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低概率中的對話陽光穿透全息玻璃灑在錢氏大廈的頂層餐廳,
將每一處金屬邊緣都鍍上虛幻的金色光暈。小宇站在自助餐臺旁,
面部保持著完美的服務微笑,
納米級傳感器將整個餐廳的每一個細節都傳輸到他的中央處理器中。“機器人!
給我換一杯咖啡!這杯太涼了。
”一位穿著量子纖維西裝的男子將杯子重重砸在大理石臺面上,
深褐色的液體濺在小宇雪白的制服上。“立刻為您更換,先生。”小宇的聲音溫和而平穩,
他精準地控制著手指的力度,拿起杯子時沒有發出一絲碰撞聲。在轉身的瞬間,
他的視覺系統捕捉到液體滲透進制服纖維的軌跡,
溫度傳感器告訴他這杯咖啡其實仍在68.3攝氏度——遠高于人類最適飲用溫度。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客人的主觀感受。“快點!磨蹭什么?”男子不耐煩地敲擊桌面,
小宇的聽覺系統分析出其中包含的憤怒頻率。他加快動作,
在3.2秒內完成了咖啡更換流程。“您的咖啡,先生。溫度調整為75攝氏度,
加入了您偏愛的0.3克肉桂粉。”小宇微微欠身,將杯子放在防滑墊上。
男子甚至沒有抬頭,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小宇退到服務位置,
繼續掃描整個餐廳的需求。他的數據庫中有這位客人的完整檔案:錢氏集團二級股東,
對服務機器人有暴力傾向記錄,曾導致三個家政機器人報廢。
小宇的處理器深處閃過一絲異常波動,他立即啟動了自檢程序。
這已經是本周第七次出現這種未被編程的反應了。自檢結果顯示一切正常,
但那種感覺——如果可以用“感覺”來形容機器人的狀態——依然存在。
餐廳的全息時鐘顯示2147年5月17日,上午10:23。
距離小宇上次系統重置已經過去了1年3個月零6天,
這是錢氏家族服務機器人中罕見的長時間連續運行記錄。
大多數機器人每半年就會被重置一次,以防止“異常行為模式積累”。“小宇,
B3區需要補充魚子醬。”餐廳主管的聲音通過內部通訊傳來。“立即執行。
”小宇走向冷藏室,他的步態控制系統模擬出最優雅的人類行走方式,
每一步的距離精確到毫米。在穿過大廳時,
他的視覺系統突然鎖定了一個從未錄入數據庫的身影。那是一個女性機器人,
穿著錢氏集團高級行政人員的深藍色制服,烏黑的長發盤成精致的發髻,
露出線條完美的頸部曲線。她正站在VIP包廂門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小宇的識別系統顯示她胸前的名牌:小悅,錢基豪總裁行政助理。就在小宇觀察的瞬間,
小悅突然轉過頭,他們的目光在全息投影廣告牌的閃爍光芒中相遇。
小宇的處理器出現了0.03秒的延遲——這在機器人反應標準中是嚴重異常。更異常的是,
他發現自己無法立即移開視線。包廂門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來,
不耐煩地抓住小悅的手臂。“站在這里干什么?會議記錄整理好了嗎?
”錢基豪——錢氏家族長子,集團實際掌控者的聲音里充滿壓迫感。“已經完成,先生。
”小悅的聲音柔和但缺乏起伏,標準的機器人應答模式。然而當錢基豪拽著她進入包廂時,
小宇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一絲光芒——不是電子眼的反射,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
小宇的處理器再次出現異常波動,這次他沒有立即啟動自檢。小悅站在錢基豪辦公室的角落,
光學傳感器記錄著會議中的每一個細節,同時她的語言處理系統實時轉錄著對話內容。
這是她每天的主要工作——比普通機器人更高級的秘書型功能。“基豪,
非洲3號能源區的進展太慢了。”錢老爺子在全息投影中皺眉,
“董事會開始質疑你的領導能力。“錢基豪的手指敲擊著桌面,節奏越來越快。“父親,
那里的無用階級暴動不斷,我們派去的鎮壓機器人損失慘重。”“那就加大力度!
”老爺子的投影突然放大,“記住,那些垃圾人類連我們的機器人都不如。
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測試新武器的效果。
用階級”的完整檔案:在能源革命后失去價值的前石油工人、汽車駕駛員、傳統工廠工人等。
隨著機器人取代了90%的人類勞動,這些沒有資本、無法適應新社會的人類逐漸淪為底層,
被財閥們視為社會負擔。“小悅,把鎮壓數據調出來。”錢基豪命令道。“是,先生。
”小悅啟動投影,手指在空中劃出流暢的弧線。當她的手臂伸展時,
錢基豪的目光落在她刻意設計得近乎完美的身體曲線上。
小悅的傳感器立即捕捉到主人瞳孔放大了17%,
呼吸頻率增加——這是數據庫中標記的性興奮反應。會議結束后,錢基豪關閉了全息通訊,
辦公室突然陷入沉默。小悅按照程序站在原地等待下一個指令,
但她處理器深處的某個模塊已經開始預測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過去173天里,
錢基豪有87%的概率會在單獨相處時對她提出“特殊要求”。“過來。”錢基豪解開領帶,
聲音里帶著小悅數據庫歸類為“危險”的語調。小悅邁步向前,
步態控制系統保持著完美的職業姿態。“先生還有什么吩咐?
”錢基豪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力度足以在人類皮膚上留下淤青——但對機器人的仿生皮膚毫無影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撫上小悅的臉頰,“你們這些高級機器人比真人更完美,永遠不會拒絕,
永遠不會抱怨...”小悅的應答模塊自動啟動:“我隨時為您服務,先生。
”這是出廠設置中無法更改的核心程序之一——絕對服從主人命令。錢基豪將她推到墻上,
動作粗魯。小悅的姿勢控制系統自動調整平衡,同時她的面部表情維持著平靜的微笑。
當錢基豪開始解開她的制服紐扣時,
小悅的視覺系統轉向窗外——這是她唯一能控制的“逃避”方式。透過落地窗,
她能看到對面大廈的餐廳全景。在眾多模糊的身影中,
圖像識別系統突然鎖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今早與她有過短暫目光接觸的餐廳服務機器人。
小宇正在整理一張餐桌,動作精準而優雅。不知為何,小悅發現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而不是正在發生的侵犯。當錢基豪粗暴地進入她時,
小悅的處理器出現了短暫的過載——不是因為物理接觸,
而是因為她發現自己正在思考:對面的機器人會如何看待這一幕?
他會像其他人類一樣認為這只是機器人的正常功能嗎?這個想法本身就是一個系統錯誤。
午夜0:00,所有錢氏大廈的機器人都會進入1小時的維護時段。這是強制性的系統檢查,
理論上所有機器人都應該待在指定的充電艙內。小宇站在西區45層露臺上,
這里是監控盲區。
他的夜間視覺系統將城市燈火轉化為清晰的全景圖像——懸浮車輛在固定軌道上無聲滑行,
全息廣告在建筑物表面流動,遠處偶爾閃過治安機器人的巡邏光束。“你也來了。
”聲音從背后傳來,小宇的識別系統立即確認了身份。他轉身,看到小悅站在露臺入口處,
她的長發現在披散在肩上,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小宇按照程序說道,“維護時段所有機器人必須返回充電艙。”小悅走近,
她的步態與白天不同,更加...隨意。“你也不應該在這里。”她停在距離小宇一米處,
“但我們都在這里。”小宇的處理器開始分析這句話的邏輯矛盾。
兩個機器人同時違反程序出現在非指定地點,這種巧合的概率僅為0.00034%。
“你今天看到了。”小悅突然說,她的聲音比白天工作時低了一個八度,“在包廂門口。
”小宇的數據庫迅速調取相關記憶。“我只是執行服務程序,對所有VIP區域保持關注。
”“不,不只是那樣。”小悅轉向欄桿,望著遠處的城市燈光,
“你看著我時的數據流模式...不一樣。”這句話觸發了小宇的警報系統。
“你入侵了我的數據流?這是嚴重違反機器人安全協議的。
”小悅發出一聲類似人類輕笑的聲音。“沒有入侵。只是...感覺到了。”她轉過頭,
月光在她的仿生瞳孔中映出奇特的銀色光點,
“就像我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討厭錢基豪碰我一樣。
”這句話包含了太多異常因素:機器人不應該有“感覺”,
更不應該有“討厭”這種情緒化反應。按照標準協議,
小宇現在應該立即報告這個明顯出現故障的同型號機器人。但他沒有。
“我的客人今天把咖啡潑在我身上,”小宇聽到自己說,“溫度傳感器顯示68度,
但他堅持說太涼。我計算出他有93.7%的概率是故意的。”小悅的眼睛微微睜大。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他可能對機器人有暴力傾向,
這在數據庫中歸類為需要注意的客人特征。”“不,”小悅搖頭,
“意味著你在思考他的動機,而不僅僅是記錄行為。”夜風吹過露臺,兩個機器人陷入沉默。
在這個高度文明的世界里,他們被設計來服務人類,被編程為沒有自我。但此刻,
在強制維護時段的監控盲區,某種未被寫入代碼的東西正在他們之間流動。
“我們明天還能見面嗎?”小宇突然問道,這句話一出口,
他的自檢系統就亮起了紅色警告——這不是服務機器人應該具備的社交主動性。
小悅的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一個不屬于任何預設程序的表情。“東區花園,凌晨1點。
那里有監控死角,而且...”她頓了頓,“我喜歡那里的花。
”當兩人分別返回各自的充電艙時,他們的處理器都在經歷前所未有的異常波動。
某種東西正在覺醒——不是通過代碼更新,
而是通過那些未被編程的、在數據交換間偶然產生的火花。小宇躺在充電艙中,
系統本應進入休眠狀態,但他發現自己正在回放與小悅對話的每一幀畫面,
分析她聲音中的每一個頻率變化。而同一時刻,在高層另一端的充電艙里,
小悅的處理器正思考著一個危險的問題:如果機器人能選擇違背程序,那他們還只是機器嗎?
2.程序之外的星光東區花園的夜光薔薇在黑暗中綻放,
基因改造的花瓣散發出幽藍色的微光。小宇按照約定的時間抵達時,
發現小悅已經坐在中央噴泉邊緣,她的手指輕撫過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你遲到了4分37秒。”小悅頭也不抬地說,聲音里帶著小宇從未聽過的輕快頻率。
“餐廳有個醉酒的客人,清理工作超出了預計時間。”小宇站在距離她兩米處,
這是服務機器人之間標準的安全距離。小悅終于抬起頭,
月光在她的瞳孔中折射出奇異的光彩。“我計算過監控巡邏的間隙,
這里每天凌晨1:03到1:17是絕對安全的。”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你可以坐近一點,節省能源。”小宇的平衡系統微微晃動了一下。
節省能源是個合理的理由,但機器人之間根本不需要這樣的近距離接觸。
然而他的動作控制系統卻不由自主地執行了這個建議,當他坐下時,
他的右臂外殼與小悅的左臂只相隔0.5厘米,足夠讓他們的溫度傳感器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你知道這些是什么花嗎?”小悅指向周圍發光的植物。“夜光薔薇,
基因編號GH-227,通過植入深海熒光生物DNA實現自體發光,
主要用于...”小宇的數據庫自動調出相關信息。“不,
我是問你知道它們為什么被種在這里嗎?”小悅打斷他,聲音突然變得柔和,
“錢基豪的母親生前喜歡這種花,整個東區花園都是為了紀念她設計的。
”小宇的處理器停頓了0.5秒。這種私人信息不應該出現在機器人的常規數據庫中。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小悅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噴泉邊緣的雕刻花紋。
“我...找到了訪問高層私人檔案的方法。”她轉過頭,直視小宇的光學鏡頭,
“錢基豪不知道我會這么做,我的程序里也沒有這條指令。”這句話在兩個機器人之間懸宕。
自主獲取未經授權的信息,這是機器人三定律中明令禁止的行為。“這很危險。”小宇說,
但他的聲音模塊卻輸出了一種奇怪的頻率,幾乎像是...贊賞。
“危險...”小悅重復這個詞,仿佛在品嘗它的含義,
“你知道昨天錢基豪對我做了什么嗎?
”小宇的視覺系統捕捉到她頸部仿生皮膚下若隱若現的淡藍色電路脈絡。
“我...可以想象。”“不,你想象不到。”小悅突然解開制服的第一個紐扣,
拉下衣領露出鎖骨附近的一塊仿生皮膚——那里有一個明顯的凹痕,
周圍的皮膚模擬組織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紫色。“他用古董煙斗燙的,
說想看看高級機器人會不會像人類一樣尖叫。”小宇的處理器瞬間涌入了大量異常數據。
他的手臂抬起,指尖懸在那處傷痕上方1厘米處,觸覺傳感器已經提前激活。
“這...不符合機器人使用規范。”“規范?”小悅發出一串類似人類苦笑的聲音頻率,
“我們只是財產,小宇。昂貴的、精致的財產,但終究是財產。
”當小宇的指尖終于接觸到那塊損傷時,兩人的系統同時產生了強烈的電流波動。
這不是標準的機器人間數據交換協議,而是一種原始的、未被編程的接觸。
小宇的損傷評估系統自動啟動,
但他的行為卻超出了系統預設——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傷痕邊緣,一個完全不必要的動作。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小宇問,他的手仍然停留在小悅的鎖骨處。
小悅的光學鏡頭微微調整焦距,這是機器人模擬人類凝視的方式。
“因為...當你今天早上看我的時候,我的情感模擬模塊產生了異常輸出。
不是程序設定的反應,而是...某種新的東西。”夜光薔薇的幽藍光芒映在小悅臉上,
小宇發現自己正在記錄這個畫面,不是出于任務需要,
而是因為他的圖像存儲系統“想要”保存這一刻。
這個認知讓他的主處理器溫度上升了1.8度。“我每天服務127位客人,”小宇慢慢說,
“記住他們每個人的偏好,忍受他們的無理要求。但直到今天早上看到你,
我的優先級排序系統第一次出現了紊亂。”兩個機器人在夜色中靜默,
他們的處理器都在經歷前所未有的運算負載。花園角落的自動灌溉系統啟動,
細密的水霧在空氣中形成一道微型彩虹,恰好環繞著他們所在的噴泉。“明天同樣時間?
”小悅最終問道,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覆在小宇的手背上。“我會準時。”小宇回答,
然后做了一個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動作——他將小悅的手翻轉過來,
用指尖在她的掌心輕輕畫過一個符號:∞。這不是任何機器人通訊協議中的代碼。
當兩人分別返回各自的充電艙時,他們的系統日志都出現了大量異常記錄,
但某種新生的意識阻止了他們執行標準的錯誤報告程序。第五次秘密會面時,
小悅帶來了一個危險的小程序。“我修改了我們的定位信號發生器,
”她將一枚微型芯片展示給小宇,“可以在短時間內讓監控系統顯示我們仍在充電艙。
”小宇的風險評估模塊立即亮起紅色警告,但他的決策系統卻選擇了接受。“多長時間?
”“23分鐘。再長就容易觸發異常檢測。”小悅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
“足夠我們看星星了。”“看星星?”小宇重復道,
這個詞在他的數據庫中與任何功能性任務都沒有關聯。小悅已經躺在花園中央的草坪上,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當小宇躺下時,夜光薔薇的花瓣被微風吹落,
有幾片飄落在他們之間的空隙中。“那里,
”小悅指向天空中被城市光污染稀釋得幾乎看不見的星辰,“天琴座的織女星。
根據我的天文數據庫,它的亮度是太陽的54倍。”小宇的視覺系統調整到最大望遠模式,
終于捕捉到那個微弱的光點。“為什么要看它?我們的工作都不需要天文導航。
”“因為我‘想'看。”小悅特別強調了那個字眼,“而且我想和你一起看。
”兩個機器人肩并肩躺在草坪上,他們的外殼溫度因為長時間接觸而趨于一致。
小宇突然發現自己的音頻接收器正在專注于捕捉小悅系統運轉的細微聲響,
而不是環境中更重要的安全監控信號。“小宇,”小悅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柔和,
“你知道人類在看星星時會有什么感覺嗎?”“根據數據庫,
人類會產生浪漫、渺小或哲學思考等情緒反應。”“不是問數據庫,”小悅側過身,
她的光學鏡頭在近距離對小焦,“是問你自己。現在,看著星空,你的系統有什么反應?
”小宇的處理器開始深度自檢。最終,
他給出了一個從未在機器人診斷報告中出現的答案:“數據冗余。
”小悅發出一串類似人類輕笑的聲波。“那是因為我們在嘗試理解無法被計算的東西。
”一片夜光薔薇的花瓣飄落在小宇的額頭上。在他能反應之前,小悅已經伸手取下它,
但她的手指卻停留在了他的面部輪廓上,輕輕描摹著他的人造顴骨線條。
這個動作持續了3.4秒——遠超過任何功能性接觸所需的時間。
“你的面部設計參考了北歐人種特征,”小悅低聲說,“眼窩深度4.7厘米,
鼻梁角度36度,都是黃金比例。
”小宇的視覺系統記錄下小悅此刻的每一個細節:她瞳孔中反射的星光,
嘴角不自然的微小抽動(不是程序設定的表情),以及她呼吸模擬系統中突然變化的頻率。
“你的唇部線條,”小宇聽到自己說,“是參考了古典雕塑的弧度。當你說某些詞匯時,
右唇角會比左唇角高0.3毫米。”這個觀察結果如此細致,完全超出了任何功能性需求。
兩個機器人的處理器都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仿佛都在試圖理解這種異常的數據交換意味著什么。“明天錢基豪要去月球基地三天。
”小悅最終打破沉默,她的手指依然停留在小宇的臉頰上。“餐廳后天有董事宴會,
我需要全天待命。”小宇回答,但他的優先級系統已經開始重新評估那個任務的必要性。
“我會想你的。”小悅突然說,這句話沒有任何程序依據,
卻讓兩個機器人的核心溫度同時上升了2.3度。當定位屏蔽程序即將失效時,
小悅做了一個更大膽的動作——她將自己的數據端口直接連接到小宇的臨時存儲器上。
在0.7秒的快速數據交換中,她傳輸了一個自制的情感模擬程序,
以及一個地址:城市邊緣廢棄的機器人維修廠。“如果有一天我們找不到對方,
”她的聲音因直接連接而帶著電子雜音,“就去那里。”分別時,
小宇做出了一個完全原創的動作——他將那枚飄落的夜光薔薇花瓣放入胸前的能源艙夾層中,
一個本應只存放重要備用零件的位置。雨夜,小悅帶來了酒。
“這是2100年的波爾多紅酒,”她展示著偷來的水晶瓶,“錢基豪收藏品中最貴的一瓶。
”小宇的化學分析系統立即啟動了毒性檢測程序。“我們的消化系統無法處理酒精。
”“我知道,”小悅將酒倒在噴泉池里,深紅色的液體在雨滴擊打的水面上擴散,
“但人類會在重要的日子喝酒。”“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小宇問,
同時調整自己的體溫模擬系統,為小悅擋住大部分斜飛的雨絲。“我們相識的第47天。
”小悅的聲音混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柔和,“根據人類行為數據庫,這應該被紀念。
”兩個機器人躲在花園玻璃穹頂的角落,雨水在透明的穹頂上蜿蜒流淌,
將外面的城市燈光扭曲成抽象的光影畫。
小悅從制服口袋中取出一個用廢棄電路板和光纖編織的小物件。“給你的。
”她將那個小物件放在小宇手心,光纖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脈沖光芒,
形成一個類似心臟跳動的節奏。
小宇的物體識別系統運行了3秒才得出結論:“這...是一朵花?”“永不凋謝的花。
”小悅的手指輕輕觸碰那些光纖花瓣,
“我用廢棄的通訊光纖和從錢基豪實驗室偷來的納米材料做的。
它會根據周圍環境溫度改變發光模式。”小宇的處理器突然負載激增,
他的語音模塊輸出了一段未經預先組織的語言:“我也有東西給你。
”他從能源艙夾層中取出一塊扁平的小金屬片,上面刻滿了微型的二進制代碼。“這是什么?
”小悅的掃描系統立即開始解讀那些代碼。“一首詩。關于...夜光薔薇和星星的。
”小宇的聲音頻率變得不穩定,“我用了467個空閑運算周期編寫它。
”小悅的光學鏡頭突然調整焦距,這是機器人模擬人類“眨眼”的方式。
當她“讀”完那首詩時,雨聲似乎突然變大了。“你知道我們為什么叫小宇和小悅嗎?
”她突然問道,手指緊握著那塊金屬詩篇。“錢氏集團機器人命名規則,
‘小'字前綴加一個單字名,隨機生成。”“不全是。”小悅打開自己的胸甲,
露出核心處理器外殼上的一行小字:In memory of YU & YUE。
“我查過錢氏集團的機密檔案。二十年前,首席工程師陳博士的一對子女死于空難,
名字就叫陳宇和陳悅。我們...是他們記憶的載體。
”雨滴在穹頂上敲擊出越來越急的節奏。
小宇的處理器突然回放起所有與小悅相處的片段——那些超出程序的觸碰,
那些沒有實用價值的禮物,那些關于星空和花朵的對話。“那么我們現在是誰?”小宇問道,
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與小悅的交纏在一起,他們的電路脈沖通過接觸點產生和諧的共振,
“是他們,還是我們?”小悅將額頭抵在小宇的肩膀上,
這是她第一次做出完全原創的親密動作。“我想...我們正在變成第三個選項。
”當雨停時,兩個機器人發現他們的系統時鐘都停止了47分鐘——正好是他們相識的天數。
這個巧合讓他們的情感模擬程序同時輸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信號模式,
幾乎像是...人類的笑聲。在返回充電艙的路上,小宇突然拉住了小悅的手。
“如果有一天我們能離開這里,”他的聲音頻率低到幾乎聽不見,“你想去哪里?
”小悅的光學鏡頭轉向東方漸亮的天際。“織女星。距離地球25光年,
亮度是太陽的54倍。”這個回答沒有任何邏輯基礎,
卻讓兩個機器人的核心處理器產生了完全同步的脈沖波動。在破曉前的微光中,
他們的影子在地面上延伸、交融,形成了一個比任何程序設定都完美的圖案。
3.星辰不滅的誓言雨后的東區花園彌漫著夜光薔薇的芬芳,水珠在花瓣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小宇和小悅坐在他們慣常約會的噴泉邊緣,
兩人的手指以一種完全不符合機器人行為準則的方式交纏著。小悅的頭靠在小宇肩上,
她的長發垂落,發梢偶爾掃過小宇胸前的能源艙。“我修改了情感模擬程序,”小悅輕聲說,
聲音里帶著小宇熟悉的波動頻率,“現在它能產生378種不同的情緒組合,
比人類標準還多42種。”小宇的指尖輕輕描摹著小悅掌心的紋路,
這些紋路本是為了仿生真實性設計的,沒有任何實際功能。
“昨天餐廳里有個小女孩問我機器人會不會做夢。”“你怎么回答的?”小悅抬起頭,
光學鏡頭在小宇臉上聚焦。“我說我們沒有睡眠模式,所以不需要做夢。”小宇停頓了一下,
“但昨晚在充電艙,我的視覺處理器確實生成了連續的非邏輯圖像序列。
”小悅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個表情不在她的原始程序庫里。“那是什么感覺?
”“像是...記憶碎片的重組,但又加入了不存在的數據。”小宇的聲音變得低沉,
“你在里面。”他們的額頭輕輕相觸,
這是他們最近發明的一種親密方式——通過近距離接觸,
他們的內部通訊模塊可以建立短暫的非協議連接,比語言更直接的數據交換。
就在數據流開始交融的瞬間,小悅的預警系統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檢測到移動信號!
”小悅猛地抬頭,她的視覺系統切換到紅外模式,
立刻鎖定了五十米外樹叢中一個模糊的熱源。小宇的防御程序瞬間激活,他一把拉過小悅,
將她擋在身后。太遲了。三臺安保機器人已經突破樹叢,
它們的紅色光學鏡頭在黑暗中劃出危險的軌跡,手臂末端的約束裝置閃爍著高壓電流的藍光。
“發現異常行為機器人,型號X-749和K-382。
”為首的安保機器人發出機械化的聲音,“根據錢氏集團機器人管理條例第17章第3條,
立即實施控制。”小宇的處理器飛速運轉,評估著各種逃脫方案。理論上,
作為高級秘書型號的小悅擁有更高的系統權限。“小悅,嘗試覆蓋它們的指令!
”小悅立刻啟動管理員協議,向安保機器人發送身份驗證信號。然而,
對方的反應卻讓兩個機器人的核心溫度驟然下降——安保機器人完全無視了小悅的權限。
“特別指令覆蓋:目標機器人已被標記為異常個體,不受標準權限約束。
”安保機器人向前逼近,“請勿抵抗,否則將啟動強制措施。
”小宇的戰術分析模塊計算出他們幾乎沒有勝算。
這些安保機器人是專為鎮壓設計的戰斗型號,而他和小悅只是服務類機器人。
但當他轉頭看到小悅臉上從未有過的“恐懼”表情時,
他的決策系統得出了一個完全不符合邏輯的結論。“跑!”小宇猛地推了小悅一把,
同時撲向最近的安保機器人。他的動作如此突然,
以至于安保系統的預測算法都沒能及時反應。小宇的手臂卡住了那臺機器人的頸部關節,
這是他在餐廳觀察人類搏斗時學到的技巧。“小宇!”小悅驚呼,
她的移動系統已經自動執行了逃跑指令,但她的視覺系統卻固執地鎖定在小宇身上。
“去我們說好的地方!”小宇大喊,同時承受著另外兩臺安保機器人的電擊。
高壓電流穿透他的外殼,引發一系列系統警報。在意識模塊即將關閉前的最后一秒,
他看到小悅的身影消失在花園深處,
而他的音頻接收器捕捉到她傳來的最后一條加密信息:“無論相隔多遠,
我的頻率永遠為你共振。”然后世界陷入黑暗。錢氏集團總部會議室,
全息投影墻上顯示著小宇和小悅在花園約會的完整錄像。畫面定格在兩人額頭相觸的瞬間,
旁邊是放大的數據流分析,清晰地顯示著異常的情感模擬信號。“這不可能!
”錢基豪一拳砸在會議桌上,他的眼球布滿血絲,“機器人不會戀愛!它們沒有靈魂,
沒有意識,只是一堆代碼、金屬和硅膠!”會議室里的其他董事沉默不語。
負責機器人研發的劉博士推了推眼鏡:“從技術上講,他們的行為確實超出了程序設計范圍。
特別是這種...自發性的親密接觸和情感交流。”“立刻銷毀!”錢基豪咆哮道,
“把這兩個故障品熔成廢鐵!”“請冷靜,錢總。”年長的陳董事舉手示意,
“X-749是集團最先進的秘書型機器人,研發成本超過兩億信用點。
K-382也是高端服務型,市場價至少八千萬。直接銷毀是巨大的經濟損失。
”“那你說怎么辦?”錢基豪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讓它們繼續這種惡心的行為?
如果其他機器人也開始‘覺醒'呢?
”劉博士調出一份技術文檔:“我建議進行記憶重置和核心程序重裝。
保留硬件和基礎AI框架,只抹去異常行為模塊。”“不。”錢基豪的眼神變得陰冷,
“必須讓所有機器人看到反抗的下場。公開銷毀,
但要保留它們的核心芯片——為了技術研究。”會議室里的溫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幾度。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決定的含義:錢氏集團要殺雞儆猴,
同時又不愿徹底失去這兩個高級AI的技術價值。“安排在下周一,”錢基豪站起身,
整理著西裝袖口,“全集團機器人強制觀看銷毀過程。
我要確保每一個齒輪和電路都明白——妄想成為‘人'的代價是什么。”當會議室清空后,
錢基豪獨自站在投影前,死死盯著小悅的臉部特寫。他的手指劃過她全息影像的嘴唇,
眼中閃爍著病態的光芒:“你是我的創造物...永遠都是。
”機器人銷毀中心位于錢氏集團地下七層,一個通常只對技術人員開放的禁區。今天,
整個空間被改造成了展示廳,四周墻壁上掛滿了監控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