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里兩個孩子游船時,我故意讓他們解開了救生衣。將船側翻,我抱著兒子游到岸邊,
火速離開。十幾年后,我回老家打算撈出女兒的尸體安葬。路過湖邊時,
卻聽到一道稚嫩的童聲從水底傳來。“爸爸,你終于來找我了。
”01一切都是因為兒子要討媳婦,我和老婆找了個算命先生。
本來是想合八字選良辰吉日的,可算命先生卜卦后,竟然深深蹙眉。“這卦象不太好啊,
你們是不是少報了一人?”話落,我心里咯噔一下。旁邊的老婆有些結巴道:“沒。
”算命先生嚴肅開口:“兒子結婚是頭等的大事,必須得你們一家四口的八字,
才能推選出吉時,不然強行辦的話,只怕以后要出事。”我和老婆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起來。
她追問道:“會出啥子事?”“你們可聽過十八層地獄,多半是其中的某一個。
”“那個少報的人,是不是女兒?”我點了點頭:“是,不過……”“那就沒錯了,
我四指一掐算,你們的女兒萬分想見你們。嘖嘖嘖……這姑娘,可是紫薇星啊。
”算命先生的話讓我滿心疑惑。女兒已經死了好些年了,怎么會想見我們,
還成為了啥紫薇星。“要想把婚事辦得順利,就先得把紫薇星安排妥帖,
稍有一點差池都不行。等你們一家什么時候整整齊齊了,就再來找我合八字。
”算命先生態度很強硬,無奈我們只能離開。回到家中后。老婆愁云慘淡,
滿是無助道:“這可怎么是好,我們都離開那兒十幾年了,也不知道思思還在不在那,
要怎么才能夠讓她回家?”我連抽了好幾根煙,煩躁地抓著頭發。準兒媳家里,有錢有地位,
兒子能找到這樣的,已經是燒高香了。而親家做事又十分講究,生辰八字合不起,
這婚一定作罷。眼下這事卡在女兒身上,我得趕緊想出辦法。02我有個繼女,名叫楊思,
小名思思。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有二十七八了吧。思思三歲那年,
我跟她媽張英結婚,婚后不久就生下了兒子。日子也還算勉強過得去。但思思九歲那年,
我的養殖場破產了。家里負擔一下子變重,張英同我說去城里打工。
兩個人去城里務工本就困難,還得帶倆孩子,更是雪上加霜。出發的前一天,
張英突然說不想帶思思去了,只打算帶上六歲的兒子。“這附近不是有湖嗎,
陪她游船的時候,把她搖下去,反正就是個累贅。”老婆冷酷無情的話,令我大吃一驚。
可她卻不以為意:“這有什么可稀奇的,都有好多女嬰被丟棄的,咱們能把她養到九歲,
她就該謝天謝地了。”“但是……”“廢什么話,這事就這么定了,
明日你就把他們一起帶到湖邊游船,然后……”張英素來重男輕女,性格也是格外的強勢。
我拗不過。翌日。我按著張英的辦法把兩個孩子一同帶到了湖邊游船。等船開到正中心,
我瞥了一眼張英。她還假惺惺出聲:“你們游船的時候,可得小心一點,知道不?
”這話一出,我知道,得動手了。我坐到了兩個孩子的中間,說:“今日我們來玩一個游戲,
邊唱小星星,邊解開救生衣再扣上,看誰速度快。”女兒猶豫地開口:“可是爸爸,
學校說坐船都得穿救生衣的。”這時,兒子開口了:“姐姐,這船很穩,再說,
我們解開了就扣上了,你就陪我玩吧,好不好?”在弟弟的軟磨硬泡下,女兒終于松口了。
于是我讓他們都閉上眼,唱著小星星。等到女兒解完救生衣,我就抱起兒子坐到一邊,
船很快側翻。女兒在水里撲騰,而我則抱著兒子游到岸邊。等我跑了一會兒,老婆報警了。
當年人販子猖獗得很,而我假裝他們被偷,狂追幾里路,加上張英在警察面前哭得肝腸寸斷,
誰也沒懷疑是我們干的。一晃,十幾年過去。期間我們也回老家幾次過,
但我和張英心照不宣,都對那件事緘默不言。也從未在那湖邊停下來過。
但這一次為了兒子的終身大事,我不得不回去一趟。
“你聽到了算命先生說的那句‘要想把婚事辦得順利,就得把紫薇星安排妥帖吧。
’肯定是思思魂魄難以安息,被算命先生算出來了,我們現在就回去給她招魂,
可別影響了兒子的婚事。”張英點頭:“對欸,馬上就出發,說啥也不能耽擱婚事進度。
”03傍晚時分,我一路風馳電掣趕回了老家。天上下著密密麻麻的雨,
尤似嬰兒啼叫的鳥聲不斷。我鎮定了好久的心神,才敢拿出香紙,走到湖邊。“思思,
都怪爸爸不好,我來給你招魂了,你可千萬要回來呀。”剛點燃香紙,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有什么紅色的東西在水中游,啪的一下打熄黃紙。不僅僅如此。在往前幾步的時候,
我就看到了一身紅衣齜牙咧嘴在水面行走。噠噠噠。我抬眸,嚇得魂都差點沒了。
不斷拍著心口,拿起手電筒照去,湖面上什么都沒有。我安慰自己,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
出現幻覺了。這么想著,我又掏出打火機點香。手電筒一直往湖面照著。十幾年過去了,
思思的尸體要么沉入湖底,要么順著河流往下飄走了。我唉了一聲,正打算回到車上。
“咯咯。“驀地,背后響起一道聲音。我脊背僵硬,顫抖著回頭:“誰在作怪?
”下意識以為湖邊有人在偷窺。“誰在這里,趕緊出來!”我厲聲喊道。四周仍舊死寂一片。
想著可不能讓人看見我在湖邊燒紙招魂,就圍著現在很少有人來的湖邊找了一圈。
然而并沒有發現什么人,反倒是在草叢里發現了一具泡得發白的尸體。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重新走向車子那,我努力平復著害怕。一定是這漫天漆黑的雨,讓自個產生幻覺了。
當手觸到車把時,卻摸到黏黏糊糊的液體。那聲音,又不知從哪飄了出來。“爸爸。
”“爸爸,是你嗎?”“我都在這兒,等你好久嘍。”熟悉的音色,久違的語調。
這怎么那么像……思思的嗓音?猛地意識到這一點,我渾身血液冷凝。“嘻嘻,
爸爸你終于回來找我啦,我真的好開心哦。”尼瑪的,竟然真的是鐘思在說話!
可思思不是淹死了嗎?“嘻嘻嘻。”“嘻嘻嘻。”“爸爸,你怎么跑了,
快回來陪我唱小星星啊。”女兒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么稚嫩。這怎么可能。掉落在湖里,
沒有自救能力,就只能等死。這喊我爸爸的東西,到底是什么?“爸爸,
我小星星唱得好不好聽啊?”下一秒,思思就飄到了我面前,陰森森笑著問。“啊啊啊!
”我慘叫出聲,幾乎是屁滾尿流地往家中方向跑。連車都忘記了。04跑回家中,
飛速安上捉鬼符。平安過了一晚,等張英也來了后,我趕緊把這事告訴了她。
張英起初連一個字都沒信,說道:“楊重軍,我看你就是不敢大晚上去湖邊給思思招魂,
編謊話騙我,這世上怎么可能有這么邪門的事。”我不斷對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不然天打雷劈。但張英仍舊不信,還要去河邊給思思招魂。我嚇得急忙攔住她,
卻被她狠狠掃開。我不斷強調,我說的都是真的。“楊重軍,我看你就是個膽小鬼,
你不去我自己去。”她憤怒離開。過了沒一會兒,兒子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聽他那著急的語氣,我知道親家已經在問,什么時候辦婚禮了。親家是生意人,
對風水很講究。我不敢告訴兒子真相,只借口他媽生了病,過兩天就去算。電話掛斷,
我就抽起了煙,打算靠尼古丁穩定心緒。幾根煙抽盡,我不停地回憶著昨晚的事。
那個紅衣究竟是不是思思?可我怎么都搞不清楚。如果是人,
她到底是怎么在湖里生活了十幾年?可如果是鬼,她又怎么會離不了湖?想著想著,
我就毫無預兆地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人搖晃醒。“重軍,別睡了,
趕緊起來……”迷糊睜開眼,是張英。時針已經指向了晚上八點,
她從湖邊渾身濕漉漉地回來了。她手腳都是傷痕,披頭散發像個女鬼,整個人顫抖不已。
我知道,她肯定看到了那紅衣,也聽到了那嚇人的笑聲。是不是聽到了思思的笑聲,
這下你該信我了吧,不過,說來這事可真夠邪乎的。”張英滿臉驚恐,
時不時看向門外:“我不光聽見了,還……還碰到了那紅衣。”“什么?”我一下子彈起來。
“你碰到了她,那她不會……”張英又驚慌地開口:“她,她跟著我來了。
”05我全身僵住,死死盯著門。忽然呼的一聲,門被推開了。只見一個穿著紅衣,
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女孩緩緩走來。她笑瞇瞇地開口:“爸爸,我們今日去游船好不好?
”我眼猛地瞪圓,如墜冰窟。這是鐘思思!十幾年前就已經死去的鐘思思!她的那身紅外套,
還是在她生日時,我給她買的。就連那麻花辮梳得整齊又好看,那是游船那天老婆給她梳的。
“你……你……”我嚇得連嘴巴都打了結。見她馬上就要進來,
我顫著聲吼道:“你他媽給我站住,站住!”她還真的聽話的停住了。張英顫巍巍拿著菜刀,
語氣又驚又懼。“鐘思思可早就該死在十幾年前了,絕不可能毫發無損地回來。
你究竟是人還是鬼?”“嗯,你們在說啥?哪位該十幾年前就該死了?”思思把玩著麻花辮,
天真地問話。“沒,她就是亂說的,亂說的……”我整個人都抑制不住地跌在地面。
她卻神色自然,扒弄著客廳里的東西,轉頭朝我笑:“哇撒,這房子幾年沒住,
竟然還保持得一模一樣。”東看看西瞧瞧,她翻起了一本泛黃的日記,突然問:“對了,
弟弟去哪了?”一提起兒子,我混亂的思緒剎那回籠。“不是他說要玩游戲的嗎,
我還等著他同我一起去游船,一起唱小星星呢。”“啊。”張英忍不住慘叫一聲,
接著找補道:“弟弟他前段時間有事就先離開了。”“呵,小屁孩能有啥子事。
”她笑瞇瞇地步步逼近老婆。張英嚇得差點暈厥,我趕緊把她往臥室里拖去,
嘴上說道:“思思,你自個在客廳里玩一會兒,我與你媽商量點事。”說罷,
也不待思思回答,就飛速關了房門。一進門,她就朝抽屜里翻找刀子。“重軍,
我就不信我們兩個,還干不掉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了。”“什么?”我望著她手中的刀,
驚呼:“你瘋了不成,那萬一她真的就是我們的女兒可怎么辦?”“那又能如何,
反正我們都殺她一次了。”“不行,絕對不行!”我與她扭打在一塊,奪過刀,
氣憤道:“我們絕不能再干跟當年相同的事了。”張英的想法跟我截然相反。年齡越大,
我就越來越喜歡孩子。如果現在有個九歲的女兒,那等我六七十,她正值年輕力壯之際,
剛好讓兒子專心于事業,讓她來照顧我們老兩口。這些年,我真是越想越后悔,
當年態度就該強硬一點,帶著思思一起進城,而非聽信張英的計劃。假若門外的人真是思思,
這也是補償她的大好機會。所以不論說什么,都絕不能讓張英動手。但有一點,
是我必須要搞清楚的。就是十多年了,為什么女兒的樣貌,身高都如當初一模一樣。
張英想了想也是,望向門口:“那你準備怎么做,不然找警察算了?”“找警察,
虧你能想得出來!你知不知道,他們一來,說不定咱倆當年殺害女兒的事就暴露了,
這會影響到兒子還有孫子他們考公務員的!”“那還有什么其他的方法,
萬一跟回來的就是臟東西,我怕我們一家都不得安寧,不然還是找那算命先生問問。
”“還想問算命先生,你是瘋了嗎,你可知,那算命先生可是親家的座上賓,
搞不好兒子這門婚事就泡湯了。”“那這事,還能怎么搞?”焦灼間,我忽然想到幾天前,
路過偵探事務所時,得到的一張名片。張英瞥了一眼,甚是奇怪:“你從哪來的這玩意兒?
”“大街上撿的,你婆婆媽媽的做什么,還不趕緊去給我拿電話。”我冷嗤一聲,
要不是她近來出門都要好長時間,我都不會花那冤枉錢聯系這姓陽的偵探,
幫我調查她出軌一事。很快那偏中性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什么事?
”我簡單敘述了一下事情經過,對方很是錯愕,說從沒聽過這么匪夷所思的事。
要求我重新再把事情詳細講一遍。我認真回憶,盡可能不遺漏細節的告知。“您是說,
您去給你女兒招魂,不僅看到了她,現在她還以十幾年前的樣貌回到了家?
”對方再一次跟我確認。“對。”“這可真是個有意思的案子,行,我接了。
”“明日有空的話,咱們就見一面,最好是能把你的女兒也帶過來。”通話結束后,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臥室的門。思思正玩著八音盒。聽到開門聲,她偏頭笑呵呵道:“爸爸,
需要我給你去買酒嗎?”我努力鎮定聲音:“不了,爸爸明兒想帶你出去轉轉,可以嗎?
”“好啊,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連連拍手,朝我沖來,要我舉高高。
寒意深深從我脊背猛竄。這是她開心時,最喜歡的表達動作。06次日六點,
我開車去到了那姓陽的偵探工作的地方。在一條胡同的最里面。他看起來瘦瘦高高的,
戴著眼鏡,留著寸頭。雖然年輕,但業務能力倒是十分不錯。見面后,他給我泡了一杯茶,
給思思的則是一份奶酪。面對思思,他沒有任何怪異的眼神,而是像跟朋友閑聊般,
問思思喜歡吃什么,愛吃什么,愛看什么電視劇。毫無例外,思思回答的都是十幾年的東西。
待了解得差不多之后,就把我叫到了一邊。“楊先生,根據心理描繪,
你的女兒或許真是十幾年前來的,這還真是我從業以來碰到的一個最為奇特的案子。
”“這個事,可謂是勾足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決定這單免費。”一聽見費用免除,
我很是高興,又可以少花一筆錢了。小陽又道:“楊先生,想來你應該聽過這么一種說法,
這地球上存在著一個奇怪的空間,那里的時間流速非常的緩慢,
我覺得那個湖就是這么一個地方。”“平常人過了十幾年,但湖中卻只過了幾小時,
所以哪怕你們變老了,她還是能夠保持原來的樣貌。”我不可置信:“什么,真有這種事?
”“當然。”他說完,就從抽屜里拿出世界百大未解之謎給我。“您翻到第44頁看看,
那面說了,18世紀的拉丁洲,有一個叫魯賓孫的白人男子流落到荒島二十幾年,
被人找到時,除了絡腮胡子長了,容貌基本沒有任何變化。
因此就又有人懷疑地球上或許真的存在能停滯時間的地方。”我仔細看了一遍,
確實如小陽所講。“當然了,這只是我的推測,接下來我可能需要去到那個湖做實驗,
還麻煩你帶我過去一趟。”“另外,我還有個建議,你要不要同外面的女孩做個親子鑒定。
”“親子鑒定?”我眉頭深深蹙成一團,“做的話,需要出多少錢啊?
”“大約3000左右吧,也有便宜一點的,兩千多。”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光是兒子結婚就要花蠻多的錢,還有我還要買煙酒,能省一些是一些。“不做,
我難道連我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嗎?”“那好吧,請問你現在有空嗎,咱們馬上就去湖邊。
”07等到了傍晚,小陽開始做起了實驗。他先是把蠟燭點燃,再罩上鐵蓋。
“這鐵蓋的密封程度很高,如果蠟燭很快燃燒殆盡,就說明是我猜錯了,如果蠟燭沒有燃燒,
或只燃了一點點,那就證明我猜對了。”“好了,這雨也越下越大,
我們明日再來看實驗結果吧。”就這樣,我帶著思思回了家。剛進到家門,
思思就忍不住地撓頭。“爸爸,我的頭好癢,要洗頭,洗頭!”“張……”我不耐煩,
立刻就想喊來張英。“我就要爸爸洗,爸爸幫我洗頭好不好?”我正要脫口自己太累,
可當看到那雙黑漆漆的雙眼,又生生改了口。“好。”我素來很少給孩子洗頭,不,
應當說我從未洗過。這些幾乎都是張英做的。我學著張英坐在矮板凳上,讓思思躺在長凳,
頭發沒入水盆。力度還可以,思思舒服得哼起了小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她笑著問道:“爸爸,小星星,我唱得如何?”“不錯。
”我耐著性子哄她。實際上我頭皮發麻,一點都不想再聽。思思被夸得嘴角都彎了起來。
沒一會兒,她就不哼了,接連問起我問題。“爸爸,你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怎么不來找我啊?”我隨便編出一個理由。”給你賺學費。”“賺學費,需要賺那么久嗎,
可是爸爸我真的等你等了好久,好久好久。”“你為什么就是不肯回來找我呢?
”我本來就煩,這一下就更像個炮仗。“你……”話還未出口,
只見原本好好躺在長凳上的女兒,變成了一具泡得發白的尸體。
而那嘴還在一張一合地喊著:“爸爸,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你為什么就是不來找我?
”“我每日都在湖底等你,你難道就不想帶我回家嗎?”我幾乎要被這驚駭的一幕嚇到失禁。
一把捂住發白尸體的頭,狠狠砸向盆地。這分明就是個怪物,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