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穆易哼著走調的《今天你要嫁給我》，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道紅酒燴牛肉裝盤。
他后退兩步，欣賞自己的杰作：五分熟的牛排邊緣泛著完美的焦褐色，
蘆筍整齊地排列成扇形，土豆泥被塑造成了一個可愛的心形——雖然有點歪，
但至少能看出是顆心。燭光在精心擺放的餐具間跳動，
映照著他特意用顧佳送的那瓶昂貴發膠打理過的發型。"結婚半周年快樂，穆易。
"他對著空氣舉杯，水晶杯折射出的光芒在他臉上投下一道滑稽的光斑。
"雖然你可能根本不記得這個日子。"他看了看腕表——晚上七點整，完美的時間。
顧佳通常七點半到家，足夠讓牛排保持最佳口感又不會涼掉。
穆易甚至提前半小時關閉了空調，這樣室溫會讓紅酒達到最佳飲用溫度。
這些細節都是他這半年來偷偷觀察顧佳的習慣學來的。手機震動聲打破了美好的幻想。
穆易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兩下。
看他也知道是誰發來的消息——就像不用看天氣預報也知道明天太陽會從東邊升起一樣確定。
"今晚臨時有個商務晚宴，程總監也參加，可能要晚點回來，你先吃不用等我。
——顧佳"穆易放下酒杯，力度沒控制好，幾滴紅酒濺到了印著"世界最佳老公"的圍裙上。
他盯著那條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鐘，仿佛要用目光把手機屏幕燒出個洞來。"第17次加班，
"他咬牙切齒地對著手機說，聲音在空蕩的餐廳里顯得格外響亮，
"第9次是和那個'程總監'一起。"他模仿著顧佳公事公辦的語氣，
把"程總監"三個字念得陰陽怪氣。燭光突然變得刺眼起來。穆易坐下來，機械地切著牛排，
刀叉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肉已經有些涼了，邊緣凝結著白色的脂肪，
就像他現在一點點冷卻的心情。"商務晚宴，"他自言自語，"穿得花枝招展，
和那個程皓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穆易的想象力開始不受控制地狂奔，
腦海中浮現出顧佳穿著性感晚禮服，被西裝筆挺的程皓摟著腰的畫面。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
他點開朋友圈。果然，
就是顧佳公司賬號半小時前發的活動照片——顧佳穿著一件他從未見過的深藍色露背晚禮服，
笑容明媚地站在西裝筆挺的程皓身邊。照片里，程皓的手"恰好"搭在顧佳裸露的后腰上，
兩人舉杯相視而笑，看起來般配得刺眼。穆易的叉子在盤子上刮出刺耳的聲響。"程總監，
"他酸溜溜地模仿著顧佳的稱呼，"不就是大學時暗戀過你的白月光嗎？
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合作公司總監，就天天'偶遇'是吧？
"他點開程皓的朋友圈——全是高爾夫、紅酒和商務會議的照片，一副精英做派。
最新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與老友重逢，總是讓人心情愉悅。
#感恩 #緣分"配圖是一張模糊的酒杯照片，
但穆易敏銳地發現角落里有半只女人的手——那只手上戴著和顧佳一模一樣的卡地亞手鐲。
"穿西裝了不起啊？"穆易低頭看看自己印著卡通圖案的圍裙，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他想起半年前婚禮上，自己信誓旦旦地對岳父說會照顧好顧佳的樣子。
當時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現在像個怨婦一樣坐在冷掉的牛排前翻別人朋友圈。
時鐘指向十一點時，穆易已經收拾好餐桌，把幾乎沒動的晚餐放進冰箱。
他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換著電視頻道，
搜索欄里還留著"如何優雅地吃醋而不顯得小家子氣"的記錄。
網頁給出的第一條建議是："信任是婚姻的基石"，穆易翻了個白眼，繼續往下滑，
直到看到一條"偶爾的吃醋可以增加情趣"，才勉強滿意地點了點頭。
鑰匙轉動的聲音讓他一個激靈跳起來，迅速關掉電視，三步并作兩步沖進臥室，跳上床裝睡。
他故意背對門口，把被子拉到下巴，像個賭氣的孩子。耳朵卻豎得老高，
捕捉著門外的每一個聲響。顧佳輕手輕腳地進門，高跟鞋與地板接觸的聲音比平時要輕，
看來她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穆易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是平時上班用的那款，
而是更濃郁性感的晚香玉，混合著一絲紅酒的氣息。她在床邊站了一會兒，
穆易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背上停留。"裝睡技術太差了，"顧佳突然說，
聲音里帶著疲憊和一絲笑意，"睫毛還在抖呢。"穆易尷尬地轉身，正想說什么，
卻被顧佳的樣子驚住了。她脫下了職場女強人的面具，妝容依然精致但眼角已經有些脫妝，
頭發也不如出門時那么一絲不茍。最讓他意外的是她眼里那種復雜的情緒——疲憊、歉意，
還有一絲他讀不懂的東西。"晚宴怎么樣？"穆易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
像是在問今天的天氣。"還行，"顧佳脫下外套，露出光滑的肩膀，
"程皓幫我們拿下了那個難纏的客戶。""哦，程皓，"穆易的聲調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
"他真是無所不能啊。會打高爾夫，懂紅酒，現在連難纏的客戶都能搞定。"他停頓了一下，
又補充道："不知道他會不會煎心形土豆泥？"顧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今晚怎么了？
""沒怎么，"穆易翻身背對她，把被子裹得更緊了，"就是覺得有些人明明結婚了，
還整天和大學暗戀對象出雙入對的，不太合適。"臥室陷入沉默。
穆易立刻后悔了自己的陰陽怪氣，但驕傲讓他無法轉身道歉。他數著秒，
聽著顧佳換衣服的聲音，布料摩擦的聲響在安靜的臥室里被無限放大。
顧佳嘆了口氣："穆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只是工作關系。
""工作關系需要一周見三次？"穆易忍不住轉身，卻看到顧佳已經閉上眼睛，
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床頭燈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長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陰影。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穆易也不得不承認她美得讓人心痛。他盯著天花板，
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段婚姻注定要完蛋，那他至少要掌握主動權。
一個計劃開始在他腦海中成形——既然顧佳可以無視他的感受，
那他也可以讓她嘗嘗被忽視的滋味。根據他們婚前簽訂的協議，如果是顧佳提出離婚，
他能得到一筆可觀的補償金。足夠他在三亞買套小公寓，天天曬太陽、打游戲，
再也不用擔心妻子和她的白月光總監。"等著瞧吧，顧總監，"穆易在心里默默發誓，
"我要讓你主動提出離婚，還得付我一大筆分手費。"這個報復計劃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直到他聽見顧佳均勻的呼吸聲，才發現自己又一次被晾在了一邊。"第一步，
"穆易對著熟睡的妻子小聲宣布，"從明天開始，我要變成一個你無法忍受的丈夫。
"他不知道的是，顧佳其實沒睡著，嘴角正微微上揚。她太了解穆易了，
甚至能猜到他現在腦子里轉著什么念頭。
這個認識讓她心里泛起一陣奇異的溫暖——至少還有人會為她吃醋到失眠。2鬧鐘響起時，
穆易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動作敏捷得像是在執行特種部隊的突襲任務。
他瞇眼看了看手機——早上6點30分，比他平時起床時間整整早了一個半小時。
顧佳還在熟睡，呼吸均勻，一縷頭發調皮地搭在她鼻尖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穆易躡手躡腳地溜出臥室，輕輕帶上門，然后立刻切換成"暴走模式"。他沖進衛生間，
故意不掀馬桶圈就小便，還"不小心"把幾滴尿液濺到了地板上。
"完美的不拘小節丈夫形象，第一步。"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豎了個大拇指。廚房里，
穆易開始了他的"早餐破壞計劃"。他拿出六個雞蛋，一股腦打進平底鍋，
然后故意走開去刷手機。五分鐘后，一股焦糊味彌漫整個廚房。
穆易滿意地看著鍋里那團黑乎乎的不明物體，用鏟子戳了戳，硬得像塊碳。"親愛的，
早餐好了！"穆易用他最歡快的語調喊道，聲音甜得能招來一窩蜜蜂。沒有回應。
穆易走到臥室，發現顧佳已經不在床上了。浴室傳來水聲，看來她已經起床了。
穆易又等了十分鐘，水聲停了，但顧佳還是沒有出來。他忍不住敲門："早餐要涼了！
"門開了，顧佳已經化好精致的妝容，穿著利落的西裝套裙，一邊耳朵夾著手機，
手里還拿著平板電腦在看報表。"嗯，王總，那個數據我馬上發您郵箱。
"她對電話那頭說完，才轉向穆易，"你說什么？
""我做了早餐..."穆易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哦，謝謝親愛的，
但我今天早上有個緊急會議，來不及吃了。"顧佳匆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那觸感輕得像是一片羽毛拂過，"程皓七點半就到公司，我得比他更早到。"穆易站在原地，
聽著顧佳高跟鞋的聲音遠去，大門關上的聲音像是對他"完美計劃"的嘲諷。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精心煎糊的雞蛋，
又看了看整潔的衛生間——顧佳顯然已經順手把他故意弄臟的地方都清理干凈了。"好吧，
Plan B。"穆易把焦黑的雞蛋倒進垃圾桶，洗鍋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
"如果她不吃早餐，那我就從其他方面下手。"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
穆易變成了一個"邋遢制造機"。
擠得滿洗手臺都是；將沙發上的靠墊全部扔到地上；甚至還故意把電視遙控器藏到了冰箱里。
完成這一切后，他滿意地環顧四周，這個曾經整潔溫馨的公寓現在看起來像個大學生宿舍。
"這才像個不想過日子的樣子。"穆易得意地想，已經開始幻想顧佳晚上回家后震驚的表情。
門鈴突然響了。穆易透過貓眼一看，是物業的李阿姨。他迅速抓亂自己的頭發，
解開兩顆睡衣扣子，擺出一副頹廢模樣才開門。"穆先生，
我是來收物業費的..."李阿姨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她的目光越過穆易，
直直地盯著客廳那一片狼藉。穆易內心竊喜——連物業阿姨都看不下去了，顧佳肯定會崩潰。
"這...這是行為藝術嗎？"李阿姨突然眼睛一亮，聲音里充滿驚喜。"啊？
"穆易愣住了。"我兒子是美術學院的學生，
他們最近正好在做一個'現代家庭關系解構'的展覽。"李阿姨興奮地掏出手機，
"我能拍幾張照片嗎？您這個'刻意制造的混亂與秩序缺失'太有表現力了！
"還沒等穆易反應過來，李阿姨已經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照片，
甚至調整了幾個靠墊的位置以求"更好的構圖效果"。
"那個...其實這只是..."穆易試圖解釋。"我懂我懂，
藝術家都不喜歡解釋自己的作品。"李阿姨神秘地眨眨眼，"物業費我下次再來收，
您繼續創作！"看著李阿姨歡快離去的背影，穆易站在門口，
感覺自己像是誤入了什么荒誕劇。他關上門，看著自己精心制造的"邋遢現場"，
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更糟的是，他現在得自己收拾這堆爛攤子，
否則晚上顧佳回來真可能把他趕出家門。正當穆易彎腰撿第一只襪子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一條微信好友申請，備注寫著"物業李阿姨的兒子-美院學生"。穆易猶豫了一下，
還是通過了申請。對方立刻發來一連串消息：「穆老師您好！」
「媽媽拍了您家的裝置藝術照片！」「太震撼了！」
「那種對中產階級家庭生活虛偽秩序的諷刺！」
「那種刻意制造的混亂中透露出的后現代焦慮！」「請問能授權我們展覽嗎？」
穆易盯著手機屏幕，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緩緩打字回復：「你誤會了，這不是藝術，
只是我懶得收拾。」對方秒回：「高！實在是高！」
「這種對'藝術家'標簽的解構本身就是一個行為藝術！」「您一定是圈內大佬吧？」
「用日常生活本身作為藝術媒介！」穆易決定放棄解釋。他刪掉了對話框，
把手機扔到沙發上，繼續收拾房間。中午時分，當他終于把最后一個靠墊放回原位時，
門鈴又響了。這次是顧佳的助理小林，一個剛畢業的年輕女孩，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
"顧總監讓我來取一份文件，她說放在書房抽屜里了。"小林禮貌地說。
穆易點點頭讓她進門，自己去書房找文件。當他回來時，
的手機看——屏幕上剛好是李阿姨兒子發來的最新消息：「我們教授說想邀請您來做個講座！
」"穆先生還做藝術講座啊？"小林好奇地問。"不是，
這是個誤會..."穆易尷尬地解釋。"顧總監從來沒說過。"小林笑了笑，
"她只說您是個自由撰稿人，在家工作。"穆易把文件遞給小林，正準備送客，
小林卻突然壓低聲音說："穆先生，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穆易立刻警覺起來："什么事？
""今天程總監又來找顧總監了，還送了一大束花，說是慶祝項目順利。"小林猶豫了一下，
"我覺得...他看顧總監的眼神不太對勁。"穆易感覺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但他強裝鎮定："哦？怎么個不對勁法？""就是...特別溫柔，還總是找借口肢體接觸。
"小林臉紅了，"而且他今天問了我好多關于顧總監私人生活的問題，
比如她平時喜歡吃什么，周末都去哪..."穆易的表情管理徹底崩潰了，
他的嘴角抽搐得像是在跳機械舞。"不過顧總監好像沒太在意，"小林補充道，
"她把花分給辦公室每個人了，自己只留了一朵。
"這個細節稍稍安撫了穆易即將爆炸的情緒。他送走小林后，立刻沖到書房，
打開電腦搜索"如何判斷妻子是否精神出軌"，然后花了兩個小時閱讀各種情感論壇的帖子，
越看越覺得自己頭頂已經綠成了一片草原。下午四點，
穆易收到顧佳的短信：「今晚還要和程皓討論項目，不回家吃飯了，別等我。」
穆易盯著這條消息，感覺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他機械地走到冰箱前，
拿出昨晚那盤沒動的半周年紀念晚餐，直接放進微波爐加熱。當微波爐"叮"的一聲響起時，
穆易突然有了個新主意。他拿出手機，給顧佳發了條消息：「需要我給你送些換洗衣物嗎？
你昨晚那件深藍色禮服要不要洗？」三分鐘后，顧佳回復：「什么深藍色禮服？
我沒有這種顏色的禮服啊。」穆易立刻點開朋友圈，想找出昨天那張照片當證據，
卻驚恐地發現——那條動態不見了！他瘋狂地往下滑動，確認不是自己看漏了，
那條顧佳和程皓的合影確實消失了。"這算什么？銷毀證據？"穆易自言自語，
感覺自己的"擺爛計劃"突然變得無比幼稚。
的對手顯然段位高得多——一個會送花、會深夜陪聊工作、現在還學會刪除證據的精英總監。
微波爐里的食物又涼了。穆易坐在餐桌前，一個人吃著重新加熱過的半周年晚餐，
牛排又干又硬，紅酒燴牛肉的湯汁凝固成了膠狀物。他嚼著這些食不知味的食物，
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他的"擺爛計劃"非但沒有讓顧佳嫌棄，
反而可能正在把她推向那個程皓的懷抱。"明天，"穆易對著空蕩蕩的公寓宣布，
"我要加大力度。"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公司會議室里，
眉頭刪除手機里那張照片——她剛剛發現市場部的小張擅自發了這張"商務照"到公司賬號，
而程皓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怎么看怎么不合適。"怎么了？"程皓遞過來一杯咖啡。
"沒什么，"顧佳把手機反扣在桌上，"只是覺得有些界限還是應該分清。
"程皓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當然，我們是專業人士。"顧佳點點頭，
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家里那個會為她準備半周年驚喜、會因為她晚歸而失眠的丈夫。
這個念頭讓她在接下來的會議中走了好幾次神。3穆易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
"情感專區"偷渡回來的書：《婚姻保衛戰》、《如何識破伴侶的謊言》和《愛情心理學》。
他左手拿著熒光筆，右手握著筆記本，活像個備戰高考的學生。"根據這本書第76頁，
"穆易對著空氣講課，"當配偶開始刪除通訊記錄和照片，就是出軌的第一征兆。
"他在筆記本上用力寫下"刪除照片=心虛"，筆尖幾乎劃破紙面。窗外陽光明媚，
照在他三天沒刮的胡茬上。自從啟動"擺爛計劃"以來，
成功做到了：連續穿同一件T恤四天、在客廳堆滿外賣盒、以及讓浴室地面積水足以養金魚。
但顧佳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每天早出晚歸，眼里只有工作和那個該死的程皓。
手機震動打斷了穆易的學術研究。是物業群的消息，
李阿姨發了一張照片——他家昨天那堆"藝術裝置"被洗出來掛在社區展覽中心，
標題是《現代婚姻的混沌本質》，作者署名赫然是"穆易"。"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穆易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卻突然靈光一閃。他撿回手機，
點開顧佳的朋友圈——最新動態是十分鐘前發的會議照片，程皓就坐在她旁邊，
兩人的名牌緊挨著，程皓的手又"恰好"搭在顧佳椅背上。穆易的拇指懸在點贊按鈕上方，
突然改變了主意。他退出微信，打開通訊錄，
找到"程皓"的名字——上周顧佳讓他幫忙存外賣號碼時，他偷偷加上的。"第一步，
知己知彼。"穆易搓了搓手，開始編輯短信：「程總監，我是顧佳，
有些工作之外的話想跟你說...」他刪掉重寫：「程皓，其實我一直沒忘記大學時...」
又刪掉。"太直白了，不像顧佳的風格。"經過十五分鐘刪刪改改，
穆易終于發出一條他自認為既有暗示又不失體面的消息：「程皓，
今天會議上你提到的那個想法讓我想起大學時光。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初我們...算了，
當我沒說。別回復這條消息。」發完后，穆易立刻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到一邊，
心跳快得像剛跑完百米沖刺。"這下有好戲看了，"他自言自語，"要么程皓上當主動勾搭，
我就能抓個現行；要么他被嚇退，知難而..."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程皓的回復來得比預期快十倍：「顧佳，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嗎？十年了，
我從未忘記圖書館那個下午。明天中午12點，老地方見。」穆易的下巴差點掉到地毯上。
他盯著那條消息，眼前浮現出一整部八十集連續劇：大學圖書館里，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兩個年輕人身上，程皓幫顧佳拿高處的書，兩人手指相觸..."停！
"穆易大聲打斷自己的想象，"重點是現在怎么辦？"他手忙腳亂地抓起手機，
卻不知道該回什么。承認自己是穆易？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假裝是顧佳繼續聊？
那不就等于親手給自己戴綠帽子。正在這時，門鎖轉動的聲音嚇得穆易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刪掉了對話記錄，把手機塞到靠墊下面，
抓起一本《婚姻保衛戰》假裝閱讀。顧佳走進來，意外地比平時早了許多。她脫下西裝外套，
疑惑地看著穆易："你怎么了？滿頭大汗的。""啊？沒、沒什么，"穆易用書擋住臉，
"就是天氣有點熱。"顧佳挑了挑眉，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今天最高溫度22度。
"她轉身盯著穆易，"你看起來像是剛做了什么虧心事。"穆易干笑兩聲，
突然注意到顧佳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禮盒。"那是什么？"他轉移話題。"哦，這個，
"顧佳的表情突然變得不自然，"程皓送的，說是慶祝項目第一階段完成。
"穆易感覺一股熱血直沖太陽穴，但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又是程皓？
他是不是對你...""是個茶具套裝，"顧佳打斷他，"辦公室每人一份。"她頓了頓，
補充道："不過我的盒子里多了張紙條。"穆易猛地站起來，
《婚姻保衛戰》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什么紙條？
"顧佳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對折的紙遞給穆易。穆易接過時手都在抖，展開一看，
上面寫著：「周六社區中心有夫妻默契大賽，冠軍獎品是馬爾代夫雙人游。
帶你家那位來玩玩？」"這..."穆易一時語塞，"他什么意思？
""大概是想看看我們感情有多好吧，"顧佳聳聳肩，
"畢竟你最近..."她意有所指地環顧了一下亂糟糟的客廳。
穆易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擺爛計劃"可能起了反作用——不是讓顧佳嫌棄自己，
而是讓程皓覺得他們婚姻出了問題。"我們去！"穆易脫口而出，"我是說，
既然他這么想看..."顧佳嘴角微微上揚："好啊，
正好看看你這個'藝術家'除了會把家里搞成裝置藝術，還有什么隱藏技能。
"穆易正想反駁，顧佳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
表情變得古怪："程皓問我有沒有收到他的短信..."穆易感覺心臟停跳了一拍。
顧佳劃開手機，眉頭漸漸皺起。穆易屏住呼吸，等待暴風雨降臨。"你..."顧佳抬頭，
眼神銳利得像能看穿穆易的靈魂，"用我手機給程皓發短信了？""我可以解釋！
"穆易舉起雙手，"我只是想..."顧佳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有時候我在想，
如果當初我們...算了，當我沒說'？"她模仿著短信的語氣，"穆易，你寫言情小說呢？
"穆易呆住了："你...不生氣？""生氣？我快笑死了！"顧佳擦掉眼角笑出的淚水，
"程皓剛才在會議室當眾朗讀了這條'我'發的短信，
還深情款款地說'十年等待終于有了回應'。"她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現在全公司都知道他暗戀已婚女同事了。"穆易一時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尷尬。
他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還去那個默契大賽嗎？""當然去，
"顧佳的笑容突然變得狡黠，"不僅要去，還要贏。"周六下午，社區中心人頭攢動。
穆易穿著顧佳強行給他搭配的衣服，感覺自己像個提線木偶。更讓他不自在的是，
程皓就站在人群最前排，西裝筆挺，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第一輪比賽：了解你的另一半！
"主持人高聲宣布，"請丈夫們寫下妻子最討厭的食物，答案一致的得分！
"穆易不假思索寫下"芹菜"。亮板時，他和顧佳的答案完美匹配。
"第二輪：妻子的生日是？"穆易寫下日期后還特意畫了個小蛋糕。再次全對。
"第三輪：第一次約會的地點？"穆易的筆停頓了一下。他們第一次見面其實是在咖啡廳，
但顧佳一直堅持說真正算約會是在動物園，因為她是為了看熊貓才答應出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寫了"動物園"。亮板時，顧佳的答案也是"動物園"。
她轉頭對穆易笑了笑，那笑容讓他心跳漏了半拍。比賽進行到白熱化階段，只剩下三對夫妻。
主持人拿出終極難題："最后一輪：請寫下您的配偶此刻最想對您說的一句話！
"穆易咬著筆桿陷入沉思。一周前他可能會寫"我們離婚吧"，
但現在...他看著顧佳專注的側臉，突然不確定了。
最后他寫下："我知道你在假裝沒注意到我的'擺爛計劃'。"亮板時，
顧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的板上寫著："我知道你知道我在假裝。
"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笑聲。主持人高聲宣布："毫無疑問的冠軍！
這對夫妻的默契程度簡直令人發指！"領獎時，穆易看到程皓鐵青著臉提前離場。
他本該感到勝利的喜悅，卻發現自己更在意的是顧佳挽著他手臂的溫度。回家的路上，
兩人默契地保持著沉默。直到進了電梯，顧佳突然說："所以，
馬爾代夫雙人游...""嗯？"穆易緊張地等著下文。"我們可以考慮明年去，
"顧佳輕描淡寫地說，"前提是你停止往冰箱里藏遙控器。"穆易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原來她什么都知道。當晚，穆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輕手輕腳地起身，
從抽屜深處翻出那本"擺爛計劃"筆記本，在新的一頁寫道："計劃出現意外進展。
她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這很危險。"他不知道的是，隔壁書房的顧佳，
正在電腦上瀏覽馬爾代夫的旅游攻略，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4凌晨三點十七分，
穆易像只夜行動物般躡手躡腳地潛入主臥衛生間。
他左手拿著一瓶價值49.9元的超市開架面霜，
右手小心翼翼地擰開顧佳那瓶價值四位數的奢侈面霜蓋子。月光透過百葉窗，
在他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活像個正在進行不法交易的斑馬。"第四步，
"穆易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擺爛計劃"，"降低她的生活質量，
讓她意識到我是個多么糟糕的丈夫。"他用小勺子一點點挖出貴婦面霜，
再把平價面霜填進去，動作精細得像個珠寶大盜。最后，
他還在瓶底貼了個幾乎看不見的愛心貼紙——這是他第三次這么干了，
每次都會留下不同顏色的愛心作為"犯罪標記"。正當穆易為自己的杰作暗自得意時，
浴室門突然被推開。顧佳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頭發亂蓬蓬的像只炸毛的貓。"你在干嘛？
"她含糊不清地問。穆易的手一抖，差點打翻面霜瓶。他急中生智，
抓起旁邊的牙刷："我...我牙疼！來找止痛藥！"顧佳瞇起眼睛，
目光從穆易手中的面霜瓶移到他另一只手里的牙刷："用面霜...刷牙？
""這是最新療法！"穆易硬著頭皮胡扯，
"面霜里的...膠原蛋白...對牙齦有舒緩作用！
"顧佳發出一聲介于打哈欠和嘲笑之間的聲音，轉身走回床邊，像一袋土豆般重重倒了下去，
幾秒鐘后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穆易長舒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把兩瓶面霜放回原位。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注意到顧佳的梳妝臺上多了一個相框——是上周默契大賽的領獎照片。
照片里，他傻笑著舉著獎券，顧佳挽著他的手臂，兩人看起來...很般配。
這個認知讓穆易心里泛起一陣奇怪的漣漪。他搖搖頭，輕手輕腳地溜出臥室，
完全沒注意到床上"熟睡"的顧佳嘴角微微上揚。第二天早晨，穆易被門鈴聲驚醒。
他頂著雞窩頭打開門，迎面是岳母大人審視的目光和岳父大人標志性的假咳。"爸、媽？
"穆易瞬間清醒了，"你們怎么來了？""來看看我女兒過得怎么樣，
"岳母邊說邊越過穆易的肩膀掃視公寓，"聽說你最近成了'藝術家'？
"穆易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印有"別和藝術家說話，除非你有酒"字樣的睡衣。
他尷尬地把岳父母讓進門，大腦飛速運轉——公寓現在是什么狀態？他昨晚有沒有收拾廚房？
沙發上還有沒有堆著臟衣服？幸運的是，顧佳顯然已經起床出門了，
公寓也被她收拾得一塵不染。不幸的是，岳母直接走向了主臥衛生間。"等等！
"穆易一個箭步沖上去，但為時已晚——岳母已經拿起那瓶被調包的面霜，
正在仔細查看成分表。"顧佳什么時候開始用這么便宜的面霜了？"岳母皺眉問道。
穆易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這個...是...試用裝！對，廠商送的試用裝！
"岳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擰開蓋子聞了聞："味道怪怪的。
"她突然注意到瓶底那個小小的愛心貼紙，"這是什么？
"穆易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門開了，
顧佳拎著早餐走了進來。"媽？爸？"顧佳驚訝地睜大眼睛，"你們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突擊檢查才能看到真實情況，"岳母意味深長地說，舉起那瓶面霜，
"你什么時候開始用這種廉價貨了？"穆易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審判降臨。然而——"哦，
那個啊，"顧佳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是我讓穆易買的。
最近看報道說很多貴價護膚品效果被夸大，想試試平價的。"她走到母親身邊，接過面霜，
"這個愛心貼紙是我貼的，用來區分試用裝。"穆易猛地睜開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顧佳不僅沒揭穿他，還替他圓謊？岳母的表情緩和下來："你們年輕人就是愛折騰。
"她轉向穆易，"不過小穆啊，藝術家歸藝術家，還是要腳踏實地。""是是是，您說得對。
"穆易點頭如搗蒜，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貼上了"藝術家"的標簽。接下來的午餐時間，
穆易被迫切換回"完美女婿"模式——給岳父倒酒時角度精準，
和岳母討論菜市場物價時數據詳實，
甚至還能準確說出顧佳大姨媽日期（這個知識點是他在某次婚姻危機中死記硬背下來的）。
他表演得如此自然流暢，連自己都快信了。送走岳父母后，穆易癱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顧佳靠在餐桌邊，雙臂交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所以，面霜好吃嗎？
"穆易的臉刷地紅了："你...你都知道？""從第一天起就知道。"顧佳走過來，
從沙發墊下面掏出穆易的"擺爛計劃"筆記本，"包括這個。
"穆易感覺自己像是被當眾扒光了衣服："那你為什么不...？""揭穿你？
"顧佳聳聳肩，"看你絞盡腦汁想這些幼稚計劃還挺有趣的。"她翻開筆記本，
"尤其是這條'把她的真絲枕套換成化纖的，讓她皮膚過敏'——穆易，你認真的嗎？
"穆易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我...我只是...""不過，"顧佳突然正色道，
"我確實有個問題。"她坐到穆易對面，"為什么是離婚？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你吃醋了？
"穆易張了張嘴，又閉上。真正的原因他羞于啟齒——婚前協議里那條"若因顧佳原因離婚，
需支付穆易高額補償金"的條款。他原本打算靠這個實現財務自由，但現在..."算了，
"顧佳站起身，"今晚程皓公司有個商務晚宴，我必須出席。
你的'擺爛計劃'..."她晃了晃筆記本，"先暫停一下？"穆易點點頭，
目送顧佳走進臥室換衣服。他拿起被扔在茶幾上的筆記本，翻到最新一頁，
寫道："計劃徹底失敗。更糟的是，我好像開始喜歡上這個版本的她了。"當晚，
穆易獨自在家看球賽，卻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的眼睛不斷瞟向墻上的時鐘——十點了，
顧佳還沒回來；十一點，仍然沒有消息；午夜時分，
穆易終于忍不住給她發了條信息："還在晚宴？"沒有回復。穆易開始在客廳來回踱步，
腦補出各種可能性：顧佳喝醉了？程皓趁機表白？他們舊情復燃？他點開朋友圈，
刷新到程皓十分鐘前發的動態："十年等待，終有回響。"配圖是一張酒杯特寫，
但角落里有半只女人的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閃閃發光。
穆易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那是顧佳的手，他百分百確定。他抓起鑰匙就往外沖，
完全沒想好要去哪，只是本能地想去"救"自己的妻子。電梯門打開的瞬間，
穆易和正要出來的顧佳撞了個滿懷。兩人都愣住了——穆易穿著拖鞋和睡衣，
頭發亂得像被雷劈過；顧佳則妝容精致，禮服完美，只是臉頰有些泛紅。"你要去哪？
"顧佳問。
"我...我..."穆易的視線落在顧佳手上——那枚婚戒確實是她常戴的那只，
"去買宵夜。"顧佳挑了挑眉："穿睡衣？""現在流行居家風。"穆易硬著頭皮說，
跟著顧佳回到公寓，"那個...程皓的朋友圈...""哦，你看到了？
"顧佳脫下高跟鞋，"他今晚確實表白了，當著所有人的面。
"穆易感覺喉嚨發緊："然后呢？""然后我告訴他，我的婚戒不是裝飾品。
"顧佳從手包里拿出手機，打開一段視頻——畫面里，程皓單膝跪地，
舉著戒指盒說著什么；顧佳的聲音清晰可聞："程皓，我結婚不是因為錢，不是因為寂寞，
而是因為穆易是唯一一個能讓我在加班到凌晨三點回家時，還能笑出來的人。
"視頻到此戛然而止。穆易站在原地，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膨脹，幾乎要撐破他的肋骨。
"所以，"顧佳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你的'擺爛計劃'可以結束了嗎？我真的很累，
不想每天回家還要配合你演戲。"穆易低下頭："其實...計劃早就失敗了。
"他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個難以啟齒的真相，"我本來想...讓你受不了主動提離婚，
這樣我就能拿到婚前協議里的補償金..."顧佳的表情從驚訝變成困惑，
最后定格在哭笑不得："就為這個？"她突然笑出聲，"穆易，
你知道那個條款是我故意加的嗎？""什么？""我當時就想測試你會不會為了錢跟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