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權弘業站在竹亭邊緣,望著潺潺流水,一襲素白長衫被微風輕輕拂動。
他手中握著一支竹笛,指腹輕輕摩挲著笛身上細密的紋路,
那是多年前東方淮竹親手為他挑選的。"家主之位,我已交予他人。"他低聲自語,
聲音消散在風中。自從那場權力之爭后,他選擇卸下重擔,
獨自回到這片曾經與淮竹共度時光的竹林。三年來,他每日都會來此,仿佛在等待什么,
又仿佛只是在懲罰自己。竹葉沙沙作響,弘業沒有回頭。直到一陣熟悉的幽香飄入鼻尖,
他的手指猛然收緊,竹笛發出細微的哀鳴。"許久不見,王權公子。"聲音清冷如泉,
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弘業緩緩轉身,視線落在亭外那道青色身影上。
東方淮竹依舊一襲青衣,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那雙曾讓他魂牽夢縈的眸子,
如今平靜如水,看不出情緒。"淮竹...姑娘。"弘業喉結滾動,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
三年了,整整三年未見,她比記憶中更加清瘦,下巴尖削得令人心疼。淮竹緩步走入竹亭,
手中提著一個竹籃,里面放著幾樣簡單的祭品。"今日是家妹忌日,我來此祭奠。
"她輕聲解釋,目光掃過竹亭內熟悉的陳設,最后落在弘業手中的竹笛上,眼神微微一動。
弘業下意識將竹笛往袖中藏了藏,卻見淮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笛子你還留著。
""嗯。"弘業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笨拙地點頭。三年前那場變故后,
他曾以為此生再無機會相見。他曾親手推開她,用最殘忍的方式斬斷兩人之間的情絲。
淮竹將竹籃放在石桌上,取出香燭點燃。"家妹生前最喜歡這片竹林。"她背對著弘業說道,
聲音平靜,"她說這里的竹子會唱歌。"弘業記得那個活潑愛笑的東方家二小姐,
總是在他和淮竹獨處時突然出現,然后擠眉弄眼地跑開。那場針對王權家的暗殺中,
她為保護姐姐擋下了致命一擊。"對不起。"弘業聲音低沉,
"若非因為我...""不是你的錯。"淮竹打斷他,纖細的手指穩穩地將香插入香爐,
"是那些貪戀權力之人的罪孽。"沉默在竹亭中蔓延。遠處傳來竹葉摩擦的沙沙聲,
如同無言的嘆息。淮竹忽然轉身,從籃中取出茶具:"既然遇見,不如共飲一杯?
"弘業怔了怔,隨即點頭。他記得淮竹煮茶的手藝極好,從前每次來竹亭,
她都會為他煮上一壺清茶。淮竹的動作依舊優雅流暢,熱水沖入茶壺,
蒸騰的霧氣模糊了她的面容。"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弘業終于問出這個盤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淮竹斟茶的手微微一頓,
茶水在杯中蕩起細微的漣漪。"修行,游歷,偶爾回東方家看看。"她將茶杯推向弘業,
"平淡無奇。"弘業接過茶杯,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淮竹的手指,
兩人都像被燙到般迅速收回手。茶香氤氳中,弘業看到淮竹耳尖泛起淡淡的紅暈。
"我放棄了家主之位。"弘業突然說道,"三年前那場變故后,我看清了太多。
權力之爭帶來的只有傷害。"淮竹抬眼看他,
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父親...""他同意了。"弘業苦笑,
"或許他也厭倦了無休止的爭斗。現在的王權家由我堂兄掌管,他比我更適合那個位置。
"淮竹輕輕點頭,小啜一口茶:"那你今后有何打算?""我..."弘業正要回答,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呼喊聲。2"救命啊!有妖獸傷人!"弘業與淮竹同時起身,
對視一眼后迅速朝聲音來源處掠去。穿過竹林,他們看到幾個村民驚慌失措地奔逃,
后方一只體型巨大的狼形妖獸正撲向一個跌倒的老人。"孽畜休得傷人!"弘業一聲厲喝,
腰間長劍出鞘,劍光如虹直取妖獸。與此同時,淮竹手中青光一閃,數道符箓飛出,
在空中結成法陣困住妖獸。她的動作行云流水,與弘業的劍招配合得天衣無縫,
仿佛這三年來的分離從未存在。妖獸怒吼著掙扎,卻被兩人的合擊逼得節節敗退。最終,
弘業一劍刺入妖獸咽喉,淮竹的符箓同時引爆,將妖獸徹底消滅。"多謝兩位仙長相救!
"獲救的老人連連叩首。淮竹上前扶起老人,溫聲詢問:"這妖獸從何而來?
附近山中應當沒有這等兇物才對。"老人驚魂未定:"回仙長,
這妖獸是前幾日突然出現在山中的,已經傷了好幾個人了。我們村子就在山腳下,
實在害怕..."弘業與淮竹交換了一個眼神。三年前那場變故后,
各地確實出現了不少異常的妖物,據說是某些勢力在進行禁忌的實驗所致。"老人家放心,
我們會查明原因,保你們平安。"弘業承諾道。
淮竹從袖中取出幾道護身符交給村民:"這些可保你們暫時安全,我們會在附近巡查,
確保沒有其他妖獸。"回竹亭的路上,兩人并肩而行,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你的劍法精進了不少。"淮竹忽然開口。弘業側目看她:"你的符術也是。
剛才那招'青蓮困魔陣',我記得從前你需要準備許久才能施展。""人總會成長的。
"淮竹輕聲道,目光投向遠方,"尤其是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后。"弘業心頭一緊。
他知道淮竹不僅指她的妹妹,也包括他——三年前他親手推開她時,
她眼中的傷痛至今仍讓他夜不能寐。"淮竹..."弘業停下腳步,鼓起勇氣直視她的眼睛,
"三年前的事,我欠你一個解釋。"淮竹也停下,靜靜等待他的下文。"我推開你,
不是因為不愛。"弘業聲音低沉,"正相反,是因為太在乎。當時王權家內斗激烈,
我擔心你會成為他們對付我的靶子。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風險。
"淮竹眼中泛起波瀾:"所以你認為推開我是保護我?""我知道這很自私。"弘業苦笑,
"但我那時別無選擇。直到親眼看到你妹妹...我才明白,有些傷害一旦造成,
就再也無法挽回。"淮竹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撫上弘業的臉頰。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弘業渾身僵硬。"傻瓜。"淮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你以為我會不明白嗎?這三年來,我生氣的是你不信任我能與你共度難關。
"弘業握住淮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顫:"那現在...我還有機會彌補嗎?
"淮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遠處的竹亭。夕陽為竹亭鍍上一層金邊,美得不似人間。
"你知道嗎?這三年我游歷四方,見過無數風景,卻總是夢見這片竹林。"她輕聲道,
"夢見竹亭里有個固執的男人在吹笛子,笛聲很悲傷。"弘業心頭一熱,
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那不是夢。這三年來,我每日都會來此吹奏你教我的曲子,
希望有一天你能聽見。"淮竹眼中泛起淚光,卻笑了:"那么,王權弘業,
你愿意重新認識我嗎?不再是王權家的少主,只是你自己。"弘業也笑了,
三年來第一次感到真正的輕松:"我的榮幸,東方淮竹姑娘。不過這次,
我絕不會再放開你的手。"夕陽西下,兩人的身影在竹林中漸行漸遠。
竹亭依舊靜靜矗立在淮水之畔,見證著這段歷經磨難后重獲新生的愛情。遠處,
弘業的竹笛聲再次響起,這次不再悲傷,而是充滿了希望。淮竹靠在他肩頭,輕輕跟著哼唱。
他們知道,前方的路或許仍有坎坷,但只要攜手同行,便無所畏懼。王權弘業站在渡口邊,
看著手中的信箋皺眉。信紙已經泛黃,邊緣處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上面的字跡潦草而急促:"清水鎮有難,村民接連失蹤,每夜竹林中傳來哭聲,
疑有妖物作祟。懇請仙長相助。——清水鎮里正趙全""怎么了?
"東方淮竹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今日換了一身便于行動的靛青色勁裝,長發高高束起,
腰間掛著符囊,看起來英氣逼人。弘業將信遞給她:"清水鎮送來的求救信。
看描述不像普通妖獸所為。"淮竹快速瀏覽信件,
眉頭越皺越緊:"'每夜竹林中傳來哭聲'...這描述有些蹊蹺。
普通妖獸不會制造這種動靜。""要去看看嗎?"弘業問道,目光落在淮竹的側臉上。
這三日來,他們一直暫住在淮水畔的小客棧里,白天切磋武藝,夜晚賞月談心,
仿佛要把失去的三年時光都補回來。但弘業知道,淮竹心中始終牽掛著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3"自然要去。"淮竹收起信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符囊,
"不過這次我們得準備充分些。信中提到的'哭聲'讓我有些在意。"弘業點頭,
轉身走向客棧:"我去準備些干糧和藥材。你還需要什么特別的符紙或朱砂嗎?
""幫我多買些黃紙和黑狗血。"淮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袋遞給弘業,"用這個裝,
能保持靈材新鮮。"他們的手指在布袋交接時輕輕相觸,
弘業感到一陣細微的電流從接觸點蔓延開來。這三日來,
每次不經意的觸碰都會讓他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少年時初次心動的感覺。
淮竹似乎也有所察覺,迅速收回手,耳尖微微泛紅:"我...我去收拾行李,
午時在渡口集合。"看著淮竹匆匆離去的背影,弘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小心地將布袋貼身收好,朝集市方向走去。午時剛過,
兩人便在渡口登上了前往清水鎮的小船。船夫是個沉默寡言的老者,聽說他們要去清水鎮,
只是搖了搖頭,卻不肯多說。"老伯,清水鎮最近可有什么異常?"淮竹溫聲問道,
同時將一枚銅錢悄悄塞進船夫手中。船夫掂了掂銅錢,
壓低聲音道:"兩位仙長還是小心為妙。老漢半月前經過清水鎮,整個村子靜得出奇,
連狗都不叫喚。有人說...是鬧鬼了。""鬧鬼?"弘業挑眉,"具體是什么情況?
""聽說是趙員外家的小姐頭七那晚,有人看見她在竹林中游蕩,自那以后就不斷有人失蹤。
"船夫說著打了個寒顫,"老漢勸兩位,若非必要,還是別去那晦氣地方。
"淮竹與弘業交換了一個眼神。弘業開口道:"多謝老伯提醒,我們自有準備。
"小船順流而下,兩岸竹林漸密。淮竹站在船頭,凝視著水中倒影。弘業走到她身旁,
遞過一個油紙包:"吃點東西吧,還有半日路程。"淮竹接過油紙包,
里面是還溫熱的桂花糕。
她驚訝地看向弘業:"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三年前你每次來竹亭都會帶這個。
"弘業笑道,"城南李記的桂花糕,你曾說全城就數他家的最好吃。
"淮竹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小口咬了下桂花糕,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她忽然想起什么,
從符囊中取出一張符紙遞給弘業:"這是我昨晚畫的護身符,你貼身帶著。"弘業接過符紙,
只見上面用朱砂繪著復雜的紋路,隱約有靈力流動。他將符紙小心地放入衣襟內袋:"謝謝。
不過有你在身邊,就是最好的護身符了。"這句直白的情話讓淮竹臉頰發熱,
她假裝專注于手中的桂花糕,不敢抬頭看弘業含笑的雙眼。夕陽西沉時,小船靠岸。
船夫指著一條竹林掩映的小路:"順著這條路走三里就是清水鎮。老漢就送到這里了,
天黑前得趕回去。"兩人謝過船夫,踏上林間小道。越靠近清水鎮,竹林越發茂密,
竹葉在晚風中沙沙作響,仿佛無數人在低聲絮語。"這竹林...有些不對勁。
"淮竹突然停下腳步,手指輕觸一根竹竿。弘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只見竹竿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某種猛獸留下的。弘業蹲下身,
檢查地面痕跡:"不是普通野獸。爪印間隔很奇怪,像是...用兩條腿走路的生物。
"淮竹從符囊中取出一張探靈符,符紙在空中無風自動,發出微弱的青光:"有殘留的陰氣,
但不完全是妖氣...更像是...""人為制造的怪物。"弘業接上她的話,臉色凝重,
"三年前那場變故后,我就聽說有人在秘密進行這種實驗。"淮竹收起符紙,
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當最后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上時,
他們終于看到了清水鎮的輪廓。村子被高高的竹籬笆圍著,入口處掛著兩盞白燈籠,
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陰森。"有人嗎?"弘業叩響村口的木門。許久,
門縫中露出一張蒼老的臉:"誰...誰啊?""我們是收到趙里正的求救信前來相助的。
"淮竹上前一步,溫和地說道。老人的眼睛在他們之間來回掃視,
最終落在淮竹腰間的符囊上:"道...道士?""算是吧。"淮竹點頭,
"能讓我們進去嗎?天快黑了。"老人猶豫了片刻,終于拉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兩人剛進入村子,老人就迅速將門閂上,還加了把大鐵鎖。"老人家,
不必如此緊張..."弘業話未說完,就被老人打斷。"你們不懂!"老人壓低聲音,
眼中滿是恐懼,"天一黑,那東西就會來!已經丟了七個人了,再這樣下去,
全村人都得...""趙爺爺!"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們轉身,
看到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站在不遠處,
"娘親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老人慌忙擺手:"小蓮快回去!
這兩位是來幫我們的仙長。"名叫小蓮的女孩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突然指著淮竹說:"這個姐姐好漂亮,像畫里的仙女!"淮竹蹲下身,
平視著小女孩:"小蓮是嗎?你知不知道村里最近發生了什么?"小蓮的笑容消失了,
她低下頭玩著衣角:"大人們都不讓說...但我知道,是清荷姐姐回來了。
小虎說他晚上看見清荷姐姐在竹林里走,可是清荷姐姐明明已經...""小蓮!
"一個面色憔悴的婦人匆匆跑來,一把將女孩拉到身后,"兩位見諒,小孩子胡言亂語,
當不得真。"淮竹站起身:"夫人,我們正是為調查此事而來。能否告訴我們趙里正在何處?
"婦人神色更加慌張:"趙...趙里正三天前就失蹤了,