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稚躲在床底,看著一雙華貴的靴子走進了屋里。
“黃公子,不是說這幾日忙嗎?怎么突然有空過來了?”
那公子上前摟著她的腰,親昵地蹭了蹭,“路過附近,實在想你,便上來看看。”
從琬琇惦記著床底下的黎稚,偏開頭推了推他。
“公子既有事,那便先去忙吧,莫要誤了正事。”
黃公子摟著她不放手,兩人一起坐到了床上。
“琇琇難道不想我嗎?”
從琬琇難為情道:“想啊,只是……”
黎稚沒聽到她的后半句話,反而是從頭頂上傳來輕微的吸吮聲,還夾雜著一絲低沉的嘆息和輕哼。
黎稚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忍不住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曖昧的聲音一直持續(xù)了好一陣,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今日的確還有事,我就是來看看你,這就走了。”
從琬琇送他到門口,眷戀地拉著他的手,“黃公子記得來找我。”
那人又俯身親了她一口,“一定。”
等他走了,黎稚這才從床底下爬出來。
從琬琇低著頭轉過身,黎稚壞笑著湊到她面前,揶揄道:“臉怎么這么紅,剛剛那位便是你的心上人吧?”
從琬琇沒有否認,抿了抿唇。
黎稚“嘿嘿”一笑,像是發(fā)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呀,你的嘴唇怎么都腫啦?”
從琬琇懶得跟她這什么都不懂的小妮子解釋,捂著嘴躲開了。
“哎,跟我說說嘛,什么感覺?”
黎稚圍著她東問西問,從琬琇煩了,捂住她的嘴道:“你自己回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黎稚“嘁”了一聲,總算閉上了嘴。
.
在醉月樓待了會兒,黎稚怕再撞見人,于是背著包裹又從窗戶翻了出去。
從琬琇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看到她順利落地,才放下心。
她揮了揮手,“快回去吧。”
黎稚也笑著跟她揮手,“我走啦,下次掙到銀子再來找你。”
回到侯府,時梅接過她的包裹,又問道:“夫人,您又出去干嘛去了啊?”
黎稚用手指壓住嘴唇,神秘兮兮道:“噓,別聲張,我是干正事去了。”
時梅壓低聲音,一臉憂慮,“當心被夫人們撞見了,又該責罵您了。”
“別怕,我都避著人呢,”黎稚拉著她的手笑了笑,“再說了,不還有你幫我打掩護呢嘛。”
時梅還是苦著臉,正準備再勸。
“好啦,我去看看二公子。”
黎稚拍拍她的肩,蹦進屋里去了。
裴旭堯還是老樣子,黎稚支著腦袋趴在床邊,盯著他看。
想起白天里琇琇跟那公子的動靜,黎稚下意識摸了摸嘴唇。
接吻嗎?那是什么感覺?
黎稚看向裴旭堯,視線落在他的唇上。
要不試一下?反正也沒人知道。
這么想著,黎稚慢慢探過身體,靠近裴旭堯的臉。
在距離一拳的時候又停下。
黎稚在他的下巴上摸了摸,嘖,好扎。
“要不我給你剃面吧,”黎稚突然笑了,摸了摸他的眉毛,“你眉毛怎么也這么粗,我一起給你修一修吧。”
這樣明早桂嬤嬤看見了,肯定會夸我懂事的。
黎稚飛快跑去拿來了剃刀和濕毛巾,她看了好多次,自覺已經會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剃刀,輕輕蹭上裴旭堯的下巴,試著刮了刮。
“也不難嘛。”她開心道。
剃完一邊,換上另一邊,黎稚手一抖,驚呼了一聲:“呀!”
只見裴旭堯的下巴上,赫然新添了一條血痕。她連忙用帕子捂住,不好意思道:“對不住啊,第一次手生,見諒見諒。”
好在他沒有知覺,應該也不會痛吧?
待到傷口不再流血了,黎稚更加小心地幫他剃完了面。
欣賞了會兒那光滑的下巴,黎稚滿意道:“這樣好多了。”
裴旭堯心里默默松了口氣,以為她終于要放過自己了。哪知卻突然眉心一涼,感覺刀刃又放在了自己的眉毛上。
“放心,這個我熟,不會弄傷你的。”
黎稚一邊給他修眉一邊嘀嘀咕咕。
“這邊好像太高了,這邊好像又太細了,嗯……這里還得再修一下……”
額上不斷傳來“沙沙”的振動,黎稚湊得近,呼吸灑在他的眉間。還好裴旭堯定力十足,硬是一動不動。
“好啦。”
黎稚放下刀,雙手捧著他的臉,像是在欣賞自己的藝術品。
“不錯不錯,我有這手藝,以后出去擺攤也餓不死啦。”
入夜,黎稚在榻上睡熟了。
裴旭堯起身,摸了摸下巴上那道傷口。
他看著黎稚靜謐的睡顏,想到剛剛她貼著自己的那份觸感,柔弱無骨,又帶著醉人的香氣。
裴旭堯漸漸看得入神,過了會兒才猛然醒轉,他搖了搖頭,走向了書柜。
李弘新和華清在里面等他。
“來了……”李弘新看了他一眼,眼睛瞬間瞪大了,“少勛你……換風格了?”
“什么?”
李弘新站起身,一邊嘖嘖稱奇,一邊仔細打量他的臉。
他指著裴旭堯的眉毛問:“你這,眉毛跟你平常的氣質不太相配啊。”
一旁的華清也發(fā)現了不對,“噗嗤”笑出了聲。
密室里沒有銅鏡,裴旭堯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只覺得李弘新煩人,伸手揮開了他。
“哈哈哈哈哈……”李弘新捂著肚子大笑,“該不是哪個小丫鬟給你剃的面吧,給你弄了個粉面公子的眉毛,下巴還劃破了。”
“笑夠了沒有,”裴旭堯沉著臉坐下,“說正事。”
李弘新拼命按住嘴角在他面前坐下,清了清喉嚨道:“咳,上次你說了之后我讓人去靖州查了查,十七年前黎大人的確去過靖州。”
裴旭堯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噗……少勛你別看我,你一看我我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
裴旭堯忍住想踹他一腳的沖動,站起來背過了身。
李弘新又笑了會兒,才繼續(xù)道:“黎稚的母親原是靖州行商家的大小姐,只因還未出閣就懷了身孕,就被逐出了家門。”
裴旭堯皺了皺眉。
“后來她靠字畫為生,獨自拉扯黎稚長大,后因生了重病,撒手人寰,黎稚就獨自來到了鄞都。”
“那時她才十三歲,好像是在城外流浪了一年多,這才找到了黎翰林,進了黎府。”
靖州到鄞都,坐馬車也需要走上大半個月,裴旭堯想象不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是如何獨身一人走過這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