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陽光總是懶洋洋的,透過小學教室的玻璃窗,灑在陸云林的發梢。
她正低頭認真地描摹著課本上的小人,試圖忽略掉身邊那個討厭的家伙——江輕舟。這家伙,
簡直是她幸福童年里唯一的bug。江輕舟,一個名字聽起來文靜,行為卻截然相反的男生。
他出生在鎮上最有錢的人家,卻被他那個不茍言笑的爺爺管得服服帖帖,
據說連他爸媽想插手他的教育,都會被爺爺一個眼神瞪回去。所以,江輕舟從小到大,
除了零花錢比別人多點,吃的穿的,和鎮上其他孩子沒什么兩樣,甚至因為爺爺的嚴格,
少了很多同齡人的“自由”。江輕舟第一次見到陸云林,是在一年級的課堂上。開學第一天,
周圍的小屁孩們不是哭哭啼啼找媽媽,就是縮在角落里發呆。只有陸云林,
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小小的背脊挺得筆直,手里還捧著一本畫冊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周圍的喧囂都與她無關。江輕舟覺得這個女孩有點東西,和其他人不一樣,于是,
他伸出了罪惡的小手,揪了陸云林的辮子。陸云林當時就愣住了,下一秒,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不明白,自己安安靜靜地坐著,
怎么就招惹了這個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男生。當天放學,江輕舟就被他爺爺拎著耳朵,
押到了陸云林家道歉。陸云林的父母都是開朗的二次元愛好者,家里布置得溫馨又充滿童趣。
墻上貼滿了各種動漫海報,書架上擺滿了手辦和漫畫書,
電視柜旁邊甚至還有一臺最新款的游戲機。江輕舟一進門,眼睛都直了。這些東西,
他只在電視廣告里見過,爺爺是絕對不會允許它們出現在自己家里的。
他瞬間忘記了自己是來道歉的,也忘記了身后爺爺那張黑如鍋底的臉,扒著陸云林家的門框,
死皮賴臉地央求爺爺:“爺爺,我想在這里玩,就玩一會兒,好不好?”結果可想而知,
江輕舟那天晚上屁股開花,哭得驚天動地。還是陸云林的父母實在看不下去,
好說歹說才把江輕舟的爺爺勸住。陸云林躲在媽媽身后,看著江輕舟被他爺爺教訓,
心里那點委屈,好像也消散了不少。第二天下午,陸云林做完作業,看著窗外發呆。
那些小屁孩又在樓下追逐打鬧,尖叫聲此起彼伏,她覺得無聊透頂。鬼使神差地,
她想起了昨天那個被揍得很慘的江輕舟。她走到樓下,看到江輕舟正一個人孤零零地踢石子。
陸云林鼓起勇氣,走上前,小聲問:“喂,你要不要……來我家玩?”江輕舟抬頭,
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寶。他幾乎是立刻點頭:“要!”那天下午,
江輕舟在陸云林家玩了個痛快。他第一次摸到了游戲手柄,第一次看到了那么多漫畫書,
第一次知道原來動畫片可以那么好看。陸云林看著他興奮的樣子,
也覺得這家伙好像沒那么討厭了。至少,他不會像其他小屁孩一樣,只會玩泥巴或者告狀。
因為玩得太投入,江輕舟回家晚了,又免不了一頓“竹筍炒肉”。但從那以后,
去陸云林家玩,就成了江輕舟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每天都盼著放學,
盼著能溜進那個充滿奇幻色彩的小世界。他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掌握好回家的時間,
不然爺爺的戒尺可不是吃素的。那段日子,是他整個童年里,為數不多的,
閃閃發光的快樂時光。陸云林對于自己的家庭生活一直很滿意,爸爸媽媽溫柔又有趣,
把她寵得像個小公主。江輕舟的出現,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她一開始真的超級討厭這個男生,就因為自己和別的小孩不一樣就來招惹她?
這是后來混熟了,江輕舟親口告訴她的理由,簡直不可理喻!不過,相處久了,
陸云林也發現,江輕舟這家伙雖然霸道了點,
但確實比那些只會哭鼻子流鼻涕的小屁孩強多了。他懂很多她不知道的道理,
能和她討論動畫片里的角色,甚至還會偷偷帶一些新奇的小零食給她。兩個人一起寫作業,
一起看動畫,一起在院子里追逐打鬧,那段短暫的時光,真的很開心。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一年后,江輕舟的爺爺覺得小鎮的教育水平跟不上,
硬是把他送到了省會城市去上學。臨走前,江輕舟什么也沒說,
只是把一個包裝得很漂亮的動漫人物模型塞到了陸云林手里。江輕舟離開了,
小鎮的生活對于陸云林來說,一下子又回歸到了最初的枯燥乏味。學校里的那些小屁孩,
在她看來簡直無聊透頂,她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思維方式和笑點。她開始頻繁地想起江輕舟,
想起那個會和她搶零食、會和她爭論哪個動漫人物更厲害、會因為被她捉弄而氣鼓鼓的家伙。
原來,那個可惡的家伙不在了,生活竟然會這么沒意思,她有點emo了。
城市的生活對于江輕舟來說,就像一個華麗的牢籠。枯燥的課程,繁重的作業,
還有那些明明還是小孩子,卻學著大人模樣勾心斗角的同學。他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望著窗外的霓虹燈發呆,懷念起小鎮的寧靜,
懷念起陸云林家那個小小的、卻無比溫暖的房間,懷念起和她一起無憂無慮玩耍的日子。
他甚至開始想念陸云林偶爾氣呼呼的樣子,那比現在這些同學虛偽的笑臉真實多了。
十年之后......東大,這座承載了無數夢想與汗水的象牙塔,對陸云林而言,
是苦讀多年的犒賞。臨近大一暑假,空氣中彌漫著躁動與期盼。學校食堂里,人聲鼎沸,
飯菜的香氣與青春的荷爾蒙交織。陸云林端著餐盤,目光隨意地掃過一張張年輕的面孔,
突然,一個身影讓她停住了腳步。那人埋頭扒拉著碗里的飯,頭發油膩膩地塌在額前,
幾縷不羈地翹著,像是幾天沒打理過的鳥窩。眼神有些呆滯,透著一股子生無可戀的頹廢。
陸云林皺了皺眉,這形象實在有點挑戰她的審美下限,可那模糊的輪廓,卻該死地熟悉。
她瞇起眼睛,仔細端詳,又默默對比記憶深處那個拽得二五八萬,帥氣又有點臭屁的小男孩。
不會吧?真的是他?這變化也太離譜了點,簡直是帥哥的隕落現場。江輕舟,曾經的江輕舟,
那個在小鎮上不可一世的家伙,如今卻成了這副尊容。跳級、繁重的課業、父母過高的期望,
像一座座大山壓垮了他,他厭倦了被安排好的人生軌跡,
高中時期選擇了最叛逆的方式——曠課。最后,還是在父母幾乎聲淚俱下的央求下,
才勉強同意復讀一年,然后,像逃離一般,來到了離家鄉最遠的東大。在這里,
他徹底放飛自我,開始了擺爛的大學生活,游戲、外賣、不修邊幅,成了他的日常。
時間一晃,已是臨近大二的暑假。江輕舟在虛擬世界鏖戰了一整夜,頭昏腦漲,
腹中空空如也。他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食堂,隨便點了些吃的,正準備風卷殘云,
一個清甜的聲音在他對面響起:“江輕舟?”他猛地抬頭,眼前坐著一個女生,不,
準確地說,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生。干凈的白T恤,淺藍色的牛仔褲,素面朝天,
卻漂亮得有些晃眼。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仿佛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光。
對方直呼他的名字,語氣篤定,江輕舟的腦子瞬間宕機,那感覺,
就像是在網絡上被人“開盒”了一樣,毫無防備,驚駭萬分。看著他那副見了鬼的表情,
陸云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像風鈴般悅耳。這笑聲,
這感覺……江輕舟混沌的記憶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圈圈漣漪。他有些遲疑,
有些不確定地,試探著吐出一個名字:“陸……陸云林?”“總算還沒老年癡呆。
”陸云林挑了挑眉,眼底帶著笑意。故人相見,總有說不完的話。從童年時的雞飛狗跳,
到如今大學生活的迥異,兩人聊了很多。最后,陸云林看著江輕舟這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忍不住吐槽:“我說,你這形象也太邋遢了吧?再這樣下去,可找不到女朋友哦。
”江輕舟擺了擺手,一臉的無所謂:“愛情?那是什么玩意兒?能吃嗎?比起那個,
我還是更懷念咱們小時候那種純粹的友情。”他眼神里流露出對過去的向往。陸云林聞言,
也陷入了回憶。她不得不承認,江輕舟說得有幾分道理。童年時那些無憂無慮,
簡單又純粹的快樂,確實是長大后再也尋不回的珍寶。暑假前的最后一天,
學校依例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舞會。陸云林作為學生會的一員,本不想湊這個熱鬧,
但學生會長霍言最近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這種場合,她自然是被“重點邀請”的對象。
霍言這個人,家境優渥,長相也算得上英俊,在學校里頗有聲望。但陸云林對他就是不來電,
甚至有些反感他那種自以為是的優越感。更麻煩的是,霍言的眾多追求者中,
有一個名叫季清歡的女生,背景同樣不俗,而且對陸云林抱有明顯的敵意。舞會開始前,
一個針對陸云林的謠言悄然在校園內散播開來。內容很簡單,
卻極具殺傷力——學生會的陸云林,正在倒追學院里一個著名的邋遢宅男。
這謠言自然是季清歡的手筆。畢竟,最近陸云林和江輕舟走得確實有些近,
而江輕舟那不修邊幅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陸云林不是沒想過幫他改造一下,
甚至提議過好幾次幫他搭配一身行頭,都被他以“麻煩”為由拒絕了。舞會正式拉開帷幕,
悠揚的華爾茲舞曲在禮堂內回蕩。陸云林剛想找個借口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