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玉真,穿成了自己書里的惡毒女配,并愛上了我筆下的男主蕭景珩。有此奇遇,
得意忘形;一念之私,結禍招愆。女主云知意因我的出現命運驟變,
竟選擇在大仇得報后用性命嫁禍曾經的愛人。我懷疑她是穿越者,可她已經死了。
好不容易把男主救出來,又來個奇怪的穿越者。到底為什么會這樣?1那天,
我同裴硯等人聽到云知意在屋中嘶喊“呵,嫁你?那蘇玉真呢……你這自私薄情的人,
他日你移情別戀,我又怎么辦……我要你為我全家陪葬!”,可沖進房門的瞬間,
卻看見令人幾乎呼吸停滯的畫面——云知意正倒在蕭景珩懷中,她胸口插著一只匕首,
二人雙手交疊握住刀柄。而蕭景珩滿眼震驚又絕望地注視著懷里的她。“叫大夫!
”裴硯喊完又聲音艱澀地問:“景珩……發生什么了?”可蕭景珩沒有回答,
只低頭看著云知意,手指顫抖著去撫她的臉。沉默似是放大眾人心中猜測的膨化劑。
云知意案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蕭景珩事后一言不發,
更是將街談巷議推向一個十分糟糕的地步。關于他的流言愈演愈烈。酒樓茶館里,
說書人已經將沈知意之死改編成各種版本的故事。
以并肩作戰的巾幗軍師蘇玉真;錯將心上人推入火坑移情別戀后又痛下殺手的負心漢蕭景珩。
茶余飯后,總能聽到爭論蕭景珩該選云知意還是蘇玉真的辯論。更有說,
云知意就是看出蕭景珩想坐享齊人之福,才拔刀相逼,結果被蕭景珩殺害,傳的煞有介事。
同時人們迫不及待地要看蕭景珩這個負心薄情的殺人犯受到懲罰,
仿佛早就忘了一個月前他們還夾道歡迎這個英雄的凱旋。蕭景珩被帶走時跟魂魄離體了一樣,
在大牢也一言不發,我和裴硯為此連日殫精竭慮,蕭家上下也一團亂,
根本顧不上處理京城流言。我就是傳聞里那個女軍師,這些天只能扮男裝貼人皮面具出門。
我叫蘇玉真,穿成了自己書里的惡毒女配,并愛上了我筆下的男主蕭景珩。即便我熟知劇情,
蕭景珩也沒有移情于我,可女主云知意確實因我的一句話命運驟變。2“小二,再來一壺酒!
”“公子,這已經是第三壺了?!毙《q豫著沒接我遞出的碎銀,“這酒后勁大,
您看……”“怕我付不起錢?”我瞇起眼睛,從荷包里又摸出一粒銀裸子拍在桌上。
小二賠著笑收走空壺,不一會兒就送來新酒。盯著窗外的雨幕,
我不由想到云知意那天單獨和我說的話:“蘇玉真,我早就不是我了,你也不是你以為的你,
但蕭景珩還是那個蕭景珩?!碑斅牭竭@話時,我感覺心跳驟然停止,
隨后以更快的速度跳動起來,我剛想問問清楚,可她停頓了一會又道:“沒什么,
只是最近經歷太多,仇人已死,一時有些感慨罷了,我去看看景珩。
”難道她知道我是穿越者?還是說她也是?……我正打算自斟自飲,對面椅子突然被人拉開。
“拼個桌?”一個穿著靛藍官服的男子不請自來地坐下,
腰間刑部令牌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這雨天,酒樓生意倒是好。”我抬眼打量來人。
他看起來二十六七,劍眉星目,笑起來左頰有個淺淺的酒窩,
與一身嚴肅的官服形成奇妙反差。仔細一看,我認識,是刑部主理蕭景珩案子的那位。
“官爺不當值?”“辦案路過,躲個雨?!彼詠硎斓啬眠^個空茶杯,朝我眨眨眼,
“分我一口?”接著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嘗嘗?東街王婆家的醬牛肉,下酒最好。
”紙包打開,香氣撲面而來。我被他逗笑了,
給他斟了半杯:“刑部的大人辦案還隨身帶下酒菜?”“尉遲宏?!彼e杯示意,
“幸虧帶了,不然怎么好蹭酒?!蔽姨岜瓐罅颂K家遠房表兄的名,
這才注意到他案宗上“已結案”三個朱批大字,隱約能看到“蕭景珩”幾個字?!拔具t大人,
蕭將軍的案子……結了?”我試探地問。尉遲宏點頭,“匕首握柄僅驗得云知意右手掌紋,
其五指呈緊握狀,死者致命傷系胸口單刃匕首貫穿,死前無掙扎痕跡,創口自上而下,
符合自戕發力軌跡。依律,自尋短見者,不累他人,蕭景珩明日就能回去。”“放心。
結案文書一下,那些流言自然就散了。”說完起身,將杯中酒一口飲下:“雨小了,
我得去趟大理寺。姑娘少喝些,這腿上的傷才好得快!”竟是早認出我了嗎?他說走就走,
像陣風似的卷下樓去。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心頭愁緒輕了幾分。小二過來添茶時,
我指著尉遲宏離去的方向問道:“那位大人常來嗎?”“尉遲大人啊,”小二笑著擦桌子,
“他是我們這兒的常客,最愛說笑話逗樂子。別看他辦案時兇神惡煞的,
私下里可會哄姑娘開心了,前兒還……”3我推著輪椅等在刑部大牢門口,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扇大門。上次被謝無咎綁架時腿上受的箭傷未愈,
去遠一些的地方都要依靠這只自制的木輪椅行動,不算靈便,推起來也吱呀作響。
裴硯本想我回去等,但一想到蕭景珩出事后失魂落魄的狀態,我還是來了。
孩童在街邊唱著"將軍負心,佳人殞命……"的歌謠。裴硯氣急敗壞地去驅趕。這時門開了,
我的心猛地提起——蕭景珩走了出來。他瘦了許多,衣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我喉嚨發緊,
想喊他的名字,卻發不出聲音。他似乎沒看見我們,徑直往前走,目光虛浮地落在遠處,
像是丟了魂?!熬扮?!”我終于喊出聲,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他腳步一頓,緩緩轉過頭,
我這才看清他蒼白的臉色?!啊裾?。”這是自出事后我第一次聽到他再叫我的名字,
他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啊襾斫幽??!蔽颐銖姵冻鲆荒ㄐΓ?/p>
卻比哭還難看?!澳愕膫趺礃樱课覀兌己軗哪悖?/p>
蕭伯父聽說后也在回京路上……”那次綁架他為救云知意也受了很重的傷,
還沒治好就進了刑部大牢?!拔蚁肴タ纯此?。”他打斷我,聲音輕得像嘆息。我一怔,
隨即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云知意。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我陪你去。
”我聽見自己說,“至少換件衣裳梳洗一番,她已安葬,
我帶你過去……”我依舊笑著對他說?!斑€是算了?!彼滞蝗淮驍辔遥曇羝届o,
“她不會想見到我,她到死都在恨我,不是嗎?”“不是的……”我想告訴他,
云知意對他不是恨,而是……而是什么?我說不出口。難道我要告訴他我是穿書的作者,
他生活在一本書里,云知意也有可能是穿越者嗎?蕭景珩曾在戰場遭摯友背叛,
對欺騙隱瞞“零容忍”,更無法忍受別人接近他是另有圖謀。當初就是我私心作祟,
告訴他京中都傳云家虧空是為了蕭家的錢才接近他,
這才讓謝無咎那個瘋子抓住機會將云家害得家破人亡。若云知意真是穿越者,
她究竟在想什么?真要恨我倆,她為什么不把我的秘密直接告訴蕭景珩……“景珩!
”我聲音發抖,“當年……當年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挑撥你們……”“玉真,
我從來沒怪過你,是我自己不夠相信她。”他輕聲道,“時至今日,
我倒是寧愿她對我只有假意。至少那樣……她還能活著?!蔽易谳喴紊?,
腿上的傷突然疼得厲害,疼得我眼眶發熱。云知意用她自己的命,
在他心里刻下了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蕭景珩轉身要走,我下意識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卻只抓住一片虛空。我怔在原地,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4人要是被扯進一件丑聞中,就是后來能證明清白,名聲也還是會受些損害。
雖然刑部已經查清此案是云知意自戕,蕭景珩卻依舊活在流言蜚語的道德審判中。路上,
行人見他經過,紛紛避讓,卻又在背后指指點點。蕭景珩看似無動于衷,
可每次聽到別人在背后那樣說,垂在身側的手都在袖中摳指甲。即便這樣,
他還是選擇來看看云知意。臨近墓地,我棄了輪椅,拖著傷腿跟在蕭景珩身后三步遠的地方。
“你不用這樣,我不會有事?!彼麤]回頭。我蹲下身,把懷里的祭品擺到云知意墳前。
“我買了綠豆糕,帶點給她,她喜歡?!蔽艺f。蕭景珩沒再說什么,呆站了一會就回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帶著親手熬的參湯來到蕭府,卻見大門緊閉。“蘇姑娘,
”守門的老仆一臉為難,“將軍吩咐了,不見客。”“我就送個湯,馬上就走。
”我擠出一個笑容,將食盒遞過去。老仆搖頭:“將軍特意說了,尤其是蘇姑娘的東西,
不能收。”“那...那他吃飯可好?睡得好嗎?”我艱難地問道。老仆嘆了口氣,
“老奴伺候將軍這么多年,從沒見過他這樣……”他在用懲罰自己的方式彌補內心的愧疚。
蕭景珩在回避我,自出獄,甚至是自綁架案之后,他一直在疏遠我。送他東西,
被他原封退回;在他必經之路偶遇,他直接繞道而行;托人帶話,
他每次都讓人回我“多謝蘇姑娘好意,以后不必如此?!?“蘇姑娘,這邊請。
”我隨著侍女穿過垂花門,長公主府內早已張燈結彩,庭院里擺滿了各色牡丹。
今日是長公主幼子的周歲宴,京城有頭有臉的都請來了。眾人心知肚明,
長公主特意大辦這場周歲宴,就是為了給蕭景珩正名。“蘇姑娘!”我回頭,
看見尉遲宏搖著折扇大步走來。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錦袍,腰間掛著羊脂玉佩,
一副謙謙公子的樣子。之前為蕭景珩的案子與他有一兩次往來。
這人后來也往蘇府下過幾次帖子,想到那日店小二的話,就全都推了。他“唰”地收起折扇,
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枝芍藥,遞給我:“果然鮮花最襯美人?!薄拔具t大人今日倒是精神,
這一案多虧大人明察秋毫,勞您費神,改日我定備下好禮答謝?!蔽铱蜌膺€禮。
瞥見回廊盡頭兩道熟悉的身影——蕭景珩和裴硯一起來的。
我借著他人與尉遲宏攀談的空檔去找蕭景珩?!澳阍诙阄?。”我直視他的眼睛,
“自從......”“我沒有?!彼麆e過臉,喉結上下滾動,“只是案子剛結,
流言未平......”“長公主今日設宴,不就是為了替你正名?”我又上前一步,
“你從前難道不知我喜歡你?那時在軍中流言少嗎?你不也從沒回應過我,
為何自謝無咎那次綁架后開始躲我,還是說,將軍在意的根本不是流言?”“案子結了,
多謝你替我奔走,改日我定備下好禮答謝。”說完他又跑了。等公主府的下人引我入席時,
更是氣笑了。我本打點了長公主府的管家,將我與蕭景珩裴硯安排在一處,
現在尉遲宏卻坐在裴硯原本的位置上。且不說蕭景珩這案子他才幫了我,
二十出頭在刑部做到這個位置也有些真本事,不好得罪,思量后我還是入了坐。
正廳里鋪著大紅地毯,各式物件擺成圓圈。小世子正搖搖晃晃地爬向一柄小木劍。
眾人捧場:“小世子將來是要做個將才?!遍L公主笑著看向蕭景珩,
“不如請蕭將軍給這孩子賜個福字?
”我看著蕭景珩起身走到人前……尉遲宏突然悄悄往我手里塞了塊杏仁酥:“嘗嘗,
特意給你留的?!蔽业皖^接過點心,再抬頭時,蕭景珩已經寫好了字。接下來的宴席上,
尉遲宏時不時就要給我夾個菜,倒個酒的。我跟蕭景珩一句話也沒說上,
還總惹得旁人往這邊看。已經可以預見明天開始酒樓茶館就要更新新的三角戀話本了。
用過餐后,長公主提議來些宴會游戲。當和他二人抓鬮抓到同一個字的時候,
我恨不得當場將這個紙條吞進肚里。“真是天公送巧,蘇姑娘與我是一組。
” 尉遲宏笑瞇瞇地攬過我的肩。“蕭將軍也和二位一組呢?!遍L公主笑道,
“久聞蕭將軍驍勇善戰,蘇軍師智計無雙,尉遲大人明察秋毫,
今日強強聯合必定所向披靡啊?!薄昂迷诮袢諅湎铝?份彩頭,藏在園中各處,
諸位都有機會,莫要被這三位的強強聯合嚇退?!瘪€馬笑著和眾人解釋。
6駙馬走上前介紹規則:“各位,要拿到彩頭,需要三關。第一關,投,就是投壺。
兩人一起將箭投到壺的雙耳中,若有人沒投中,則另一人需要罰酒一杯,
投中則三人可進入下一關。第二關,猜。屏風后一人將所拿到的題目畫下來,
塞入沙包中;一人將沙包踢起來;另一人在屏風外需要用箭射中沙包取到隊友所作的畫。
答不出,三人就要重新回去投壺,猜對題目則可進入下一關。第三關,找。
園中共有100名仆人,其中有32人,分別拿著八首詩的其中一句,這八首詩,
就代表彩頭所在的八個地方,但如果問到的是沒有線索的丫鬟,也要重新回去投壺。
彩頭可是公主和娘娘們所出,都是獨一無二的珍品,各位快開始吧。”“聽上去挺有意思。
”我驚喜道。尉遲宏聽完眼睛一亮,笑吟吟地看向我,“蘇姑娘想玩,我自然奉陪。
”我抿唇一笑,目光卻悄悄瞥向一旁的蕭景珩。他一身墨色錦袍,抱臂而立,神色淡淡,
可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卻在我和尉遲宏之間掃了一眼,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我心中暗笑:“蕭將軍可要幫我取到彩頭?!彼ыZ氣平靜:“好?!蔽覉碳驹趬厍埃?/p>
指尖微緊。尉遲宏在一旁笑著指點:“蘇姑娘,手腕再抬高些?!蔽乙姥哉{整,
可箭矢脫手時偏了方向,“當啷”一聲落在地上?!鞍パ?,可惜!”尉遲宏搖頭晃腦,
卻掩不住眼底的笑意。蕭景珩淡淡開口:“罰酒?!蔽具t宏一愣,指著自己鼻子:“我?
”“自然。”蕭景珩眉梢微挑,“方才不是你指點的?”尉遲宏啞然,只得仰頭飲盡杯中酒,
還不忘沖我眨眨眼:“蘇姑娘再試試?放手時不要猶豫?!边@回我凝神屏息,
箭矢穩穩穿進壺耳?!昂茫∮裾嬲媸锹敾郏约狱c撥就投中了?!蔽具t宏撫掌大笑,
轉頭看向蕭景珩,“蕭將軍,該你了?!笔捑扮裆裆蛔儯?/p>
執箭抬手——箭尖卻在脫手前微妙地一偏,“咚”地撞在壺沿,彈開了。
蕭景珩面不改色:“你笑得太大聲,擾了我?!蔽具t宏:“……?”第三次,
蕭景珩再次“失手”。連我都看不下去,在他放下箭時輕輕扯了扯他的袖角。見他仍不理會,
我索性提議:“不如你倆一同投一次?不中我來喝?!边@次雙箭同時穿進壺耳,
第一關可算是過了。到了第二關。我腿上有箭傷不能踢沙包,蕭景珩身上有傷不宜用弓。
所以這一關,只能由蕭景珩看題目作畫,尉遲宏踢沙包,我來射箭猜題。我站在指定位置,
手里握著弓,心里直打鼓。尉遲宏倒是真會踢,沙包在他腳尖輕盈躍動,穩穩地飛起、落下,
再飛起、再落下?!坝裾?,可要快些射中啊?!彼β暣侏M,
“蕭將軍的大作急需一個被世人欣賞的機會啊?!蔽乙а览?,
箭剛離弦就歪歪斜斜地飛了出去,連沙包的邊都沒擦到。我臉頰發燙,硬著頭皮再試一次。
結果還是一樣。箭飛了,沙包安然無恙。尉遲宏都踢累了,
在屏風內喊:“玉真你還在外面嗎!”蕭景珩從屏風后走出,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
淡淡道:“不急,再試一次?!边@一次,我凝神屏息,終于——“嗖!”箭矢刺穿沙包,
我將系著繩子的箭拉回來,取下畫紙。然后呆住。紙上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圈,
旁邊幾道波浪線,最上面還點了幾個點。“這……是什么?”我茫然抬頭。
尉遲宏湊過來:“蕭將軍這畫風……可以說是獨樹一幟。
”我絞盡腦汁:“……‘星羅棋布’?
”“難道是……亂七八糟”蕭景珩面無表情地收走畫紙:“回去投壺?!蔽覀兓氐搅送秹攸c。
這次尉遲宏興致勃勃地擺好壺,笑得狡黠:“玉真要射箭,我要踢沙包……”“不如這樣,
蕭將軍代勞罰酒,我和玉真投壺,如何?”我抬眸看他,
他眼底明晃晃寫著四個字“我要報仇”。蕭景珩聞言,神色未變:“可以。
”尉遲宏笑容更深,抬手就給他斟了滿滿一杯:“蕭將軍痛快!
”我忍不住輕咳一聲:“尉遲大人,這酒……是不是太滿了些?”尉遲宏故作驚訝:“哎呀,
手抖了。不過以蕭將軍的酒量,應當無礙吧?”蕭景珩瞥他一眼,二話不說,舉杯一飲而盡。
尉遲宏這才滿意地點頭:“蕭將軍果然爽快!那接下來,我和玉真投壺,
蕭將軍可要好好看著?!笔捑扮穹畔戮票班拧绷艘宦暋?/p>
尉遲宏已興致勃勃地拉我起身:“玉真,該我們了!”我無奈,只得隨他走向投壺處,
低聲道:“尉遲大人,適可而止?!彼UQ?,壓低聲音:“放心,我有分寸。
”尉遲宏執箭,笑吟吟道:“玉真先請。”我深吸一口氣,瞄準壺口,箭矢脫手“當!
” 穩穩入壺。尉遲宏撫掌:“好箭!”輪到他自己時,“哎呀,失手了!”他故作懊惱,
轉頭卻對蕭景珩笑道,“按規矩,該罰酒——不過蕭將軍方才已經喝過了,這次就免了吧。
”我:“……”蕭景珩卻忽然邁步上前,拿起一支箭:“既然尉遲大人不行,不如我代勞。
”話音未落,他抬手一擲——“錚!”箭矢破空,不僅貫入壺耳,甚至力道之大,
將壺身震得晃了晃。蕭景珩淡定收手,看向他:“該你了。”尉遲宏面色一凜,“哼,
怎么不行?!蔽艺驹谝慌裕粗@兩人暗中較勁,
忍不住扶額“你們二位……可真是棋逢對手?!彪p箭入壺耳,我們再次來到了猜題的地方。
“來!”尉遲宏在屏風后腳尖一挑,沙包穩穩飛起,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我深吸一口氣,
挽弓搭箭——“嗖!”箭偏了。尉遲宏輕松接住落下的沙包喊道:“蘇姑娘,
注意觀察我踢沙包的高度和頻率?!蔽乙а溃骸啊賮?!”第二次,箭自屏風洞隙穿過,
差點射中尉遲宏的衣角。他夸張地往后一跳:“蘇姑娘,先說好要是傷了我你可要負責?
”蕭景珩冷冷瞥他一眼:“再胡說,下一箭我親自射?!薄芭荆 奔附K于刺穿沙包,
畫紙飄落。我松了口氣,彎腰撿起,展開……紙上畫著一只歪歪扭扭的鳥,站在一根棍子上,
旁邊還有幾道波浪線。我沉默三秒,抬頭:“蕭將軍,這是……?
”我絞盡腦汁:“……‘一箭雙雕’?”“‘驚弓之鳥’?”尉遲宏湊過來一看,
噗嗤笑出聲:“蕭將軍這畫技,真是鬼斧神工啊!”我無奈扶額:“這鳥畫得跟雞似的,
旁邊這根棍子……是樹枝?那這幾道波浪線……是水?”我盯著畫,
突然靈光一閃:“‘沉魚落雁’?”尉遲宏哈哈大笑:“這魚在哪兒?雁在哪兒?
我怎么只看到一只瘸腿雞?”蕭景珩冷颼颼看他一眼,尉遲宏立刻噤聲,假裝研究畫。
我嘆氣:“……‘鳥語花香’?”蕭景珩搖頭?!啊Q立雞群’?
”“……”尉遲宏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玉真,要不你直接認輸,咱們再回去投壺?
”我瞪他:“你行你猜!”他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突然擊掌:“我知道了!‘呆若木雞’!
”蕭景珩面無表情地拿起茶杯,作勢要潑他。我趕緊攔住,無奈道:“算了,
我認輸……這題到底是什么?”蕭景珩放下茶杯,淡淡道:“——‘孤雁失群’。
”我和尉遲宏同時沉默。半晌,尉遲宏幽幽道:“蕭將軍,你這畫……你管這玩意兒叫雁?
”蕭景珩理不直但氣壯:“鳥都長這樣,獨自一個,旁邊空蕩蕩,不是‘孤雁失群’是什么?
”我:“……”尉遲宏扶額:“行吧,咱們還是回去投壺吧,
至少規則明確……”幾個來回后,我終于初步掌握了藝術大師的思維,來到了第三關。
“一百個仆人,三十二句詩,只有八個指向明確的關鍵句,拿到關鍵句的人必定緊張,
會刻意保持平靜……”尉遲宏攔了好幾個仆人一一盤問,刑部辦案的架勢端得十足。
蕭景珩抱臂立在回廊下,聞言輕嗤。尉遲宏假裝沒聽見,
又攔住個丫鬟問:“是不是沒有給你發線索?”“回大人,沒有。”小丫鬟搖頭?!熬褪悄?!
”尉遲宏斬釘截鐵。還真讓他猜對了,但不是關鍵句。我是個穿越的,
這里的詩我怎么知道“我沒聽過這首?!蔽具t宏:“這寫得不怎么樣的我從來不記。
”“所以......”我試探著問,“得找齊全詩才能推斷?”“在湖心亭。
”蕭景珩萬萬沒想到,這關要看他一個武將??墒钱斘覀冓s到時,
正撞見孫小侯爺幾人揣著錦盒離開。我羨慕地望著幾人遠去的背影嘟囔,“就剩五個了吧。
”蕭景珩忽然轉頭:“找到的多才算贏吧。
尉遲宏的扇子“啪”地合攏:“蕭將軍是說......”我望著他們眼中同時燃起的斗志,
覺得他倆在異想天開。折騰一下午,
這場尋寶游戲最后竟然還真的讓我們以找到兩件彩頭的領先成績取得了勝利。7一個雨天,
鋪子里沒什么生意,我便在店里查起了帳,臨近中午的時候聽到門口似乎來人了,抬頭看去。
“玉真今日格外明艷,可惜今日天氣不好,不然邀佳人一同外出游玩,必是人間春日美景。
”尉遲宏收了傘,朝我走來,腰間玉佩叮咚作響?!拔具t大人近日倒是清閑。
”我給他斟了杯熱茶。他卻不急著喝,而是從袖中掏出個小木盒:“前日辦案經過珍寶閣,
看見這個覺得很配你。”盒中躺著一支白玉蘭花簪,一整塊純白玉料雕成,做工精細,
栩栩如生。“這太貴重了?!蔽疫B忙推辭。“別急著拒絕,如今京城人盡皆知我在追求姑娘,
我想請你幫忙,扮作我的女伴,助我查案,這只簪子便是我的謝禮。
”尉遲宏按住我推拒的手解釋。“這忙我愿意幫,是什么時候?但這簪子太過貴重,
我不能收。”我又將盒子推回去?!澳钦f好了,后日燈會,我來找你?!闭f罷便跑了,
連傘都沒取。我將簪子收起,只能過幾日找機會還他了。雨絲密密地織成簾幕,
我撐著油紙傘走在回府的小路上。轉過街角,
一個熟悉的身影攔住了去路——蕭景珩站在雨中,沒有打傘,墨色的官服已經被雨水浸透。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打傘就來?!蔽覍⑺雮阆?。他向前一步,
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尉遲宏此人...不可深交。
”蕭景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時常出入教坊卻從不留宿,
和京中多名女子都有過密切往來,行跡可疑...”這一刻,看著他焦急的神色,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確信。隨即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將軍是以什么立場來告誡我?
”雨勢漸大,打濕了我的裙角。蕭景珩突然伸手握住我的傘柄,
將傘往我這邊傾斜了些:“我只是擔心...”“擔心什么?”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擔心我被騙?還是擔心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的睫毛上掛著水珠,
眼神復雜得讓我讀不懂:“玉真,我...”“將軍既已與我劃清界限,”我故意后退一步,
“就不該再來干涉我的私事?!庇晁樦业陌l絲滑落,冰涼刺骨。蕭景珩的手懸在半空,
最終緩緩垂下:“是我逾矩了。”“蕭景珩,”我深吸一口氣,我哪里是想聽這個,
“你究竟想要什么?”他沉默良久,最終只是搖了搖頭,將傘推給我:“回去吧,別著涼了。
”和蕭景珩分開后,我獨自撐傘回到家中。蕭景珩是我筆下聰敏穎悟、謹慎多疑的男主,
所說不是全無道理。尉遲宏確實有些奇怪,京城如今都傳,
風流多情的尉遲大人這次是動了真心。按蕭景珩所說,風流多情竟是假的?
尉遲宏不是我筆下的人物,卻有著不輸男主的相貌、家世、能力和身份,
我自認沒那么大的魅力讓這樣的人對我一見鐘情。最重要的是,那日游戲時,
他脫口而出一個詞——“頻率”。當時不以為意,
可過后回想起來……我有些懷疑他是個穿越者,可他提及過往時侃侃而談,
對京城也十分了解,行事作風怎么看都像個土著。這些天我有意透露一些現代思想出來,
他聽后也總是表現出強烈的好奇與思考。此人還需接觸試探。
8裴硯抱著酒壇子靠在兵器架上,看著蕭景珩把木樁當成仇人般劈砍。“那木樁跟你有仇啊,
找我干什么?”裴硯翻看地上的紙頁,上面詳細記錄了尉遲宏近兩年的風流事跡。
城東趙家的三小姐為他繡過香囊,城南錢家的嫡女與他同游過燈會,
甚至連禮部孫侍郎的侄女都曾與他傳過緋聞?!澳俏具t宏還常去教坊司,但從不留宿,
二十六了家里也沒個妾室。"蕭景珩轉過身,眉頭緊鎖:"這絕對不正常,
可蘇玉真就是不信,你去幫我勸勸她?!薄斑@還不好?”裴硯咧嘴一笑。
“說不定人家是為了查案方便,故意演給外人看的?!彼室馔祥L聲調,“這樣看來,
蘇姑娘要是跟他…...”“胡鬧!他接近玉真必有目的!我絕不能讓他得逞。
”蕭景珩神色堅定。裴硯突然嚴肅:“蕭景珩,你覺得你配讓云知意為你而死嗎?
”蕭景珩皺眉:“什么意思?
”裴硯:“我一直不敢相信知意她......會因為她說的那些去傷害你和她自己。
那時在邊關,她說什么來著?'和活下去相比,其他都是小事,不管有沒有人信她,
她都會那么做......’謝無咎囚禁她天天給她洗腦,
她還是相信你第一個選擇向你求救,那只袖箭朝向你倆時,她拿起劍顫抖著擋在你身前。
可她卻選擇用性命嫁禍你,那么溫柔寬容的人,在所有人面前把她自己表現得像個瘋子,
而你瞧瞧你現在。她失去性命,淪為笑柄;你洗刷冤屈,再無可厚非。真為她不值!
”蕭景珩猛地站起身,酒壇“咣當”一聲砸在地上,碎成幾瓣。“你懂什么!”他聲音發顫,
“知意死的時候,她說她恨我,要我永遠也不要忘了她。我若幸福,
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對她的背叛?!迸岢幏趾敛蛔專骸笆捑扮瘢忝髅髯冃?,
又不敢對云知意承認,你心懷愧疚,又不愿面對蘇玉真。之前你躲著蘇玉真,
現在看到她身邊出現個尉遲宏,你又不愿意了。就因為你兩邊都放不下,
云知意自戕成全你了還不夠,蘇玉真也要一輩子陪你守活寡?這是什么道理?
”蕭景珩頓住了。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顯得格外冷硬。裴硯起身拍了拍蕭景珩的肩膀,
“好自為之?!笔捑扮裆裆鄲?、跌跌撞撞地往家走。裴硯是他多年的好友,剛直不阿,
總能一針見血地戳穿他。自從知道了云知意是被冤枉的,他一直心中有愧。
若他真的愛云知意,當初會被謝無咎挑撥,卻不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嗎?可若說不愛她,
又怎會在謝無咎拿出證據證明她意圖構陷蕭家時心痛欲絕,不敢找她對峙?
當云知意和蘇玉真被謝無咎綁走時,他明明選了云知意,卻也做好了和蘇玉真一起死的準備。
偏偏他們全都活了下來,他又一次陷入兩難。云知意的嫁禍消解了他的愧疚,
云知意的死亡成全了他的選擇。明明他也是偏心蘇玉真的,可他還是逃避了蘇玉真的感情。
他在感情上是個懦夫。若他有裴硯的赤誠正直,
必不會讓云知意痛苦;若他有謝無咎的自私瘋狂,必不會讓蘇玉真難過。偏偏他都沒有,
蘇玉真曾說他謹慎周全、無適無莫、謙恭虛己,可這些若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
何嘗不是敏感多疑、首鼠兩端、怯弱自卑。蕭景珩魂不守舍地回到書房,卻發現,
書案上擺著一封厚厚的匿名信。9到了約定的燈會這天,尉遲宏天還沒暗就將我拉出門了。
街上熱鬧非凡,花燈如晝,人聲鼎沸。而尉遲宏所謂的“查案”,
不過是帶我在街上轉了一圈,只抓了個賣假畫的,然后就把人丟給了巡城的衙役?!昂昧耍?/p>
公務結束?!彼呐氖?,轉身沖我笑,“接下來可以盡情游玩了。
”我挑眉:“這就是尉遲大人說的‘大案’?”他面不改色:“為民除害,怎么不算大事?
那假畫販子真和一樁大案有關,花了好多功夫才把他釣出來,我不能多說了,
不過幸好他來的早,不然我還要拉著你再轉三五圈?!闭f完又被他拉著擠進熙攘的人群。
瘋玩一大圈,剛覺得有點累就被尉遲宏帶到了酒樓,甚至菜也不用等,分明是算好了時間。
廂房位置極佳,臨窗望去,整條長街的燈火盡收眼底。他親手給我斟了杯青梅釀:“嘗嘗。
”我抿了一口,酸甜沁人。尉遲宏十分健談,刑部最近遇到的奇案被他講得十分有趣。
酒過三巡,話題不知怎么轉到了蕭景珩身上?!笆拰④娊盏故敲Φ煤?。
”尉遲宏狀似無意地提起,“連燈會都抽不開身?”我指尖摩挲著杯沿,
淡淡道:“他向來如此。”“哦?”尉遲宏挑眉,“那蘇姑娘不覺得委屈?”我抬眸看他。
“當初案子未清,所有人都覺得蕭將軍是殺人犯負心漢,連帶著蘇姑娘也沒少受人指點,
蘇姑娘傷著腿還四處替他奔走,當真是有情有義.?!彼鋈粌A身向前,眼底映著燭火,
亮得驚人:“我只是覺得,像蘇姑娘這般人物,不該被冷落。若有人這般待我,
卻遭世人誤會,就是與全天下為敵也要對得起姑娘!”我垂眸,
指尖輕輕劃過桌沿:“尉遲大人這般殷勤,不怕被人誤會?”他笑得坦蕩:“誤會什么?
男未婚女未嫁,我用心追求心愛的姑娘,有何不可?”我輕笑一聲,
故意順著他的話往下說:“真是多謝大人用心,今日和你一起玩得非常開心,
這菜式和口味都是我喜歡的,您帶我逛的攤子也好玩,從五點多就被您帶出來了,
但一點也沒讓我累到,方才在街上大人還處處照顧我的情緒,能得大人真心實在是玉真榮幸,
可惜尉遲大人來晚了,我已心有所屬?!蔽具t宏沒察覺異樣,
反而順著桿子往上爬:“蕭景珩這種對兩個女人動心的男人有什么好,
蘇姑娘之前不是還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只要蘇姑娘肯回頭看看,我永遠都在。
”這時候,房間一側的燭火被風吹滅,尉遲宏起身去點。匕首寒光凜冽,
刀刃緊貼尉遲宏的頸側,再深一寸便能見血。我盯著他,聲音冷得像冰,“別動,
剛才的酒里我下了藥,你千方百計接近我,到底想干什么?”雅間內燭火搖曳,
映得尉遲宏那張總是帶笑的臉忽明忽暗。尉遲宏笑容微僵,但很快又恢復如常:“蘇姑娘,
我對你一片真心,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少裝傻,也別跟我耍心眼子!”我手腕一壓,
刀刃在他皮膚上壓出一道細痕,“剛才我說咱們五點出門,你根本沒覺得不對,你是穿越的,
接近我什么目的?”尉遲宏身體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但轉瞬即逝。他嘆了口氣,
語氣忽然變得無奈:“好吧,我承認我是個穿越者,但我真的沒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