇染，
只剩下 "建議停止非學術接觸" 的字樣清晰如昨。紙船放進湖面的瞬間，
他看見水底沉著枚齒輪項鏈，鏈墜內側的編號與實驗室資產登記冊上的某臺設備完全一致。
手機震動，是校醫院發來的新通知："你的心理測評系統賬號已注銷，
原因：監護人信息不符。" 陳默望著漸漸沉入湖底的紙船，
忽然笑了 —— 當齒輪系統出現第一條裂痕，當第一滴潤滑油混入血淚，
那些曾被視作完美的傳動軌跡，終將在銹蝕與碰撞中，暴露出深藏的、布滿補丁的真相。
機械樓的監控室里，保安正在回放陳默在南湖邊的畫面。鏡頭掃過他單薄的背影時，
忽然發現少年的衛衣上不知何時別了枚扳手形狀的胸針，金屬光澤在暮色中閃爍，
像某種無聲的宣言。而在監控盲區的蘆葦叢里，某只戴著手套的手撿起陳默掉落的 U 盤，
指尖劃過 "齒輪會銹，但血不會" 的刻痕，轉身消失在漸濃的夜色里。裂痕正在擴散，
從實驗室的精密儀器到學術委員會的公章，從智能手表的定位系統到南湖底的齒輪項鏈。
當第一個齒輪出現銹蝕，
整個傳動系統的震顫便再難平息 —— 那些曾被權力潤滑的齒輪間隙，
終將在無數次的咬合與碰撞中，露出藏在最深處的、屬于人的溫度。而陳默知道，
這場關于齒輪與扳手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第十二章：匿名信機械樓的公告欄在清晨六點被新的匿名信覆蓋，
A4 紙上印著巨大的齒輪裂痕圖案，中間貼著陳默在便利店被李雪質問的監控截圖，
配文《齒輪系統的蛀蟲：從情感操控到學術造假》。
路過的學生用紅筆在他胸前的彩虹旗徽章上畫叉，墨跡沿著布料纖維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