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晚自習教室里最后一縷陽光正在死去。
晨云用圓珠筆尾端戳了戳前桌張浩的后背,力道恰好能讓校服透出一點肉色。
這是他們晚自習開始前的保留節目,就像教室后排男生們傳閱的《科幻世界》雜志扉頁,
總要卷起個角才算完整。"別鬧。"張浩反手抓住那支作惡的筆,
"老班說今天要講月考卷子。"講臺上堆著四摞批改完的物理試卷,
最上面那張打著鮮紅的"87"。晨云轉著筆看窗外,操場邊的銀杏樹正在暮色里燃燒,
樹影投在玻璃窗上,和值日生忘記擦掉的粉筆字疊成詭異的幾何圖案。
他忽然想起父親送的那塊精工表,秒針走動時會發出極輕的咔嗒聲。
筆尖懸在草稿紙上暈開墨點時,晨云聽見第一聲脆響。是張浩的鋼筆,
銀色筆帽在地磚上彈跳三次,滾到講臺邊緣。接著是此起彼伏的撞擊聲,
像暴雨砸在鐵皮屋頂。他的余光瞥見同桌林雨的手腕,那個總戴著黑色運動手環的女生,
此刻手臂正以詭異的角度垂落。"喂..."他轉頭時后頸發出生銹門軸般的吱呀聲。
五十三個俯趴在課桌上的身影,五十三個隨呼吸起伏的脊背,唯獨沒有一張抬起的臉。
走廊外的應急燈突然亮起,把每個人的影子釘死在慘白墻壁上。晨云站起來時碰翻了椅子。
塑料椅腿與地磚摩擦的銳響讓他想起解剖課上掙扎的青蛙。他伸手去推張浩的肩膀,
指尖剛觸到校服布料就縮了回來——那具身體正在發燙,
像是有人往少年單薄的軀體里塞進一座煉鋼爐。"有人嗎?
"他的聲音在走廊里撞出層層回音。整棟教學樓浸泡在詭異的寂靜中,
只有他的球鞋與地面摩擦的沙沙聲。當他經過教師辦公室時,
透過虛掩的門縫看見班主任歪倒在轉椅上,保溫杯里的枸杞正緩緩沉向杯底。
突然響起的廣播聲讓他撞上走廊欄桿。
聲音:"全體師生...保持...滋啦...等待..."最后幾個字被尖銳的嘯叫吞沒,
走廊頂燈開始劇烈閃爍。晨云感覺手心發麻,低頭看見指縫間游走著細小的藍色電弧。
尖叫聲是從三樓傳來的。等他沖上樓梯時,那聲音已經變成野獸般的嘶吼。
轉角處的安全出口標志泛著幽綠的光,照出地上拖行的血痕。晨云握緊發燙的拳頭,
看見自己映在消防栓玻璃上的臉——瞳孔深處有電流在游走。
當那個掛著教務處工牌的男人從陰影里撲來時,晨云下意識揮出了拳頭。藍光炸裂的瞬間,
他聞到了燒焦的試卷味。男人抽搐著倒下,后頸處嵌著半塊碎裂的校徽,
翻起的皮肉下露出金屬光澤的脊椎。整條走廊突然亮如白晝。晨云跪在滋滋作響的尸體旁,
看見自己掌心的皮膚正在蛻變成半透明狀,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液態的閃電。
遠處傳來玻璃爆裂的聲響,像是有無數雙手在同時拍打教室門窗。他望向窗外,
夜色中矗立著三十米高的金屬圍墻,表面布滿蜂窩狀的詭異紋路。月光掠過墻頭時,
他看見數不清的人形輪廓正從城市各個方向涌來,動作整齊得像是被磁鐵吸引的鐵屑。
晨云轉身朝教室狂奔,手腕上的精工表顯示19:03分。距離第一個活死人蘇醒,
還剩七分鐘。第二章:尸墻圍校錄晨云踹開教室門的瞬間,
一只沾滿血污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別動。"蜷縮在講臺下的生物教師舉起半截試管,
玻璃斷面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讓我看看你的瞳孔。"王老師的白大褂沾著藍綠色黏液,
左手死死攥著個保溫杯,杯口還在冒熱氣。晨云后退半步,掌心的電弧在黑暗中劈啪作響。
當看清對方胸前掛著的教師證時,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今天第三次見到活人——第一次是在女廁所隔間發現嚇尿褲子的教導主任,
第二次是實驗樓頂對著月亮念經的校籃球隊長。"他們怕光。"王老師擰開保溫杯,
枸杞的甜膩混著某種化學試劑的酸味在空氣里蔓延,"準確地說,是特定波長的可見光。
"他用試管舀了勺暗紅色液體潑向窗外,潑到金屬圍墻上的液體瞬間沸騰,
蒸騰的霧氣里浮現出光譜分析圖。晨云蹲下來時踢到了張浩的課桌。
那張畫滿戰艦的月考卷還攤在桌上,87分的紅圈被血漬暈染成詭異的紫。
他突然注意到林雨的座位是空的,黑色運動手環靜靜躺在抽屜深處,
液晶屏顯示著"197bpm"的峰值記錄。"我們需要地圖。
"王老師從講臺摸出半包玉溪,煙盒背面用口紅畫著歪扭的幾何圖形,
"這是昏迷前最后撤離的體育組老師留下的。
"晨云認出那些交叉的三角符號是防暴演練時的安全點標記,
但所有箭頭最終都指向同一個位置——學校后山的防空洞。晨云用美工刀劃開窗簾布時,
聽見籃球場方向傳來熟悉的拍球聲。那個總在晚自習溜出去練球的體育生,
此刻正在用腐爛的手指拍打著自己爆裂的頭顱。月光照在他只剩半邊的校服上,
"三年二班"的字樣正在滲出組織液。"四百米標準跑道可以作為隔離帶。
"王老師把煙灰抖進試管,"活死人肌體含水量超標,
午后兩點陽光直射時行動力會下降37%。"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保溫杯里浮出半片鰓狀器官。晨云把消防斧別在腰間,
斧柄纏著從張浩課桌里翻出來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當他踩上窗臺時,
看見圍墻陰影里有東西在蠕動——是那個總在食堂多打一勺肉的保潔阿姨,
她的左腿正在融化成瀝青狀物質,卻依然固執地拖著掃把巡邏。
他們在實驗樓天臺撞見了林雨。女生正在用天文望遠鏡觀察圍墻,
馬尾辮上別著的蝴蝶發卡缺了半邊翅膀。她腳邊散落著二十七個畫滿符文的礦泉水瓶,
每個瓶子里都泡著不同部位的人體組織。"你們遲到了。"林雨扔過來個軍用級紅外夜視儀,
金屬外殼上刻著"第七研究所"的鋼印,"每三小時會有巡邏隊經過東南角缺口,
帶頭的穿深藍色工裝褲。"晨云想起昏迷前廣播里那個中斷的警告,
突然意識到教導主任的工裝褲正是這個顏色。當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時,
活死人群出現了奇異的僵直。王老師掏出個激光筆照向操場,
被光束掃到的怪物立刻像蠟像般融化。晨云注意到林雨悄悄后退了半步,
她的影子比正常人淡了三分。"看圍墻底部。"林雨的聲音有些發顫。晨云趴在天臺邊緣,
看見三十米高的金屬墻面上布滿了指甲抓撓的痕跡,層層疊疊的刻痕組成巨大的螺旋圖案。
當他伸手觸碰望遠鏡時,那些紋路突然開始流動,宛如活過來的電路板。
體育委員的慘叫從圖書館傳來。晨云握緊斧頭沖下去時,
看見十七個活死人正用頭撞擊古籍室的防彈玻璃。
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他們身上投射出斑斕光斑,被照到的皮膚立刻騰起青煙。"接著!
"林雨從二樓拋下個改裝過的滅蚊燈。晨云掄起斧頭劈開電箱,
爆發的紫外光讓最近的活死人直接汽化。他趁機拽著體育委員滾進工具間,
卻發現對方懷里死死抱著盒象棋。
"這是...幸存者名單..."體育委員吐著血沫把棋盤塞給他,
"用紅色象棋標記的...都變異了..."晨云低頭看見"帥"的位置釘著班主任的照片,
而"車"的位置赫然是王老師的工作證復印件。正午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
圍墻突然發出高頻蜂鳴。活死人們齊刷刷轉向聲源,
晨云看見他們后頸的金屬脊椎全部亮起紅光。林雨突然扯開衣領,
鎖骨下方浮現出與圍墻相同的螺旋紋路。"快畫!"王老師甩過來本解剖圖冊。
晨云用帶靜電的手指劃過紙面,墨跡自動勾勒出學校立體結構圖。
當他標注完第三個安全點時,鼻血滴在張浩的課桌位置,把那個87分的紅圈染得更艷了。
夕陽西下前,他們在食堂冷庫發現了最可怕的秘密——冰柜里整整齊齊碼著四十六具尸體,
每具心口都插著半截藍色粉筆。林雨用鑷子夾起根粉筆頭時,
晨云看見她手腕內側有串數字紋身:20240917。
第三章:天臺信號塔林雨手腕上的數字在冷庫白熾燈下泛著青光。晨云剛要開口,
頭頂的通風管道突然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響。王老師猛地關上冰柜門,
四十具尸體胸口的粉筆齊齊折斷。"去廣播室。"林雨扯下工作服裹住冰柜把手,
"那里有軍用級信號增強器。"她說話時喉結位置有塊皮膚在蠕動,
像是皮下埋著顆會游走的鋼珠。三人貼著墻根移動時,晨云數著走廊兩側的教室門牌。
經過高二(7)班時他停頓了半秒,張浩的課桌上多了灘黑紅色黏液,
那本被斧頭劈開的《五年高考》正在緩慢腐爛。王老師突然蹲下,
用試管采集門縫滲出的液體,保溫杯里傳來魚類拍打水面的響動。
廣播室的門鎖掛著教導主任的工牌。晨云握住門把手的瞬間,
藍色電弧順著金屬紋路竄進鎖眼。門開時涌出股帶著鐵銹味的冷風,
三十七面監控屏幕同時亮起,畫面里的活死人齊刷刷轉頭看向鏡頭。"幫我找C波段發射器。
"林雨掀開地板暗格,露出焊著防爆鋼板的武器箱。
晨云看見箱蓋上用血寫著四組經緯度坐標,最新那組墨跡還沒干透。王老師突然劇烈咳嗽,
吐出的痰液里混著銀色顆粒物,在月光下像散落的微型芯片。當晨云搬開發射器時,
整棟樓突然震顫。監控畫面顯示圍墻正在生長,蜂窩狀紋路里伸出無數金屬觸須,
將體育館的穹頂絞成麻花。林雨抓起信號線纏在窗框上,
發絲間迸出細小的電火花:"還有七分鐘窗口期。"王老師調試示波器的手在發抖。
屏幕上的綠色波紋突然跳成SOS節奏,
燃料庫...有幸存者...滋滋...不要相信..."聲音被突如其來的防空警報切斷。
晨云注意到某個頻率的雜音很耳熟,像是父親修理古董收音機時調錯的波段。
"是調頻104.7。"林雨往太陽穴涂抹透明凝膠,皮膚立刻變得像雷達接收器般透明,
"但聲紋比對顯示..."她突然噤聲,監控畫面里的活死人同時捂住耳朵跪地,
黑色黏液從指縫噴涌而出。晨云抓起信號發射器沖上天臺。夜風裹著焚燒試卷的焦糊味,
他看見圍墻外升起三顆綠色信號彈,彈道軌跡與武器箱上的坐標完全吻合。
當他試圖用異能增強信號時,鼻血滴在發射器外殼上,銹跡斑斑的金屬竟開始自我修復。
"接住!"王老師拋來個改裝過的汽車電瓶。晨云徒手捏斷正負極導線,藍光炸裂的瞬間,
整座城市突然斷電。絕對的黑暗中,西南方向亮起盞搖晃的煤油燈,
燈光打出莫爾斯電碼:他們在說謊。林雨的尖叫從樓下傳來。晨云轉身時撞翻蓄水罐,
腥臭的水流沖刷著天臺上那些礦泉水瓶。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眼球突然全部轉向同一個方位,
瞳孔里映出戴著防毒面具的持槍者剪影。王老師正在用試管接自己的血。
暗紅色液體接觸空氣后變成熒光藍,
他在晨云掌心畫了個輻射標志:"去找體育器材室的氣墊船,
漲潮時地下管網會..."話沒說完,廣播室所有屏幕同時播放起開學典禮錄像,
畫面里的校長正在融化。晨云踹開通風管道時,看見林雨被五個活死人圍在播音臺。
她解開發繩的瞬間,蝴蝶發卡射出鋼針,精準打穿怪物們的金屬脊椎。
第六個襲擊者從天花板撲下時,晨云看清了那件印著"第七研究所"的制服。
異能失控的雷暴掀翻了屋頂。晨云抱著林雨墜落到升旗臺,閃電劈中旗桿時,
生銹的金屬顯現出密密麻麻的電路板紋路。林雨突然咬破手指,
在晨云眉心畫了個螺旋符號:"現在能聽見了?"此起彼伏的求救聲海嘯般灌入耳膜。
晨云聽見三百米深的地下防空洞里有心跳聲,聽見圍墻外喪尸群用金屬脊椎摩擦出摩斯電碼,
最刺耳的那個聲源竟來自林雨左胸腔——那里傳出的是電子元件運作的蜂鳴。
暴雨傾盆而下時,他們躲進實驗室。林雨拆開微波爐改裝成信號接收器,
顯示屏上的求救坐標正在以每秒五公里的速度逼近學校。晨云用帶電的手指觸碰屏幕,
畫面突然跳轉到衛星云圖——代表活死人群的紅點組成了巨大的螺旋圖案,
與圍墻上的紋路完全一致。王老師失蹤了,只在解剖臺上留下張人皮。晨云用鑷子夾起來時,
發現內側用血寫著化學方程式,解算結果是"光照即謊言"。
他轉身看見林雨正在吞服藍色藥片,窗外的月光照在她后頸,
皮膚下隱約可見金屬脊椎的輪廓。凌晨三點十七分,所有收音機自動開啟。
那個沙啞的男聲再次響起:"晨云同學,請到校史館..."背景音里傳來熟悉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